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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眉微微舒展开来，白玉凝满心担忧。
三人沉默了会儿，宫女含笑将茶盏端了上来，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宫女笑道：“二位小姐来得可真巧，这些毛尖儿可都是前些日子皇上特意遣人送来给公主的，据说是外地进献的，比之寻常毛尖儿味道更好上几分。”
见有人进来，三人之间气氛立即变了，九华淡淡看了这个宫女一眼，眼中却有几分赞赏。
为三人各倒了杯茶，安宁也笑道：“味道的确不错。”
气氛一时间变得融洽起来了，三人又聊起来，安宁正寻思着怎么玩，眼前突然一亮，对二人道：“对了，前些日子京城里来了个戏班子，唱的戏倒是不错，之前父皇让他们暂时留下来了，不如我们去听听戏？”
二人自然赞同，抚掌一同前往。
众侍女自然随同，九华看了看安冬，安冬始终微笑着，她也放心。
三人走了阵子，到了一个亭子，戏班的人早已收到通知，都已准备好了。
只是……
安宁冷冷看了一眼眼前的韩娘娘，眼中几分不屑与冷笑，道：“本公主看戏的时候，谁允许她在这儿的？”
宫里的人算是知道了她现在与韩娘娘势同水火，心中虽更偏向韩娘娘，可目下却是两个都开罪不得得，没想到两人今日竟然会在这戏园子里撞上，顿时又是一阵惨白了脸。
九华微微蹙眉，白玉凝则微微抿唇。
安宁很不悦，话没有问任何人，可却另任何人都感到一阵压力。
“噗嗤。”此时却蓦地有一声轻笑。











　　

第一百三十三章：一出好戏



安宁冷冷的看着。
却见是韩娘娘有些抑制不住地掩嘴轻笑起来，眼角眉梢皆露出一股春风拂面般的柔意来：“公主若是不喜，韩仪，自然可先行一步。”
竟是再次退步。
众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连忙就要各自忙自己的了。
可安宁却撇嘴冷笑道：“还看什么戏？看到你这一天的好心情都毁完了，看什么戏都拯救不回来。”话罢，就要拂袖离去。
“诶。”却没想到韩娘娘又拉住她，纤纤十指仿若无力，搭在了安宁的衣袖上。
韩娘娘拦住她，见她厌恶地一甩袖，也不恼，只噙着笑意，柔声道：“公主可别走得这么早，好戏，可就快要开场了，臣妾，就先告退了。”便柔柔行了一个礼，弱柳扶风般离去了。
安宁唾弃地看着刚才被韩娘娘抓过的那截衣袖，心情都毁完了，也没心情看戏，她还是打算离开。
九华心头却突然一震，她看向了韩娘娘的背影。
刚才，她那若有若无的一眼，是什么意思？九华不明白，她那与冷漠的眼神完全不相符的表现，看起来，有几分蹊跷啊……
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极不好的预感，可又不敢去确认，她顿时有些急切起来。
白玉凝轻声问：“安宁，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她向来了解她，也知道，这场戏，她肯定不会再看下去了。
安宁有些生气：“回去吧。”
白玉凝顺应着点头。
安宁便拉了拉九华的衣袖，道：“七嫂，我们走吧。”
九华蓦地一回神儿，随即不动声色地点头，任安宁牵住。
也罢，就暂且先这样吧，先回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不信，会有多大的麻烦。
九华眼中微凉，随即，便和两人转身离去。
戏班子却没想到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顿时有些失落，却也只好尽力地送人。
九华却见对面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淡淡地走着，又淡淡地看了过来。
分明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就连安宁和白玉凝都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可却神奇地，另九华一下子就提起了心。
她心跳微微一顿。
那女人看起来极普通，也穿了一身灰仆仆的衣裳，样貌也不出众，腮边微塌，显出几分老态，眼神也淡淡的。
九华蹙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妇人有什么不对，她想了想，脸色刷地一变。
不，那眼神太淡然，一点儿也不像宫里的人，来来往往贵人多，可她却一点也没有什么表示。
九华眼神微缩，看韩娘娘含笑和她说了句话。
也不知是说了些什么，另妇人的瞳孔猛地一缩，又往这边看来。
九华脸色已经冷淡下来，眼神沉沉，看向对面含笑，眼神温柔，见她时，却微抬下巴，几分挑衅都做得格外温柔的韩娘娘。
她周身气场猛地一变，另两个女孩儿都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懵。
对面的女人就朝这边冲过来了。
嘴里还在疯狂地叫嚷着：“董安！逃了这么久，你也总算是出现了！”
这叫声听得众人都有些发懵，没懂她是什么意思。
唯有九华和韩娘娘对视，一个温柔地骄傲又得意，一个面色沉沉，暗道麻烦。
还有一个安冬，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听见那声叫声，更是惊惶地后退了一步。
九华缓缓移开视线。也难怪安宁那样讨厌韩娘娘，韩娘娘的确是不怎么让人心生好感。
温柔又娇艳的玫瑰花下，却隐藏着锋利的尖刺，让人一不经意，一握，便满手鲜血。
九华露出一丝冷笑，冷冽又刺人，好戏？也的确真的是一出极好的戏了。
可韩娘娘，是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这么针对她呢？真是，让人期待这个原因啊……
九华又微笑，面上却没什么情绪，见安冬惶恐不安，眼中又复杂至极的情绪，微微敛眸，放开安宁的手，在安宁惊愕的目光中，上前两步，扶住了安冬，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背，安冬僵硬的身体才微微柔软下来。
转而看向那个女人——王静。
她早该想到的，韩娘娘所说的好戏，而在宫中，穿着如此朴素，不大受宫规管束的女子，除了来自东陵，告御状的王静，不做他人想。
九华只见王静向她们二人冲了过来，嘴里念念有词，却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她微微一挑眉，看来，王静现在的精神不大好，看向安冬时，冲过来的姿态都充分暴露了她似乎已经疯了这件事。
王静看起来双目无神，隐隐透出几分疯狂，她死死盯着安冬，就要向二人冲过来。
“啊。”白玉凝被她这个动作吓得低呼了一声。
九华却毫无波动地站在安冬面前，都感受到了身后安冬不安得抓紧了的手，她只冷冷看着那边向这边走来的韩娘娘。
而面前的安宁也反应过来了，连忙道：“都傻了不成？还不快去帮忙？”
众宫女也都反应过来，慌忙地要去帮忙。
就在这时，一团慌乱，韩娘娘担忧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诶，这是怎么了？”
安宁面色不好看，看了一眼九华和被她护着的那个侍女，也算是想出了点儿门道，白玉凝也是。
韩娘娘也没指望有人回应因此，自说自话之后，便又轻飘飘地抬了抬手，道：“还不如帮忙？”
立即有人上前去，拉过了王静，一切顿时又变得井然有序起来，只是王静仍然叫嚷着，翻来覆去也只是终于找到你了这几句话。
韩娘娘有些担忧地问着：“没伤到沈二小姐吧？”
九华冷冷地看着她，摇头，顿时以她整个人为中心，都透出一股冰冷又别扭的气场。
韩娘娘却始终笑着，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多不对。
只是现场却只有九华一个人看到她眼底深藏的挑衅。
挑衅我么？那就来吧，你不敢做的，我统统都要做，你装吧，最后心累的只是自己，我需要像你一样装么？
九华心中暗想，冰冷又排斥的气息不减反增。
众人都蹙起眉来，觉得九华不识大体，可又都惶恐的垂头，生怕祸水殃及自己。
可韩娘娘却看着面前的妇人，柔声斥道：“王夫人，你怎么能对沈二小姐不敬呢？”语气却轻得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训斥人。
王静立时跪了下来，这时神智倒是清明全了，整个身体也微微颤抖：“还请韩娘娘为民妇做主，这位沈二小姐的护着的人，便是民妇寻了许久之人，董安！她虽是易了容，可相处多年，便是化成了灰，民妇也是认得她的！”
安冬的脸更白，九华冷冷看着韩娘娘。
韩娘娘不出意料地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安冬，满是不可思议：“这，这竟是董家大小姐？”
王静沉沉点头。
安宁却看不下去了，心头也有些慌，她常在她父皇身边，也知道父皇对东陵案是有多气大，本来一切也都与她无关，可现在，偏偏掺杂了这么个人。
安宁顿觉头疼，可还是立即道：“说什么呢？你们怕是找错了人，她是九华的侍女，怎么可能是那什么董大小姐？”
白玉凝脸色一白，也立即帮腔，声音细细的，没有半点说服力：“嗯，我看还是再查查吧，冤枉人了就不好了。”
王静却仍旧死死地磕着头。
韩娘娘“诶”了一声，为难道：“这可有点难办了，来人，先去皇上那里说一声吧，让皇上派人来处理，毕竟，是皇上格外重视的案子啊。”
后面那句话，则是对着九华等人说的。
安宁脸色顿时一变，看向那些人，眸光一利：“还没有查清楚，谁敢叨扰我父皇？”
侍卫顿时有几分为难，他也知道安宁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女儿，不怎么敢开罪，可这边又是韩娘娘……
正在为难之际，韩娘娘又笑道：“先去吧，公主这边我自有交代。”
那侍卫如蒙大赦，连忙退下了。
安宁咬牙，不再看韩娘娘。她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来阻止那个侍卫，越阻止，越是心里有鬼，可现在……
二人都担忧地看向九华，九华却格外淡然，护在安冬身前，还有闲心来安慰她们：“放心，没事儿的。”
她的确不怕，想想，燕南歌那边的证据应该也都搜集得差不多了，现在翻案，也没什么大碍了吧。她暗暗寻思着。
安宁二人却担心她，至少从九华的姿态上来看，她们就能看出很多东西了。
韩娘娘含笑不再说话，安宁几人也不再说话，一时间，场上安静下来，都安静地等待了下来。
片刻后，只见一个内侍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来说结果的。
果然，他一来便对众人行了礼，随即一挥手，尖细的嗓音便道：“皇上有令，暂扣董安于天牢，容后再甚，沈家二小姐沈九华，私藏朝廷钦犯，阳奉阴违，不明真相之前，先暂押往天牢，明日开审。”
此令一出，安宁和白玉凝立即变了脸色，安宁立即道：“我去找父皇。”











　　

第一百三十四章：扣留大牢



可内侍却突然伸出手，有几分为难道：“公主殿下，皇上说，现在不见任何人。”
安宁脸色一沉，冷冷地看他：“本公主也不见？”
内侍为难又坚定地摇头。
九华立即道：“没事的，不就是天牢么，待一晚也无碍，反正明儿就开审了。”
九华是淡然，挺无所谓的，在她眼里，反正燕南歌都已经找好了证据，也不怕出什么事儿。
而且……今日才将嫌疑犯确定，可明儿就要直接开审了，这样匆忙的时间不难看出皇上急切的心情。
安宁脸色不好看，白玉凝咬唇，脸色也不大好看。
内侍见九华这样淡然，也是松了一口气，可接着，又开口道：“听说现在在宫里的也就只有董家大小姐董安，可董家却是有两位小姐的，还请沈二小姐不要为难咱家，让董二小姐也快进宫来吧。”
九华这时才冷眼看他，他却无波无澜，仍是笑容可掬地说着这句话。
“啊对了。”韩娘娘又插了一句话。
“我倒是知道，沈二小姐身边有两个侍女，一个是叫安冬，本名董安，还有一个，是叫婉冬，本名，大概就是董婉了吧。”
韩娘娘温柔地笑着说出了这个消息。
九华淡淡的看她一眼，安宁却是忍无可忍：“韩仪你什么意思，你最好不要在本公主面前撒野！”
韩娘娘惊讶地道：“臣妾又有哪里惹得公主不快了么？”
这话顿时说得众人都蹙眉，也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心里对安宁充满了谴责。
安宁脸色很不好看：“你……”
九华却只听着她们吵，格外沉默，最后是内侍打破了这尴尬又无奈的气氛。
“沈二小姐，随咱家走一趟吧。”
九华并无异议，跟着他一路走了，安冬则被另一个人架着了。
安宁立即停了下来，想要强硬地护着她，却被九华一个眼神阻止。
九华眼中安抚：放心，我自有安排，你们等着便好。
沉默良久的白玉凝也拉了拉安宁的衣袖，九华松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欣慰。
若非是白玉凝，今日恐怕还要麻烦一番。
九华便安心地随着内侍走了，到了天牢，内侍亮出了一块令牌，侍卫便乖乖放她们进去了。
这是九华第一次来天牢，只见天牢阴森得紧，走过最初的阶梯，一眼看过去，便是无尽的长廊了。
长廊两侧便是对着的牢房，很是整齐，或许是在最外面，也没有人住，看起来倒是挺干净的。
里面有些黑暗，阴森，沿途设在墙边灯火大概只是用来看清紧迫感的狼狈的吧。
九华还有心情点评，眼神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
安冬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纵是看不见她的九华，也大概能察觉到她情绪低落。
九华想了想，什么也没说，一是这里不大方便说话，二则是她也想让安冬静静，安冬向来是一个聪慧的人，这段日子的安排，她也并没有瞒着她们，她想，过了这个低落期，安冬大概就想明白了。
众人一路走了一阵，内侍才终于停下了，微笑道：“董大小姐安排在那边的牢房，沈二小姐，就委屈委屈，在里面一点。”
九华没说话，心中却暗想，东陵案在皇上心里究竟有多重要？竟然把她安排在了天牢深处。
在天牢里的人，越是住得往里，先前犯的罪，也越大。
他们一路走来，中间听到不少啼哭声和求饶声，可走到里面来，人却少了不少。
想来，她应该又要为父亲惹一些麻烦了，毕竟任何一个君王，到了这种时候，都不再仁慈。
“咔哒。”铁门开锁的声音，惊醒了九华的思考，她沉默不语地走了进去，随即微微挑眉。
这里看起来虽是很久没人住的模样，可倒是整洁，却也不难看出，是方才才整理的。
看来这内侍倒是费了心，努力的两边都不得罪，的确算是一颗好苗子。
九华转身，只见内侍弯腰向她行了一个礼，她没避开，生生受了，随即听内侍格外客气道。
“今日便委屈沈二小姐了。”
九华点头，内侍也就下去了。
一阵脚步声之后，天牢内便又寂静下来。九华再次转头。
明亮的灯火下，九华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一个不算宽大的牢房，看起来很是整洁，墙角却不是其他牢房所有的石床，而是木制床，上面还有一些被子等，牢房中间则是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壶茶。
这里的布置虽然不及丞相府万一，可在牢房里比来，着实是很难得的了。
九华淡定地走了过去，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她并不担心有人想害她，毕竟，天牢虽然是最危险的地方，可同样，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饮完茶，润了润嗓子，九华转起粗糙的茶杯，心中想着。
这个时候，侍卫想必已经到了相府，婉冬那丫头，现在还不成火候，仗着会一点儿小功夫，没有她姐姐那么明形势，恐怕会吃点二小亏。
不过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九华很相信。
燕南歌那边的人应该也差不多会得消息，燕南歌，今晚，应该就会来看她吧。
九华想了想，翻身上床，躺在上面，闭眸睡觉。
她向来能静得下心来，现在在牢房里，不见天日，还是先睡一睡，消磨消磨时间再说。
九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也不知多久，突然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立即将她的瞌睡虫全都吓跑了。
九华身体没动，眼睛却突然睁开，透出一股寒意来。
这是谁？追杀她竟然追杀到了天牢里来了，还真是不管不顾呢，她是应该感谢他们的关注，还是恨他们？
九华心中冷笑，片刻，却仍旧没有察觉身后的杀意，她也等得有些不耐，索性直接转过身来。
身后的人却并没有被她的动作吓到，反而微微笑道：“九华终于愿意回头看一眼了么？”
声音温和又优雅，低沉又带着一股魔力，竟是燕子矶。
九华有些惊讶，万万没想到，自己入狱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会是燕子矶。
她心中有几分微妙，冷冷地看着燕子矶，一句话也没说。
燕子矶身后还有一个人——沈清。
身着禁卫军服装的沈清果然已经是燕子矶的走狗了，他沉默地站在燕子矶的身后，一步话也没说做足了保护的姿态。
这样的两个人，是来看她的笑话的么？还是另有目地？九华心中想起来，格外冷的目光看着二人。
不过，她也不会有什么笑话让他们看，九华心中想。
却听燕子矶柔声地，却又隐隐透出几分受伤道：“九儿，可否别用那种目光看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燕子矶可能还没觉得什么，九华心中便已经升起了一股反感，想起之前燕子矶的那场表白，她心中就止不住的恶心。
她蹙眉看着燕子矶，终于冷冷道：“大殿夜探天牢，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话。”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燕子矶却装作没听见，直奔主题了：“九儿，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可还是要跟着燕南歌？”
九华微微蹙眉，这话问得不对，什么叫最后一次？她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面上却不显，只道：“南歌是我的未婚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