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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8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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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西路的主要建筑却都是建于乾隆年间,是乾隆四十七年前后才建成的呢!”
  皇帝怔住。
  “乾隆四十七年?原来还要那么久……”
  她却听错了,含笑点头道,“可不,距今都二百多年了!”
  她收起笑容,抬眸望向这古老的宫殿,“说来奇怪,我仿佛也认识了它们许久,许久……就好像二百多年前,我曾来过似的。”
  他心下剧痛,马车一晃,他已是睁开眼来。
  原是车驾已经抵达吉安所,小十五等人都在车外恭迎。
  眼前一切如故——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个人儿。
  他攥紧拳头,用指尖掐着的疼痛来克制内心的怅惘和绝望。
  他答应过她,一定会看顾好他们的孩子。纵然她不在了,他们的孩子却还在身边……他得守着他们,抚养他们长大,将他们扶上那高高的宫阙之巅!
  心思放定,他毅然松开了拳头,下车。
  走向他和她的孩子,他和她生命的延续、希望的所在——他们的圆子,他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大清的储君!
  九儿啊,爷一定会看顾好咱们的孩子,绝不负你……
  。
  二月十五日,令懿皇贵妃初祭礼,皇帝命皇十五子颙琰奠酒。
  初祭礼之上,宣读令懿皇贵妃初次祭文。
  初次祭文曰:“四星掩曜,璇宫之雅范空贻;九御含凄,兰戺之崇班安仰。怅云軿之将返,晓侵庭霰之寒。讶鸾驭之难留,宵警壸签之促。爰陈初奠,藉述深悲。惟令懿皇贵妃:秉质温柔,禔躬恪愼。忆自升华紫禁,温恭之德聿昭。洊因晋秩彤闺,谦抑之怀益着。禖祀协庆,金枝开佩韣之祥。兰馆勷勤,弋练重缫盆之典。念夙昔翊宣壶教,冠位号而式是令仪。嘉晨昏懋慈欢,侍庭闱而彰其懿孝。”
  “方冀长绥夫茀禄,何图顿遘夫危疴。始犹力疾而不言,继期勿药之友顾。荏苒岁更,新旧遂侵,寻病入膏肓。乍间乍沉,唯厪再三之视。转延转笃,仍希万一之生。仅存久虑彼悬丝,长谢忽惊兹属纩。溯遗嶶而感悼,謚表嘉名。抚往事以增欷,祔从吉隧。酹椒浆之芬若,叹薤露之凄其。”
  “呜呼!驹隙勿驰,缅卅载而宛如昨日。仙踪遄往,行五旬而尚靳一年。月竟阙于晦前,轮乏长生之桂。日未移乎春仲,阶余垂尽之蓂。摅此哀悰,尚其歆格。”
  祭文中强调令懿皇贵妃行亲蚕之礼,壶教六宫,以皇贵妃的位分,却行位正中宫之实。
  接下来又重忆起令懿皇贵妃得病之初,隐忍而不言,不想叫皇帝分心……皇帝也本希望用心医治,必定可以痊愈。却怎么都没想到,新旧交替之际,她却终究病入膏肓……
  皇帝悲怆地说道,自己唯有再三地去看她;尽管她的病时好时坏,他仍相信她哪怕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仍然一定会好起来……
  皇帝最遗憾令懿皇贵妃还差一年就到五十岁,就这样去了。
  她薨逝于月末前的一天(晦),而这时候月是缺的,故此月中看不见那代表长生、对她意义重大的桂树去;而也因为她的离去,太阳也无法走进仲春二月,叫那台阶上只留下了垂尽了的蓂草——
  蓂是古代神话传说中尧时的一种瑞草。亦称“历荚”。据说,唐尧的时候,阶下生了一株草,每月一日开始长出一片荚来,到月半共长了十五荚。以后每日落去一荚,月大则荚都落尽。所有的时间仿佛都停止在了正月二十九那天,故此那蓂草在二十九日落尽,就再也没有机会从月初重新生长而回了。
  皇帝与皇贵妃伉俪二人,月喻皇贵妃,日喻皇帝。月缺了,日便也停滞了,再也走不动了……
  。
  二月二十五日,令懿皇贵妃大祭礼。依旧是皇十五子颙琰奠酒。
  二次祭文中,皇帝再度忆起:“依依思绵惙之期,廿余日倏成隙影;历历念柔嘉之美,三十年都付悲怀”。
  此次祭文中,皇帝明白提到了令懿皇贵妃薨逝之前最后的嘱托——“抚此当前儿女尚余幼稚之堪”,皇帝是以此告慰婉兮,她的嘱托他全都记得,从未或忘。
  在几次祭文中,以及在皇帝为婉兮所作的挽诗中,皇帝无数次一而再地明确提到“三十年”的字眼儿。这在皇帝写给后宫其他主位的祭文、御制诗等当中是罕见的。写给别人的,会是记着不同的年份,唯有给婉兮的,是一再地强调“三十年”。
  由此可见,这个“三十年”在皇帝的心中,该有何等的分量——因为那是一个男人从三十岁到六十岁,一生之中最好的年华啊。
  在这三十年里,他完成了一生中最重大的功业,大清在他的手中走向了盛世——这三十年,是他这辈子最不能忘却的回忆,是他身为帝王最有意义的时光。
  随着她的离去,他的那最意气风发、功业煊赫的三十年,便也宣告走向了终结……
  没有了她,他还活着,可是他最好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
  十月二十六日,令懿皇贵妃金棺奉安皇帝陵寝地宫。
  同日奉安的,还有庆贵妃语琴、豫妃博尔济吉特氏。
  尤其是语琴,这一生的姐妹相伴,这一生的同日入宫,终究最终也是同日长眠地下而去。
  在奉安礼之前,皇帝下旨,为令懿皇贵妃增加仪仗十八件。至此令懿皇贵妃的仪仗已然增至七十六件,仅比皇后少一件……
  婉兮的棺位,被安置在皇帝身边,地位超过慧贤皇贵妃、淑嘉皇贵妃等,与孝贤皇后一起,左右伴随在皇帝身边。因那棺位之上有锁棺石,那石头一旦咬合,便不可移动,故此婉兮的入葬之位,是在奉安之时,就已然被皇帝密旨,牢牢固定在身边,不移不动了。
  至此,婉兮含笑长眠而去。
  这世上便只剩下皇帝一人,以花甲之年,亲手拉拔婉兮留在世上的儿孙们。
  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十九日,九公主也长逝而去。
  与母亲一样,在九公主病重之时,皇帝亲去探望,问九公主尚有和未竟之心愿时,九公主半个字都未曾提及自己,同样是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皇帝。
  彼时皇帝落泪道,“……阿玛想要为你冲喜,给你固伦公主的名号可好?”
  九公主却是含笑摇头,“阿玛呀,对于女儿来说,这一刻最要紧的只有自己的孩子……女儿不要固伦公主的名号,女儿只求阿玛,替女儿,照看德雅……”
  九公主薨逝之后的三个月,乾隆四十六年二月初三日,皇帝便将九公主的大格格接进内廷来抚养。
  ——大格格德雅是皇帝的外孙女儿,本是外姓人;可是便是皇帝的孙女儿们都只能在端则门内居住,这个外孙女却是接进内廷来。
  且是居住在翊坤宫,与十公主住在一处,一起抚养。
  九公主虽然已经去了,可是她的大格格却还是在皇帝身边长大。皇帝能给十公主这个小女儿的,大格格这个外姓的外孙女儿也同样享有——都说十公主受宠,可是分明九公主的女儿与她一同养育。
  就在一年后,亦即乾隆四十七年,翊坤宫里又迎来了一个小女孩儿,一个将对大清后宫产生巨大影响的小女孩儿——恭阿拉之女、钮祜禄氏。

  ☆、第2656章 九卷94 母仪天下【正文终】

  【红袖添香连载新文:《少帅,夫人又在闹离婚》】
  。
  乾隆六十年,正月初一,竟逢日食。
  正月十五日,原本是月圆之夜,竟然又逢月食。
  这般日月双亏的天相,叫人心下颇有些不安。
  单单的日食,或者月食,已经足够皇家警醒,更何况是这样的日月双亏呀。
  尤其此时,曾经英明神武的皇帝已然年迈,故此前朝后宫都小心翼翼,绝不敢在这个正月里有半点的行差踏错去。
  前朝后宫便不约而同都去走一个人的门路,那便是此时的天子近臣——和
  记不得已经有多久,年迈的皇帝开始沉浸入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他的心思,没人能猜透;他的话,甚至都没人能听懂了。
  他终究老了,老到言语已经前后不搭;他更本是心思深沉的人,一旦言语如此无法猜测,那他的心就更没人能走得近了。
  皇十五子、嘉亲王颙琰每日都陪伴在皇帝身边,日日不离,可是皇子尊贵,又遵从大清的祖宗家法,不可擅自交接外臣,故此前朝和后宫都没办法与颙琰结交——除了嘉亲王颙琰之外,唯有一个外臣也能与皇帝日日相处,那便是和恕
  故此前朝后宫自只有和馕ㄒ坏难≡窳巳ァ
  和樟巳思业睦瘢匆仓皇侨逖哦Γ赜Γ敖衲晁渌等赵滤常墒腔噬嫌讶涣辍R桓黾鬃恿耍缫丫嗌俅稳帐澈驮率橙チ耍勘闶窃勖蔷踝判木噬先丛缫丫Ρ洳痪恕!
  “还请各位回去安心便罢,便是日月双食,可是咱们头上这片天啊,却变不了。”
  前来求门路的人狐疑散去,和驹谧约腋「呗ブ希拍切┤说谋秤埃浇且绯銮崦锏男Α
  这些蠢人,多少人比他还更早入仕为官,可是却白白陪王伴驾这么多年,竟然都没能摸准皇上的心思。如今反倒要来走他的门路,任凭他怎么说,他们都只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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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全便也跟着笑了,“主子说的是。只要咱们皇上寿与天齐,那主子的财路自就也绵长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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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主仆两人志得意满地说了一会子话,那刘全心下也还是有些不妥帖,低声道,“主子当真觉着,这天不会变么?”
  终究都是凡夫俗子,这天相异常,刘全心里也有些画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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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近些年说话越发没人听得懂,这情形的严重,没人比和宄
  精明如他,如何不明白,已经是时候为自己做两手准备了。
  “我不过尽管叫他们继续以为,皇上不肯放弃权柄,那他们就不会去猜测,储君是谁;而我,却要更用心在储君身上了——唯有令满朝文武都不知储君为何人,而我独独先归附在储君门下,那等储君登基,才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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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的权势煊赫,便可顺利完成交接更迭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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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六日,虽说刚经过日食和月食,可是大清皇家的新年依旧还在热热闹闹地庆贺,只是过年的重头戏从紫禁城挪进了圆明园。
  这一日,耄耋之年的皇帝,亲御圆明园的奉三无私殿,赐皇子、皇孙、皇曾孙、皇元孙、亲王等宴。
  这样的场合,皇帝必定会向皇子皇孙等派下赏赐的银两去。
  可是这一日却独独少了皇十五子、嘉亲王颙琰的恩赏去。
  一众皇子皇孙等齐齐跪倒向皇帝谢恩,颙琰虽说没得到赏赐,却也一并行礼。
  皇帝看似老眼昏花,却也看着一并恭敬行礼的颙琰,含笑点头,“嘉亲王,你要银子何用?”
  颙琰神色一警,不敢露出欢喜,只是纳头便拜,“但凭皇父赏赐……”
  颙琰的意思是说:“您给我什么,我就收什么;又或者说您给不给都行。”
  皇帝与颙琰两人这话说完,众人都是有些没听懂。
  不过近些年皇帝一直都是这样,大家听不懂的多了,这便也习以为常。既然众人自己都听不懂皇帝的话,那嘉亲王听不懂也是有的,那么之前这番父子交谈,便也如同鸡同鸭讲一般,只是嘉亲王的恭顺之意,并无实际意义罢了。
  。
  孰料紧接着两天后,以及正月十八日,皇帝忽然下旨,说要二月初二日,前去传心殿祭祀。
  皇帝说,“朕于乾隆六年,曾亲祭传心殿。明年即届归政之期,自应亲诣行礼”。
  皇帝这道旨意不啻在朝堂丢下一块巨石去,登时将看似平静的水面,砸起千丈高的巨浪来!
  ——叫人震惊的不是年过八旬的皇帝还要亲去祭祀,以及参加经筵;而是皇帝再度明确指明,明年就是归政之期!
  皇帝在位时间之长,乃是大清前无古人的。大臣们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位天子的统领,故此便也仿佛忘记了,皇上已是年过八旬,终究是要将大位交给皇子承继的。
  在这样的误会之下,大臣们也都以为,皇上也习惯了乾纲独断,虽然年纪大,却也还不想放弃这天子的权柄去。故此皇上必定是不想让位给皇子的——所以现在还没有册立皇太子啊。
  可是皇上却也奇怪,这些年就没断了在谕旨里各种明示暗示,要在明年还政。
  那么最要紧的问题来了:皇帝要将大位“归”给谁?
  唯有已经确立了储君,才存在“归政”这样的说法。可是皇上究竟立了哪位皇子去?
  这样的猜测,死足以逼疯朝堂大臣们的。在这样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格局之下,身为大臣却不知道哪位皇子才是储君,若自己猜错了,站错了队,那么待得新皇登基之后,那身为臣子的即便未必是杀身大祸,却也可能这些年的经营,全都白费了呀~~
  。
  皇帝这突来的旨意,叫和财挠行┗彝吠亮沉巳ァ
  所有给他送了厚礼,且在他那听说皇上没打算立太子的大臣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瞟着他。
  皇上这道旨意,几乎等于当朝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叫他这个“第一天子近臣”,险些有些无法再配拥有这个头衔去。
  从圆明园散了,和馗囊宦飞隙际墙舯磷帕场
  刘全赶紧劝,“主子,您也别往心里去。这说不定也就是皇上那么一说而已……现在哪儿有太子啊,皇上哪儿里太子啦?他‘归政’给谁啊?”
  “必定是皇上年岁大了,这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开始瞎说了。没的皇太子,哪来的什么‘归政’吗?!”
  和匆⊥罚霸勖嵌家晕噬弦丫虾苛恕墒悄闱瓢。抡獾乐家馊凑窃诜钊匏降畹幕首踊仕锎脱缰蟆U馐被媚蟮牟坏皇呛浚吹故翘猩钏际炻侵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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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全倒是劝,“奴才愚见,倒是未必吧?传心殿不是给经筵祭礼的地方么?便是叫‘传心’,可也跟传大位没什么关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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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全也一颤,担心地瞟着自家主子,“那主子的意思是……皇上真的已经秘立过储君了?主子看,是哪位皇阿哥?”
  刘全的疑虑自有道理。因为就在两年前,英吉利使臣马尔嘎尼率团觐见之时,皇上还曾对他们说过他曾经对立储的一些心思——皇上那会子还夸五阿哥永琪呢,说曾经看好过永琪,只可惜永琪死了~~
  前年还说那样的话,就证明皇上直到那会子,还没立皇太子呢啊!
  怎么前年还没有影儿的事儿,今年却忽然要说到什么“归政”了?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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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今儿说的不是糊涂话,他心里怕是明白着呢!他怕是确确实实早已秘立了储君,只不过故意将牌局搅乱,叫咱们这些年竟然都没能看清……”
  刘全也有些害怕,赶紧道,“主子,那咱们该怎么办?”
  和钗谄霸勖潜匦朐诨噬险较轮疾崃⒒侍又埃业秸飧鋈耍⑶艺∽龅谝桓鲇荡髦瞬判校 
  。
  九月。
  又到九月,偏到九月。
  刚过完自己万寿节的皇帝,偏首望向身边……
  她在笑,依旧还是那般年轻清丽的模样。
  她走了,走了二十年;可是她的音容笑貌却也因之而再也没有老去。每当他看着她,她便总能将他也带回当年的时光里去。
  在那时光里,她还是那样淡也淡极了、艳也艳极了的海棠花的模样儿。
  而他,也依旧还是当年刚到而立之年,正是一个天子、一个男人最成熟、最睿智的时光。
  他凝视着她的笑容良久,含笑点头,“九儿,是时候了。”
  九月是属于她的月份,就在他的万寿节之后。
  他喜欢这个月份,他决定了,就在这个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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