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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君此刻也想起来了，她今儿个进宫还有别的事情呢！“请娘娘吩咐。”

　　　　世瑶笑了笑，“宫里准备给德康公主选驸马了。”

　　　　皇后话音未落，念君就惊讶的抬起了头，“不知娘娘看中了哪家。”

　　　　“太妃看中了潘家，应该是行三的，叫什么太妃没直接说，可能是没有印象了，不过，太妃记得他今年应该十四岁。”

　　　　念君掩口笑道，“可见太妃是早早就留意了年龄相仿的小公子，如今名字记不得年纪却还记得。”

　　　　“可不是，太妃这几年尽是盯着人家的小少爷看了。这潘家的公子我真没多少印象，不过太妃选中的，至少相貌应该不错，但是别的，可就不好说了。”

　　　　“娘娘想让奴婢把那位公子的品行打听清楚？”

　　　　世瑶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太妃挑驸马，其实并不需要多少才学，有就算是锦上添花，没有的话不算缺点，最要紧的，是性情要好，能跟公主好好过日子的。”

　　　　念君听了，在心里可就留了意，无论如何，她也得把那潘家公子的底细打听出来。

　　　　“娘娘可是说笑了，皇家的公主，哪儿有过不好的。”

　　　　“你倒是个记性了，难道忘了宝安公主？”世瑶反问道。

　　　　念君低声说道。“这么多年了，还真是忘了，不过，奴婢瞧着咱们德康公主可是个有主意的。谁也甭想欺负了去。”

　　　　这话倒是说到世瑶心里去了，“我也这么看，可是太妃总是担心。在太妃的心里，身为女子只要能够夫妻和顺。就算是毕生的幸事了。”

　　　　“奴婢倒是有点不一样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就是了。”

　　　　“德康公主是个要强的性子，读书习字都比咱们康懿公主用心，那是半点也不肯落于人后的。奴婢担心，驸马若是个草包，公主恐怕……”

　　　　公主心里先就瞧不上了。还哪儿用谈什么夫妻和顺！“你留心观察着吧。把条件差不多的都挑出来，康懿这一两年也该定下来了。”

　　　　“是，奴婢回去就办。”

　　　　念君去做这些，世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后天是德康公主的寿辰，我猜着你必有贺礼送她。她们姐儿俩现在清音阁练琴，我让魏紫带你过去吧。”

　　　　念君本来想把东西带给团红就出宫的。没想到皇后竟然让她亲自去见，“打扰公主练琴，只怕……”

　　　　“你是我身边的人，她小的时候也伺候过她，赶着寿诞之期去见见也是主仆一场的情分，能有什么不妥的？”

　　　　魏紫上前说道，“你从宫外带来的那些小东西，公主们都喜欢这呢。咱们二公主性情又格外的和顺，见着你只有高兴的。”

　　　　念君的确挺想见一见德康公主的，她的眼睛几乎跟那个人一模一样。“那奴婢可就僭越了。”

　　　　“没什么可僭越的，去吧。”

　　　　念君虽然经常进宫，但是也有一年多没见过德康公主了，女大十八变，都不知道还认不认得。

　　　　“你可能是我这一辈见过最长情的人了。”魏紫一边走一边叹道。

　　　　念君出宫多年，什么都见识过了，听魏紫这样说，倒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什么长情不长情的，终究是这辈子就只认定了那一个人罢了。”

　　　　“我真是不明白，你在宫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反而又想起苗月辉来了。”

　　　　“也不是我想起他来了，只是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罢了。”念君的声音很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一样，“实不相瞒，我刚出宫的时候，是准备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的，一方面自己也有个依靠，另一方面也图行事方便，可是，每次我动了念头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他的脸。就好像他在等着我似的……”

　　　　“呸呸呸！”魏紫急忙喝止了她。“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活着的时候没有等过你，死了该等的也不是你！”

　　　　“你不用害怕。”念君挽起魏紫的手，低低的说道，“你放心，我好好的，只不过每次想要嫁人的时候，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可是，苗月辉我是见不到了，苗家也彻底没人了，所以，忍不住就想多看看德康公主。”

　　　　“哎！你到底是哪辈子欠了他的呀！”

　　　　“管是哪辈子欠的，这辈子还完了也就是了。”她从宫女身后结果一个锦盒，打开给魏紫瞧了瞧，“都是我亲自绣的，公主可会喜欢？”

　　　　绣的都是些小玩意儿，荷包、手帕什么的，不过件件绣工精细，栩栩如生，“虽然是小东西，可是没少花心思。”

　　　　“宫里什么好的没有，只怕公主瞧不上。”

　　　　“你这些年送给公主的东西，她就没有不喜欢的。更何况，公主从来都不缺东西，主仆一场的情分，送些自己做的不是正合适。我倒是奇怪了，你也不是头一年半这个事儿了，怎么反而犹豫起来了？”

　　　　“这不是公主一年比一年大了吗，比不得小时候看什么都新鲜！”

　　　　“我倒觉得公主还是原来那个孩子，许是在宫里天天见着的缘故。不过，她若是知道皇后娘娘交给你的任务，也一定会把你加倍的恭敬起来的！”

　　　　“你这蹄子嘴越来越坏了，公主也是敢打趣的。”

　　　　“说起来，这二公主的性情还真是有些不像个公主，所以，选驸马的事情还是听太妃的没错。”魏紫定定地瞧着念君。

　　　　“管是听谁的，我只把合适的人都挑出来也就是了，最后究竟会选哪家，也是看他们的缘分了。”

　　　　“还有咱们康懿公主呢，你也要多留心。”

　　　　“那是自然。”康懿公主是一出生就跟在皇后身边的，情分自然非同一般，在瑶华宫人手不是很够的时候，念君可是没少出力。“你说公主的身世她现在知道了吗？”

　　　　“应该是没有吧，三公主是个急脾气，藏不住话，若是知道了实情，恐怕早就哭闹起来了。”

　　　　“但是，公主眼看着也就到了要出阁的年纪了，恐怕不能一直瞒下去。”

　　　　“皇后娘娘一想到这个也犯愁，公主越大越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依着我的意思，还是应该尽早让公主知道，这事情怕是越拖就越麻烦。”两人说着，就到了清音阁，一阵风吹过，送来一阵阵空灵的乐声。

　　　　“呦，咱们康懿公主的琴是弹的越发好了。”

　　　　“你倒是精乖，知道是康懿公主。”

　　　　“康懿公主凡事不上心，也就是在琴艺上能多用点心思，所以，一听不就知道了！”念君还知道，德康公主纵然要强，但是康懿公主肯用心的地方，她从来都不争胜，就比如这琴艺，似乎德康公主从来都不感兴趣一样，然而，念君却亲耳听过她弹的胜过康懿公主许多，也许这就是没娘的孩子，可怜到地方了。

　　　　“两位姑姑怎么来了。”德康公主瞧见她二人过来，起身离了琴案，亲亲热热的拉着她们，也不叫磕头行礼。

　　　　“公主的寿诞就要到了，念君准备了一些贺礼想要提前送给公主，皇后娘娘便叫奴婢带了她过来。”

　　　　“多谢念君姑姑惦记着。姑姑难得进宫一次，就在蕊珠殿等我们也就是了，何苦大老远的跑着一趟。”

　　　　“公主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劳动公主。”

　　　　“姑姑说哪里的话！姑姑在宫里的时候就十分照顾我，出了宫每月都有好吃的好玩的送来，我心里感激姑姑还来不及呢，说的什么折煞不折煞的！”

　　　　德康公主不像康懿公主总是唧唧咋咋的，可是她总是一开口就能说到人心窝里去。念君强笑道，“都是奴婢该做的事情，怎敢当公主的谢意。”

　　　　“念君姑姑也不必谦虚，二姐姐也时常这样跟我说的。”康懿公主收了势，也做到他们跟前儿闲聊起来，“不知道姑姑给二姐姐带了些什么，前送进来的小鸭子就精致的不得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竟跟真的一模一样。”

　　　　“区区小物，当不得什么，公主若是喜欢，我多送些进来也就是了。”

　　　　康懿公主是养刁了的孩子，很难对一样东西保持长久的兴趣，“瞧个新鲜也就是了，都是一样的东西看多了也没什么趣儿。”

　　　　“我心里倒是喜欢的紧，姑姑若是还有就叫人送进来吧。”

　　　　“是，都是些小东西，实在是容易的很。”

　　　　“公主瞧瞧，这都是念君亲手绣的。”魏紫说着便打开了念君之前带着的盒子。

　　　　“奴婢一向没有团红手艺好，公主捡看得下去的留下，剩下的，随便赏人也就是了。”

　　　　“姑姑用心绣的，岂能随意赏人！”

　　　　“姑姑实在是偏心，只有二姐姐的，没有我的。”康懿公主嘟着嘴假意说道。

　　　　“怎么会没有公主的……”

　　　　宫外的东西，在有些人的眼里那是粗鄙不堪，在有些人的眼里，就是如珠似宝了，两位公主一闹，到让念君想到一个主意。

　第六十章　海上盟约（五）



　　　　经商从来都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情，每个国家也都有不一样的规则，如果把铁器运去大辽或者女真，不必珠宝玉器都值钱，但问题是，这不是随便能卖的东西。

　　　　“姑娘，您可要想好了，偷偷的贩运铁器，赚钱是赚钱，但是让官府知道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要偷偷的来，也不用贩很多，能在五国城立足就够了。”

　　　　“姑娘怎么想着要把买卖做到那么远的地方。”大掌柜奇怪的问道。

　　　　“我只是听说女真族日渐强大，猜测他们必然需要大量的铁器。”

　　　　“姑娘这话说的不错，只是跟异族做交易，风险实在是不小，而且路途遥远颇耗人力，到最后可能未必会有多少获利。”

　　　　念君也不是为了要获利才要派人去五国城的，只是宫里的事情她绝不会随意透露，“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呢？你尽管按我说的去找人吧，必须是机灵又听话，找到了以后我亲自见见。”

　　　　大掌柜的听了东家说的这样肯定，便知道没有再商量的余地，而他也很清楚念君的出身，估计着这事儿可能跟宫里脱不了干系，那么，到五国城的人选，他可就要慎之又慎了。

　　　　“此事可着急？”

　　　　念君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不过五国城的事情对皇后那你来说显然大有作用，所以，她对大掌柜说道，“要尽快。”

　　　　还得稳妥还得快，这可真是够难为人的了，大掌柜没敢多说什么，准备退下去琢磨人选的问题，不过。念君却突然问道，“你可知道潘家的三公子？”

　　　　“潘家？韩国公潘家？”

　　　　“正是，你可有所耳闻？”

　　　　大掌柜的摇了摇头，“只知道他们家有这么一位公子，叫做潘向荣，但是那位公子几乎从不出门交际应酬，所以某也就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十四岁的男孩子不出门交朋好友，反而整日呆在家里，念君愈发担心在这是一个只知道在内帷厮混的纨绔的子弟，若是让他娶了公主。可是耽误了公主的一生。

　　　　“好，我知道了。秋儿呢，怎么没在店里？”

　　　　“今儿有人悄悄来回。多宝斋的账目有些问题，秋儿怕你回来生气，就先过去瞅瞅。”

　　　　“等她回来你叫她到我这里来一下。”

　　　　“是。”

　　　　大掌柜的也没多问，低头就出去，他也不是不好奇。只是乔念君的身份和行事的作风，让他不敢多做打探。

　　　　秋儿是念君这些年来精心培养的心腹，能办事也够忠心，她手底下经营了十来间酒肆和商铺，全靠秋儿从旁协助。两人虽然名为主仆，实际上却是情同姐妹。就连管着所有酒肆的大掌柜，也要让她三分的。

　　　　“秋儿姑娘，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姑娘回来了？”秋儿摘去幕笠，交给了身后跟着的小丫头。

　　　　“是啊，姑娘一回来就找你呢，都等了好半天了，你快进去吧。”

　　　　“恩。好。”秋儿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留心看了大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反而让姑娘等我，这可真是因小失大了。”

　　　　大掌柜的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茬，他引着秋儿往后楼去，到了二门就停了下来。

　　　　“有劳大掌柜的。”

　　　　“姑娘进去吧，我还得会前头盯着去。”

　　　　秋儿笑道，“眼看就到了饭点儿了，大掌柜的可又要忙起来了。”

　　　　“忙点也是好，只是丰源食肆那边连着许多日子都没什么生意，我今儿正准备过去看看，秋儿姑娘帮我问问，如果姑娘没什么吩咐，我今儿正好要过去一趟。”

　　　　“大掌柜的只管去吧，有什么事儿我来安排也就是了。”

　　　　秋儿姑娘说话可是管用的很，大掌柜的道了谢忙就去了。秋儿一进后楼，丫头们端茶送水的好一通忙活。

　　　　“行了，都退下吧。”秋儿挥了挥手，让她们都去了楼下，有些话，可不适合太多人听见。

　　　　“怎么去了那么久？”

　　　　“有人说多宝斋的账目有问题，我便过去看看，没有姑娘发话，我也不好明着过去查，又怕打草惊蛇，所以我就只说要帮姑娘挑几样东西，趁着这个机会留神观察了一番。”

　　　　“可有什么结果？”

　　　　“大面上能看出什么来？但是有问题时一定的，只要姑娘开了口，我明儿就过去查查，他们贪了多少，管叫他们一分不差的吐出来。”

　　　　水清无鱼，更何况念君开这些铺子也不是为了赚钱，“先放着，有功夫在说。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必须你亲自去办。”

　　　　秋儿并不知道还有比赚钱更要紧的事儿，谁会嫌弃钱多呢！

　　　　“姑娘要我去做什么？”

　　　　“我要你想办法混进韩国公潘家，替我仔细查查这潘家三公子究竟是何德行？”秋儿世居汴京，托人找点活干倒也不算难事，即便是亲王府邸，有个人介绍干点粗使活计都很容易，但是，想要做点细致的活，那就需要时间进去表现了。

　　　　“宫里的意思？”秋儿小心的问了句。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必须要打听出实情来。”

　　　　“是，我这就找人想想办法，就算进去做不了细致活，洗衣服摘菜总是可以的。”

　　　　秋儿原本也是富裕人家的女孩子，只因父亲过世，继母败光了家产，这才被卖给了念君为奴，念君喜她识文断字，也没把她当做下人使唤，这两年二人感情益发深厚，还以特意买了两个小丫头伺候着她。所以，别说洗衣服做饭了，她连端茶递水的活都几乎没干过。

　　　　“委屈你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我该做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做过罢了。”

　　　　“公侯府邸不比咱们家里，只怕你不但要受累，还得受点委屈，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别人我都不放心，所以，你务必要跟我办好。”

　　　　“如果真能帮上姑娘的忙，那我累点又算什么。”

　　　　“你要多加小心，打听到消息就赶紧回来。”

　　　　“是，姑娘放心。”

　　　　秋儿第二天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回了家，继母见到她虽然满心的不高心，但是，她知道秋儿跟了一个有钱的姑娘，也不敢做的太过。

　　　　“姑娘怎么突然就回来？”那继母阴阳怪气的问道。

　　　　“怎么，我的家我都回不得了？”秋儿冷冷的说道。

　　　　那妇人被继女这么一噎，差点说不出话来，她张嘴想骂，不过看着姑娘那身穿戴，又把话咽了回去，“姑娘这可是见外的，我不过是觉得姑娘应该先打个招呼，我让你兄弟过去接你啊！”

　　　　“我不过是卖与乔家为奴的，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自己能回来，何必用谁去接！”

　　　　那妇人强忍了一口恶气，心想着先打听出她为什么回来，然后在慢慢收拾她。然而，她虽然想的挺好，可是这姑娘回来家之后，今儿去这个婶子家，明儿去那个大娘家，几乎就不怎么着家，她有心想管又不敢深说，毕竟她当年卖姑娘的事儿，可是亏着理呢，一旦闹起来，她这脸上可不好看。

　　　　秋儿哪管她这继母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她着意打听了好多天，才知道那么一个七拐八弯的亲戚在韩国公府做厨娘。踩着人家在家的时辰，备了四色礼物。

　　　　“呦，大姑娘怎么来了？”都是本家儿，那婆子见了秋儿倒也十分亲热。

　　　　“我们姑娘放我在家住些日子，我过来看看婶子。”

　　　　“哎呦，大姑娘还记着我们呢，可惜我这做婶子的，也没帮上你什么忙。”

　　　　秋儿忙笑道，“婶子无需如此，我能伺候我们家姑娘，那也算逃出火坑了。”

　　　　“哎，可怜你爹留下那么大的家业，你竟然跟我们一样与人为奴为婢，你娘活着的时候，对我们这些穷亲戚都是格外照顾，我一想到你这样，我都没脸去见你娘！”

　　　　“婶子快别这样说，我在我们姑娘哪儿好着呢，若是留在家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零碎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