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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蓝家三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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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喜欢什么?”夜凌云忙问。
  暗香打趣,“石头花。”
  容哲修一下子笑出声来,与五月明恒一道,带着容盈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谁都看得出来,林慕白对夜凌云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只不过心意已决。偏生得夜凌云死活不撒手,明知无果也不肯放弃。
  “这盆火花兰被谁摘过?”林慕白蹙眉。
  夜凌云陡然回过神来,“怎么可能?”果然见花叶中,有花茎无花朵,“花奴何在?”
  一声喊,便有一名家奴快速跑来,一脸的惊慌失措,“庄主。”乍见那朵不知何时被人摘去的火花兰,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庄主恕罪,庄主饶命,不是小人摘的。”
  “花呢?”夜凌云勃然愠怒。
  “不、不知道。”花奴浑身瑟瑟发抖。
  林慕白上前,搀起花奴,“你别怕,老实说,这朵火花兰去哪儿了?”
  “小的真不知情。那一日傍晚小的修剪完枝叶,就开始把院子里的兰花都搬回花房,可哪知道我刚搬了几盆回去,一出来这花就不知被谁采了。”花奴险些哭出声来,“夫人。真不是小的摘的。小的也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明知道庄主通令全庄,不许任何人碰这些宝贝疙瘩,可——”
  说着,花奴开始抹眼泪。
  “没看见人?”林慕白继续问。
  “没有。”花奴摇头。
  “也没听到动静?”林慕白扫一眼青石板,这夜家庄铺的不是鹅卵石,而是青石板。因为当年林慕白喜欢鞋子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所以夜凌云就在全庄铺上青石板。到了雨天,雨滴敲击石板,会发出极为清脆之音。
  花奴还是摇头。
  林慕白颔首,“你下去吧!”
  “多谢夫人。”花奴撒丫子逃开。
  按理说走过青石板应该都会有脚步声,花房离这儿很近,只是隔了一条回廊,应该能听见。男子的靴声惯来很重,采一朵花,也不可能身驾轻功来采吧?那就该是女子,绣花软底鞋,当然还不能是粗野女子,否则脚下太重也是会发出声音的。
  方才花奴说了,夜凌云早就通令全庄,试问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被抓到,只怕皮肉受苦,为了一朵花,自然不值得。
  蓦地,林慕白仿佛想到了什么,“暗香,看看还有没有火花兰,采一点花粉回去。”
  “你怀疑高渐指甲缝里的,是火花兰的花粉。”夜凌云微怔。
  “是与不是,对比一下就知道了。”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扫一眼偌大的院子,问题是:如果高渐指甲里的真是火花兰的花粉,他一个大男人要摘花做什么?而且走路没声音——难道——
  正说着话,管家却急急忙忙的跑来,“庄主,出事了,知府大人派人过来了,说是——”管家见着林慕白,稍显犹豫。
  夜凌云挑眉,“有话就说,这是夫人,又不是闲杂人。”
  管家颔首,“衙役上门,说是在香山的林子里,找到了一具尸首,像是——”管家语音低沉而微颤,“好像是如意班的班主,方问山。”
  羽睫陡然扬起,林慕白心头一惊,“确定吗?”
  “衙役还在大堂,是这样说的。”管家战战兢兢,“具体情况,他们没说,只是说请庄主派个人过去认尸。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意班的班主!庄主,该怎么办才好?”
  “此事不许声张,免得引起恐慌。”夜凌云面色铁青。有人在夜家庄内连杀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冲着夜家庄,冲着他夜凌云来的。若不是,那这如意班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他们身处夜家庄,也难逃毒手?
  林慕白想了想,“但如果瞒着,如意班那头一旦知道,势必会闹得不可开交。让哑叔跟着去吧,好歹他是如意班的人,又是个哑巴,应该还算可行。”
  夜凌云点头,朝着管家道,“还愣着干什么?”
  “是!”管家急急忙忙的离开。
  “我跟你一道去。”林慕白道,夜凌云自然是求之不得。
  瞧了不远处的容家父子,林慕白缓步走过去,“你们就不必出去了,免得叫人认出来。”
  容盈焦灼的盯着林慕白,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容哲修握住容盈的手,“爹,你陪我玩,我好冷。爹,你抱抱我吧!”
  像是能听懂儿子的话,容盈微微安静下来,任由容哲修爬进他怀中,父子天性让他抱紧了儿子,可还是死死盯着林慕白。
  林慕白淡淡一笑,若三月春风,拂面温暖。
  转身离开,跟着夜凌云走出花园,踏出拱门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容家父子。不知何时,竟变得这样优柔寡断。
  夜凌云却沉了眸色,冷了脸。
  到底还是——原是有些东西,不管怎样都无法割舍的,有些人无论经历什么,哪怕换了容颜,可是心呢?还是最初的心。
  初心不改,笑奈何?!
  ————————
  驱车跟着衙役去了香山的小树林,知府大人金无数的马车早就停在了那里,见着夜凌云和林慕白下车,也跟着走下来。还是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瞧着一袭柳色青衫的林慕白,“没想到,庄主夫人也来了,真是热闹。没想到对夜庄主的事,夫人如此上心。”
  林慕白没有作答,暗香嗤鼻,这知府大人真是爱管闲事,净拿师父开涮。
  夜凌云上前,恰当好处的拦在林慕白身前,朝着金无数行礼,“知府大人有礼。”
  “走吧,去看看!”金无数笑得凉凉的,“只不过,夫人可别被吓着。”
  暗香心道:什么死人没见过,还会被吓到,这知府大人真能开玩笑。
  哪知上前一看,当即被吓得退后半步,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这还是人脸吗?整张脸皮都被生生撕了下来,血肉模糊得,让人脊背寒凉。
  “仵作呢?”金无数蹙眉。
  捕头慌忙上前,“大人赎罪。仵作昨儿个回去,就请假探亲了,如今还没回来呢,估摸着在路上。”
  “废物。”金无数面色黑沉,“用得着的时候,人影都找不着。”转而眸色冷冽的望着夜凌云,“恐怕这一次,夜庄主就算把夜家庄给我,也无补于事了。连死两个人,本府就算想瞒着,那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夜凌云面色暗沉,也不答话,只是看一眼俯身蹲下的林慕白。
  死者:方问山。
  衙役解开死者身上绑缚的绳索,将方问山抬上板车,又喊了哑叔来认尸。林慕白以白巾抵手,细细查看方问山的耳后,没有淤青。口中有白色干涸的涎液。以绣帕沾了少许,隔着距离嗅了嗅,“是鹤顶红。”
  众人一怔,便是金无数也愣住,“你说什么?”
  “烦劳把尸体翻过来。”林慕白道。粗略检查了少许,林慕白望着金无数,“是鹤顶红中毒,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夜寅时。身上的绳索勒痕,以及脸皮被撕,都是死前造成。凶手穷凶极恶,活剥人皮。”
  “你肯定是砒霜?”金无数皱眉。
  暗香不悦,“师父又不是头一天当仵作,师父说是砒霜肯定是砒霜。”
  “仵作?”金无数愣住,“你还当过仵作?”竟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林慕白,“你当仵作?”
  “这话问了多回,知府大人也不嫌累?”暗香嗤鼻。
  闻言,金无数看了夜凌云一眼,夜凌云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也就是那一瞬,林慕白看见金无数的眼底,突然涌现出异样的神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让人心里不舒服。好像有石头压在心口,闷闷的不舒坦。
  他们,可曾认识?
  扫去脑子里混沌的想法,林慕白清浅的突出一口气,“这是第二条人命了,知府大人还打算息事宁人吗?或者夜庄主又要破财免灾?”
  金无数与夜凌云对视一眼,各自缄默。
  衙役问及哑叔这个人是不是方问山,哑叔却咿咿呀呀的做着手势,谁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让衙役跟着干着急。
  “师父,哑叔到底在说什么?”暗香闹半天也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慕白上前,淡然浅笑,“哑叔,你别着急,我问你,这是班主吗?”
  哑叔摇头,而后抓着方问山的衣衫晃了晃,再点点头。而后摸着自己满是褶子的脸,又跟着无奈的摇头。两指在掌心游走,若迈步状,又指了指方问山的尸体,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师父你看,他又是这表情。”暗香撇撇嘴。
  金无数蹙眉,“这到底是不是如意班的班主?”
  林慕白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说,从衣服上看,应该是班主。但是脸皮被撕,你也不确定这个是不是班主。所以让我们回去,找班主的儿子方仁杰确定?”
  哑叔似乎很欣喜,因为林慕白竟然能看懂他的意思,连连笑着点头。
  “这事横竖是瞒不住的。”金无数看了面色阴沉的夜凌云一眼,“夜家庄这事,本府也压不住了,必须得着手调查,而后上报朝廷。”
  夜凌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有劳知府大人。”
  金无数眉头微挑,打量了林慕白一眼,“本府有个提议,不知庄主夫人能否——”
  “不能!”还不待金无数说完,夜凌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
  “本府还没开口,夜庄主何以一口回绝?也许夫人有意,你又何必如此。”金无数眯起眸子。
  “我不知道知府大人要做什么。我只知道,慕白不会为你做任何事。”夜凌云眸光冷厉,“知府大人要办事,还是另请他人吧!夜家庄的庄主夫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任人差遣的。”
  金无数皮笑肉不笑,“也许庄主夫人敢兴趣呢?比如说验尸。”
  仵作对于尸体,有着天生的敏感度和对真相的好奇。
  “我说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知府大人另请高明吧!”夜凌云拂袖,抓住林慕白的手就走。
  “我答应。”林慕白顿住脚步。
  夜凌云骤然回眸看她,“你疯了吗?”
  “林婉言还躺在那里生死未卜,我欠义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不能让他泉下难安。若是连他唯一的女儿都保不住,来日我有何面目面对义父的在天之灵?”林慕白抽回手,转身望着金无数,“知府大人如果真的想让我验尸,那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金无数忙问。
  林慕白扳直了身子,柳色青衫于风中衣袂蹁跹,眉目清冽,淡了日月光华,染尽霜冷之色,“其一,不管案子进展如何,我都必须参与,必得第一时间知道。其二,我有权对案子发表自己的置疑,尔等衙役随时供我调遣,不冤一人,不纵一害。”
  金无数想着,她这是念着此前自己对高渐案子的随性而为,所以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免得他又随随便便结案,这丫头还真是胆色不小。转念一想,她连死尸都验得。还会怕什么?
  “好!”金无数颔首,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其事,“本府应允。”
  夜凌云下意识的握紧拳头,绷紧了身子。
  方问山的尸体与高渐的尸体,一道被送进了僻静的义庄,由衙门派专人看守,免得出现什么意外。高渐的验尸检报已经递交金无数,金无数咋舌良久,连道数个“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林慕白的能力,似乎超出了他所有的预计。
  容哲修倒是拭目以待,如果林慕白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想来——对恭亲王府也是有利无害的。虽说是个女子,但如此聪慧有能力的女子,确实少见。
  “世子不担心吗?”五月问。
  容哲修斜睨他一眼,“担心什么?”
  “不过是个乡野大夫,为何有这样的本事?”五月说的格外认真。
  容哲修敛眸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小白?”
  五月垂眸。“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就事论事。”
  “五月,你别吞吞吐吐的,世子跟前不可隐瞒。”明恒道。
  深吸一口气,五月行礼,“世子难道没想过,寻常女子哪有如此能耐,能有如此才能,有岂会甘心埋没乡野,屈居清河县这样的小地方?而且,有此本事,要么身有天赋,得高人指点,要么别有居心,故意而为之。世子三思,只怕林慕白,不简单。”
  “你没听说吗?她是从这儿走出去的,既然你不放心,找个妥当的人查一查夜家庄和夜凌云。”容哲修又开始吃自己最心爱的果糖,也不去看五月。对于林慕白,他有点不知名的信任,好像早就认识了一般,虽然平时不对付,各自说话刻薄,但心里的那种感觉,却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安心。
  五月颔首,“是。”
  “我算了算时间,侧王妃应该在附近找我们,恭亲王府的暗卫肯定可以看到咱们留下的记号,所以只要大家找到这儿,我们就算安全了,便可以安然离开,继续往云中城去。”明恒道。
  容哲修蹙眉,指着荷园的方向笑得凉凉的。“那个院子里的女人,如果没有个了断,小白是不会走的。何况——这一路多无趣,难得遇见个有趣的事,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能耐。要是真能破了这连还杀人案,那她这个人,我恭亲王府要定了!有她在我爹身边,就不怕来日苏离作祟。”
  闻言,明恒不语。
  侧王妃苏离的城府实在匪浅,其父又是朝廷大员,若是由她一人独大,等到世子长大,只怕——如今苏离没有孩子倒也罢了,万一到了云中城或是在路上耍手段,弄了个一儿半女出来,容盈又是疯的,那这恭亲王府和容哲修的地位——
  容哲修能想到这些,已然不易。
  而明恒,势必要为容哲修谋划周全。
  “等我安全了,我必得查清楚,到底是谁敢截我恭亲王府的船队。”容哲修切齿,“不要命的东西。”
  “卑职觉得奇怪,当初林慕白可是口口声声不愿世子上船。咱们的暗卫都没能看出的门道,何以被她瞧出端倪?袭击船队的绝非水匪之流,其组织严密性和执行力,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世子难道不怀疑,是咱们当中有人——”五月话语冰冷。
  容哲修挑眉看他,“五月,你现在的脑子真是越来越好使了,如今都能想到那么多。你既然怀疑,为何不自己亲自去问?有那么多时间揣测猜疑,还不如花时间去释疑。爹的书房里挂着一幅字,上头写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如此多疑,那我是不是也该怀疑一下,你有没有背叛了我?”  “卑职不敢!”五月快速跪地,“卑职对恭亲王府,对殿下和世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起来吧,我就是说说而已,让你知道被人怀疑是什么滋味。”容哲修嚼着果糖,突然倒吸一冷气,瞬时捂住了脸颊。像是生了气,突然将果糖狠狠丢在脚下,“没用的东西。”
  “世子?卑职去拿花椒。”明恒知道,容哲修太喜欢吃果糖,所以有牙疼了。早前林慕白就说过,要想治本,就必须戒了果糖,否则以后吃一次疼一次。
  可偏偏容哲修最喜欢吃果糖,哪里能戒得了,三两日不吃就脾气暴躁。可吃了牙疼,脾气就更糟糕,如此反复,算是恶性循环。
  这混世魔王横行无忌惯了,连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都惯着,谁还敢惹他。
  “不要不要!”容哲修一脚踩在果糖上,脸色难看至极,嘟着嘴怒斥,“什么花椒什么女神医,都是骗人的。疼死算了!”说着,直接把案上的杯盏系数掼碎在地,房内好一片瓷器碎裂之音,伴随着桌椅板凳被掀翻的巨响。
  明恒轻叹,瞧了一眼五月,二人只得在旁看着,不敢插手更不敢劝解。
  容哲修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林慕白刚回来,还没踏进房门就被明恒请了过去。
  房间内。
  容盈抱着眼泪汪汪的容哲修,这样一看,父子两的五官容貌还真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少说也有八九成相似。容哲修捂着自己的脸颊,红着眼圈抽泣了两声。
  “又吃糖了?”林慕白看一眼明恒。
  明恒点了点头,“你出去的那一段时间,世子疼得厉害,可牙疼这事咱们也替代不了啊?世子性子倔,死活不肯咬花椒了。林大夫,你赶紧给看看,能不能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他如今正在换牙期,还不好生养着,非要吃糖,我有什么办法?”林慕白娇眉微蹙,可看着容哲修少见的泪汪汪模样。心又软了下来,缓步走到容哲修跟前蹲下身子,“非要吃糖吗?”
  容哲修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不予理睬。
  她摇头,起身看一眼焦急的明恒,“我想想办法,先给点药止疼吧!”
  明恒点头,“多谢林大夫。”
  语罢,林慕白转身去开了方子,暗香快速去煎药,不多时便送了回来。容哲修生了好久的气,没人知道他生什么气,可还是不肯喝药,宁可疼着发脾气,也不肯喝药。
  “世子到底怎么了?”林慕白问。
  五月低头,若泥塑木雕般不语。
  明恒笑得勉强,“世子或许心情不好。吃着糖呢就牙疼了,估摸着生自己的气。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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