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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歌微微眯眼，九华自然是没发觉他这些弯弯绕的，她问道：“现在是先派人去东陵那边了解一下情况？你怎么安排？”
“那就先去好了，明日早朝的时候，我自行请缨说要查东陵案。”燕南歌随意道，看向了九华的头发。
她的头发看起来很黑，又亮，像一匹上等的锦缎，同时也很柔软，和她这个人看起来不怎么像，她看起来有些冷，和他有点像。
九华却不知道燕南歌已经走了神，她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去查了，东陵那边，拜托你了。”若不是现在她没什么力量，而东陵案又事关重大，她此时除了燕南歌，也不知道找谁帮忙，不过算了，就当作一场交易好了，下次燕南歌需要她做什么，她也会全力以赴的。
想着，九华便起身，却没有注意到燕南歌微沉的脸色，他并不喜欢麻烦这个词，准确来说，是不喜欢九华对她说麻烦这个词。











　　

第四十八章：路遇不平



九华很快发觉，询问般看着燕南歌，燕南歌也很快恢复过来，漫不经心地点了头。
九华这才道：“那我先回去了，等殿下的好消息，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时候，殿下也尽管提。”
一番话说得礼貌而又疏离，燕南歌的表情更是淡了几分，轻飘飘地点了头，九华便转身走了。
云欢则略有些担心地看着九华和燕南歌，也飞快地跟着九华走了。她看，她还是尽快消失吧。
二人离开以后，房间内立即又出现一个身影，身姿窈窕，却尽被遮在了厚重的黑色披风里面，小巧的脸上却覆着一张面具，露出来的肌肤很白净，嘴唇不动，没有半点笑意，整个人站在那里，看起来冰冷而严肃……
燕南歌见那道人影已消失在眼前，眼里的笑意最后也消失了，他冷冷地看向面具女子，唇边微微一抹弧度，却冷到极点，他看向方才准备汇报，却被云欢打断的女子，冰冷的声音也吐了出来：“你继续。”
面具女子冷冷地，道：“有人出大价钱，要买王妃的命。”
“谁？”
……
已经走出去的主仆二人，自然不知道此刻房间里的对话，九华已经成功让燕南歌管这个闲事儿了，现在就先回府吧，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二人匆匆离开了红袖馆，却不知道，二楼正有一双眼，正戏谑地看着她们。
二人匆匆赶回府里去，夜已经深了，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
晚间风略略有些大，不过还是有些闷闷地，让人的心情也不由有些闷闷地，前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嘶哑不堪的声音。
“求您，救救他！”声音听起来略有些稚嫩，看来是个小孩子，可声音却嘶哑不堪，似乎已经说了很久的话，没有停歇。
九华微微蹙眉，随即听到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滚滚滚，你没钱还想治病，你当我是开慈善堂的啊？我的药就不要钱啊？”
小孩儿却仍旧很坚持，道：“求您了，救救他，我会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的。”
男人却更加不耐烦了：“你？你能做什么？一个小屁孩儿，我看你身体也有问题，来了只会给我添乱，我已经说了，不救，你去另请高明吧！”
不等小孩儿再次恳求，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九华微微蹙眉，走近了一些，才通过那边门内传出来的光亮照亮的那小孩儿的情况。
那个小男孩儿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很瘦弱，衣衫褴褛地，连脚丫都露在外面，脸上身上都脏兮兮地，看不清他的脸，可他的目光却格外地坚毅。
再次遭到药堂的拒绝，他沉默了一下，随即看向身旁躺在木板车上的男人。
身旁的男人看起来境况比他好太多了，至少身上的衣物还是干干净净地，看得出来，小男孩儿还是在一直尽力地照顾着这个男人，看到他脸上都脏了，还想用自己的袖子去擦一擦，可他忘记了，自己的袖子也是脏的。
不过，虽然看起来比小男孩儿好，内里却不是了，他早已经是昏迷过去的了，躺在木板车上，一动不动，脸色潮红，看得出来，应该是染了风寒，可是没一个药堂老板愿意接纳他们？
小男孩儿沉默着，目光坚毅，从地上站了起来，用那对瘦小的肩膀，再次拖起那沉重的木板车。
就算前路再艰难，他，也一定要他，活！
木板车缓缓前行，可小男孩儿每走一步，双腿都在打颤。
云欢看得有些不忍，忍不住轻轻道：“他真可怜……”说着，便忍不住瞧向九华，片刻，却有些失望。
可那个小男孩儿却突然注意到了她们，毫不退缩，立即便负着那沉重的木板车，来到九华二人面前，每一步都似乎行走在刀尖儿，可他也毫不动容。
九华淡漠地看着，却往前走了几步，任由他到自己面前，然后跪下。
夜里已经很晚，没什么行人，整个世界似乎都已安静下来，那一声“扑通”声掷地有声，随即是小男孩儿更加掷地有声的话：“求您救救他！我给您当牛做马都可以！”
九华淡漠地看着，云欢都有些心急了，她方才缓缓道：“你可知，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做什么？”
小男孩儿到底年幼，眼眶忍不住微红，目光却仍旧坚毅：“如果能救他一命，我愿意，求您，救他！”
九华蹲下来，仔细地看着他，都为他这双眸子所感动，面上却仍旧是淡漠地，她道：“求人？你求过多少人？他们帮过你吗？”
小男孩儿眼神有些黯淡，他摇了摇头。
九华又道：“对吧，求人是最没用的事情。”她正在不知是感叹还是什么，却忽然一转话题，道：“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男孩儿立即又恢复了精神，道：“我……父亲本是京城悦来客栈的老板，自从开业以来生意便很好，抢了别人的生意，前几天客栈被栽赃陷害，说我们客栈的东西不干净，被扭送官府，很快被放了出来，但悦来客栈却被查封了，悦来客栈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他当即病倒，我们刚从牢里出来，我一路求医问药，却没有任何人愿意施以援手。”
云欢听得略有些心疼，觉得这个小男孩儿真是可怜极了，她都忍不住想帮帮这个小男孩儿，可是……看了看九华，她还是什么都没提。
九华心中却暗暗点头，小小年纪，便已口齿伶俐至此。她面上也点了点头，道：“你也说了，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愿意帮你，你又如何觉得，我就会帮你呢？”
小男孩儿眼神坚毅，声音早已经嘶哑，他却还是用他那嘶哑的声音不知第多少次说道：“我会给你当牛做马，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九华微微一笑，道：“那你拿什么来证明？”
云欢见九华的微笑，心中登时一动，便知九华已有心帮助这个小男孩儿，当即大喜，期待他的回答。
小男孩儿却垂下了头，道：“我现在的确没有证明的方式，不过，假以时日，你一定能看到的！”
九华微笑，却起身，转身就走，淡漠的声音传来：“你的理由并不能打动我。”
云欢一霎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小男孩儿却没什么错愕，只是再次失望地垂下了头，走到那木板车前，似乎又打算拖着男人走了。
云欢看着都心急，她难得如此同情这么一个孩子，可现在，竟然真的要视而不见吗？她咬了咬牙。
前面九华的声音却蓦地微微有些温和起来，她道：“不过，我挺喜欢你的。云欢，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向来冷硬的声音一霎变得有些温和，立即让皆坠入失望的人狂喜起来，云欢向来清冷的面容也露出了笑，她连声道：“是是，云欢知道该怎么做！”
走在前方的九华微微勾唇，真是难得见到云欢这样开心的样子，可见，那个孩子是真的打动了她，可又哪里是她一个人，她不也被打动了吗？
九华微微地笑，道：“我先回府。”
云欢却立即又从狂喜中回过神儿来，有些迟疑地道：“这……”
九华却不再管她，禁自离开了。
云欢也收起了那些迟疑，看向那个眼睛似乎都在发光的小男孩儿，忍不住微微地笑，让那清冷的面容也添了几分暖意，她难得柔声道：“放心，我会帮你的。”
小男孩儿猛点头，眼眶都微微湿润。
云欢微笑，不过暼那个男人一眼，便知他现在还有没有救，呼吸虽然微弱，但现在也还不算太棘手。
她自己拉起那木板车，小男孩儿想要过来帮忙，却被她拒绝了，小男孩儿那肩膀上血色淋淋的痕迹真是让她看了都心疼。
她很快拖着木板车来到刚刚那家赶走了小男孩儿的药堂，那个男人还是十分不耐烦。
云欢给了几枚银子，他便立即见钱眼开，让病人进来，想要为他把脉。
云欢嫌恶地拒绝了，自己亲自为他把脉，一边吩咐男人去准备什么东西。
男人立即狗腿地去准备了，小男孩儿冷眼看着，随即便将关切的眼眸看到躺着的那个人身上。
云欢格外嫌弃这家药堂，不过现在没什么地方和药材，若不是怕这个男人耽搁太久病情加重，她才不会来这种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地方。
小男孩儿则用那双黑亮的眸子紧紧看着云欢，心中感激极了，也万万没想到，云欢竟然是懂医的。
又想起之前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心中更加感动，他自己也听明白了。
刚刚那个女子，看似说话说得无情，可句句都是点拨，但最让他感动是最后那句话。
她不因他会给她当牛做马而帮他，而是因为，她说，她挺喜欢他的。
他有什么让人喜欢的呢？脏脏的，现在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有什么，让人喜欢的地方呢？想到此，小男孩儿的眼眶不由有些红。











　　

第四十九章：报恩



云欢专注给男人治病，自然没注意到小男孩儿的异样，而此时的九华，却已经回到了丞相府。
现在已经很晚了，整个丞相府灯火都已经熄灭，九华又从后门儿回去了，换下身上衣裳，勉强将就了一下，没沐浴就睡下了，她也有些困了。
翌日，九华由丫鬟伺候着起身，她看到了董安姐妹。
董婉的病看起来已经好了，但姐妹俩都十分统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美眸睡好，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憔悴。
九华耐性由她们伺候完了，洗漱完毕，这才看向安冬姐妹，她们并没有打算说话，在九华案旁递上了一杯茶，便准备退下了。
九华端起茶，润了润嗓子，这才道：“安冬婉冬，你们留下。”
众人自然都明白这个意思，当即，除了董安姐妹，其余人全都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九华眉目不动，董安董婉都沉默着留了下来，心下知道，她们虽然都十分感动，却也十分焦虑，觉得没有安全感。
现在就连素来爱嬉笑的董婉也没有半点笑意了，从别人嘴里听到东陵案不过短短两三天时间，两个人看起来都瘦了，也更加憔悴了。
九华当即决定给她们一点保证，让她们不要那样担心。
她放下了茶杯，斟酌如何开口，道：“先坐。”
两人都听话地坐下了，看来自从身份暴露以后，她们在她面前也恢复成了悬在董家二位小姐的样子，不矫揉造作，很干脆利落，也没什么惶恐之态，九华很满意。
“昨晚，我已经和殿下商议过此事了，殿下已经派人前往东陵，开始查董府的情况，今日早朝，他也会向皇上主动请缨，去查东陵案。”她淡淡地开口。
董安眼神立即有些如惊弓之鸟般跳动了一下，她在九华面前已经没什么伪装了。
九华一直细心注意着她们的表情，见此立即便道：“放心，既然殿下答应管这闲事儿，自然是会管到底的，你们不必担心，只需记好一点。”
董安董婉都有些疑惑，心下惶恐却已经被微微压了下来，她们跟着九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清楚九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们才愿意相信她，昨晚乖乖留了下来，没有再试图逃离。
九华看着姐妹二人，这才意味深长地道：“你们只需记住，现在的你们，只是安冬和婉冬，不是董安和董婉，何时翻案，何时恢复名字。”
只是安冬，和婉冬？只见董安不由有些愣，随即便热泪盈眶，带着妹妹跪倒在九华面前，道：“是，安冬和婉冬，必不负小姐信任！这一生，誓死效忠小姐！”
九华满意地点头，一直都觉得安冬姐妹是个聪明人，而事实，也的确不负她所猜想。
九华含笑扶起了安冬姐妹，道：“既然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帮你们，便是在帮我自己。”
“是。”安冬哽咽着声音应着，心里却知道，不是。
正因为身处在这个漩涡，所以安冬更明白，自己董府在皇上眼里究竟是有多么大的罪，在众人眼里，究竟是怎样的十恶不赦。
可小姐却不管这些，她用着冰冷的声音，说着有关利益的话，可唇边却是微笑着的，心却是柔软着的。
小姐私藏通缉罪犯的事情一旦被传出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可小姐却好似从未想过这个一般，还是在帮助她们，从来不提，自己的难处，而是说，利益关系。她不想让自己怀着感恩又愧疚的心情一生一世都效忠她吗？她是怕她背负得太沉重了吗？
这样一个冷面的人啊，可是心里却是那样的柔软啊。
想到此，安冬都忍不住掉泪，她除了说是，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婉冬也一样，她并不比姐姐笨，略略一想，也能知道九华的意思，当即也感动极了。
外面却突然有人敲门，九华看安冬姐妹，她二人连忙擦净了眼泪，温顺地垂头立在九华身边。
那进来的丫鬟微笑着行礼，双手登上了一封信封，道：“见过小姐，这是殿下让人送过来的。”
九华点头，心中暗想：效率蛮高。便示意婉冬接过来，婉冬接了过来，那丫鬟便又立即退了下去。
九华示意婉冬打开信封，道：“好了，从今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假身份了，以前那个不要再用了，我会想办法销毁，那些破绽太多了。”
姐妹二人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让眼泪没能掉下来。
九华道：“你们尽快背下来吧，以防万一。”
姐妹连忙点头，九华不说她们也会尽快背下来的。
九华点头，看她们翻看资料，外面云欢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
九华道：“进来。”
云欢立即推门进来，神情有些疑惑，奇怪那些丫鬟为什么都在外面，不过进来看到安冬姐妹之后立即便明白了。
她没多看安冬姐妹，纵然脸色不怎么好，眼底下也有些乌青，不过神色间却有几分轻快，她依旧用原来清冷的声音道：“小姐，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过清冷中，却隐隐带了些欢欣。
九华点头，并不觉得云欢只是因为这个就来和她说几句话。
果然，云欢又道：“小姐，昨天那个小男孩儿想见见你，奴婢自作主张，将他带了回来，小姐见吗？”
云欢声音依旧清冷，不过九华却能听出一点点不同来，清冷中含了几分期待与欢喜，她是希望自己见那个男孩儿的吧，或者是哪个小男孩儿很想见她，只是用了云欢的名义罢了。
既然他这么想见自己，那有有何不可？　　九华点头，道：“安冬婉冬，你们在这里把这个背下来，然后销毁就好了，我先出去。”
安冬婉冬立即恭敬地应是。九华便和云欢出去了。
云欢看起来很喜欢那孩子，但在九华面前，却也绝不多话。
九华很快到了宴客厅那边，昨晚那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儿今日已经大变样了。
他清洗干净，穿上了云欢特意为他置办的小衣裳，举手投足又都有些风范，简直让人惊艳，尤其是那一张脸，那一张精雕玉琢的脸，也不知是谁，这样有福气，有这样一个好看的孩子。他整个人此刻看起来谦逊有礼，真不像是昨晚那个狼狈的孩子，活脱脱就是一个世家小公子啊。
九华眼神微微一动，心中藏了些什么，自身却岸然不动，她一走进去，小男孩儿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九华。
九华坐在了上位，随即道：“听说你找我？”
小男孩儿点点头，恭敬地看着九华，道：“您救了我父亲，我理应履行我的诺言。”
九华不由微微一笑，道：“是我自愿帮你的，不关你什么事儿。”
小男孩儿却道：“您帮了我，我就会为您当牛做马，也是我自愿的，也不关您什么事儿。”
九华蓦地笑了，觉得这个小孩儿真可爱，她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儿立即道：“我叫萧净霜。”
九华点头，赞道：“名字挺好听的。你多少岁了？”
萧净霜立即又道：“今年虚岁九岁了。”
这下九华就有些意外了，她挑了挑眉，还以为眼前这孩子才五六岁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有快九岁了，难道真的是营养不良？
萧净霜看起来也有些羞愧，白嫩的脸上却没有多少营养不良的痕迹，不过这些日子也受了苦，总有些让人心疼的痕迹。
想着，九华收起了诧异，道：“以后让云欢好好儿地给你补身子。”
云欢欢喜，萧净霜点头，却没多少面上的惊喜。
九华微微地笑，觉得眼前这个孩子也不简单，至少，从他的风范就能看出来。
萧净霜不放弃，眼中又开始闪现昨晚那种坚毅的光芒，他道：“小姐，我可以做到，请相信我。”
九华欣赏他的知恩图报和坚持，不过萧净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