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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苏清烟才走到柜台前，便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友善地开口问道。
　　苏清烟将手中的东西往柜台上一放，道：“我要当东西。”
　　那掌柜将包裹打开，不由得吓了一跳，这里边全是价格不菲的首饰。
　　“姑娘请稍等，待小的估个价。”那掌柜恭敬地开口，随后熟练地将首饰摆在桌子上。
　　苏清烟点点头，并不说话。沈家的规矩她最熟悉不过了，不轻易吃亏，也不平白占顾客的便宜，讲究互利互惠，生意长久。这些首饰她看过了，掌柜会给出的价钱，她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就在掌柜估价之时，一个面容清丽的红衣女子从外边走了进来。那女子前脚刚踏进当铺，便开口嘲讽道：“这不是苏家的七姑娘么？都说人越贱，这命越硬，没想到当真是这样的。挨了湘王殿下十余下鞭子，居然还没有死。”
　　苏清烟闻言，抬了抬眼眸，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便不再理会。就在苏清烟低头不语之时，她却听到另一个声音，一个让她全身为之一僵的声音。
　　“霓裳妹妹，不得无礼。”萧绿漪站在门口，听到红衣女子如此对苏清烟说话，柔声开口，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苏清烟心微微一颤，袖子下的手握成拳。那是萧绿漪的声音！萧绿漪的声音，她做鬼都不会忘记。而她对萧绿漪的恨，也永远无法泯灭。正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认识慕沧舟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正是因为她，沈家才走上了惨遭灭门的路子。
　　“苏七姑娘，管家妹子口无遮拦，其实她并无恶意的，苏家妹妹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萧绿漪看着苏清烟，目光温柔和煦，语言轻柔婉转。
　　苏清烟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强行敛起自己情绪，保持无喜无悲的表情。听到萧绿漪代替管霓裳道歉，在心中冷冷一笑。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萧绿漪，只见她依然貌美如花、美艳不可方物。而站在她身旁的萧封宇，也依然一身淡然，白衣谪仙的样子。苏清烟美眸微凝，继而又敛起目光。海水不可斗量，人渣不可貌相，果然如此。
　　见苏清烟不理会自己，萧绿漪只是从容一笑，不以为忤，倒是管霓裳替她感到不值。
　　“苏清烟，你算什么东西？绿漪姐姐跟你说话，你竟然敢不回答！”管霓裳用食指指着苏清烟，跳脚道。
　　苏清烟只满脸鄙视地睨了管霓裳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朝着掌柜道：“掌柜的可估好价了？”
　　“姑娘，您的东西在小店可以当一千两银子，您要当么？”
　　苏清烟想了想，下定决心问道：“死当是多少？”
　　那掌柜闻言，心中虽有诧异，但也很高心，毕竟客人如果选择死当，获利的只会是他们。“如果是死当，可以加五百两，也就是一千五百两白银。姑娘当真要死当么？”那掌柜笑呵呵地问道。
　　苏清烟知道这已经是沈家当铺出的最高价了，于是点点头，坚定地道：“嗯，死当。”苏清烟相信，总有一天，这她会将沈家的所有财产都拿回来的，包括今天当掉的东西。
　　管霓裳被苏清烟忽视，心中正生气，听苏清烟和掌柜商量当东西，计上心头，开口呵斥道：“苏清烟，你这些东西肯定是偷来的，以往看你连一个簪子都没有，怎么可能忽然有这么多名贵的首饰？”管霓裳朝着苏清烟说完，又转向那掌柜的道，“掌柜的，她的东西都是偷来的，你敢收她的东西，难道不怕惹祸上身么？”
　　苏清烟听了，只冷冷一笑，却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管霓裳的这个挑衅，作为沈家商号的掌柜一定会应付的。
　　果然，那掌柜听了管霓裳的话，不紧不慢地道：“管姑娘言重了，小店开门做生意，哪有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这姑娘的东西是怎么来的，这个小店可管不着，小店毕竟不是衙门。小店收进来的货物，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小店自然配合衙门调查处理。”
　　“我说你不能收她的东西你就不能收，难道你不怕得罪管家和萧家么？”管霓裳涨红着脸道。苏清烟想换钱，肯定急需用钱，她不想苏清烟得逞。
　　那掌柜闻言，脸色微变，心里很是不悦，却依然温和地道：“管姑娘说笑了，我们沈家商号是开门做生意的，从来都是讲究和气生财的，又怎么会随意得罪人呢？还望管姑娘谨言慎行，不然我们沈家商号可不敢做管家的生意了。”
　　掌柜的这句话，既点明了自己乃沈家商号的一员，同时也告诉管霓裳若是继续纠缠，便可能会受到沈家商号的联合抵制，到时候得不偿失。温和却不卑微，有礼却不软弱，苏清烟不由得赞赏地看了那掌柜一眼。
　　管霓裳听了掌柜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转头看到萧绿漪，登时眼睛发亮，倨傲地朝着那掌柜道：“你是沈家商号的店铺，那我问你，沈家被灭门之后，沈家商号属于谁？”
　　那掌柜的不知道管霓裳打的是什么主意，如实道：“地契在谁手上，沈家商号就属于谁。沈家被灭门之后，沈家商号的地契自然在沈大姑娘手中，自然属于沈家大姑娘。沈大姑娘过世了，自然就属于楚王府。”沈莞轻的噩耗，他们沈家商号的人自然也听到了。然而因为慕沧舟不但厚葬了沈莞轻，连沈家众人也都厚葬了，慕沧舟又是沈家的女婿，所以楚王府接管沈家商号，大家都没有意见。
　　掌柜的话传入了苏清烟耳中，使她脸色阴暗，秀眉微皱。
　　“你知道就好。”管霓裳得意地扬起下巴，“楚王妃已经过世了，而这一位萧绿漪姐姐，很快便会是新的楚王妃了。到时候，她便是你们的女主人了，她的话，你敢不听？”管霓裳说完，蹭到萧绿漪身边，半撒娇地道，“绿漪姐姐，你快点命令他不许收苏清烟的东西，她的东西肯定是偷来的。”
　　苏清烟闻言，一时间怔住了，就连管霓裳也知道，萧绿漪会成为楚王妃。而她还是沈莞轻的时候，却天真地相信这两个人是真心对她的。苏清烟指尖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这……没有证据……不好吧？”方才被苏清烟忽视，萧绿漪倒是想教训教训苏清烟，但是她也需要保持自己知书达理的形象，于是思考片刻，佯装犹豫道。
　　“绿漪姐姐，我知道你善良，不愿意冤枉人，但是我记得很清楚，苏清烟以前连一支像样的簪子都没有，这些首饰肯定是她偷来的。你想呀，如果你不阻拦，那便是纵容，若是正主寻不得她的东西，岂不伤心？”管霓裳继续煽风点火道。
　　“嗯，掌柜的，霓裳说得也有理，不如掌柜便不要做这一单生意了吧？或者让苏七姑娘将首饰先送去官府验证，确保没事再交易，岂不是两全其美？”
　　萧绿漪扬起嘴角，顺着管霓裳的意思说下去，半推半就拦住掌柜不许收苏清烟的东西。这样一来，看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受了管霓裳的蛊惑。既无损她温柔可人、知书达理的形象，又能惩罚苏清烟，何乐而不为？

　　☆、17。第17章　南疆来客

　　“萧大姑娘还真把自己当楚王妃了？说句不好听的，萧大姑娘不要见怪。莫说你还不是楚王妃，就算你已经是楚王妃了沈家商号的事只怕也轮不到你来说话。就算沈大姑娘还在，只怕也不会干预沈家商号和谁做生意不和谁做生意，不知道萧大姑娘凭什么在这里管？难道萧大姑娘以为自己比沈大姑娘更加名正言顺么？还是萧大姑娘为了这一个楚王妃的位置，可以连礼义廉耻都忘记了？”苏清烟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道。
　　萧绿漪闻言，脸色刷地白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反驳。苏清烟说的没有错，虽然自己很肯定自己一定会成为楚王妃的，但是现在她毕竟还不是。那掌柜闻言，不由得看了一眼苏清烟，只觉得苏清烟倒是明理之人。一直一言不发在一旁看戏的萧封宇看到自己妹妹脸色惨白，有些心疼，帮腔道：“苏清烟，你别欺人太甚。你出言侮辱我妹妹，是何居心？”
　　苏清烟冷哼一声：“萧大公子真是知书达理，明辨是非！若不是你们苦苦纠缠，我会跟你们说半个字？萧大公子博古通今，难道只知道‘侮辱’二字，却不知道‘自取其辱’？人不轻贱自己，没人能够侮辱你。”
　　萧封宇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苏清烟言语如此犀利。
　　“掌柜的，麻烦你把银票和当票给我，我有事要走了。”苏清烟不再理会三人，朝着掌柜道。
　　那掌柜非常利索地将一千五百两银票和一张当票递给苏清烟。苏清烟拿过银票和当票贴身收好，转身离开，在经过管霓裳的时候，故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埋怨了一句：“今日出门忘了看黄历，净遇到一些疯狗，真是晦气。”
　　管霓裳果然如苏清烟设想一般，登时大怒：“苏清烟，你说谁是疯狗？”
　　“谁对号入座谁便是呗。”苏清烟站在萧绿漪和管霓裳之间，看着管霓裳不屑地道。
　　“你……”管霓裳气得浑身颤抖，方才她看到苏清烟进了这个当铺，才特意来了这个当铺，想像以往那样欺负苏清烟，却没想到被她三言两语推脱了。如今她还敢当众说自己是疯狗，管霓裳管不得那么多了，抡起巴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向苏清烟。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管霓裳的手掌也有些疼，但她却觉得很解气。
　　“啊……”萧绿漪一声尖叫，“管霓裳，你打我干什么？”
　　管霓裳这才看清楚了被自己打中的人，不是苏清烟而是萧绿漪。而苏清烟此时，正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方才她看到管霓裳要打自己，轻身一闪，便让管霓裳的那一掌落在了萧绿漪脸上。
　　“苏清烟，你个贱……”管霓裳看到苏清烟不但没事，反而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她，一时火冒三丈，指着苏清烟正要骂，却被萧绿漪反手掴了一掌，要说的话也被打断了。萧绿漪不是肯吃亏的人，被管霓裳打了，反手便打了回去的。
　　管霓裳冷不防被打了一巴掌，捂着脸，眼睛泛红，委屈地道：“绿漪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她，我打她，她竟然敢躲开了。”
　　“妹妹，你没事吧？”萧封宇见自己妹妹被打，脸上红色的掌印依稀可见，十分心疼，关切地问了起来。萧绿漪娇喘微微，并不回话。她自然知道管霓裳是要打苏清烟的，但是只要打到她，她便要还手。只是此时还不宜和管霓裳决裂，萧绿漪敛起眼中的怒气，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霓裳妹妹，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下意识……我……”萧绿漪说道后边，十分懊恼地低下头，仿佛方才她真不是故意打管霓裳的。
　　苏清烟眼眸微暗，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萧绿漪真的很会装，前世在她面前，这女人也是这样的，当时她竟然蠢到相信这女人是真心的。
　　“绿漪姐姐，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都是苏清烟，这个小贱人，都是她。”管霓裳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萧绿漪，满脸真诚地道。
　　苏清烟冷笑一声，轻轻开口：“一场狗咬狗的戏，关我什么事？”
　　“你说什么？”管霓裳大怒，整个人扑向苏清烟。苏清烟见状，轻轻一闪，并且迅速出手一推，将管霓裳推向了萧绿漪。萧绿漪还没回过神来，便被管霓裳狠狠扑在了地上，额头磕在门槛上，血迅速流了出来。
　　“啊——”管霓裳叫了一声，连忙爬起来，看着被自己扑到的萧绿漪道，“绿漪姐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她，是这个小贱人，她推的我。”
　　萧封宇见状，也一愣，随后连忙蹲下，将萧绿漪扶了起来，见她额头受伤，又连忙替她止血。这一次不能再扇管霓裳耳光了，萧绿漪气得浑身发抖，将苏清烟和管霓裳都恨上了。
　　“苏清烟，你太过分了，竟然将管姑娘推到，让她撞到我妹妹。”萧封宇心疼自己的妹妹，瞪着苏清烟道。
　　苏清烟冷眼看着兄妹情深的萧封宇，心底冷笑。眼前这个人宠爱妹妹她倒是知道的，若是有一天让他在萧绿漪和萧家之间做出选择，不知道他会怎么选呢？她当真很是期待。
　　“萧大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萧大公子说话请拿出证据来，可不要信口雌黄。”苏清烟看着萧封宇，不屑地道。
　　“这……”萧封宇无语，他也没看清楚苏清烟是怎么出手的，又何来证据？
　　“萧大公子慢慢找证据，小女子就不奉陪了。告辞。”苏清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离了很远，还能依稀地听到管霓裳骂骂咧咧的声音，她也能想象萧绿漪咬牙切齿的模样。萧绿漪，这只是一个开始，你等着吧。
　　当铺掌柜看到了这一幕，惊讶得无以复加，从管霓裳的称呼中，他知道那女子正是苏家懦弱可欺的七姑娘。但从刚刚看来，哪里有一点懦弱的模样？
　　当铺里的一切，同样落入了对面酒楼雅间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眼里，那男子正是当日在清颐园废墟上与苏清烟相遇的商离。从苏清烟出现，他便一直站在窗旁看着她。
　　“从那一个姑娘出现到现在，你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她，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商离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面若冠玉，身穿紫衣的青年男子。那男子眉眼间带着嬉笑，很显然是商离的朋友。
　　商离覆盖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慵懒地道：“她很特别，不是么？上次在清颐园废墟之上，我便这么觉得了。”
　　紫衣男子一惊，忍不住直直盯着苏清烟的背影看去，难道这便是当日与商离打成平手的女子？商离的武功如何，自己很清楚，若是这女子能和商离战成平手，那么可见她的武功不再自己之下。
　　“她当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看着苏清烟消瘦的背影，紫衣男子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又仿佛在喃喃自语。
　　商离点点头，道：“她的使用的武功路数和我见过的都不一样。那武功仿佛不属于当今，不好对付。”当然，也因为他体内的毒压制住了他一部分的内力。
　　“方才听管霓裳叫她苏清烟，想来就是苏家小七了。那丫头片子两年前我倒是见过，没看出来是深藏不露的人。”紫衣男子有些疑惑地道。
　　商离轻笑一声，道：“难不成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件事先放一放吧，那丫头也不一定是敌人。那日她听到慕沧舟的声音，眼中有着明显的恨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和她，或许可以成为朋友也不一定。”
　　紫衣男子点点头，听到商离提起慕沧舟，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恨意：“如今慕沧舟和真是顺风顺水，现在沈家的店铺可都在他的手中了。这天下首富的财力，倒真是他巨大的助力。”
　　商离不以为意，淡淡地开口：“无妨，再让他得意些日子吧。他想要这皇位，只怕没那么简单。”
　　紫衣男子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被从窗户闯进来的人打断了。
　　“公子，南疆的人进城了。”来者叫肖彻吾，是商离的侍卫。
　　商离和紫衣男子望向远处，果然看到人群中有两个衣着奇异的男女。
　　“他们竟然追到这里来了。”商离眼眸一瞬间变得深邃，眼中明显带着怒气。
　　“公子，请尽快离开这里。”肖彻吾再次恭敬地开口道。
　　商离点点头，此时他还不想和南疆的人硬碰硬，毕竟南疆的东西，处处透着诡异。那巫蛊之术，更是诡异之极。
　　“急什么？我还没吃完呢，等我吃完再走。”商离等人的雅间里，忽然响起一个既娇且糯的声音。说话的正是一个身穿黄绿襦裙的姑娘，此时她正毫无形象地曲腿坐在一个放满食物的矮几旁吃东西，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头也没抬一下，而且嘴巴里还含着食物。
　　“青萝姑娘，言姑奶奶，您就别只顾着吃了，那是南疆的人，被他们找到我们可就不好办了。”紫衣男子看着那女子，眼中脸上尽是无奈。
　　言青萝不为所动，埋头大吃。只在咀嚼间隙含糊不清地开口：“我本就是为了美食才离开岐黄谷的，不顾着吃那我顾着什么？”
　　紫衣男子一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觉得自己错的离谱，为何跟一个在吃着东西的吃货讨论吃不吃的问题。
　　“放心吧，今天不是月圆之夜，他们找不到你们的。”言青萝解决了一个鸡腿之后，抬头扫了一眼满脸紧张的紫衣男子，十分好心地安慰了一声。随后又继续埋头苦吃。
　　“这……”那紫衣男子忽然有一种想掐死言青萝的冲动。
　　商离却十分平静地走回矮几旁，盘腿坐在蒲团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悠闲地道：“既然言姑娘说没事，那便没事。云，你别紧张了。”
　　紫衣男子长叹一口气，也随着无奈地坐了下来。“萧大姑娘还真把自己当楚王妃了？说句不好听的，萧大姑娘不要见怪。莫说你还不是楚王妃，就算你已经是楚王妃了沈家商号的事只怕也轮不到你来说话。就算沈大姑娘还在，只怕也不会干预沈家商号和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