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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云霓山庄虽然已经加强了防守，但也远远比不上守卫森严的皇宫。
　　宇文昊要对永泰帝动手肯定只会选择云霓山庄，裴皇后此举定然另有企图。
　　莫非宇文昊是想在他们回宫的路上动手？
　　可云霓山庄距离京城并不太远，且通往京城的道路全都是平整阔朗的官道，连设伏的地点都很难挑选，还不如攻打云霓山庄来得容易。
　　莫非宇文昊和裴廷瑜在事情尚未做成之前就开始狗咬狗了？
　　豆豆按了按眉心，决定在得到更新的消息之前不再去想这件事儿。
　　第二个消息是关于楚随的。
　　这女人太过狡猾，居然都用上了替身，在众多暗卫的监视下堂而皇之混出了姚府。
　　豆豆美眸眯了眯，楚随最大的作用是毒术，按说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此时出府意欲何为？
　　就算想要逃跑也不该等到现在。
　　她对那名回话的暗卫道：“寻到她的踪迹了么？”
　　那暗卫回道：“楚随一共有四名替身，加上她自己一共五个人，她们各自从不同的方向逃逸，属下已经派人跟上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豆豆点了点头：“让大家都警觉些，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楚随这个女人用毒的功夫了得，本身武功也相当不错，要想对付她还得万分小心。
　　第三个消息是关于恪王妃的。
　　恪王妃慕氏豆豆见过几次，那是一个看上去和宇文思晴完全不一样的女人，气质清淡而优雅。
　　从前豆豆就觉得那样的母亲养出宇文思晴那样的女儿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又是装的。
　　东大营守将慕将军年纪比恪王妃小了四五岁，但论起辈分恪王妃还应该唤她一声小堂叔，当然，只是远房的小堂叔。
　　为了支持自家丈夫，一向少出府门的恪王妃慕氏今日一大早居然亲自去了慕将军的府邸。
　　那一日豆豆和福王之所以说霍骁快成精了，就是因为尚不满二十岁的他居然在好多年前就把慕家鲜为人知的私事打听得一清二楚，并且做了周密的部署。
　　恪王妃以为倚仗着她同慕将军的那一点所剩不多的血缘关系就能左右时局？
　　豆豆抚了抚小下巴，对站在铁良身旁的惊风道：“待会儿你亲自去一趟宋宅，请宋先生去东大营找慕将军。”
　　惊风道：“那您要不要写一封书信？”
　　豆豆笑道：“不用，宋先生大才，一定知道这种时候我想要拜托他做什么。”
　　惊风一抱拳：“那属下这便去了。”
　　惊风离开后，豆豆又给剩下的人一一安排了任务。
　　直到书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胖麦穗儿和降香才一起走了进来。
　　胖麦穗儿先道：“小王妃，奴婢已经把三少奶奶送回了她的屋子里，除了府里的侍卫，还有五名暗卫隐藏在附近监视，她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王府。”
　　豆豆点点头，又看向降香：“觅云走了？”
　　降香道：“是，已经离开了。这位觅云姑娘倒是非常懂礼数，并没有为难奴婢，只是简单打听了一下咱们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三少奶奶和三少爷闹得厉不厉害。”
　　豆豆笑了笑，觅云是苏琳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之一，自是不可能莽撞行事。
　　胖麦穗儿道：“小王妃，您猜测的一点儿没错，马明玉手中肯定有泰王想要的东西。”
　　豆豆道：“怀远将军马岩你也见过，身材虽然高大魁梧却是个精细人儿，可惜有时候太过精细反而会误了大事。”
　　俩丫鬟深以为然，马将军不敢全然相信自己的妹妹和外甥，所以才把某些重要的东西交与马明玉，没想到关键时刻束手束脚，想来马贤妃和泰王此时定然着急得很了。
　　降香道：“小王妃，您觉得泰王府还会来人么？”
　　豆豆抿了一口茶道：“等着看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油盐不进
　　不出主仆几人所料，一个时辰后又有婆子来报，泰王夫妇求见。
　　豆豆眉头一挑，宇文怿果然沉不住气了，足见马明玉手里的东西有多重要。
　　她笑着整了整衣裳，带着胖麦穗儿和降香去了王府大门处。
　　泰王夫妇二人看起来和寻常时候一样温和守礼，但眼底那丝焦躁根本掩饰不住。
　　尤其是宇文怿，说起来豆豆和他也没有见过几回，说过的话更是少得可怜，无非就是行礼问安打招呼而已。
　　可正是因为不熟，他给豆豆的印象一直就是那副斯文温润四平八稳的模样，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今日这样的表现，看起来甚至不如身侧的苏琳沉得住气。
　　富贵权势果然能迷人眼蒙人心，只不知今次皇帝陛下这一场戏要陷进去多少“聪明人”。
　　虽然她的品级并不比泰王夫妇低，豆豆还是裣衽一礼道：“参见泰王，泰王妃。”
　　泰王夫妇虽然焦急，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足，忙给豆豆还了礼。
　　宇文怿温声询问道：“本王观今日府中似是有事？倒是愚夫妇叨扰了。”
　　双方都没有提及方才觅云来过一趟的事儿，仿佛就是亲戚间最正常的来往一般。
　　胖麦穗儿和降香悄悄对视了一眼，这泰王也是个能装的，明明是有所图谋还说什么叨扰。
　　对方是这般态度，豆豆自然不好做得太难看，更不能公然把人拒之门外，笑盈盈道：“王爷王妃请。”
　　宇文怿和苏琳交换了一个眼神，幸好元沅还卖他们面子，能进府去就好。
　　二人前后脚随着豆豆走进了王府大门，心里各自盘算着该怎么开口说想去探望马明玉的事儿。
　　可惜他们想象得太过美好，豆豆的确是请他们入府了，却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去见马明玉，甚至都没打算带他们进二门。
　　她霍小王妃随然不是金口玉言但也是一诺千金，之前下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出入王府便不可能随意更改。
　　刚走过影壁处豆豆就转了方向，直接把二人带进了一侧的厢房。
　　宇文怿和苏琳都是聪明人，怎会看不出她的意图，夫妇二人的脸色一起变了变，同时顿住了脚步。
　　泰王夫妇停在厢房门口不打算进屋，豆豆笑道：“王爷王妃切莫嫌弃此处简陋，实在是府中今日有些不方便，二位有事儿就在这里说吧。”
　　这厢房是寻常那些管事们歇脚议事的地方，自是不及主子们的房间那般奢华精致，但摆设比起一般人家的房间好很多，根本谈不上什么“简陋”。
　　而且她做主人的都不嫌丢面子，他们夫妇乃是客人怎好在这样的事情上挑剔。
　　宇文怿和苏琳不得已，只好缓步走进了厢房。
　　豆豆一点不着急，吩咐丫鬟们上茶上点心，俨然一位十分热情好客的小主妇。
　　对付这些爱装模作样的人她可是颇有心得，只要比他们更能装更有耐心就赢了。
　　果然，泰王夫妇愈发焦躁，这次甚至是苏琳先开了口：“沅表妹，我们此行是来探望明玉表妹的，你可否行个方便。”
　　堂堂的亲王妃用这样的语气同人说话，几乎可以说有些低三下四的嫌疑了。
　　豆豆却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道：“方才觅云姑娘没有把事情禀报王妃么？”
　　苏琳抿了抿唇瓣道：“自然是说了的，我们夫妇说是来探望她，其实就是想劝一劝她的意思。沅表妹是知晓的，明玉表妹乃是舅父的独生女儿，在闺中时一直娇养，脾气难免大了一点。
　　难得定北王府的长辈妯娌们宽宥并未同她计较，就是委屈了表妹夫……
　　昨日母妃嘱咐我们夫妇要对明玉表妹多加关照，所以今日一早我才让觅云前来王府，孰料明玉表妹又闯了大祸被禁了足。
　　沅表妹放心，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替明玉撑腰的，就是先替母妃说一说她，另外舅父舅母有些东西想捎给她……”
　　豆豆真是服了这颗酥心糖了，临时编出这么长的一串话，还能说得这般声情并茂。
　　她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并非我刻意刁难，实在是……二位也清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定北王府乃是将门，规矩方面自然也相对严苛些，三弟妹这次闹得实在是不像话，不仅伤了三弟还把祖母都气晕了。
　　二婶虽然不是三弟的生母，但三弟始终是她看着长大的，又记在她的名下难免偏疼一些，她吩咐三弟妹禁足一个月，有些话我也不好劝呐。”
　　宇文怿和苏琳险些气笑了。
　　元沅这张嘴也未免太能说了，定北王府虽然明面上是霍二夫人主持中馈，但谁不知道她才是未来的女主人。
　　她这一口一个二婶，一口一个不好劝，说得跟个半点主都做不得的受气包小媳妇儿一样。
　　苏琳只好道：“我们自是不好为难沅表妹，不如你替我们把霍二夫人请来，有话我们直接和她说？”
　　孰料豆豆的表情更为难了：“方才我对王爷王妃说今日府里不方便并不是在搪塞，实在是……要不您二位过几日再来？反正三弟妹除了不能随便出入外吃喝一律如常，并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反正她就是打定主意了，今日府上不方便，至于具体是什么不方便就请他们自己去想。
　　总之一条，绝对不让他们见到霍家其他人就对了。
　　宇文怿几乎想骂人了。
　　难怪总听人说霍小王妃元沅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说难听点就是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
　　但他又能如何？
　　世人都知道定北王府是大周朝最不能惹的人家，别说是他，就算是父皇要动霍家也要仔细掂量。
　　他忍着气站起身道：“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豆豆笑道：“王爷王妃慢走，我还有些事儿就不送你们了。”
　　宇文恒和苏琳一甩衣袖就朝厢房门口走去。
　　豆豆记性好的很，坏心眼儿地加了一句：“哎呀，方才王妃不是说怀远将军夫妇有东西捎给三弟妹，我可以帮忙的……”
　　宇文怿夫妇脚步齐齐一顿，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
　　所幸苏琳早有准备，吩咐半容把捎给马明玉的东西交给豆豆，还不得不堆起笑容表示了一番谢意。
　　而此时的云霓山庄中可谓风起云涌……


第二百四十三章　见效太慢
　　云霓山庄。
　　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的永泰帝很快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姜贵妃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早已肿成了桃子，任凭曲莲等人怎么劝说也不愿意回自个儿的院子。
　　刚得知要随驾避暑消息的时候她就知道，肯定要有大事儿发生了。
　　可自从到了云霓山庄，陛下像是整个人都解脱了。
　　除了每日例行召见两位阁老商议国事，批阅重要的奏折外，差不多就是花费两个时辰，其余时间永泰帝全都用在了吃喝玩乐上，一点也不像是要出事的样子。
　　姜贵妃一日比一日迷糊，几乎都要相信这一次自己真的是陪着陛下来避暑的。
　　没想到陛下居然就这么倒下了，最可怕的是太医们竟看不出个所以然。
　　看着床上像是再也醒不过来的永泰帝，姜贵妃只觉得自己的心没着没落的，疼得发木。
　　尤其是他第二次陷入昏迷，她更是觉得自己哭都哭不出来了。
　　被永泰帝宠爱了二十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把感情拿捏得非常恰当，从不敢把一颗心全都放在帝王身上，更是总结出了一套“宠妃宝典”。
　　没想到难得陪着永泰帝出行一回，倒是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她并非永泰帝的结发之妻，从不敢真的视他为自己的夫婿。
　　妾就是妾，哪怕他给了自己仅次于皇后的位分，她依旧不是那个生前同他并肩而立，死后同葬一个墓穴的女人。
　　他再宠爱她，哪怕新人入宫也没有太过冷淡，可她依旧在等待被他彻底忘掉的那一日。
　　到了那一日，她绝对不伤心，只要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还记着她就好。
　　可现在她却真真切切感觉到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婿，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
　　如果今后再也听不到那低沉的嗓音温柔地唤着“朕的蔓蔓”，她该怎么办？
　　内室里的气氛压抑之极，只听一旁的裴皇后叹了口气道：“贵妃妹妹，你还是先去歇一歇吃点东西。”
　　姜贵妃木然地转过头看了看裴皇后，喃喃道：“皇后姐姐，你也和我一样没吃没喝没休息，还是你先去歇一阵，待会儿再来换我好了。”
　　裴皇后的面容的确比姜贵妃还要憔悴，她留在这里当然也是不放心永泰帝，但这个“不放心”和姜贵妃完全不一样。
　　她苦笑道：“咱们虽然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总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还是先去歇一歇，陛下这儿有人伺候呢。”
　　说罢不由分说挽着姜贵妃的胳膊把他拉了出去。
　　姜贵妃其实一点也不饿，但她知道自己方才哭得狠了，总得去洗把脸换身衣裳，别人笑不笑话倒是无所谓，她不想待会儿陛下再次醒来时看见自己邋遢的模样。
　　她福了福身道：“皇后姐姐，那臣妾便去换身衣裳。”
　　裴皇后微微颔首，示意曲莲等人好生伺候主子。
　　姜贵妃等人离开后，裴皇后也带着尺素等人会到自己居住的院子。
　　自从去年被永泰帝责罚之后，郑嬷嬷寻常时候就不太敢去皇帝陛下跟前儿晃悠，这次来云霓山庄避暑也一样，多数时间她都留在院子里。
　　见自家娘娘回来了，郑嬷嬷赶紧迎了上去：“娘娘，陛下的情况怎么样？”
　　裴皇后示意其他人留在外面，只让尺素和郑嬷嬷两个跟着进了正房。
　　尺素把门合上后，裴皇后才道：“方才醒过一阵，现在又晕厥了。”
　　郑嬷嬷道：“如此这般倒是和楚随说的药性一般模样，可惜……”
　　裴皇后知道她在可惜什么，她的心里也同样可惜得很。
　　楚随医毒双绝，这一点没有谁比裴皇后更清楚。
　　当年的调包计之所以实施得那般顺畅，把精明的顾夕瞒得死死的，除了计策本身周密外，起决定性作用的正是楚随的医术和她的药。
　　还有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楚随下的那剂猛药，大约她此时尚在缠绵病榻。
　　可她同样清楚，楚随的医术其实并非完美，就比如说那剂猛药的后遗症，还有给永泰帝服用的“香梦沉酣”。
　　如果真是传说中的香梦沉酣就好了，一剂药下去就什么都解决了，他们得到皇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可惜……
　　楚随这么精明能干的人，当年竟然只得到了半张“香梦沉酣”的方子，剩下一半全是她这些年琢磨出来的，显然效果非常一般，让她很不满意。
　　从下药到现在都多久了才毒发，见效实在太慢！而且明明已经晕厥的人还能不时醒一醒，简直坑死人了！
　　如果不是看在这药能让宇文昭不知不觉死掉，下药的手法又非常独特，太医们发现不了半点端倪的份儿上，还不如直接下砒霜来得爽快！
　　裴皇后按了按眉心，带着一丝疲惫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无非是多等些时日罢了，尺素去给本宫弄些吃的来，真是饿得不行了。”
　　“是，娘娘。”尺素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郑嬷嬷凑到裴皇后身边道：“方才老奴接到消息，贤妃和泰王那边似乎有动作。”
　　裴皇后嗤笑道：“马芸蔚和宇文怿苏琳本来都是谨慎的性子，生生被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弄得沉不住气了，就让他们打个头阵试试水有多深，咱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她对楚随的“香梦沉酣”没有绝对的把握，也不怎么信得过宇文昊，还是谨慎些为好。
　　郑嬷嬷道：“只不知道他们手里究竟有多少人可用。”
　　裴皇后道：“本宫前儿听马芸蔚的口气，像是有不少人马，别忘了老三和恪亲王早就有勾连，还有马岩，他对马芸蔚这个嫡妹是掏心窝子的好，连命都豁得出去。”
　　郑嬷嬷点点头：“那倒是，老奴还记得那一年在大西北，要不是马岩舍命相救，这世上哪里还有马贤妃母子。”
　　大西北是裴皇后最不愿意想起来的地方，只是今日她也不去计较这些了。
　　她吩咐道：“待会儿本宫还要去陛下那边侍疾，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姜狐狸一个人把好处占了去，你继续在这里等消息，尤其是宇文昊那边差不多也该派人来了，这是万万不能大意的。”
　　郑嬷嬷躬身道：“老奴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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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毒药来历
　　裴皇后和姜贵妃等人甫一离开，躺在床上的永泰帝就睁开了眼睛。
　　这里其实就是从前承恩侯的院子，重新布置之后充作了皇帝陛下临时的居所。
　　虽然是临时的居所，屋子里的摆设却一点不敢马虎，处处体现了皇室的奢华大气，就连帐幔也都是唯有皇帝能用的明黄。
　　但承恩侯的院子虽然已经是云霓山庄中最大的院落，占地面积却不及皇帝寝宫的一个角落。
　　卧房同样比帝寝殿中的卧房小得多，他睁开眼睛就能把内室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