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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宫情史-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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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延休瞪圆了眼睛,未及说什么,又听见完颜绰道:“我这里没有能放下心的人,想来想去,还是得你。”
  

  ☆、11。11

  完颜绰明眸皓齿,可是出语森然,耶律延休不知怎么浑身发寒,想起王药; 不由瞥了瞥她的肚子; 她的双手交握着放在肚腹上,正襟危坐; 仿佛刚刚说起的“没有能放下心的人”也把王药一并打入了“不放心”的另册。耶律延休不敢问为什么,只听见完颜绰又在问他:“在并州,前前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尽力回忆; 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
  耶律延休忍不住又想挠头皮,但是; 他也不是笨人; 完颜绰今日突然造访,又说了这些奇怪的话; 肯定是意有所指,此刻特别提到并州; 莫不是并州有什么事可以指证某人?他不敢多想,只能慢慢回忆,把并州叛乱的起始,以及王药发现并州汉人唆使他所带领的并州士卒做坏事,并将所有人一并处死的前后始末都告诉了完颜绰。
  “也就是说,王药把参与的人都灭了口?”
  “嗯啊。”
  完颜绰眼神陡然变得阴沉沉的,锋芒锐利,但她吸了几口气,还是淡淡地说:“这还不够。”
  “还不够什么?”耶律延休傻乎乎地问。
  完颜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现在容易心悸,不怎么经得起疲劳和惊吓,你既然在京,又不肯担任夷离堇或枢密使,我就把禁军统领的位置交给你,你好好帮我管好内宫的禁卫。”她见耶律延休连连点头,却又想起他也是王药再三推荐的,难道就一定没有问题?
  可是不能再想下去了,完颜绰只觉得头里胀痛,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又说:“延休啊,我现在最信任的也只有你了,若是有什么事要你帮忙的,你一定不能推辞。”她用心观察着耶律延休的神情:他惊诧中带着感激,用力点了点头。
  回到宫里,天已经擦黑了,踏进寝宫,里面烧得暖融融的,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王药散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氅衣,刚刚沐过的长发还湿着,黑黝黝地垂在肩头,又宛转到后背,如一匹缁绫,衬得一张面孔皎皎如朗月。
  他正在练习冲泡奶茶,炒米的芬芳随着滚热牛奶的注入而弥散开,接着是茶叶的清香也扑鼻而来。他滤清茶叶,搅拌着酥油,抬头笑道:“才回来?是不是前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完颜绰这才想起自己先是出去遛弯儿的,而且还叫他帮着看奏折,结果奏折没来,她也一跑好久,不知他有没有起疑?她故意笑得甜润润的:“你看你们臭男人,只知道大事小事,心里唯独没有你怀孕的妻子,连我有没有用膳都没问!”
  作得好没道理,但此时随她怎么作,也只有陪一陪笑的份儿。王药指指膳桌,又指指自己面前的奶茶壶:“这不下一句就得问了吗?还不是担心你太忙,怕你不注意自己的身子?”自然而然地过来扶她,又问:“是不是遇到犯难的事儿了?”
  老问这个,只怕有鬼!完颜绰存了心思,到底瞧他一言一行都有些诡异在,笑道:“什么犯难事儿都没有。你还是到南院去当枢密使吧,军国大事,总得有人替我操持才好。你看,白瞎了你这么个大才,天天就是暖被子冲奶茶,可惜了的!”
  王药不疑有他,笑得:“得得,你朝令夕改的毛病,得改改!我现在这样挺好,你要有烦难,我来帮忙没问题,就这样平日里我不操持太多,心情还好呢!”完颜绰看他,一张脸光洁紧致,皮肤跟十七八的女孩子一样好,果然是富贵闲人的模样,不由上去捏他的脸:“敢情就该我天天劳累操持,没几年下来,只怕就要比你老相——不行,可不能这么着!明儿我就把折子都捧你这儿来,你天天批阅不完不许上榻睡觉。”
  笑闹一阵,和和美美把饭吃了,再喝一盏温热的奶茶,胃里舒服起来。两人并头躺在被子里,喁喁地说些私话,情热时额头贴着额头,唇吻随时可以相接,王药呼吸略重起来,忍不住就揽着她的腰,渐渐地往下亲吻,边吻着边说:“我就亲亲,其他的,一定把持得住。”
  完颜绰让他亲着下颌和耳垂,玩笑着说:“没事,忍不住,我这里有的是漂亮宫女,给你两个出出火也不是不可以。”说完,屁股上就被他轻轻拍打了两下,这熟悉的霸道爱抚,她心里却陡然一酸,暗暗咬了咬牙关。他的吻继续向下,到了她的脖子,柔嫩的咽喉,素来对他不设防,但她今日却缩了缩,随即笑道:“痒!”
  王药有些诧异,懊恼地说:“怎么怀孕还会添这个毛病?”只能避开,又想去吻她的胸,完颜绰一个翻身,背对着他:“睡吧,我今日困死了。”
  王药或许落寞,但她看不见,只知道过了一会儿,他不老实的手往她肚子上抚摸,而她双手交叠,牢牢护着肚子,他的手左冲右突,始终只能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听见背后的他先是在笑,但渐渐笑声止息,又少顷,他的呼吸变得浅浅的、急急的,再过了一会儿,手也收了回去,小心地掖了掖她肩头的被子,一会儿就呼吸平稳,沉沉睡去了。
  一大叠奏折像以往一样,搬入完颜绰的寝宫,交由王药审阅,重要的他会单独放在一边,写出略节,不重要的则用写着“览”“该部处置”等字样的纸条夹着,等完颜绰上朝后回来再缮写一遍,第二日由黄门令交发枢密院与宣徽院,再由这些中枢机构发到下头各省各部。王药处置完这些,通常还有闲暇,便是奋笔疾书撰写他的《帝鉴》。
  “这些日子,里里外外有没有发现他哪里不对劲?”完颜绰悄声问阿菩。
  阿菩答道:“寝宫里侍奉的都是靠得住的,也遵着主子的吩咐在悄悄窥伺他,都说和以往一样。”
  王药批阅的奏折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完颜绰想了想,说:“今日抽个空,到外头围房单独召见耶律延休。和以往一样,务必机密,我身边的任何事情若有谁泄露半个字给王药,前头杖毙的就是榜样!”
  连阿菩都在心里倒抽一口气,恭恭敬敬点头说:“是!”
  耶律延休到空围房时,完颜绰不知闻到了什么气味,正在干呕,抬起头时,眼睛里泪汪汪的,她笑着拭了拭眼角,对耶律延休说:“如今跟废物点心似的,动不动就恶心人。吐一场,跟哭一场似的,不自觉地就掉眼泪。”
  阿菩递上两块她喜欢的金桔蜜饯,完颜绰含着,不舒服的感觉淡多了,一个眼色下去,阿菩和其他服侍的人很快退了出去,顺便还把门给带上了。房间里暗,幽幽的烛光中,她的脸美丽无俦,不自觉中展现出来的母性的光泽,温柔而甜美。耶律延休只觉得她如神女一般高高在上,又觉自己以往的妄念简直是对她的亵渎,所以此刻只敢缩在下头跪着,看她都只能偷眼打量,每打量一次,便更觉她的美好,因而也更觉自惭形秽。
  “禁军最为要紧。”完颜绰以公事开头,“这次上京叛乱,便是几位叔王从把持禁军开始的。所幸大部分禁军的统领是我一手提拔上的,只有南院治下的几个汉人统领,一水儿地倒戈——大概南人特讲究什么名分,所以有人诬我,他们便觉得义不容辞了。”
  耶律延休颇有义愤填膺的感觉,点点头说:“可不是!南边汉人确实狡诈,我在并州就是上了他们的当。他们有心要作弄,多恶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然后呢,还偏偏以道德来攻击你,简直叫人气到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让你统领禁军,就是要趁这次的机会好好清洗清洗。禁军里若有汉军,找个由头尽量打发到军屯的地方去,若是有口出怨言的,干干脆脆开了军籍,打一顿撵出去,消弭后患。”完颜绰盯着耶律延休,见他果然一个劲地点头,她背过光,把心里的算盘又过了一遍,才回头道,“太_祖皇帝立朝,立的是契丹的王朝,汉人不过是瞧着他们会点农耕,会做工具,当奴才一样养着些个,可不能让他们翻了天。”
  她素会演戏,只消想了想那日王药脖子里狰狞的鞭痕,便又开始干呕,样子楚楚可怜,偏偏这间斗室里服侍的宫人全部出去了,耶律延休见她难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为她顺背,轻声道:“太后也别太辛苦自己!当心身子,还有……”
  肚子里是别人的孩子,出口还是觉得别扭,好在他这尴尬的半截子话也不必说了,因为完颜绰软软地倚着他,拂拭着不知是难受还是心酸而垂落的泪珠,轻声道:“延休……你是个好人。”
  纤腰在抱,芗泽萦绕,耶律延休意荡神迷,几乎呼吸都要滞住了,好一会儿期期艾艾地说:“太后……太后夸奖了……臣……臣本就应该忠忱报国……也……也报答太后知遇之恩。”
  “仅仅是知遇?”她伸手轻轻抚着他颊边的胡茬,眸子里水光盈盈,不知有没有刚才泪水的成分。
  耶律延休简直要傻掉了,偏偏她侧头时,露出发髻上一支金簪,簪子上有一只振翅欲飞的大雁,黄金打制的羽毛栩栩如生,雁目是一对红宝石,雁口上衔着一条垂珠——他那时痴痴地在金匠铺子寻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个,特特地用红漆盒子装过来送给她的。
  “延休?”
  面前的人儿半侧着脸,俯仰间含着一些羞臊,但俏伶伶的目光瞥上来时,分明是充满攻击性的诱惑。耶律延休只觉得脸上被她柔荑拂过的地方又痒又酸,心口里荡起一阵激越:“太后是臣的恩人!太后但吩咐,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提前打招呼了:1月份起到会有两周是疯狂忙碌加班,作者有工作有家庭,小盆友还在期末考试。。。。
所以,接下来作者会尽量尽量努力,一定保证隔日更,只要可能就日更。谢谢大家支持。

  ☆、11。11

  完颜绰笑了,离开了耶律延休一点距离——男人啊,那么禁不住诱惑,不过; 若即若离; 欲迎还拒,更适合他们。她幽幽说:“据我所知; 这次叛变,汉人为主,这次靺鞨那里蠢蠢欲动; 蒙古有胆子犯边; 也是南边晋国挑唆——他们做事,从来不肯坦坦荡荡; 既不敢打; 又不甘心不打,所以远交近攻; 专门做些龌龊事。我想,并州应州才经过一次清理; 这一年年景又好,库房又足,不妨再和晋国打一次,能抢到幽燕两州诚然最好,抢不到,也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然,以为我是女人好欺负!”
  她又媚丝丝瞟上去:“你肯不肯帮我嘛?”
  耶律延休简直连犹豫的余地都没有,立马点头,点完头之后才觉得不对劲,又问:“这样打,朝中反对的人应该很多吧?尤其是……”
  完颜绰道:“但凡决策,哪一次不是两派意见吵得厉害?至于他,我暂时也不想闹翻,就瞒住他。反正他现在在内宫,等闲不知道外头的事。你呢,也悄悄准备,别弄得满世界都知道。到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晋国一个措手不及,等赢了这一仗,谁放屁都没有用了。”
  耶律延休眨巴着眼睛,好像还有很多疑惑要解答,但完颜绰说:“做一步看一步,你乖乖听我吩咐就是。我也带着陛下指挥过好些场战斗了,这次直捣黄龙,速战速决,又是你做主帅,我相信没有问题的。”
  耶律延休听了她这话,便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是!臣但听太后吩咐!”
  “那你去吧。”完颜绰笑笑道,“别叫我失望。”
  耶律延休顿时豪气干云:“臣省得!太后但看就是。”
  自然要看。一个个试探过去,才能去心中疑。完颜绰摇摇摆摆回到寝宫,进门就伸了个懒腰,嚷嚷道:“随便弄点吃的,吃过了我要睡觉。”
  孕妇容易疲倦,是常有的事。外头宫女宦官,赶紧地开出饭菜来。王药似乎有话要说,但瞧着她要吃饭,自然是肚子为大,既为了孕妇本人,又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且,要她吃得香,什么杂事、烦心事都不敢提及,只能说些开心的事,让她能够舒舒服服地把饭吃下去。
  吃完了,又出花样:“哎哟,我这一阵老是容易腰疼,你得给我揉揉。”
  这可怠慢不得,王药赶紧小心伺候着,但揉的姿势不对,老是不能惬意,他看着面前这小女人皱着眉,一脸不开心的模样,左思右想终于道:“趴着按不行,会压到肚子,可你坐在椅子上或榻上我又使不上劲。要不——”他露出点坏笑:“你坐我腿上,我正好顺手。”
  他笑得风清月朗,干干净净的头发,干干净净的领子,散发着柑橘和冰片清香;他聪明多才,又善解人意,总能挠到她心坎里的痒痒;可他有时候也犟得讨厌,或者聪明到捉摸不透。完颜绰心里有苦涩的纠结,又不能不跟他演着戏,笑着扭了扭腰,才被他一拽手腕,正好跌坐在他大腿上。
  王药的手轻柔地给她按腰,她的腰其实并不痛,但是被这样轻柔地按着,放松的舒服。他大约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按了一会儿,手就环到前面去,隔着衣服把嘴唇贴在她的背上,梦呓似的叫了几声“阿雁”,然后轻柔环抱着她,正好把脸搁在她的肩膀上。
  “咦,这是做什么?”完颜绰故意问。
  王药的笑腔和以往一样,带着些他们俩独处时特有的大男孩感觉,轻轻摇一摇她:“小坏蛋,这阵子天天护牢了你的肚子,是怕我禽兽么?放心,必要时我连和尚都当得,你别再试探我了。”
  完颜绰心一跳,但随即明白自己误解了,因为他说:“什么赐宫女之类的话不许说,我只要你。为你熬十个月,简直修身养性嘛。”
  他淘气地去揉她的胸,可她不知为什么想哭,仗着是背对他,瞪圆了眼睛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慢慢风干,她过了一会儿才懂自己的心思:这太美好,而她太怕失去!只能虎声虎气说:“别闹,胸胀痛呢!”
  王药果然不“闹”了,又小心地裹着她的肚子,在她后颈呢喃地说:“等生好,我们试试这个姿势好不好?”
  “什么?”一时还在暗自悲苦,没明白过来。
  王药“噗嗤”一笑,揉揉她的屁股:“小傻瓜!”
  她顺着他手的托引,略微后移了一点,立刻明白了——这家伙真是太坏了!但又坏得太可爱了!心“怦怦”地跳起来撞着胸膛,她竭力要使自己冷静,深吸了一口气,问:“对了,饭前你好像要和我说什么?”
  王药松开了她些,点点头说:“对了。今日奏折里,有几份是兵部奏请调整南北两边的军屯的,军屯一动,戍卒也要动,现在还不是最安全的时候,北边容易给蒙古人钻空子,南边——特为加重军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完颜绰故意笑道:“不过是动一动军屯,马上春天了,多调些人学着种地,来年也好实粮仓。”
  王药想了想说:“那并州那边还是要多调些汉军,他们不少原先就是关内的农家子弟,大约更懂稼穑一些。”
  完颜绰道:“也是个好主意。不过我觉得把并州的汉军迁到西边关中去,让那里的稼穑也长得好些,可好?”
  她像是故意作对,王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之后才问:“你不觉得多此一举?”
  完颜绰假作没有听懂,回头笑道:“哪里多此一举?譬如我们驯养猎鹰猎狗,就是要时不时拉出去行猎,总是得在奔跑实战中,才能练出好鹰和好狗。让并州的军马动一动,也是起这样的效果。”她凝视着王药,而他表情一平如水,最后点点头说:“也好。”
  他显得有心事,完颜绰感觉自己的情绪更如打秋千似的,既有低沉到底的感觉,又会有居高临下的迫切,既想试探出结果,又怕试探出结果。她起身倒了一杯水给自己,过了一会儿背着王药说:“现在禁军是耶律延休在管,你得空时,去听听他现在的领军方略,替我为他把把脉,别在禁军里闹出那时候并州一样的事来。”又转头笑道:“恰好我还新得了几坛好酒,你替我颁赐给耶律延休,你们俩一道喝酒谈天,更容易套出话来。”
  过了几日,完颜绰有意无意问王药:“去耶律延休那里了吗?”
  “去了。”答得很干脆,“酒也喝了——酒真是不错!上京的禁军经这一场清洗,人员应该更纯粹了,姓完颜的多有兵符在手里。唯一不好的就是对于其中的汉军,有点不分青红皂白,基本都找借口发到外围去了——你心里担心,也很正常,但做得白眉赤眼的,不是叫人生疑?”
  完颜绰媚答答勾着他的脖子:“生疑?那你站在汉人一头,说说看,会生怎样的疑呢?”
  王药把她蛇一般的胳膊扒拉开:“弯腰曲背的,别压迫到肚子,怀孕了也不能不注意仪态嘛。要我说生疑,莫过于太后此举,莫不成以后夏国的汉人地位要一落千丈了?”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过来,看得她像被剥光了似的。完颜绰撇过眼神:“还有呢?”
  “还有?”王药奇道,“难道你还想听什么?”
  “问忧不问喜。”完颜绰道,“你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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