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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妇[榜推]-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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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熠醒来的时候,与柳昭一起,被扔在野外的树林内。整座皇宫白布高挂。丧钟阵阵。一场大火,宣告了他与柳昭的死亡。
    他化名宋远山,百般调查,终于得知,原来倾情,本名姓姜。
    她叫。姜倾情。
    姜家,历来对赵家的皇位虎视眈眈,倾情入宫。本是为狐媚赵熠而来,却是把自己的感情陪了进去。
    她为赵熠放下了家族使命,顶着莫大的压力想与之在一起,偏偏赵熠,放不下的,仍旧是那千里河山,数万子民。
    赵熠去往姜家,以宋远山的身份,求见姜倾情。奈何人世无常,那日他以为姜倾情是玩笑试探于他。熟知,她是真的服了问情之毒。
    她把自己的命都交到了赵熠手中。她只愿以一生的爱和希望为注,可惜,赵熠放弃了她。
    赵熠不知道倾情是不是输了,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赢。
    昔日红颜,化为黄土一堆。赵熠既没有见到倾情。也没有见到自己的两个孩子。
    他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失去,赵熠才终于明白,自己从前究竟错过了什么。不管是深爱着他的柳昭,还是被他深爱的倾情,无一例外地,皆被他所伤。
    穷尽一生,他爱过的,不过是一个叫姜倾情的女子,可是最后,他伤她伤得比谁都深。
    那晚,赵熠在姜倾情的坟墓前坐了很久。他和她说话,说了很久很久,柳昭在一旁看着,知道自己此生,终究是没了任何插足的机会。
    她看着赵熠耐心地去拔了坟头的青草,心里唯一的希望,一瞬间凋零,破碎。
    自此,天下间再也没有了赵熠。也没有了柳昭。
    只是多了一个游戏人间,冷眼相待的宋远山。
    赛华佗说的时候表情是淡淡的,有种看破世事的意味。
    可若真是看破了世事,又怎会眼藏忧伤,说到底,也不过是在尘俗中苦苦挣扎的一普通女子罢了。
    院中的三人听完之后,神色各异。
    这等陈年往事,若是赛华佗不说,恐怕无人知晓。
    江玉案最先反应过来,“这么说,杀死先皇的人,是来自姜家?”
    他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涩然,前尘之事覆盖在身,总是让人疲倦不已。
    赛华佗点点头,方才将往事道出,自己就像是重新再经历了一遍过去的痛苦一样,她温柔地望着宋远山已经僵硬的脸庞,平静地开口,“以远山的功夫,就算被杀,也是能呼救的,但他没有,他是甘心受死的。所以我想,杀他的人,应该是姜倾情带走的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人。远山一直以来都认为是自己的犹豫害死了姜倾情,他这是甘心接受报应的。”
    “那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林妙香忽然插口问到,那日她在林府所见的那两人,应该便是姜家之人,也不知是否便是那姜倾情的孩子。
    赛华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远山还没有来得及为那两个孩子取名,就发生了那件事。说起来,他也只见过两个孩子一面。”
    林妙香一阵失望,赛华佗随即说道,“我听远山说,那两个孩子的股间,皆有一颗红色沙痣。”
    “我总不可能见到一个人就去脱他的裤子看看他究竟有没有长这颗痣吧。”林妙香苦笑一声,赛华佗一哂,“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想来远山也不愿意你们为他复仇,他,是心甘情愿的。”
    林妙香顺着赛华佗的视线望去,看见了宋远山嘴角释然的笑意。
    或许,他真是想以死来抚平内心对姜倾情的愧疚吧。
    她微微侧头,望向江玉案,这件事其实和她并无太大关系。
    江玉案接到林妙香询问的目光,微微沉吟,然后点点头,“算起来,这是先皇的家事,我等也不便插手,但是,皇上若知道此事,恐怕……”
    “只要你不说,他便不会知道。”赛华佗平静地打断了江玉案的话,温婉的语气间有不容置疑的强势。
    江玉案一愣,不再多说。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相夷的安危。”赛华佗眉目一敛,仿佛方才的凌冽只是一场幻觉,“我想,离望这次去,不仅仅是要替林妙香赴青山之约,更重要的,恐怕他要去找沈千山拿到母蛊。”
    她的视线意味深长的落在了林妙香身上,“在幽谷时,你同心蛊发作,我曾告诉过他,要想解救你身上的蛊毒,唯有得到母蛊。要么将你身上的子蛊引出,要么,他为你种下母蛊。同心蛊本就是一种情毒,所谓感情,要么两人皆无,要么,彼此皆有,只出现在一人身上,那人只会死无全尸。”
    林妙香打了个寒颤。
    江玉案一笑,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便从远处奔驰而来。
    “走吧。”江玉案跃上马去,对着林妙香伸出手去。
    林妙香一怔,站在原地没有动,“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
    “美人单骑救英雄,这样的戏码,你会错过么?”江玉案胸有成竹地道,他看着林妙香伸出手来,双眼一弯,如同深夜的月牙般美丽。
    林妙香被江玉案拽上了马,她皱了皱眉,“既然是美人单骑救英雄,那你是什么?”
    “马夫。”江玉案一手拉过马缰,一手将护住林妙香以免她掉下马去,他回头对赛华佗及九九点点头,笑吟吟地道,“哪怕付出生命,我也会将皇上安全带回来的。”
    马鞭一扬。胯下的骏马嘶吼一声便冲进了大雪之中。
    林妙香握紧了拳,眼神里面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只是,若是她能料到此后的结局,现在的她,会不会后悔得缩回手去。
    有的时候,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是失去。
    弯弯曲曲的小路被密密麻麻的树枝覆盖了头顶。偶尔有斑驳陆离的光线从不规则的缝隙中倾泻而下。
    林妙香二人骑的这匹“红枣”与赵相夷骑走的“黑枣”是一对,所以他们只要放任这马匹寻着伴侣的气息前行,就能找到赵相夷。
    一路疾驰,寒冷的风雪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眼见天色将晚,江玉案停住了马。
    他一边把林妙香抚下马一边对她解释,“前面一段路都是荒无人烟的郊外,我们今晚得在前面那个村子歇一晚后再赶路。”
    说着,他对林妙香指了指不远处的村落。
    远远地,能看见几缕轻烟晃晃悠悠地直冲天际。
    灰铁色的炊烟在半途渐渐地就与阴霾的天帷融为了一体。
    让人不禁以为它是从天顶缓缓散落的飘渺。
    林妙香看着江玉案把马拴住藏在了树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隐有赞许之意。
    江玉案转过身时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他挑了挑眉,“我知道我很聪明,你也用不着这么崇拜地看着我吧。”
    林妙香笑了笑,她丢下江玉案径直朝前面的村落走去,“我还以为某些人准备大摇大摆地骑着马进村呢。”
    江玉案慌忙追了上去,他并肩走到了林妙香旁边,故意用林妙香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到,“要是我一个独行的话恐怕如此,但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小心一点也不为过。”
    林妙香浑身一颤,她停下脚步盯着江玉案,像是要把他吞进肚子里面,“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走到了前面的江玉案意味不明地笑了,他背对着林妙香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寒夜

林妙香神色一凛,“我只是担心,若设下这个局的人真的是那天那个人,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兴许只是巧合罢了。赛华佗都说了,杀害先皇的人,是姜倾情的孩子,他没有理由要灭你林府吧。”江玉案随口答道,林妙香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在宽阔的平野上显得苍狂。
    没有人说话。无边的沉默比黑夜中起伏的山峦更为绵长。
    江汀宿雁飞烟寒。
    断桥残月冷霜盘。
    红尘尽处两相厌。
    楼山之外故人还。
    不知为何,林妙香想起了这一阙词。只是,自己离那时的人事,似乎已经很远,很远了……
    两人步行不久就到达了村落。
    江玉案和林妙香沿着逼仄的泥路搜寻着落住的地方。冷不丁地,一个纸球砸到了江玉案胸前。
    顺眼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怯怯地看着他。
    生怕被眼前这个陌生男子责骂的表情煞是可爱。
    江玉案拿着球走了过去。他半蹲下身摸了摸男孩的头,脸上的表情是一抹安心的笑,“拿去吧,下次可别砸到人了。”
    “谢谢大哥哥。”高兴地接过江玉案递过来的球,王小二悄悄吐了吐舌头。看来今天不用挨骂了。
    江玉案的目光越过王小二定在了刚刚出屋的妇人身上,他露出的笑意足以掩盖住内心的凌厉。
    林妙香在十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江玉案上前和那妇人客套了几句。
    温暖的笑容,合理的借口。很快,妇人便盛情地邀请他们在屋内住上一晚。
    “那就有劳了。”江玉案感激地对妇人说到。
    若不是对他的本性有所察觉,林妙香恐怕也会认为江玉案真的是个赶路的文人。
    谦逊的眉眼完美地伪装了作为商人的奸滑。
    两碟青菜。一碗萝卜汤。
    虽然简易。但林妙香明白,也许这已经是他们最丰富的一顿了。
    席间,江玉案和蔼的态度与风趣的谈吐换来了阵阵欢笑,林妙香紧抿了唇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我吃饱了,你们随意。”林妙香突然放下碗筷,打断了一桌的笑语。
    江玉案装出一幅尴尬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望了望林妙香离去的背影,侧过头对吃饭的众人笑到,“拙荆不喜吵闹。希望你们不要见怪啊。”
    “哪里哪里,我们山里人家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即便对林妙香的突然离席感到奇怪,王小二的娘还是没有过多询问。
    于是,桌上又恢复了一片欢声笑语。
    回房后,林妙香还是睡不着,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只有无聊地半躺在床边。
    这样的空闲让她恼怒。
    静下来的时候总浮现在眼前的那张脸让她心痛不已。
    有些古旧的木门在江玉案推开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磨擦声。
    林妙香立马坐起身来。
    这个村落的人都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贫穷。
    他们投宿的这家屋子总共也只有两个房间。
    一间是他们一家三口睡觉的,另一间则混杂了厨房大厅仓库等功能。
    因为江玉案和林妙香是客人的关系。纯朴的他们便把房间让给了二人。而他们则在地上铺了几堆草就睡了。
    均匀的呼吸声从隔壁此起彼伏地传了过来。
    间或还会有小孩的磨牙声,男子的呼噜声。
    林妙香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床边,而江玉案靠在门边也一直没有过来。
    他的嘴角还挂着那虚假的笑容。
    “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吧。”林妙香蓦然出声,想让江玉案收回他脸上的笑。
    闻言,江玉案放平了嘴角。露出了冷冰冰的面容。
    上挑的眼角流动着在世故中磨砺出的狡诈聪黠。
    林妙香叹了口气,她问出了一直埋在心里的疑惑,“大玉,我做了什么让你会这么讨厌我。”
    “就是你现在这个无辜的样子最令人憎恨。”江玉案褪去掩饰后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他毫不在意对面的人苍白的脸。
    林妙香苦笑了一下,果然。还是因为赵相夷的关系。
    她无话可说。每次只要被质疑她对待赵相夷的态度,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只能沉默。
    像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妙香才听见江玉案继续说到,“也许,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要怪,就应该怪我。”
    黑暗里,江玉案的声音模糊成雾般地朦胧。林妙香知道他在说话,可是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那些话语还是奇迹般地扎根在了她的心房。
    无非是一个老套而恶俗的故事。
    因为得知号称天下第一的美人林妙香嫁入王府,一向爱四处闯祸尝鲜的赵相夷就被吸引了过去。
    这当中不免有江玉案的怂恿。
    苗疆那夜,他会跟在林妙香身边一来是因为无聊,二来,是想看看沈千山和她会如何发展。
    赵相夷以前虽然孩子气,但绝对不蠢。
    相反,他太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沈千山的心怀不轨。
    他本来只是打算在这出戏里扮演一个守护者的角色,然而没想到的是,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习惯了守在林妙香身边,保护她,疼她。
    等赵相夷察觉到这带毒的习惯后,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爱上了,就无法轻易脱身。
    对面的江玉案在笑,但林妙香知道,那笑意根本就没有到达他的眼底。
    江玉案也在后悔,如果他当初没有告诉赵相夷关于林妙香要成亲的消息,没有和他一起想彻底玩一玩,没有对他的变化置之不理的话,赵相夷的心一定也还会在他胸膛。
    而不是丢在了坐在床边的那个眉眼清冽的女子身上。
    林妙香冷冷地看着江玉案。她和衣准备躺下,“如果我离开就能结束这一切的话,我会走。”
    “要走的话,至少,也得把皇上找回来再走吧。你的烂摊子可得自己来收拾。”江玉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终于对林妙香展露了一个毫不做作的笑。
    “也是啊。至少,得等找到他再离开。”林妙香自言自语地重复到。
    江玉案摇摇头把凳子搬到门口,拚成了一张小小的凳子床。“你半夜可不要过来,我是要为我的爱人儿守身如玉的。”
    守身如玉?!
    林妙香忍不住嗤笑出声。她很干脆地翻了个身背对了江玉案,不打算再理会这个誓必要“守身如玉”的人。
    一天的奔波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的。
    漫天的睡意在林妙香松懈下来的一瞬间,便抓紧了机会赶紧围住了她。
    半醒半梦间,她蒙蒙胧胧地看见眼前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林妙香猛地清醒过来。
    窗外的月光钻了进来,看清那身影是江玉案后,林妙香总算松了一口气。“半夜三更的你吓唬人么?”
    “风水轮流转。”江玉案的话让差点又要陷入睡眠的林妙香瞪大了眼,“什么?”
    “我是说,现在换你睡板凳,我睡床了。”江玉案好心地解释给林妙香听。
    说完,也不给林妙香拒绝的机会,直接提起她朝板凳那里扔去。力度把握得刚好,把人扔了过去,也没有弄疼她。
    不过躺在狭窄而坚硬的凳子上,林妙香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大玉。就算是俘虏也要有待女人吧。”
    江玉案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他翻了个身趴在床沿。“我睡着了,听不见听不见。”
    林妙香气得只差没把他拉下床来。当然,那样做的前提是自己拥有一身绝世好武功。不得已,她只有在冰冷的板凳上将就了一晚。
    入睡之前,她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心软了。明明事情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下去了。赵相夷帮自己去救母亲,甚至他还打算去找沈千山拿母蛊救自己的命,可是,她却是担心地追了上来。
    许久,她给了自己一个勉强过得去的理由。
    她本就是打算要亲自去碧山的,只不过赵相夷先行了一步而已。
    是的,就是这样了。
    林妙香皱着的眉松了松,决心不再为这件事烦忧。她脑海中蹿出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如果宋远山是死在姜倾情遗子的手上,那么,其他人是死在公子手中么,还是说其中有所误会?
    那夜那个神秘男子灭了自己全家又逼自己服下问情,又是为何?他想要的,似乎不是自己的命。而且,他和沈千山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有生死令在手呢?
    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林妙香的脑袋里,她忍不住翻了个身,折腾了大半夜,这才再次入睡。
    老赵啊老赵,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你……”林妙香被道破心思顿时慌了神。她的确是想借助做其他事她避免自己想到沈千山。避免自己的心被一次次的思念割伤。
    “我怎么了,我很好,不要用那种表情盯着我,我可不是赵相夷。”顾长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不再理会林妙香在她身后的表情。
    林妙香半是生气,半是慌乱。她蹭地一下跳下床,踢起脚就要打算揣那个随口撕开自己伤口的人。
    却听见他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逃避不是办法。”后怔怔地止住了已经踢到了半途的脚。
    “不要多管闲事。”她冷冷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林妙香转过身一步步地朝小木屋走去。
    身后的脚印清晰可见。
    一连串的,带着浓浓哀伤的脚印,延伸至远处。

  ☆、第一百二十章 夜醉

第二天一大早,忙着赶路的林妙香就不得不清醒过来。
    身子在板凳上躺了半夜,僵硬不已。微微一动,便是散架般的疼痛。
    她不由一记眼刀飞了过去,直接落到那个罪魁祸首身上。
    江玉案则是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对着林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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