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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重生之苓娘传-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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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园去休憩罢,也不差这一二时辰了。”
    既然家主都这么说了,丞公府里从上到下的绝大多数人便都作鸟兽散,捧着得的好东西,欢欢喜喜地各归各园去。
    华苓打着呵欠回到竹园,强打着精神,受了竹园诸仆婢的大礼,将红纸包裹的赐礼一一发下,很快倒到了柔软温暖的床铺上,呼呼睡去。
    临睡着前,华苓迷迷糊糊地看着床帐顶,想了想,爹爹说得对,兆头很好,这应该会是很好的一年罢?
    。
    正月里,金陵家家户户都会在家里摆酒席,人们也会按照来往人家的相熟程度,到各家去吃酒席,互相拜贺。这是联络感情的好时候。
    华苓对整个正月的感觉就是‘忙碌’二字,每日不是有客人来家拜贺,要跟兄弟姐妹们一起出来露个面,就是有地位比较高的人家摆了酒宴,请丞公府的主人们去吃宴,若是家主不准备去,有时候就会派二郎领着下面小的去转一圈,也算是给面子了。
    年前,王家秘密地把王霏接回了金陵来过年,但是信息守得很紧,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直到二月初八之后,才派了人来告知丞公府,又送来了帖子,请丞公府的郎君娘子们二月初十日到王家吃酒,也是为霏娘重回金陵暖暖场子的意思。
    这样的邀请家主自然无有不应的,初十日便把家里的孩子们都打包送到了城西的王相公府。
    城内的王相公府也是十分广阔的一座府邸,只有王氏的嫡系在这里居住。王磐、王砗、王磷三个是堂兄弟,他们的父亲才是亲兄弟。
    王家的老太君——当代相公的母亲,现如今已经六十来岁的老太君,也还精神健旺,是一位贤淑文雅的老妇人。
    华苓到了相公府,才发现,王家今日是给城中有资格被邀请的人家都下了帖子,甚至还包括了几位皇亲家,似乎还包括了长公主府,只不知道长公主会否前来罢了。
    酒宴是为王霏办的,各家年长者自然就不必请了,从七八岁到十来二十岁的各家年轻郎君、娘子们陆陆续续乘着马车来到,王砗和王磷候在相公府大门口,亲自当迎宾客。
    华苓下了马车,看到这两兄弟就在心里笑了,王家这也真是彪悍。
    她算一算,显圣二十年,王家将王霏送到了武当山的道观。二十一年刚刚过去,现在是二十二年的正月——也就是说,按年头算的话,王霏在道观里为祖母祈福,可已经过了三个年头了。
    于是,王家老太君的重疾就被王霏在三清跟前诚心的祈福治好了。
    于是,王家就把娘子接回来了。
    正月一过,就还为霏娘大摆酒宴,广邀客人,叫大家都知道‘我们王家对嫡长女依然重视非常’的意思。
    “老太君万福。”华苓跟着兄弟姐妹们朝老太君大拜道福,起身之后,就站在人群后面偷笑。——哎,老太君眼神清亮,口齿伶俐得很。
    王霏就站在祖母身边,着一身喜喜庆庆的石竹红色厚袄裙。山上的生活令她清减了几分,但也更长高了些,神态也更精神、庄重了,华苓打眼一看,就觉得王霏更漂亮了。
    老太君慈和地道:“你们年轻孩子家也是许久不见了,便不必陪着我这老太婆歪缠,到偏厅去玩罢。”
    “谢祖母疼爱。”王霏亲昵地拉着七娘,朝祖母福身,又朝谢家郎君们福福身,笑着把谢家娘子们都拉到了偏厅,一叠声叫上了茶酒,一一安置下来,这才笑着道:“可总算是见着你们了。先与我说说话,再领你们去见我家的妹妹,她们都在外面帮我招呼客人呢。这两年在山上,除了家里姐妹的,就只有偶尔得你们三两封信,可真是叫我如逢甘霖,每每都十分欢喜。——两年不见,真真是生怕回了金陵,还记着我的人就没有多少个了。——妹妹们都长大了。二娘的婚事就在四月初罢?”说着,她看着各有变化的谢家娘子们,禁不住红了红眼眶,大家赶忙安慰不迭。
    七娘也很欢喜,笑着道:“霏姐姐回来了便好,大家伙儿都还和以前一样的。”女孩儿们纷纷笑着应和,王霏这回是当真要拿帕子揩眼角了。
    二娘也不坐了,走到王霏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才过年呢,欢欢喜喜的就好。你回来了我就觉得好,不曾来我笄礼,到我离娘家时,你总要来看看我,才不枉我们姐妹一场,可是这个理儿?”
    王霏含着泪点头道:“正是如此。”又努力展颜笑道:“苇娘你且安心待着,到时我必为你厚厚添一份妆的。”
    二娘笑着说:“那就多谢了。”
    八娘有点嫉妒地说:“霏姐姐怎似是越发好看了。我听人说,若是居住在山水灵秀之地,人就越发长得好,这可是真的吗?”
    一屋子的谢家娘子都忍不住在心里给八娘赞了一声,这孩子偶尔也能说一两句好话来,叫人心里舒服着呢。
    王霏含笑道:“谢八真真是谬赞了。你们不知,我在那武当山上,生活当真是清苦得很,每日里也常常自己烹食、叠衣。倒是做了许多活。”
    四娘诧异地说:“怎不叫侍婢做,这也太苦了。”
    王霏解释道:“只带了一个红叶,总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道观里的女冠们日常活计都是自己做的,挑水、淘米、洗菜、烹煮,濯洗、晾晒,诸事她们做得,我若是不能做,也太娇气了些。”
    日常要自己做活,这还真是娘子们生来就没遇过的情况,当下都一下子觉得王霏在山上的日子过得是非常非常辛苦的了。
    华苓弯弯眼睛,欣赏了一阵,觉得王霏如今的气质比两三年前真真是更好了。离开金陵前,是一朵娇桃,金尊玉贵的,自然是美的,但如今更多几分自信和安稳气质,就像那凌霜傲雪后开放的花朵,它自盛放,它自娇娆,与别无关。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只要吃得了苦,就没有什么能打败一个人了。
    华苓轻声笑道:“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有这么一回经历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也和八娘想的一样,霏姐是越发好看了,后面的日子也一定会很顺心。”
    王霏望着华苓笑:“谢八还是这般伶俐,姐姐就承你贵言了。”
    两家姐妹们在偏厅说笑了一阵,王雾、王雪等在外面招呼女客的王家女儿也抽空来见了见谢家娘子,才一并转移到设在王家主院的酒宴上。
    王霏打扮得神采飞扬地出来转上两圈,谁还有空去关心两三年前她曾憋屈地被迫离开金陵的事?
    王家女依然尊贵娇美,也是花信之年华,正是该被求婚之人踏破门槛的时候。
    没多久,侍人来禀告说:“娘子,晏河长公主和二公主、三公主来了。”
    酒席上诸人都是精神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 继续下午另一半

  ☆、第85章 莫家大郎

85
    说起晏河大长公主;那可真是一年有一个话题。前年是说她成婚后不肯于驸马同房,去年也不知什么时候,传开了公主在家中与驸马刀剑相向的小道消息。
    人类都有些八卦习性;没事的时候多半爱谈论点别人不知道的事;这些个高门大户里的秘密正好是最吸引人注意的,一听长公主家里似乎日日闹腾呢;那还有不注意的?
    越发是各种流言四散,到后来甚至有人说,晏河长公主与赵驸马在家里是每日给对方下一回毒,想要将对方毒死算数。
    这种流言想想也不太可能是真的,但实在是好笑得很。哪个正经家里能传出这样的事来?
    种种流言将华苓娱乐了大半年;到如今一见到晏河;就情不自禁地想了起来,躲在迎接皇家公主的娘子们后面笑。
    晏河长公主倒依旧一副美貌骄傲得叫许多女人都嫉妒的样子,着一身姜黄色宫裙,梳高髻,侧簪三支光华璀璨的金步摇。她在王砗的引导下,款款沿着回廊走来,微笑着朝王霏道:“一别三载再见,霏娘是越发清丽了。”
    “难当晏河大长公主盛誉。”王霏微微一施礼,柔声道:“难得贵客临门,霏娘分外心悦。长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家中水酒粗陋,若不嫌弃便请这边来,霏娘定敬你们三杯。”
    ‘敬’字十分不明显地重了重。王霏原本就是同一个等级的美人,原本前些年与晏河站在一处,还有些被压制住的意思,现在却不会了。
    晏河目光微微一闪,而后笑道:“霏娘太谦虚了,相公府上寒潭香酒入口清而洌,后劲温和而绵长,可是闻名的好酒。”
    “那今日几位公主定要多饮几杯。”
    王霏与晏河互相致意一番,打发王砗退离这女客场地,王霏含笑将诸人都安排入座,这才亲自将案几上的酒杯斟满,当真是朝诸女客们连敬三杯,喝得脸上微微晕红,越发美得不可方物。
    主人家这么豪爽,年纪大的娘子们也不好不赏脸,一下子就都喝了些酒,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虽然华苓过年已经算十岁,算得少女,但这个年纪还是不必喝酒的,于是她还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蜜水,托腮心想,其实王霏心里肯定是有怨气的。
    王霏不知道是皇家的谁人坑害了她一回,但即使不知道,也不妨碍她心里将整个皇家放进对立面去看待,现在对待皇家女不过是面子上的情分。
    其实王家今日这酒宴,有一半就是摆给天家看的,而天家呢,还不是只能殷切地派了公主们过来做客?
    陪坐了一阵,华苓悄悄地起身去外面透气。金钏赶紧跟了上去。
    王家毕竟在金陵经营了许多年,这座府邸比丞公府邸的历史还要长些,处处透着厚重古朴的味道,亭台轩阁都是木质建筑,上覆青瓦,处处精巧。
    虽然两家相熟,但其实华苓拢共也没来过几回,出了宴宾客的屋子,随意转了转,也没有人理会她,拐进了一处十分清幽的回廊。
    回廊从一小片桃花树里穿过。才是二月初十,这些桃树刚刚萌发花芽而已,以金陵的气候,要看到桃花开还得等上十来日。
    桃叶也没长出多少来,一眼看过去全都是一丛一丛的秃枝,萧瑟得很。
    金钏道:“九娘子,这处也无甚好看,不若再到别处看看?”
    华苓摇头:“这里也不错,就在这里呆一会儿。”
    左右看看没有人,华苓一跳就坐上了栏杆,再挪一挪,面朝着廊外坐下,悠闲地回身朝金钏招手:“钏儿你也来啊。”
    金钏赶紧摇头,站在华苓身后虚虚扶着她:“九娘子可要坐稳了,别掉下来。”
    华苓挥挥手,神气地道:“你难道忘了我也能在马上拉弓中靶了?这点子力气还是有的,要是这么稳稳坐着我还能掉下来,可真是堕了我丞公府九娘的赫赫威名。”
    金钏一噎,心道娘子你才十岁,那里来的赫赫威名,这词用在卫五郎君身上还差不多。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妄自尊大’?当然这话金钏儿只会在心里腹诽,她只是小声叮嘱道:“九娘子坐一会儿就好了,若是给外人看见了,要说娘子不庄重的。”
    华苓撇撇嘴:“说我不庄重又如何,能教我不高兴一瞬不能?”
    金钏:“当是不能的。”
    “那不就行了。”华苓愉快地准备完结这个话题。
    金钏差点被华苓的歪理带着走,又琢磨了好一阵,才犹豫着说:“可是娘子,若是叫别人看见了,也许……也许要说我们府里教的不好……回去,也许丞公和太太要不高兴……”
    华苓恨铁不成钢:“钏儿你还是这么无聊。以前叫你藏点东西就紧张,这可干不成大事啊。”
    “婢子也不需干大事,婢子是娘子的婢子。”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啊。”华苓神气活现地一摆手,特别有气势地教导道:“钏儿,你可知这天下不想为将的兵丁不是好兵丁。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金钏听得半懂不懂,但她觉得自己跟兵丁并无干系,于是赶紧点头道:“婢子明白了。”
    华苓一看她的表情就叹气:“你不明白。”
    金钏:“婢子明白了。”
    华苓:“你不明白。”
    金钏:“婢子真的明白了。”
    华苓:“你真的不明白。”
    金钏:“婢子真真的明白了。”金钏是很认死理的。
    “你真的……”华苓忍不住噗哧笑了,坐在栏杆上本就不稳,她晃了晃,差点整个人扑到了廊下。
    “娘子小心!”
    “小心!”
    金钏的声音夹杂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华苓坐稳了身子,抬头一看,十来米外,一株枯桃树旁边,站着一个着驼褐色长袍的少年,大约十四五岁,面露担忧地看着她。
    这少年算不得很英俊,一身衣装也十分朴素,但身上有种读书人的温文气,很好亲近的样子。
    那枯桃树后面就是一堵矮墙,他应该是从那里转出来的。
    华苓眨眨眼,朝他和善地笑笑,问道:“你是今天来王家的客人?怎地到这处来了。”
    那栏杆上坐着的少女身姿轻盈纤长,眉目如画。粲然一笑间,竟似将这晦暗的庭院都映的亮了。
    少年蓦然红了脸,慌乱地半侧过身拱手施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在下是莫杭,在兄弟当中居长,今日是应王二郎之邀来此吃酒。乱走到此处,多有冒犯,请勿怪罪。”
    他原本就是走乱了路才走到这处,隔着花墙听到了一道活泼甜美的说话声音,忍不住驻足听了片刻。听那女孩儿的声音与侍女说话,竟是十分有趣,禁不住就想要看一看真人的面貌,多走两步,到了矮墙所开的圆拱门边,隐在角落看出去,果真是一个着丁香色衣裙的女孩儿,竟是坐在栏杆上的。
    少年心道这才是声如其人。声音这般好听,人自然也该是可爱的,偶尔出格些却越发叫人印象深刻。
    若不是看见女孩儿差点跌下来,他也不会一时紧张走了出来。
    大丹继承前唐,社会风气依然十分开放,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坦坦然然地交谈并无不妥。
    这个不是问题,另一个问题倒是叫华苓很尴尬——按道理说对第一次遇到的人该认真道个万福再互通姓名家族,但她现下坐在栏杆上,跳到廊下有点太高,回到廊中动作也都非常不雅观。于是她干脆厚着脸皮,就那么坐着点点头笑道:“莫家大郎万福。”
    华苓看一眼金钏,金钏便知道了华苓的意思,代她朝莫家大郎福福身,轻声道:“婢子斗胆。我家娘子是丞公家九娘子。”
    “原来是丞公家的娘子。”少年恍然,想来若不是丞公家的娘子,也不可能在相公家如此自在。
    “莫大郎不妨呼我谢九。”华苓笑着说,想了想问:“你姓莫?可是莫秘书郎家的郎君?”
    这个姓氏在大丹并不显,朝廷中这个姓氏的官员屈指可数,看过些近年邸报的华苓却是记得,当朝的秘书郎是这个姓氏。秘书郎职责在整理图书收藏及校写,也是要参与邸报撰写的。
    莫大郎神情惊异,拱手说:“家父正是莫秘书郎,讳上含下章。谢九娘竟如此博闻广识。”莫大郎自己知道,秘书郎只是从六品官,一品丞公家的娘子竟知道他父亲的名字,他当真觉得受宠若惊了。若不是因为文采略出众些,与王二郎有些交情,原本他也是不会被邀来王家的。
    华苓微微一笑:“胡乱猜一猜罢了,莫要赞我。——既是王二哥邀来的朋友,也能算是我的兄长了,初次见面,还请莫大哥勿要怪我失礼。”
    “谢九娘十分活泼,何曾失礼。”莫大郎赶紧回道。既然互相通了性命,莫大郎放松了些,走近了几步。他看清了谢九娘笑盈盈的面容,心尖尖上便是一动。
    这个女孩儿,长得很好看……许是没有晏河长公主、王家嫡长女那般倾城颜色,但自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气蕴采,叫人一见难忘。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到此

  ☆、第86章 慌张莫大郎

86
    莫大郎是王砗邀来的朋友;这倒是叫华苓有些奇怪。前面说过了;世家子弟与寒门子弟的分别是很明显的;华苓不必多看几眼,都能知道莫大郎的家世应当只是一般,还挤不进王氏族学愿意收录的学生范畴。
    华苓和王砗来往的不多,算不上非常了解;但她知道;王家下一代的执掌者已经确定是王磐。所以王磐之下的那些个弟弟有钱有闲;日子都是很好过的;就发展出了各种各样的性子。王砗就是其中比较风流的一个;闲来无事会领着漂亮侍女在家中园子里把花采了来做胭脂;做好了还要叫侍女们都用起来,叫他评判谁最好颜色。
    这么一个风流随性的世家郎君;居然与这么一位性子拘谨、扔到人堆里就找不见的郎君,交上了朋友,还请他来家里玩。
    所以说,莫大郎定然有特别出色、叫人十分倾心的地方?
    那是什么呢,文采极好?见识极佳?性情极好?
    华苓来了兴趣,想与这位郎君多聊几句。
    她想了想,笑着问:“不知莫大郎家住何处?”
    莫杭愣了愣才说:“在下家住城南圆角巷。……是在城南门附近。”
    看着谢家娘子听完之后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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