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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烟朝着牢房之中望去，见其他四个和尚都在睡觉，只有了空正在闭眼打坐。
　　原本在闭眼打坐的了空听到有脚步声走进来，睁开眼睛，在看到苏清烟和商离之后，微微吃惊起来。
　　“了空大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呀？”苏清烟朝着了空一笑，主动打招呼道。
　　了空张了张嘴，随后叹息一声道：“贫僧很好，苏施主安好？”了空自然记得苏清烟，上次他请求苏清烟庇佑宁安寺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
　　苏清烟轻笑了起来，道：“托宁安寺的福，小女子倒是和辰王往鬼门关走了一趟。”
　　了空微微一怔，随后一笑了起来，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所倚，苏施主和辰王殿下大难不死，只怕将来的福还长着呢。”
　　苏清烟掩嘴笑了笑：“承大师吉言。倒是了空大师看的透彻，只是了空大师可看得明白这一次宁安寺是福还是祸？”
　　了空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宁安寺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苏清烟抿嘴淡笑：“慕沧舟到底是慕沧舟，与陛下是不一样的。他们两人，一个选择笼络收买，一个选择杀人灭口。小女子忽然觉得，这杀人灭口倒是来得干净利落，大师以为呢？当初了空大师托小女子庇佑宁安寺之时，可曾想到宁安寺会这样走到了终点？”
　　了空沉默了片刻，道：“还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种什么样的因，就得什么样的果，果然是如此的。”
　　他当初启用木轮相法，为宁安寺的将来进行过占察，按照地藏王菩萨的指引，宁安寺的衰落，是因为辰王，当时他深信不疑。只是他没有想到如今这一劫，宁安寺就熬不过了。
　　苏清烟看着了空，心中倒是燃起了一丝的同情。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她也知道，这一位了空大师与其他的僧人都不一样，是真心醉心于佛法的人，也算是得道高僧了。只可惜到底卷入了红尘俗事。
　　“如今宁安寺已经卷入了红尘俗事，大师想要幸免，只怕也是不行的。如今我到这里来，便是太后要亲审诸位，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想过该如何面对提审？”苏清烟看着了空道。
　　了空明白苏清烟的意思，太后要提审他们，他们是将他们知道的如实说出来，还是将脏水泼给其他人，又或者是认命认罪，确实应该好好想了想。
　　“苏施主答应过我的事情，可还作数？”了空看着苏清烟问道。
　　苏清烟点点头道：“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及无辜，不毁佛家典籍。但是那些理应得到报应的，恕小女子无能为力。”
　　了空点点头：“这就够了，还望苏施主记住今日的话。请苏施主稍等片刻，贫僧会说服贫僧的师兄师弟们，一起指控太子殿下，将真相公诸于世。”
　　苏清烟点点头，拉着商离往外走去。
　　“你和这老和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的？”一直没有开口的商离，忽然问道。
　　苏清烟知道商离因为他大哥的事情，对和尚没有什么好感，不然依照他温润如玉的性子，也不会直呼了空为老和尚。因此笑了笑，道：“我哪里和他熟？我和他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罢了。第一次是上次我想问他关于大哥的事情，没想到他没有说，反而求我，答应一件事情。我当初见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便答应了。”
　　商离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沉思着不再说话。
　　苏清烟将头凑到商离面前，眨着眼睛看着他，有些紧张地道：“我擅自答应不伤宁安寺的无辜之人，也不会焚毁佛家的典籍，你会不会怪我？”
　　“想什么呢？”商离有些好笑地轻轻敲了敲苏清烟的额头道，“我像是一个如此暴戾的人么？会乱杀无辜？嗯？”
　　苏清烟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抱着商离的臂膀，道：“不像，一点都不像。”
　　“大哥肯定也没有要焚毁佛家典籍的意思。虽然我不喜佛家，却也知道佛家的智慧，倒也是值得学习的。”商离眼神放空，仿佛沉溺在记忆之中。
　　苏清烟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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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钟之后，苏清烟和商离便带着了空一行人往大理寺而去。期间他们再也没有和了空等人说一句话，因此也不知道他们最终是怎么决定的。
　　或者说，苏清烟和商离并不关心他们的决定。无论了空等人如何决定，对于他们的影响都不大。
　　进入大理寺之后，太后等人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苏清烟睨了慕沧舟和萧阳荨一眼，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们两人的紧张。苏清烟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如今才知道紧张，是不是迟了些许？
　　“参见太后，宁安寺的和尚带来了。”苏清烟和商离朝着太后行礼，并开口道。
　　太后点点头，开始打量着那几个和尚。了尘等人见状，都跪了下来，朝着太后叩拜。只有了空依然站着，双手合十，朝着太后微微弯腰，道：“阿尼陀佛。”
　　太后亦双手合十回礼，随后伸手指着一旁的椅子道：“了空大师请坐。”
　　苏清烟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太后对了空大师竟然如此尊敬。
　　其他人见状，也是十分吃惊。
　　了空道谢之后，便坐了下来。
　　“据太子的指控，是大师和宁安寺的高僧们对哀家的皇儿下毒，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空大师可否将来龙去脉说上一说？”太后让其他和尚起来之后，看向了空问道。
　　“阿尼陀佛，据贫僧所知，陛下所中之毒，乃一种叫息灭的奇毒。这中毒，有没有解药贫僧不知道，但是贫僧知道，要让一个人中这种毒，不是一天两天就完成的。因为这种毒需要在人的体内进行聚集，到了一定的程度，最后还需要服用药引子，才会爆发出来。陛下前不久毒发，按照贫僧的推测，陛下开始摄入息灭的时间，应该在一年前以前，甚至是更久。”了空缓缓开口道。
　　萧贵妃闻言，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再也没有人知道这种毒了的，没想到了空竟然知道。
　　“竟然有这样的毒么？”太后看着了空，惊讶地道。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毒。
　　苏清烟垂眸沉默，她还是沈莞轻的时候，也在书中看到过息灭这一种毒。
　　“清烟倒是听说过这种毒。”苏清烟开口道，“清烟听说，息灭的药引子，不是别的，正是下毒之人的血。下毒者第一次使用自己的血为引下毒，等到毒素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再次给身怀毒素的人喝上一滴血，毒便会发作。”
　　苏清烟说完，众人都惊讶地看向她。尤其是萧阳荨，竟是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当初她为了找到一种适合的毒药，派人挖了不少古墓，才有幸得到这一种毒药。没想到苏清烟小小年纪竟然也懂息灭。
　　“正如苏姑娘所说，药引便是下毒者的血。贫僧还知道，给陛下下毒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萧贵妃。当年萧贵妃发掘古墓，寻到这种毒药，后来恐惊动了死者，还让我寺住持前去超度亡魂了呢。”
　　了空先是认可了苏清烟的说法，随后将矛头直指萧贵妃，将萧贵妃的嫌疑和盘托出，还将当年她发掘古墓寻找毒药的事情告诉了太后。
　　萧贵妃闻言，一时间大惊失色。

　　☆、213。第213章　息灭之毒

　　“了空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为何满口谎话？”萧阳荨脸色苍白，她不知道了空为何会知道她派人挖掘古墓寻药，对了空带着一丝的恐惧，却不忘否认了空的话。
　　“萧贵妃，事到如今，你还要否认么？太庙着火，乃天降预警。陛下决定推迟立太子之事，你为了让你为孩子顺利登上太子之位，不惜催动陛下身上的毒，让陛下陷入昏迷，随后假传圣旨，继续立储典礼，贫僧说得不错吧？”了空看着萧阳荨，开口道。
　　“了空大师，你这是在信口雌黄，舟儿是陛下亲自选中的太子，立储仪式也是陛下亲自下旨举办的！你为何要如此红口白牙地污蔑我们呢？方才是辰王和辰王妃去将你请过来的，是不是他们逼你们这样说的？”萧阳荨没办法，只能尝试着将苏清烟和商离拖下水来。
　　“贵妃娘娘这句话说得好没道理，我和辰王殿下可以将几位大师抓进天牢么？我和辰王殿下可以一口咬定陛下所中的毒是几位大师所下的吗？这一切我们都做不来，请问，我们如何威胁、强迫几位大师？倒是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一口咬定陛下身上的毒是几位大师下的，几位大师饱受冤屈，还不许他们辩解了么？”苏清烟看着萧阳荨，似笑非笑地道。
　　萧阳荨听了苏清烟的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法反驳。
　　太后看着众人，眼中带着一丝的沉重，从半月岛回来之后，通过所见所闻的人和事，她大概可以判断慕践律的昏迷，定然是慕沧舟和萧阳荨在搞鬼，只是这证据却不好收集。找不到证据，她又不能将两人怎么办？
　　“皇祖母。”慕沧舟站立出来，朝着太后行礼，“沧舟和母妃都不曾害过父皇，沧舟十分确定父皇身上的毒是几位大师下的。只是，沧舟现在既没有证明沧舟和母妃清白的证据，也没有证明大师们下毒的证据。皇祖母，依沧舟之见，不如等父皇醒来，再做定夺吧。诏书已经发下了，相信很快便会有能人异士前来为父皇解毒的，只要父皇醒来，一切便会真相大白了。”
　　萧阳荨知道慕沧舟这是权宜之计，是为了为他们争取时间，于是也附议道：“舟儿说的是，母后，不如便等陛下醒来，再做决断吧。”
　　“离小子、烟丫头，你们意下如何？”太后沉默了片刻，看向苏清烟和商离，问道。
　　“皇祖母决定便好。”苏清烟和商离都只是笑了笑，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太后点点头，朝着萧阳荨道：“既然这样子，便如你们所说，等皇帝醒来再说吧。萧贵妃，便由你来给各位大师安排一处宫殿吧，命人好生照顾着。”太后自然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将慕践律救醒。再者，她刚刚从半月岛回来，还不能全面掌握各方势力，需要一些时间重新掌握各方势力。到时候即便慕践律醒不来，她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萧阳荨咬咬唇，点了点头，道：“媳妇知道。”说着，便将一众大师请了下去，软禁了起来。
　　太后见状，站了起来，道：“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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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殿。
　　“母妃，你肯定息灭是没法解除的么？”慕沧舟看着萧阳荨，有些担心地问道。
　　萧阳荨想了想，最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她记得她的人找到息灭这一种毒药之后，便只在装毒药的瓶身上发现一个简单的用法的说明，并没有记载解除的方法。所以她认为，息灭是没有人知道的，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除的。但是，从今天看来，不但了空大师知道息灭，就连苏清烟也知道。以前常常听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她总算是见识到了。因此她也不敢武断地认为息灭是没人可解的。
　　慕沧舟皱着眉头良久，最后道：“母妃，皇祖母很显然比较相信苏清烟和慕离非，我们若是没有任何行动，最怕最后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不如便逼宫夺位了吧？”
　　“这……”萧阳荨有些犹豫，“舟儿，我们现在手中没有什么军队，单单凭借手中的禁军和侍卫、暗卫，不一定可以成功。”
　　慕沧舟咬咬牙，道：“不尝试一番，又怎能知道？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万一真的有人能将父皇的毒解除，那我们岂不是必死无疑了？尝试一下也比坐以待毙好吧。”
　　萧阳荨沉思许久，握了握拳头，仿佛下定决心似的，道：“好，就依舟儿所说的。”
　　慕沧舟一笑，道：“还是母妃好，只要有母妃的支持，儿臣就算是与天下为敌，也都没有丝毫的胆怯。”
　　萧阳荨一笑，伸手拍了拍慕沧舟的手，道：“这件事还需要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你和封宇出宫找你舅舅和外公，好好商量商量，决定了计划再告诉我。”
　　慕沧舟点点头：“儿臣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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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烟和商离回到了辰王府之后，便立即遣人往顾府请百灵过来。
　　“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有什么事么？”百灵匆匆赶往辰王府，进入了书房之后，一屁股坐在一旁的蒲团之上，朝着苏清烟和商离问道。
　　苏清烟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之后，才问道：“你知道奇毒息灭么？”
　　“息灭？”百灵捏着茶杯，一圈一圈地转着，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之中。
　　“书上说，息灭是需要以下毒者的血为药引子，而且不能一次性完成下毒的毒。”苏清烟开口，将她知道的大概告诉百灵，以便帮她记起这样的一种毒。
　　半响之后，百灵微微点了点头，道：“经过你这么提醒，我倒是真的想起了一种这样的毒，是在慕容家的藏书阁上的古书之中看到的。然而，那一本书上记载的毒药，都是失传已久的，你为何会忽然问起这样的毒？”
　　“宁安寺的了空大师说，宫中那位之所以会昏迷不醒，是因为萧阳荨给他下了息灭之毒。了空大师没有必要骗我们的。我猜十有八九就是和他所说的一样的。”
　　百灵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看着苏清烟道：“所以你找我来，是让我解毒？给皇帝老儿解毒？解那种叫息灭的毒？”
　　苏清烟笑了起来，道：“我们百灵姑娘可是慕容山庄的庄主，慕容家族的传人，这样的这种小小的毒，自然难不倒百灵姑娘的。”
　　百灵撇撇嘴道：“拉到吧，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毒，从来没有碰过，书上说的解毒方法，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万一将那皇帝老儿治死了，我岂不是要掉脑袋？”
　　苏清烟看着百灵，笑得十分和善，缓缓地道：“其实，就算你不治，你的脑袋也不见得保得住。宫中那位醒不来了，慕沧舟就会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到时候，你我都一样死定了。若是你治，还有一线的希望。”
　　“苏清烟，你这是逼良为娼！”百灵霍地站起来，双手插在腰间，怒道。
　　“逼良？你是良么？我怎么记得青萝姑娘管某人叫祸水？”苏清烟眨了眨眼睛道。
　　百灵嘴角微微颤动，最后有些气馁地道：“好吧，我不是良。但是，我真的没有把握。要不这样吧，我返回慕容山庄，把那些古籍都找出来，看过之后再治吧。”
　　苏清烟摇摇头：“来不及了，等你往返一趟慕容山庄，估计慕沧舟都该登基了。”
　　“可是……”百灵依然不愿意答应，“若是我的医治出了什么问题，肯定会牵连到你们的，到时候你们被扣上弑君的帽子，那可就跳进江河都洗不清了。”
　　“百灵姑娘无需担心，”一直沉默着处理密函的商离忽然开口了，“你若是不出手，只怕我父皇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若是出手，多少还有一丝希望。若是失败了，不过是和慕沧舟、萧贵妃武力相对罢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自古的定律。弑君的罪名，最终也不一定会扣在我们头上。”
　　苏清烟听了商离的话，也点点头，掩嘴笑道：“退一万步说，即便我们是败了，被扣上了那样的罪名，也无妨，大不了就占山为王，当一群快活的山贼呗。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百灵白了苏清烟一眼，最终点点头，道：“那我试一试吧，若是不成功，不要怪我。”
　　苏清烟见百灵答应了，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需要有压力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百灵点头应承，随后道：“那么我先回去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看是否可以记全解毒之法。”
　　苏清烟并没有多留，而是将百灵送到了门口。
　　“你觉得慕沧舟和萧阳荨会不会马上出手？”
　　将百灵送走之后，苏清烟回到商离身边坐着，支着下巴看向商离，问道。
　　商离点点头：“经过了空大师等人的刺激，再加上皇祖母逼着他下的求医诏书，只怕慕沧舟会坐不住了。不过你放心，我也在着手安排了，倒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苏清烟一笑，斜靠着商离，望向房梁之处，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商离闻言，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密函，嘴角却弯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214。第214章　宫女试药

　　次日，苏清烟和商离便带着百灵进宫见太后了。
　　“皇祖母，这一位便是慕容冰了，如今慕容山庄的庄主。”三人给太后请安之后，苏清烟便指着百灵朝太后介绍道。
　　太后细细打量了百灵一番，眼中带着一丝惊叹：“真没想到天下第一庄，慕容山庄的庄主竟然是一个这般年轻的女娃，真是让哀家惊讶呀。还有，哀家还听说，烟丫头是整个沈家的主人。果然是哀家老了，这个时代是你们的了。”
　　一旁的慕盏绯扁扁嘴，仿佛不满地道：“皇祖母尽骗人。”
　　太后微愣，有些不解地朝着慕盏绯道：“盏丫头，祖母哪里骗人了？”
　　慕盏绯认真地看了太后良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