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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离召集了十人。

　　　　“大家从段站在昨天开的道上。”她抽出手绢，高高举起，抬头看见手绢一动不动，嘴角不禁高高扬起，“你们到那里就点火，往我们的山上点，然后站一旁守着，别让火烧到那边去了。大家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要喊人。”

　　　　“啊，放火烧？”大伙惊讶的看着莫离。

　　　　莫离点了点头，道：“对！放火烧，这样可以把草和刺藤烧了。剩下的树，我们再砍。”这山上的土质太差，烧出来的草灰还能改善一下泥土，一举两得。

　　　　林巡双眼骤亮，“阿离，我明白了。”

　　　　“嗯，大家忙起来吧。其他人先停一下，等烧完也再干活。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莫离再次叮嘱。

　　　　“好！”大伙开始按她说的办。

　　　　其他人没事做，也自动自发的跟去，一起站在那条道的另一边，一起守着那地方，看着满山的火迅速的烧了起来。

　　　　现在是冬天，草枯树干的，烧起来很快。

　　　　莫离抬头望着山上的火，心里挺紧张的。

　　　　她什么都不怕，就是突然起风。幸好老天爷也挺给面子的，一天没起风。

　　　　火烧着树木，啪啪啪的响。

　　　　村民围着莫离，兴奋的道：“阿离，你可真是聪明，居然想到了这么一个好办法。现在我们不用割草和刺藤了，再不怕被割伤了。”

　　　　莫离朝她们的手上看去，不由的蹙起眉头。

　　　　冬天，手开了口子，就会裂开，人再用力做事，血就会流出来。这样日复一日的，那伤口根本就好不起来。

　　　　“对不起！让大家受伤了。”

　　　　呃？那人怔愣了下，随即摆手又摇头，“不不不！阿离，你可别误会啊，我们没有抱怨的意思。我们都是干农活的，手上割几个口子也是正常。我们没那么娇贵，往年的冬天也一样会起冻疮，手脚也会开裂。这与我们在这里上工是没有关系的。”

　　　　莫离低头看向大伙的手，大伙竟默契的把手往身后躲，一副怕她看见的样子。

　　　　“我知道了！你们也别多想。”

　　　　莫离不多说话了，怕说多了，反而让她们感觉到了压力。第一次，莫离发现大家都珍惜这次上工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太穷了吧。

　　　　中午下工时，山上还有些火没烧完，莫离让大家回去吃饭，自己带着子苓她们守着。

　　　　火，不是小事，她不敢大意。

　　　　林雪提着食盒过来，“阿离，我把饭提来了，你们吃吧。我把这些提去给我爹他们，等一下再过来找你们。”

　　　　子苓接过，和玉竹一起把东西端到一旁的石头上。

　　　　莫离点点头，“好！”目光一直看着山上的火。

　　　　子苓盛了饭递给她，“阿离，趁热吃饭。我们都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玉竹也劝道：“对啊！我们一直看着呢。”

　　　　“嗯。”莫离走过去，蹲在石头边上，夹了菜，大口大口的扒饭，期间还不时的抬头望向山上。

　　　　子苓和玉竹相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她三下五除二的扒完一碗饭，“我吃好了。”

　　　　“再吃一点吧。”

　　　　“不用了。”

　　　　“那喝点水。”

　　　　“不用，不渴，等一下我渴了会喝。”莫离抬步往那边走去，“你们看着这里，我去那边看看。”

　　　　“好！”

　　　　玉竹和子苓目送她离开，两人也抓紧吃饭，不时的抬头看火。

　　　　莫离沿着山脚往那边走去，“阿巡哥，你怎么也没回家？”中途遇到了正端着碗吃饭的林巡。

　　　　“我回去也没事，留下来还能帮点忙。”林巡笑了笑，问：“你吃过了吗？”

　　　　“吃了！”莫离点点头，她走过去，与林巡并肩站着，问：“阿巡哥，婶子这些日子好些了没有？夜里还咳得厉害吗？”

　　　　林巡笑了笑，道：“还有些咳，不过没以前厉害了。我瞧着我娘的精神比以前好　不少，应该是因为晚上睡得好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莫离，“阿离，谢谢你！”

　　　　“阿巡哥，你这样就见外了，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帮我，也不少。我们之间，彼此帮忙，不必言谢！”

　　　　莫离摇摇头，“明年开春，我要种草药，后面也需要人手。阿巡哥可愿意一直在我的药田里做事？”

　　　　“我可以吗？”林巡双眼放亮。

　　　　莫离点头，“只是一些农活，阿巡肯定行啊。只是，我觉得让阿巡哥做这样的事，不太好。阿巡哥应该可以更好的。”

正文　第217章　争执

　　　　林巡笑了下，眸中染上些许苦涩，“我怎么可能会更好？”

　　　　“阿巡以前上了几年私塾，应该也识得不少字吧？你有没有想过继续？”莫离好像听林雪提过，林巡打小就很聪明，以前他爹还在世时，也上过几年私塾。

　　　　只是后来林巡爹因病去世了，林巡就没再去过私塾了。

　　　　“继续去私塾？”林巡摇摇头，“这不可能！”

　　　　他一没钱，二没时间和精力，他还要照顾体弱多病的娘亲。

　　　　“我只是让你继续识字。”莫离看着他，道：“我那儿有些书，不过全是医术上的，我回头让子苓给你找几本书。你平时看看，练练字，如果有不认识的字，你问我，或是问元杰哥。我是觉得多识些字，没什么坏处。”

　　　　林巡点头，“好！”

　　　　“那你先吃饭，我去那边看看。”莫离笑了笑，转身往林剑他们那边走去。

　　　　天公作美！

　　　　火烧完了，没有起风。

　　　　下午，只需要分人砍树，其他人都一起挖树根，进展起来果然快了许多。莫离没有再逗留，叫上玉竹回家，子苓留下来帮她巡视。

　　　　“玉竹，你还得跑城里一趟，帮我抓这些药回来。”莫离开了药方子递给玉竹，“还有银子吗？没有的话，你记得跟我说。”

　　　　“还有的。”玉竹接过药方，“阿离，那我先去了。”

　　　　“嗯，路上小心。”

　　　　枣树下，莫依和莫权在写字，昨晚一斤桂花糖已经把莫权吃到要哭了。今天一早，他们姐弟二人过来就分开扫地，还说再不吃桂花糖了。

　　　　现在愿赌服输，他规规矩矩的坐着写他的三百个字。

　　　　莫离走过去，站在他们身后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提醒，“莫依，你握笔的姿势不对，你把笔给我。”

　　　　“哦。”莫依把笔递每个她。

　　　　莫离示范了一下，在纸上写下一个人字，“看见了，这样握笔才对。”

　　　　“看见了！”

　　　　“嗯，继续写。”

　　　　“好！”莫依接回笔，继续一笔一划的写字。

　　　　莫权的字不错，有模有样的，握笔姿势也对。莫离轻轻点头，回屋去取了药草种子，走到柴房门口坐在下，往粗陶托盘里填泥土，洒下种子。

　　　　“阿离姐，我们帮你吧？”

　　　　莫权和莫依走过来，蹲在她身旁，看着她往托盘里填土。

　　　　“你们不写字了？”莫离问。

　　　　“阿离姐放心，我们今天一定会把字写完的，明天一早就拿来给你过目。我们能和你一起弄这个吗？”莫依问。

　　　　昨晚莫老三和李兰知道莫离教他们识字后，便交待他们在这里要乖，一定要听话。也跟他们姐弟说，以前爹娘做错了事，以后你们不能再错。

　　　　莫离看着他俩，轻轻点头，“能！你们瞧好了，一定要像我这样弄，只要一半的土就行。”

　　　　“好！”两人看着她弄好几盘，这才开始动手。

　　　　开始怕做错了，他们的动作很慢。莫离接过他们的托盘，洒上种子后，又盖上一层泥土，然后暂时搁放在一旁。

　　　　渐渐的他们的动作熟练了，莫离旁边已堆放了一摞托盘。

　　　　“你们先弄着，我把这些搬进去。”莫离把已洒了种子的托盘搬进柴房，按着她标好药名的架子摆放。

　　　　分了类就不怕弄错。

　　　　莫离打了水，提着洒水壶进去浇水，从柴房出来时，胡氏和莫老太、林雪也在帮忙。莫离不由弯唇笑了，回屋去把其他草药种子也取出来。

　　　　人多力量大，一个下午，他们就把需要先育苗的草药播下了。

　　　　……

　　　　第二天，莫离告诉上工的村民，如果他们在年前把山整理出来，她愿意多付十天的工钱。一时之间，大伙的士气更高了。

　　　　这两天，林剑小心的打听村里家禽的情况，没有出现病症。

　　　　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可好景不长，第三天，村里的狗全倒下了。马厩旁边的新土被翻开了，大黑马被重露出地面。

　　　　寒冬腊月，几天的时间，大黑马没有一丝异味。

　　　　只是它现在的样子有些恐怖，身上全是被什么动物撕咬过一样，光是瞧着那样子，就让人忍不住想作呕。

　　　　“村长，我家的狗不行了。”

　　　　“村长，我家的也没了。”

　　　　“村长，我家的鸡……”

　　　　林剑面色铁青的站在马厩前，听着村民三三两两的来报告家里的情况。他看向莫离，莫离却一直紧盯着坑里的大黑马。

　　　　大黑马被埋得那么深，这天又没下暴雨，不可以是自己露出地面的。

　　　　谁？是谁把它暴露出来？

　　　　又是谁把村里的狗引到这里来，让那些狗吃下大黑马的肉，让那些狗染上禽流感？

　　　　“阿离。”林剑唤道。

　　　　莫离抬头看向他，“义父，这是有人蓄意而为的，你瞧这坑挖得这么深，好端端的大黑马怎么会自己露出来？你再看看这个地方？”

　　　　她拿着一根树枝指着明显的锄头印痕，“这是有人用锄头把这里挖开。”

　　　　林剑定睛看去，轻轻点头。

　　　　那的确是锄头印痕。

　　　　“村长，家里的鸡鸭鹅都不行了。”又陆续有人跑来报告最新情况。

　　　　莫离看向那些人，问：“你们家里是不是都养了狗，是不是狗先不行，然后其它家禽也不行？”

　　　　“嗯，是的。”众人点头。

　　　　莫离轻轻颔首，表示明白了，“义父，这是有人利用狗，把病带给了家禽。义父，你还相信我吗？”

　　　　林剑点头。

　　　　莫离欣慰，“那就把那些已经不行的动物收集到同一个地方，挖个大坑，把那些东西全埋了。”

　　　　“不行不行！”有人反对。

　　　　莫离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妇人拼命的摇头，“那些都是河神要吃，要储存起来过冬的食物，不能埋了。”

　　　　莫离皱眉。

　　　　那妇人转身看向林剑，“阿剑，你听三婶的，这事不能听阿离的。阿离还小，她不知道河神，但你是知道的。哪一年我们不是这样孝敬河神的？你还记得吗？那一年，他们不愿意，他们质疑，结果呢？”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老妇人的身子轻颤了一下。

　　　　林剑也变了脸色，他扭头看向莫离，“阿离，这次义父也不能再听你的。这次，我们就祭河神。”

　　　　他想起了那年的惨事，也是后怕不已。

正文　第218章　信还是不信

　　　　在他六岁那年，村里的家禽也是几日之间就死光了。那年雨水特别多，收成很不好。村民舍不得丢了那些已死的家禽，便全部煮着吃了。

　　　　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那一年无人孝敬河神，第二天开始，全村就有不少人相继病倒，高烧不退，不出十天，他们村里就死了二十多个人。

　　　　“义父。”莫离唤了一声，林剑却已转身看向村民，“你们往年一样，把东西备好。三天后，我们祭河神。”

　　　　“是，村长。”村民匆匆跑走了。

　　　　莫离抚额，无奈极了。

　　　　一旁，玉竹和子苓问：“阿离，现在怎么办？”

　　　　“把土盖上去。”莫离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家去了。她这是白忙一场了吗？到底是谁要跟她过不去？

　　　　莫离想了想，除了屠丽，她也想不到还会有谁了。

　　　　祭河神，她想想就觉得呕心，可这是这里人的风俗，她一时半会怎么可能改变大家的思想？

　　　　林家，林剑三婶跟着一起进去。

　　　　“三婶，你还有事吗？”林剑对他这个三婶还是敬重的，且不说人家是长辈，当年那件事发生时，也多亏人家救村民一命。

　　　　林剑三婶巫氏，她是远近有名的神婆，家里有一间黑屋，经常有人来找她通灵。当年，那些高烧不退的人，有少服了她的符水，也好了大部分人。

　　　　从那以后，她就真正的出名了。

　　　　许多人有病不找大夫，就爱往她家里跑，花钱找她要一碗符水来喝。上次，刘英难产前，她也曾说过，说有小鬼缠上了刘英，不一定能挺过去。

　　　　后来真的难产了，他们也认为是真的被缠上了，按着巫氏的意思，结果人还是没了气。直到莫离出现，事情才有了反转。

　　　　“三婶，喝水！”林剑给巫氏倒了杯水。

　　　　巫氏点点头，抬眼看着林剑，问：“过几天就祭河神，你有什么打算吗？按往事的规矩，我们还要准备一个小姑娘。”

　　　　“三婶，这事历来都是你和村长一起的责任。按往年的规矩，三婶回去算算，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回头，我再去跟那家人说。”

　　　　林剑坐了下来。

　　　　心里有些乱，有种今年祭河神不会顺利的感觉。

　　　　巫氏满意的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又道：“阿剑，三婶早前就跟说你过，莫离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们一家为什么还要与她这么亲近？你就不怕被她带衰时运吗？”

　　　　“三婶，阿离人很好，或许是三婶这次看错了。”林剑蹙眉。这事压在他心里很久了。巫氏提醒他多回，可他不愿相信。

　　　　莫离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一心一意也为他家里好。

　　　　这些日子，他们处得就像是真正的亲人一样。

　　　　前些日子莫离和莫老太一起离开林家村，他心里其实除了不舍之外，也是暗松了一口气的。后来，莫离又回来了，他也收到秦家庄的叮嘱。

　　　　再后来，莫离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一不是站在对的立场。而他家里，也因为莫离的关系，一天天的变好了。

　　　　他开始质疑巫氏的话。

　　　　砰的一声，巫氏重重的把杯子往桌子一砸，“你不相信我？”

　　　　“三婶，你别生气，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说阿离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而且会对我林家不好。可是，阿离一直是在帮我家啊，从救刘英母子开始，她没做什么要害我家的事啊。”

　　　　林剑急声解释。

　　　　巫氏紧盯着林剑，嘴角蓄着冷笑，“你不相信我，迟早会后悔的。将来出事了，你可别求我为你们化解。”

　　　　说完，她嚯的一下起身往外走。

　　　　“我昨晚见到了阿财，他说他死得惨。他说背后都是莫离在搞鬼，让他受尽的折磨。阿剑，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是，你不能拿自己一家人来冒险啊？”

　　　　林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怔怔发愣。

　　　　信？还是不信？

　　　　这一天，林剑有些心不在焉，情绪不高。

　　　　莫离也是一样，想到什么祭河神就糟心。她干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专心在调配冻疮膏，子苓和玉竹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便一起进来与她聊天。

　　　　“阿离，你这调的是什么东西？”

　　　　“我想试试能不能调配出冻疮膏出来。”

　　　　玉竹看了子苓一眼，示意她说话。

　　　　子苓轻轻点头，道：“阿离，我打听过了，他们祭河神是年年都要进行的事情。这种风俗，又事关神灵，我们也没办法的。你别往心里去，左右你已经尽力了，还倒贴给他们配了药。”

　　　　玉竹立刻接下话，“对啊！阿离，这事与你无关，你也尽力了。他们不愿意承你的好，那是他们的事。咱们不管他们了，他们要祭河神就祭河神。”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莫离抬头看着她俩，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很无奈，那些东西丢进河里，下游的人很危险的。”

　　　　“啊？为什么？”玉竹问。

　　　　莫离停下手里的活，“你们也看到了，狗吃了大黑马的肉，全都没了。你说这些染了病的家禽丢进河里，人又喝这河里的水，那人会不会出事？”

　　　　玉竹和子苓面面相觑，面露惧意。

　　　　这么一说，的确是很可怕。

　　　　“阿离，你说现在我们的上游会不会也有这种事情？”玉竹小心翼翼的问，见莫离变了脸色，她立刻又道：“明天我和子苓上山挑水回来用。”

　　　　太可怕了！

　　　　最近她不敢用那河里的水了。

　　　　“阿离。”林雪推门进来，眼眶红红的，莫离连忙问：“雪儿姐，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林雪走过来，挨着她坐下，“刚才我和大哥跟我爹吵了一架。”

　　　　“吵架？”莫离隐隐有些明白了，问：“因为今天大黑马的事，还是为了那个祭河神？”

　　　　“都有。”林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