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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长女-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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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少岔开话题,是谁让你谋害骆先生的?”声音压得极低,低沉中带着一股来自阴间一般的森然,让人听着心头发毛。
  那小厮就不由的身子一颤,哆嗦之下,嘴唇触及面前利刃,随着冰凉刺骨的寒意传来,接着嘴皮一热,伴着火辣辣的疼,低头就看到,森白的匕首上,滚了血珠子,顿时吓得心头一抽,不禁身子向后缩去,抬手捂嘴,只摸到一手热血。
  “你失心疯了?连我也敢……”他可是三皇子跟前的得意心腹,就连府中管家都要敬他三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喽啰,竟然此时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嘴皮被利刃割破,疼痛伴着惊骇,让他不禁说起威胁的话来。
  对方却是不耐烦的打断,“我再问最后一遍,是谁指使你谋害骆先生的,你可以不说,纵是你不说,我也能查的到,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区别罢了。”
  说着,将手里的匕首一晃,月光照进假山洞中,给他的匕首镀上一层令人头皮发麻的银光。
  那小厮不由得小腿肚一阵抖。
  哪有什么人指使,不过就是他觉得骆志松一直不苟言笑绷着脸做清高,想要给他一点教训罢了。
  他就想看看,在临时之际,骆志松是不是也端着他那面具一样的脸。
  却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准确无误的算计处暗格落地的时间,顺利逃出,除了在马车里的几处磕碰,几乎毫发无损,整个过程,更是连一声惊叫都没有发出。
  简直败兴。
  此事他做的隐蔽,在暗巷中,他的藏身地与骆志松不过咫尺,骆志松都没有发觉他,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可眼下……“你怎么知道?”他简直震惊。
  对方问音,眼中最后一抹耐心耗尽,“你还真是啰嗦。”说着,手起刀落,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刀直刺对面人心脏。
  ……
  分明杀死的是个人,可他面上表情,简直比刚刚踩死一只蚂蚁还要无所谓。
  利刃穿心,那小厮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声音不大,却是在这寂静的夜晚,有些突兀,假山外立刻传来一个府兵的声音,“谁在那里?”带了警惕的意味,接着便有脚步声靠拢过来。
  瞥了一眼眼前已经断气的人,那人提脚朝外走出,“是我,尿急,来不及去茅房了。”
  府兵一见是他,当即道:“原来是初砚,三更半夜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上茅房?”说着话,狐疑的打量他,目光不时朝他身后假山探上一眼。
  初砚与方才被他刺死的小厮,同时萧祎跟前伺候的人,不过地位没有那小厮高罢了。
  初砚闻言,立即嘴角扯出苦笑,指了指萧祎的书房院落,说道:“我倒是想睡觉,只骆先生大半夜的与殿下谈事情,我得跟前伺候着啊,万一殿下饿了渴了总得有人支应着。”
  初砚如今不过十五六,生的眉清目秀,尤其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纤尘不染,像是不谙世事的仙童仙子。
  府兵闻言,眼中疑虑散去一半,“怎么是你伺候,落墨呢?”
  “他?”初砚摇头苦笑,“大约是吃酒去了吧,反正我是没有见到他的影子,若是他在,哪里还用得上我。好了好了,你和我在这里磨牙,不用巡视啊?若是闹出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小心殿下责罚你不尽职。”
  府兵不屑一笑,“能有什么事,堂堂皇子府邸,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里惹事。”
  话虽如是说,可到底还是转身离开,带着身后一队府兵巡视去了。
  眼瞧着他们走远,初砚转头回到假山,将死透了的人一肩扛起,提脚出来,肩膀一偏,扔进了手边荷花池子里。
  纵是他动作再小心,身子弯的再低,被他扔进去的到底也是个一百好几十斤的人,顿时惊得一池子鱼纷纷逃窜。
  瞧着池中涟漪渐渐平静,月光下,犹如一面银镜,只不时有风吹来,皱起圈圈涟漪,而被他扔下去的人,在他的用力一推之下,飘飘荡荡,浮进了密密的荷花枝子中。
  一切就绪,初砚拍拍长袍直缀上沾着的水珠子,抬步朝书房走去。
  秋风虽寒,可几番吹拂,他身上那点水渍,不消片刻便干透。
  骆志松与萧祎在屋内密密细语,初砚倚着廊柱坐在廊下木凳上,头抵着柱子,眯了眼睛看天空寥落星子,迷离的眼睛聚着或散或凝的光,让人捉摸不透。
  不知骆志松与萧祎究竟是在谈些什么,直至天空边际泛上霞光,橘红色的光泽渐渐浸染大地,晨色渐起,府中下人已经窸窸窣窣开始一日的劳碌,紧闭的门扉才“吱”的一声被打开。
  萧祎面上含着兴奋的光泽,一丝一毫看不出是彻夜未眠的人,“初砚,告诉厨房准备骆先生的早饭,一起送到本王这里来。”
  初砚得令,转身而去,临走前一眼瞥过骆志松,只见他清瘦的身子半溺在萧祎背后,低眉垂眼,看不清他的神色。
  说是初砚传话,实则不过是初砚将话递给门口候着的小厮,那小厮转身直奔厨房,而他则准备了萧祎晨练的一应物什。
  换过衣裳,指了一旁的藤椅让骆志松且坐,萧祎接过初砚递上来的一柄剑,嚯嚯操练起来。
  正在兴起,忽的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慌的尖叫声,“啊!”
  萧祎刺出去的剑顿时一滞,眉头一蹙,朝声音方向扫去,眼中带了不悦,“怎么了?”
  “奴才去瞧瞧。”初砚闻言,急忙奔出去。
  不过转瞬,面带惊慌的又折返回来,萧祎手上挥着的剑并没有因为那一声凄厉尖叫而停下,隔着翻飞的剑影,初砚战战兢兢说道:“殿下,落墨死了。”
  猝然而来的消息顿时惊得萧祎手腕一颤,横刺出去的剑就偏了准头,干脆一招收回,转头看向初砚,目光蓄了凌厉,“你说什么?”
  “落墨死了,胸前插着一柄利刀,人泡在荷花池子里,不知是泡了多久,都肿胀了,脑袋足有这么大。”初砚抬手比划,满面骇然。

  ☆、第三百一十八章 审问

  萧祎闻言,铁青的面上登时泛起寒光,眼底波光氤氲,透出恼怒之色。
  落墨乃他身边第一小厮,何人这样大的胆子,竟是敢把他弄死,并且还是直接就将尸体扔进他书房外的荷花池子中……这分明就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恼怒之中,萧祎不自觉的将此事放大,直接就联想到他自己身上。
  初砚觑着萧祎的神色,吸了吸鼻子,说道:“殿下,奴才瞧着,落墨胸口那炳刀上的花纹,似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纵然落墨活着的时候在他跟前最得脸,可毕竟只是个下人,他还没有与他感情深到亲眼目睹他尸体的地步,死就死了,死了落墨,不还有初砚嘛!
  他所恼怒的,是这件事本身。
  正要令管家彻查,闻得初砚此言,顿时眉头一蹙,眼中精光迸闪,道:“你去将那刀取来。”
  那柄刀可是直直插在落墨胸口啊,初砚一脸惊慌不安,嗲着胆子转身出去,不消片刻,用手帕将一柄利刀递到萧祎手中,刀上血迹已经被他擦拭过,阳光落在锋利的刀锋上,闪出逼人的咄咄光泽。
  骆志松不知何时立到了萧祎身后,深邃的目光瞥向那刀柄,眉头微蹙,眉尖略动,说道:“这是二皇子府上的吧。”
  初砚得言,立刻眼中亮光一闪,“还是先生记性好,奴才就瞧着这刀上花纹熟悉,却是怎么也没想起来,听先生如是说,倒是记起,二皇子殿下跟前的长顺,不就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嘛。”
  随着他二人话音响起,萧祎眼中阴云越发浓重。
  落墨惨死,这消息就像是会飞的风,转眼传遍萧祎府邸各个角落,这厢萧祎他们说着话,那厢得了信儿的府兵统领万达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娘的,真是流年不利,他怎么就死了!”
  昨儿,还偏偏就是他自己当值。
  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嘴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万达抬脚朝萧祎的书房走去,这位主子疑心极重,脑子里又好因着一丝半点的猜测而大肆发挥,若是等到他传唤再去,还不知道他心里已经把事情想象成什么样呢。
  拔步一路疾走,及至万达到了萧祎面前时,落墨的家人已经将尸体领走,另行下葬,而管家正指着几个小厮拔出荷花池子里的残枝败叶。
  出了这档子事,萧祎再好情趣,也没了“留的残荷听雨声”的心思,就连那片荷塘,他瞧着都闹心,直接让管家将其填平,在上另建其他。
  万达单膝下跪,抱拳作揖,“属下该死,属下失责,还请殿下责罚。”
  萧祎阴着脸,一双如鹰的眼睛盯着他,目光一瞬不瞬。
  这样沉默凝重的气氛,万达额上顿时一层细密密的汗珠子,这位武功高强的府兵统领,满背心都是滑唧唧的冷汗,眉眼低垂,大气不敢出,他肩头背上,仿佛负了千斤重。
  良久,久到万达跪在地上的膝头已经开始有些打晃,萧祎才开口道:“你有什么话要说?”阴测测的语气,仿佛他就是真凶一般。
  万达当即就被这语气吓得一身汗毛炸立。
  “殿……殿下,属下昨夜巡视,没有发现异常。”最后一句话,万达说的心虚,声音也跟着低下去。
  没有发现异常,落墨却被抛尸萧祎书房前的荷花池子里,若非他与歹人勾结,分明就是他重大失职。
  这样的结果,他自己都能想象的到,何况一向疑心极重的萧祎。
  果然,待他言毕,萧祎鼻尖登时“哼”的一声。
  万达身子跟着就是一颤,脑中思绪翻飞,极力搜寻着昨夜一切的不寻常,忽的,眼睛落在萧祎身后立着的初砚身上,顿时眸中波光微闪。
  初砚?
  昨夜倒是在假山处见到了初砚。
  只是……回想着昨夜的异常,万达心中虽无八九分的肯定,可哪怕只有一分,他也要试一试,吸了口气,说道:“若说昨夜唯一的不寻常处,便是属下巡视时,在假山处遇上初砚……”
  接着,一五一十,将昨夜事情据实禀报。
  他说话时,初砚一直低眉垂眼,立在那里纹丝不动,甚至眼皮都没有颤一下,仿似万达口中的嫌疑犯,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待万达语毕,初砚更是不上前辩解,只当没有听到,萧祎眉头紧皱,眼中波光暗影,流转变化,沉默一瞬,转头对初砚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声音冰冷,听不出喜怒。
  初砚这才抬脚上前,几步走到与万达并肩处,也不跪下,只立在那里说道:“却是如此。”
  萧祎眼中狐疑光泽闪过,审视看着初砚,眸中光如锋刃,“书房院中就有茅房,为何要去假山处?”
  阴测测的话音,分明就是心下起了疑惑。
  万达顿时松了一口气。
  初砚却是不动声色,只恭敬回禀,“拱笔昨日闹肚子,奴才去茅房的时候,他正在里面,因着担心殿下随时传唤,奴才不敢走远,只好奔到假山处。”
  落墨、初砚、拱笔,萧祎跟前伺候的三大小厮。
  初砚昨夜杀死的落墨,素日最受萧祎看重,至于初砚和拱笔,地位相当。
  萧祎闻言,抬手略动,立刻就有立在门口的小厮转身出去,不过片刻,拱笔随他走来,面色蜡黄,带了些虚弱的菜色,本就身子偏单薄,此时走路,更是小腿打晃。
  眼见如此,不及询问,萧祎心里便把初砚的话信了三四分,及至拱笔在初砚身侧站定,行礼罢,萧祎沉着脸问道:“昨儿夜里做什么去了?”
  张口便是恐吓的审问。
  谁都知道,此刻萧祎正在书房审问落墨遭害一事,拱笔顿时心尖一颤,吓得一个哆嗦,苦着脸回答:“昨儿夜里口渴,喝了半壶凉茶,闹了半夜肚子。”说着,拱笔朝初砚瞟了一眼,道:“初砚可以为奴才作证,昨儿初砚当值,夜里去茅房的时候,恰好遇上奴才。”
  说着,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又道:“奴才昨儿一夜都没有离开书房院子半步,门口当值的守卫可以给奴才作证。”
  句句力证自己清白。

  ☆、第三百一十九章 水红

  说着话,目光触及坐在一旁的骆志松,拱笔眉尖略颤,又道:“奴才闹肚子,骆先生也知道,骆先生还和奴才说,秋日天凉,小心饮食。”
  语毕,萧祎转眸看向骆志松。
  骆志松嘴角噙起一丝不明含义的笑意,并不起身,只对萧祎说道:“的确有这样一回事,我进院子的时候,正好遇上他捂着肚子朝茅厕奔去,奔的急,撞到了我身上。”
  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寡淡,似乎眼前的人命案件在他眼中,不过同黄鼠狼咬死一只鸡般,根本不值得他分心注意,更不值得他面起波澜。
  萧祎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丝疑惑就随之化解。
  就说,一贯不愿理人冷面冷心的骆志松,怎么会同他一个小厮说话,刚还觉得蹊跷,原来如此。
  事已至此,不论是初砚还是拱笔,都是清白的。
  萧祎的目光就再一次落到了万达身上,惊得万达心头又是一颤,立刻抱拳,“属下失职,请殿下降罪,属下万死莫辞。”
  死个下人,以萧祎的性子,他原本不必如此惊慌,可这件事巧就巧在,落墨的尸体漂在了萧祎书房外的荷花池中,与萧祎近在咫尺,直打萧祎的脸!
  万达心头都要气胀了,娘的,扔哪不好,偏偏扔了那!
  此时,除了领罪,他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能说,稍有不慎,便是勾结歹人。
  失职罪名再大,总好过吃里扒外。
  万达将头埋得极低,弓着身子跪在那里,等萧祎发落,只他弯腰之际,从怀里忽的落出一个东西来,“噗”的落到地上。
  顿时,所有人目光直直朝那东西看去,万达自己更是惊得眉毛一跳,不由得伸手就去捡。
  是一方丝帕。
  水红的锦缎料子,上面赤裸裸的绣了一对正在欢爱的鸳鸯,绣工极好,那鸳鸯活灵活现,在这样的气氛中,一眼瞧到那对鸳鸯,万达似乎都能感觉到它们欢爱时的旖旎,顿时面色挂了霞红。
  一个糙汉子,脸带红云原本还是有些可爱,可此时他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羞窘了。
  萧祎坐在上位,看不到其上的花案,可纵是只看那帕子的颜色质地,也知并非男儿物什。
  万达还未成亲,又一贯的从不寻花眠柳,他怀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本就有些疑虑的心思,随着这水红丝帕的出现,更是凭添了几分浓郁。
  如鹰的眼睛眯起,里面氤氲了狐狸一样的光泽,“拿过来我看看。”指了万达手中的丝帕说道。
  初砚闻言,立刻俯身从万达手中去取那丝帕。
  丝帕上绣的东西实在不堪入目,万达内心自然是不愿萧祎看到的,再加上,这丝帕根本就不是他的东西,怎么就从他的怀里落出呢?
  百思不得其解,万达心头隐隐萦绕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预感,总觉得这不知何时莫名出现在他怀里的帕子,与落墨的死有着什么关系。
  心思翻滚,以至于初砚去扯那帕子的时候,他手头用力,紧紧捏着那帕子不肯松开。
  “万统领,殿下要看一下。”初砚满面为难,说道,眼角余光飞快的觑了萧祎一眼,“不拘什么东西,横竖殿下只是瞧瞧,又不要了去,万统领快松手。”
  万达闻言,顿时心头一颤,一对如刀的目光直直看向初砚,“这不是我的东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昨夜塞到我怀里的?”
  虽是询问,可语气里却是带了恼怒的笃定。
  从昨夜见到初砚到现在,他还没有和另外其他人有过接触,不是他,又是谁。
  说着话,手里的帕子捏的更紧。
  初砚立刻被他的话惊得一跳,也不去扯那帕子里,只立起身来委屈的看向萧祎,“殿下,万统领力气大,他不肯撒手,奴才扯不出那帕子。”
  方才,满脑子只顾细想他怀里怎么会凭空多出这样一条丝帕,此刻才惊觉意识到萧祎方才的命令,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待萧祎发话,立刻起身,躬身上前,亲自将那丝帕递了上去。
  “不是属下不给初砚,实在是,这帕子多半就是初砚塞到属下怀里陷害属下的。”及至桌案前,万达一面将帕子捧上,一面说的。
  初砚立刻抱冤,“一方脂粉帕子,我能陷害你什么?谁不知万统领从不寻花问柳,更何况,纵是你去寻了问了,殿下也不会因此怪罪你,你我素日并无来往,我失心疯了,要陷害你这个!”
  初砚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冤屈。
  若说初砚陷害万达,萧祎倒也不是不全信。
  毕竟,昨夜初砚是出现在荷花池子旁的。
  一眼瞥到那水红的料子,萧祎心头顿时大动。
  合欢锦!
  满朝唯有舒妃与萧铎才有的东西。
  萧铎……
  事情再一次指向萧铎,萧祎心头已经肯定,落墨的死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恩怨刺杀,必是萧铎又在搞什么把戏。
  鼻中冷冷一声“哼”,带着恼怒和不屑。
  楚天锗那件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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