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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当然！”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银子无法解决的事情。

　　　　周怀玉三言两句就给苏氏许了“稀世珍宝，传世之作”，让她偷着乐去，再也不想着来惩罚她了。

　　　　这一番样子，让一旁的张妈妈看傻了眼。

　　　　她只觉得，什么时候，大姑娘如此聪慧了，竟然能够哄得了大夫人开心？

　　　　倏尔她一抖，因为，她看到在与大夫人说着话的姑娘，忽然转头看向了她，那小眼睛里射出的眼风像刀一样利，登时让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门帘一掀，三姑娘从里面出来，吸引了大姑娘的视线，让她松了口气。

　　　　周芸茹出来就看到母亲和大姐一番母慈女孝的样子，忍不住好奇，明明母亲刚才还是一副怒容满面的样子呢。

　　　　不过说不定是母亲又哄了大姐的什么东西吧，她心里高兴，所以才这副样子。

　　　　难道大姐把宋家送来的好东西藏起来都给了母亲？

　　　　真是狗腿子！

　　　　周芸茹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就不快：“母亲，茹儿不依，宋老太太今儿个拿来了什么好东西，茹儿也要嘛！”说着就上前抓着苏氏的袖子，撒起娇来。

　　　　往日里她舍得脸皮做出这副样子，好的东西求不来，但是苏氏也会顾忌脸面，给她一些她不要的。

　　　　但是就是这些她不要的，在她这里，已经是顶顶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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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院名

　　　　但是就是这些她不要的，在她这里，已经是顶顶好的了！

　　　　只不过今日不同往日。

　　　　她刚才只顾着在里面翻周怀玉的东西，却不知道在外面，苏氏刚刚被周怀玉一顿暗讽给说的心中有些羞怒，此时她再表现出一副稀罕宋老太太东西的模样，可不就是捅了马蜂窝。

　　　　苏氏胳膊一甩，当即怒声呵斥：“成何体统，给我站好了！已经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整日还如孩童一般只知道要好玩的东西，琴棋书画你可都学会了，针凿女红你可都练熟了？你大姐姐都比你懂事，知道快要嫁人了，要为自己多思量，你却整日混吃等死，让你祖母知道，你就等着跪佛堂吧！”

　　　　周芸茹突然被苏氏的一顿训斥给骂晕了，尤其是苏氏最后说她连周怀玉都不如，更是给小姑娘的心灵来了狠狠地一击。

　　　　哪怕是府里干粗活的丫鬟都比周怀玉这个死胖子强，母亲竟然说她还不如这个死胖子。

　　　　小姑娘晶莹的泪珠当即就顺着脸颊落下，捂着脸跑出去了。

　　　　周芸茹一跑，跟着她过来的丫鬟也慌忙地追出去，只是她的手里还抓着好几支周芸茹从她这里扒出来的金簪玉梳呢！

　　　　周怀玉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眼不见，心不烦！

　　　　她垂着头，以免自己眼中的冷意被苏氏看到。

　　　　苏氏这句话，乍一听是在说她好，可是稍稍一辨，就能明白她话里给她挖的坑。

　　　　在这个时代，女孩子到了待嫁年纪，是该为自己思量一番，但是从没有听说哪家母亲当着一众丫鬟婆子就这样说自家闺女恨嫁的。

　　　　若是母女俩关系亲密，主仆之间也融洽和谐的倒罢了，但是在这周府，这屋里屋外的哪个丫鬟婆子是跟周怀玉关系好的？

　　　　这一番话传出去，别人还不要笑掉大牙。

　　　　武安侯府那胖的连出去见人都不敢的大姑娘居然也思春恨嫁，为自己打算了呢，可别笑死我了！

　　　　周怀玉缓缓的舒口气，这苏氏，果真是一点都见不到她好。

　　　　她相信她这话并不是故意要讽刺她，而是她本就没有顾虑她脸面的想法，所以才会这样毫不顾忌地说了出来。

　　　　周怀玉弹了弹指甲。没关系，脸面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

　　　　她重新抬起头，面上眼中，又恢复了平静。“母亲可还有其他的事情，玉儿都饿了呢！”

　　　　苏氏一听，当即笑道：“那母亲就回去了，不耽误玉儿用晚饭，多吃一些，身体才好呢。”

　　　　周怀玉笑着连连头，却是连应声都懒得应，看着苏氏离开了她的凝香院。

　　　　她眉头微拢。

　　　　自从头一次出去的时候看到了院门口的名字，她就实在是不想提起这个名字，因为这名字，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做那种生意的地方。

　　　　瞧瞧苏氏住的春晖院，严氏住的慈安堂，五姑娘住的明珠阁，就连周芸茹住的飞云亭都比她这个凝香院有品位。

　　　　这个名字一定要改！

　　　　周怀玉脑中想着这些，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却见到张妈妈坐在了刚才苏氏坐的主位上，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周怀玉刚有些舒展开的眉，又忍不住聚拢。

　　　　这两日，张妈妈不在府里，她根本没有想起来院子里还有她这号人物。现在她回来了，可是有麻烦了。

　　　　毕竟她可是苏氏最忠实的走狗。

　　　　张妈妈此时却是心中隐隐地不安。怎么不过两日没有回府，再回来，就感觉姑娘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往日的姑娘哪里有这样的巧舌，三言两句就把大夫人给哄好了，没看到刚才连三姑娘都吃了排头，大姑娘仍旧得到了夫人的笑脸。

　　　　“姑娘，可要现在就用晚饭？”

　　　　周怀玉冷哼一声：“看见你这个老婆子，我哪里还有胃口，不吃了，冬至，烧水，我要沐浴！”说完就进了里屋。

　　　　如果外祖父和舅舅真的查出来那些吃食有问题，他们想必很快就会上门，到时候自己与他们商量一下对策，应该也能够很快就避出府去。只要能够出府，她就可以好好地减肥了，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就是她们真正交锋的时候，所以现在，没有必要打草惊蛇，让她们有了防备。

　　　　忍着吧！

　　　　张妈妈没想到周怀玉如此不给她脸面。

　　　　虽然以前的姑娘在个别时候也会脸色阴郁，脾气不好，但是好像只有在听说宋家人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对府里的人，尤其是对她，可是言听计从，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

　　　　只是刚才她都敢推她了，这个时候发个脾气，似乎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至于她说的不吃饭了，哼，不吃就不吃，她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别到时候再像以前一样，饿的半夜爬起来哭着求吃食，她是说什么也不会给她弄的！

　　　　张妈妈也端着脸回到自己的屋里。

　　　　一整晚上，她都侧着耳朵听正房的声音，但是让她出乎意料的，一整晚，正房都没有一点动静。反倒是她自己，一夜没有睡好，早上爬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

　　　　但是她还是早早地来到了春晖院，迫不及待地禀告苏氏。

　　　　“夫人，昨夜您送过去的饭菜，大姑娘一口都没有动！”

　　　　此时不过卯正，苏氏也是刚起，靠着床头，仅着中衣。

　　　　听到张妈妈已经在院中等候着见她的时候，她还略有惊讶，谁知道竟然听到这个消息。

　　　　“那昨夜呢？”

　　　　“昨夜奴婢听了一夜，大姑娘一觉到天明，没有任何动静！”

　　　　苏氏直接道：“不可能！”

　　　　张妈妈也疑惑不解：“奴婢也觉得大为怪异，因此不敢耽搁，一早就来禀告夫人了。”

　　　　苏氏的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中一明一暗，半晌才道：“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过去看看，记着，今日让大姑娘别去后园子散步了，五姑娘邀请了几位好友来家里赏花。”

　　　　张妈妈回“是”，然后行礼退下。

　　　　苏氏细眉微蹙，仔细思量着周怀玉。

　　　　不是错觉，那蠢货似乎是真的变了，这次的减肥，难道是来真的？

　　　　就算是她来真的，有她的“美食”诱惑着她，不怕她不失败。但是，若是她根本就不吃那些东西，那可怎么办？

　　　　苏氏心中担忧着，连忙梳洗一番，就来到了凝香院，然后看到桌子上被啃得七零八落的菜盘之后，才又露出了笑容。

　第十六章　控制

　　　　说什么不吃了，这不还是半夜偷偷的吃了嘛。

　　　　她就说，周怀玉是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恰巧此时小桃掀了帘子，周怀玉从里屋出来，早已是梳妆整齐。

　　　　这让苏氏刚涌起的喜悦稍稍淡了些。

　　　　这蠢货，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往常这个时候，她还在床上打呼噜呢，怎的这两日起的挺早？

　　　　不行，光吃不睡怎么会长膘！

　　　　苏氏笑着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语重心长道：“我瞧着玉儿的脸色蜡黄蜡黄的，一点儿都没之前白嫩，想来定是你没有睡好的缘故了，你还小不知道，女人呐，就是要吃吃睡睡地才漂亮，尤其是早上这时候，最重要了！”

　　　　说的跟真的似得，吃吃睡睡，白白嫩嫩，那不是人，那是猪！

　　　　周怀玉眼睛一眯，张开胳膊，但是现在苏氏对她这个动作大为防备，她抬起胳膊的一瞬间，苏氏就往后退了。

　　　　周怀玉顺势把胳膊一直扬到头顶，双手交握，欣喜地说道：“母亲，你看，我瘦了，现在我都能够双手握在头顶了！再过几日，我是不是就能够穿漂亮衣裳，跟母亲一样好看了？”

　　　　苏氏看着周怀玉的笨拙样子，就想笑，但是刚牵动嘴角，眼中就一冷。

　　　　这蠢货，还想变得跟她一样？

　　　　她是万万不同意的！

　　　　连忙掰着周怀玉的双手让她松开，就瞧见光是这一个动作，她就出了一头的汗，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出了汗，这蠢货又该瘦了！

　　　　“好好，玉儿已经跟母亲一样漂亮了，比母亲还漂亮呢！瞧着玉儿满头汗的样子，母亲就心疼不已，快快坐下，早晨起来可是饿了？”

　　　　周怀玉顺势坐在椅子上，“不饿，昨天晚上吃的饱呢！”

　　　　苏氏就放了心，果然是她吃了。

　　　　“母亲一大早就来看玉儿，可是有事？”周怀玉满眼期冀。虽然知道昨天中午外祖母离开，应该不会那么快就给回信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期待。

　　　　“没什么事情，母亲就是想玉儿了，一大早就来看看才安心。”

　　　　周怀玉笑嘻嘻地，也不答话。

　　　　她知道是张妈妈去给她报信去了，所以赶紧趁着张妈妈不在院子里，把这一桌子菜给祸祸了，让冬至拿着去后园子丢进池塘。

　　　　虽然浪费可耻，但是这一桌子添了料的菜，她给谁吃都不放心，只好毁掉。

　　　　既然知道周怀玉没有逃出她的控制，苏氏就不耐烦在这儿跟她啰嗦，没一会儿，就说前面有事要离开，临走的时候，吩咐了一句：“玉儿，今日你五妹妹请了小姐妹来家里赏花，你别担心，只要你不出去，没人会过来扰你清静的。”

　　　　周怀玉配合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慌忙点了点头。

　　　　苏氏看着她与旁日无二的反应，更加安心，翩然离去。

　　　　这蠢货自从好几年前被人大肆嘲笑了一次后，就开始有意避开外人，发展到后来，就只会整日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吃喝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是这两天才性情大变，竟然敢去后园子溜达，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怕人嘲笑的。

　　　　那不如等她再去后园子溜达的时候，找人来再嘲笑她一番，让她再次躲在院子里不敢出去？

　　　　苏氏脑中想着主意，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苏氏一离开，冬至就闪进屋里。

　　　　“姑娘，奴婢丢东西的时候没人瞧见。”

　　　　“很好，冬至果然是能干的，小桃你要跟着多学学，你还差的远呢！”

　　　　小桃立刻恭声应“是”，冬至脸上就露出矜持的笑容，不过眼角眉梢的得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主仆三人气氛正好，已经把苏氏送出去的张妈妈却是在这时进来。

　　　　“姑娘，因着五姑娘要举办赏花会，府里紧着这事，所以早饭会晚一些送来，姑娘不如先吃些糕点垫一垫。”

　　　　今日的张妈妈已经没有昨日那样的嚣张，不过说话时候，还是态度倨傲，仿佛她才是主子一样。

　　　　说完也不待周怀玉反应，朝着冬至瞥了一眼，就转身离去。

　　　　张妈妈一出去，冬至立刻跪了下来。“奴婢……奴婢……”奴婢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怀玉摆了摆手，“去吧，刚才张妈妈那眼珠子都飞出来了，肯定是叫你有事情。”

　　　　“姑娘放心，以后奴婢再也不会和张妈妈一事儿了，张妈妈忒没规矩。”

　　　　“嗯，我不耐烦看她那张老脸，别让她在我跟前儿晃，你哄着她些。”

　　　　冬至脸上一喜，这就好办多了，她也不用和张妈妈撕破脸皮，还像以前一样就行。

　　　　冬至下去后，周怀玉就站着想事情。

　　　　今日她那五妹妹，苏氏的宝贝女儿周含珠宴请了贵女，她有心想去看一看，说不定能稍稍了解一下周家在这大历朝的地位，以及与之交好的都有哪些势力。

　　　　可是她现在这副身躯，出去也竟是丢人。虽说早就做好了丢人的准备，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胆怯了。

　　　　上一世她是个瘫痪，年轻的时候心思敏感，喜怒不定。还是后来年纪大了，脾气才变得平和。但是现在一朝回到小姑娘的时期，加上这两日的减肥折磨，眼见着她的脾气又涨了起来。

　　　　所以她面对苏氏的时候还能够挂着笑脸与她虚与委蛇，面对张妈妈的时候，就完全不想给她好脸。

　　　　最终她还是决定，先稳住，不去了。

　　　　等她把这一身肥肉减下去三分，好歹有个人样之后再出去“丢人”吧！

　　　　但是没想到，她没出去，那些人倒是主动找上了门。

　　　　…

　　　　早饭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升，周怀玉让她们怎么端来的，还怎么端回去。

　　　　张妈妈怪声怪气的过来询问缘由时，周怀玉毫不留情地甩脸：“我看那饭菜都像是剩的，一点也不新鲜，别是你们只顾着伺候五姑娘……给我端来的都是昨夜的剩菜吧，去，给我煮了新鲜的，不然我就不吃！”

　　　　伺候五姑娘，啧，说着怎么这么别扭呢！周怀玉眉梢抽动，索性她现在是发脾气，脸上的表情本就多变，这点儿不正常谁也没有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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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闯入

　　　　只不过张妈妈的反应也毫不留情，当着一众小丫鬟的面就对着周怀玉一顿批斗。

　　　　“大姑娘，别怪张妈妈多嘴，你整日什么也不做，竟是吃吃喝喝，还嫌这嫌那，你可知道这些饭菜够乡下农户们吃半年的了！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干脆就不要吃了！”我还怕治不了你这个吃才，饿你两顿，怕是看见馊水你都能喝下去！

　　　　张妈妈的得意地说完，却看到周怀玉依旧踢腿扭腰，根本不理会她。张妈妈气极，大掌一挥，送饭的丫鬟们立刻端着饭菜离开了。

　　　　“只盼着姑娘别一会儿就饿的跑来找奴婢哭！”张妈妈哼了一声，摔门离开。

　　　　周怀玉耳朵动了动，根本不受影响。

　　　　她只盼着这几日，张妈妈最好一直“惩治”她，不让她吃饭呢！

　　　　此时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她运动时候的样子实在是难以入目，所以从来不让任何人近身，连小桃都不行。

　　　　她毫无顾忌的狂甩一身的肥肉，浑身汗如雨下，不消片刻，她就听到汗水顺着衣服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但是就在她尽情运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嬉笑声，紧接着就是小桃的大声呼喊：“五姑娘，麻烦您稍坐片刻，奴婢这就去叫大姑娘。”

　　　　周怀玉听到后，立马停止甩动，可是还不等身上的肥肉停止颤抖，就看到屋内闪进来一群人影，瞧着竟是要进卧室。

　　　　小桃在外面大叫着试图阻拦，周怀玉则是趁着这点空挡，迅速躲在了床边的两扇屏风后，这里是换衣服的地方。

　　　　她刚进去，就透过半透明的屏风，看到了一群姑娘鱼贯而入。

　　　　打头的，竟然是周芸茹。

　　　　“大姐，你快出来，各位姐妹们听说你愿意见人了，都想和你聊聊天呢！”周芸茹说着，就朝着屏风走过来。

　　　　周怀玉大惊。

　　　　此时她浑身湿透，衣服黏在身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无论如何，她这副模样都不能被这些人给看到！

　　　　“我还不知道五妹妹请来的这些姑娘竟然有观赏别人换衣服的喜好，改日我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周怀玉说的又急又快，但是吐字清晰，在周芸茹即将抓到屏风之前，终于说完了。

　　　　周芸茹听了，手一顿，然后，屋内响起了一道娇柔的声音：“三姐，住手。”

　　　　一面屏风之隔，周怀玉看到周芸茹的脸上闪过不甘，随后放下手转身走过去：“五妹妹，你不也说想和大姐聊聊天吗？”

　　　　原来，刚才说话的就是周含珠。

　　　　因为周含珠站在门口，所以周怀并不能看清楚她的容貌，但是单看身段脸盘，就能猜出必然是和苏氏一样的柔美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