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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春慢-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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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儿,你爬到上面去做什么?”

    那少女转过头来,桃花眼,鹅蛋脸,此时却面色颇为不耐:“我不过是爬个树而已,况且这树也不高,难道也不行么?”

    那树上一只断线的风筝,此时正在树上半死不活的挂着。

    “你快下来,若是真的掉下来有什么,我怎么和叔叔交代呀!”少年看起来有些焦急。

    他身边的婢女更是心急:“娘子,你快下来吧,这树虽然不高,可是跌下来身上也疼!”

    “韩重献,我阿爷和你有什么关系?不需要你向他交代!”

    一听这话,李绮容就心中窝火,她瞪了一眼韩重献,一边成功的摘下那小小的燕子风筝,吹了吹上面的枯叶子。

    陆静娘身子好了一大半后就喜欢在花园里走来走去,不愿意闷在新搬去的寿春殿中。

    这日路行东园,见前面一少年抬头高喊,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猫在树上不知做什么,便奇道:“碧玺,你去看看那是谁家的郎君和娘子。”

    碧玺上前看了几眼,回道:“那少年是成国公的世子,小娘子是赵王家的栖霞县主。”

    陆静娘哼了一声:“这成国公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他家的郎君倒是一表人才。”

    碧玺道:“那成国公的原配夫人可是当年长安有名的大美人裴五娘,只可惜红颜薄命,早早逝去。”

    陆静娘挑挑眉,上前几步,才看清了绮容是在做什么:“呦,小娘子这是在放纸鸢啊!”

    绮容原本正专心致志的退后,因为要爬下去,她准备把风筝别在腰间按,一只手空了出来,谁知此时听陆静娘一个大嗓门子,吓了一跳,冷不丁一脚踩空掉了下来。

    “哎呦!”

    绮容捂着自己的腰,忍不住哀叫起来。

    紫珠和韩重献顿时吓没了魂儿,两人一左一右赶紧扶起绮容来。

    绮容一张小脸拧巴起来,皱眉看清楚了眼前这女人,“怎么是你!”

    陆静娘咳嗽一声:“县主大秋天的放什么纸鸢呀!”

    “你!”

    毕竟是小女儿,在家中又受父母疼爱,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绮容眼圈发红:“贤妃娘娘,分明是你先大声说话,否则儿也不会掉下来!”

    “又不是我把你推下来的,你怨我做什么?”陆静娘满脸不乐意。

    韩重献一见情势不对,赶紧把绮容拉在了后面,拱手一礼:“娘娘恕罪,是容儿的不是,重献替容儿赔不是了!”

    陆静娘哼了一声:“还是世子爷有礼数,小娘子日后还是小心一点罢,女孩子就该在家做些女工,跑到树上算什么回事!”

    “你堂堂三品的贤妃都没事喜欢在外面瞎逛,我比你小了十几岁,为什么不能爬树,莫非这东园是你家开的?”绮容满脸不屑,一副和陆静娘杠上的样子。

    “你你你!”陆静娘差点气吐血,她今年才十七芳龄,眼前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着要十岁了吧,竟然说比自己小十几岁?!

    “县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陆静娘鼓足了浑身的生气,打算来说道说道,谁知绮容却是一脸的不在乎:“吃错了饭可是会要命的,乱说的话我阿爷自会教训我!”

    陆静娘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这几日心情又颇为郁闷,不由得心中火大,心想圣上都要好好哄着自己,这个小丫头吃饱了撑的?!自己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教她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

    谁知就在她撸好袖子的时候,忽然听个声音在头顶上缓缓道:“两位檀越息怒。”

    她忍不住抬头看去。

    男人比自己高了足一个头,他一身略显绯色的直缀,身上淡淡的檀香,下巴轮廓分明,尤其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多情而温柔,此时正看着自己。

    “佛说?诸位檀越,不过是一件小事,何必要动怒呢。”济世转过头来,对着韩重献和李绮容微微笑道。

    韩重献打量了一下济世,恍然大悟:“大师便是正谏大夫吧,重献失礼了,还请大夫恕罪!”

    “世子多礼了。”济世微躬身。

    “正谏大夫?”绮容脸上都是疑惑:“你就是闻名长安的济世和尚?”

    “容儿!”韩重献一急:“这是大师,怎么能乱叫呢!”

    谁知济世却是一脸春风般的笑意:“无妨无妨,县主天真可爱,童言无忌。”

    “既然如此,重献便替容妹妹向贤妃娘娘和大夫赔不是了,还请二位莫要见怪!”

    “什么呀!”绮容似乎不愿意,却被韩重献和紫珠两人一前一后赶着架走了。

    “想必娘娘便是寿春宫陆贤妃罢。”济世笑着看向陆静娘。

    陆静娘面色有些不自然:“你、你怎么会知道?”

    济世儒雅一笑:“早就闻贤妃娘娘姿容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

    曹友真前些日子因为私穿官服被赵弹劾,尽管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人,韩鸿照骂起来也丝毫不心慈手软,是以这几日,曹友真见了韩鸿照都神色紧张不安。

    “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说你两句就吓成这样,也不怕人家笑话!”

    喝了一口粥,韩鸿照皱眉道。

    “侍郎先去坐罢,别站着了。”看曹友真一直在一边怯怯的站着,东方瑶好心提醒他。

    曹友真才像反应过来一样:“臣知道了。”

    一边有个人帮自己拉开矮凳,曹友真赶紧道谢:“多谢多谢!”

    转头一看,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身青色的袍子,肤色白皙,容貌十分清秀,都不像个男人了……然而他帮自己拉开以后,便转头就走了。

    曹友真看的直瞪眼。

    “那是徐舍人,”韩鸿照挑了下眉,转回正题来,沉着脸道:“若不是你这些日子犯了错,柳州之变我便要你和季卿去了,你说说你,在朝中为官也多年了就不能学学季卿么,凡事要看看人前人后,没事别惹事,可是你瞧瞧你叫那赵弹劾了几次了?三次了!我不想再见到第四次,你听见了么!”

    曹友真捂着脸,活像个被骂了母亲一顿的孩子:“殿下,臣知晓了,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东方瑶在心中发笑。

    看着曹友真这憋屈劲儿,不知为何竟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平时这家伙也不检点,看来皇后不敲打他几次是不行了,看这次之后他还敢不敢再给自己眼色看了。

    其实也是曹友真自找的,以往他就不喜东方瑶,总觉得她不过是仗着皇后的宠爱才到了才人这个品级,是以有些看轻她。

    “唉,唉!”曹友真叹了两口气,正待抱怨几句,忽然外面有人高喊:“殿下,殿下,急报!”

    “什么事这样急?”韩鸿照一面拆开手中的信,一面皱眉看着殿下跪着的信使。

    “殿下,大军粮草全被劫走,现在柳州司马李元已经打到到汴州了!”

    “什么?”韩鸿照一脸严肃:“卫季卿和孙始呢!”

    “粮草正是从卫将军手中所劫,卫将军、卫将军他如今……如今已经下落不明了!”信使白着一张脸说道。

 第六十七章 下落不明

    “娘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芍儿一见东方瑶从含凉殿出来后便表情十分严肃,不由得心情也紧张起来了。

    “粮草被劫,卫将军如今下落不明。”东方瑶说道。

    “什么?!”芍儿一脸不敢置信,说道:“卫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怎么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

    东方瑶迟缓的摇了摇头,说实话,她也不太明白。

    本来柳州司马叛乱,不过就像之前无数次的起义一般,最后应该都掀不起什么浪花的,更何况卫季卿也不是第一次平叛,怎么会到了……下落不明的地步?

    唉,真是头疼!

    一想到头疼,好像头真的疼了起来。

    眉心一鼓一鼓的,涨的生疼。

    “准备一下,我要出宫。”东方瑶沉吟道。这种时候,她必须去看看楚荷,这个丫头向来比别人多想几分,别再有什么事。

    “娘子是要去卫将军府?”芍儿一猜就知道

    东方瑶心中一叹,点了点头。

    步辇行至家福门,忽然停了下来。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跟在一边的芍儿连忙摆手,招呼抬步辇的几个小内侍停下。

    “没事,我没事……就是有些晕。”东方瑶摇摇头:“赶紧走,我没事!”

    芍儿无奈,只好示意小内侍慢一点。

    很快步辇换成了马车,东方瑶晕的更厉害。

    她努力按住自己的胸口,不知为何,心中忽然难过的很,她感觉自己太不争气了,不过就是这样小小的一件事,就会这样伤感……

    将军府

    楚荷正靠在窗边,心神不宁,婢女翠柳叫了一声:“娘子,东方娘子来了!”

    楚荷拿笔的手一抖,在宣纸上划下一大个浓黑的点迹。

    “快请她进来。”她轻声说道。

    “小荷,你……你怎么样?”东方瑶走进来,忧心忡忡的看着楚荷问道。

    “我?”楚荷有些诧异:“我挺好的呀。”

    东方瑶一愣,迟疑道:“你知道季卿他……”

    楚荷垂下眸子来,淡道:“我知道,大军粮草被劫,现在他失踪了。”

    东方瑶有些不敢置信:“我以为你……你会很难受,担心你出什么事。”

    楚荷苦笑着摇头:“世上每一个妻子或许都不愿意自己的丈夫做战场上最勇猛的将军,可凡是大丈夫,都愿意建立不世之功、封妻荫子,我知道我不能自私的要求他做什么,可也不想自己成为他的绊脚石,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相信他而已。”

    她说这话时,眼中尽是坚定和信任。

    东方瑶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大半,忍不住微笑:“小荷,你变了,可是我很开心。”

    “傻丫头,人总是会变的,”楚荷说道:“因为有了许多要牵挂的人,所以才要改变自己,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季卿走之前,曾经说过这次柳州之行可能会不顺,我虽也不知为何,可是他在这方面的预感还是很准的,可能真的遇到了什么不顺的事情,所以我想去荐福寺为他祈福,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去?”

    因为不在柳州,没有经历过战争,许多事情都是不测的,或许拜一拜,起码心中也有了安慰,也不至于太慌乱。

    东方瑶微微颔首:“好,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同时坐上了马车,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向着西南方向的荐福寺走去。

    马车在幽静的坊中穿梭而过,时而路过门庭若市的店头。

    但是谁都不会去注意这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与此同时,几个便衣的男人一直快步走在后面,他们看上去无所事事,时而看两眼旁边的摊位和人讨价还价;时而缓缓缓行进,和周围的熟人搭几句腔,却一直沿着标准的踪迹跟在马车的后面。

    “娘子!”芍儿跟在后面,忽然掀起帘子来,小声道:“后面一直有人跟着咱们!”

    “什么?”东方瑶忍住想掀开帘子的冲动,问道:“确定是跟着我们?”

    芍儿点点头,低声道:“四五个身穿褐色和黑色长袍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跟在马车后面,似乎很久了,刚刚奴婢是无意中看见的,娘子现在打算怎么办?”

    “往前走,马车不要停!”东方瑶沉吟一番,觉得不应该打草惊蛇。

    “瑶儿,这是怎么回事?”楚荷似乎有些担忧。卫季卿刚刚出事,自己和东方瑶马上就被跟踪,谁想来都不对劲。

    “没事,”东方瑶拍拍楚荷的手,安慰她道:“刚刚走过幽静的街坊我们都没有事,等会儿到了荐福寺人更多,这些人应该暂时不会对我们做什么。”

    可是说到这里,东方瑶又有些疑惑。

    如若不是要对他们不利,为何要跟踪?

    到了荐福寺,果然都是人来人往,东方瑶和楚荷两人带上幂篱进了寺,和众多普通的信男信女一般,虔诚的跪下来,为自己所祈祷的人叩拜。

    “信女楚荷,此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夫君征战沙场,也只是为了报效朝廷,只盼着他能平安回归,信女日后一定多供香火,求佛祖成全!”

    膝下的蒲团很软,跪在上面却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东方瑶看着楚荷瘦弱的侧影,心酸不已。

    可是她也知道,每个人都由每个人的选择,就如同楚荷一般,她选择了卫季卿,就选择了他的选择,不能有任何的怯弱。

    而她选择的是跟在韩鸿照身边,哪怕前面有多少人讥笑她,嘲讽她,她也绝不允许自己畏缩退却!

    她要保护她所爱的人,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信女东方瑶,别无他求,惟愿所爱之人一切顺遂,一世长安。”

    她在心中默念,随即慢慢俯身一拜。

 第六十八章 颇为不满

    地上几颗硬梆梆的石子咕噜噜的滚出了好一段的距离。

    一双黑色的胡靴停了下来,再次用力一踢,看着那飞出去的小石子,心中却愈发堵得慌。

    “奶奶的,这分明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周围都是树,除了树,还是树,看不到尽头。

    他们已经在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鬼地方走了三天了,每次眼看快要走出去了,却又转回来。就算十天半个月他们能走出来,到时候黄花菜肯定都凉了,更何况朝中的敌对势力还一直对将军虎视眈眈。

    再说了,现在粮草都被李元劫去,他们根本就支撑不到十天,恐怕连八天都玄乎!

    “阿易,给我拿水来。”

    马停了下来,谢易抬头一看,卫季卿坐在马上,一副事不关己优哉游哉的样子。

    谢易忍不住埋怨:“将军,我们都被困这么多天走不去了,你怎的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管用?”卫季卿淡淡的反问一句,仰头喝下一口水。

    清亮的感觉顺着咽喉走下去,虽然天气愈发的冷,不过他还是毫不在意的喝了好几口凉水。末了,摸了摸嘴巴,安抚道:“别着急,总有办法的。”

    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着急。

    他和孙始兵分两路拦截李元,运粮之路他分了三道,谁都没有说过,就连副将谢易都不清楚。虚虚实实的情况下都被摆了一道,丢了一路的粮草;本想重新追回,如今却又被困在汉州不知名的原始树林中。不明外面的情况,现在还不知道李况在朝中是怎么说自己的呢。

    “停马,休整!”

    卫季卿喝了一声,大军这才停了下来。

    “将军,我老觉得有些不对!”

    休息时间,谢易坐在卫季卿身边,小声地说。

    “哪里不对?”

    “孙始不对,”谢易组织了一下自己要说的话,说出疑问:“我们走的时候和孙始是兵分两路的,按理说我们快到了柳州,就在汉州的边境,为何出事的时候孙始这家伙就没赶过来?还有,当初皇后提出要押送粮草,孙始百般推辞,说自己军才浅薄不堪重任,硬是把这任务给了将军……所以属下才觉得孙始这家伙不对头!”

    卫季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也许他再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耽搁,而且孙始早年和我有些交情,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哎呀,将军!”谢易着急上火:“有交情算什么,那些人前和你好的人,背后插刀子插的才最爽快利索呢,你以为你和他交情匪浅,谁知他是怎么想你的!”

    卫季卿没说话,默然注视着面前的一棵大树。

    没错,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孙始,倘若真的是他从中作梗,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可是当务之急,就是先走出这片森林。

    这几日夜空一直没有星子月亮,若想走出去,此时只有找到水源,可是偌大的森林,走了三天,竟然什么水也没看到,他们只是在原地打转儿而已。

    既然如此……

    卫季卿忽然想起来一个从前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野法子。

    “听说把树砍倒,树上纹路的宽向就是南方……”他犹豫了一下,其实是不确定。

    “将军说什么?”谢易一呆:“属下怎么从未听说过,为何要看那些树的纹路啊?”

    “唉!怎么还不见水啊,我这一天只喝了三口水!”不远处,一个小兵愁眉苦脸的抱怨,他旁边一人听了,叹了口气:“再忍忍罢,将军会带我们出去的!”

    他的士兵们都至少跟了自己五年,大大小小的战役,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此时却无精打采的歪在地上,不知前路。

    卫季卿目光变得严肃而锐利:“不如赌一把。”

    另一边营帐,孙始刚刚用完早膳。

    他披衣出来,部下孙阶上前来:“主事,已经安排妥当了。”

    孙始嘴角裂开笑意:“都准备好了?”

    “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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