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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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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交情,那岂不遗憾?”
拓跋淮安并不领情,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就肩膀一偏抖开他的手。
褚琪炎的面色略显尴尬,仍是好言相劝道:“荣妃娘娘她如今生死未卜,您就这样带走了她,岂不是要陷陛下于不义吗?方才的场面混乱,大家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危,所以出言难免有过激之处,还请您海涵,包容一二就是!”
他说着就再次抬手,稳稳用力表面却是看似轻缓的拍了下拓跋淮安的肩膀。
拓跋淮安的目光微微一沉,仿佛心中起了什么念头,但却犹豫着一时不曾说话。
康太医那边进退两难,思忖着就拿眼角的余光去看皇帝的反应,却见皇帝的面色暗沉,神情之间满是不耐,他这才是心中一抖,恍然想起——
针对这件事,皇帝已经许久不曾吱声表态了。
康太医的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下官愚钝,并没有怀疑荣妃娘娘的意思,娘娘是皇上的枕边人,难道还会谋害皇上不成?延陵大人,您这般而已歪曲娘娘的心思,难道是要挑拨的我朝与漠北冲突,再起战事吗?”
这几个月拓跋淮安兄妹在京城滞留,皇帝一直都给予空前的礼遇,足见是有心和漠北交好的。
满朝文武都是些什么人?此时略一思忖都的恍然大悟——
的确,如若皇帝真是有些惩办拓跋淮安兄妹,也就不会长久的保持沉默不肯表态了。
所以——
皇帝也是不想把这件事牵扯到漠北人身上?只是碍着凶手是出在荣妃宫里的才不能视而不见罢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好一通的官司打,有反应快的已经吩咐附和着出面试图调解。
皇帝半眯了眼睛,脸上还是那样一副阴云密布的表情,谁都没有多看一眼。
这里闹了一阵,毫无例外都是给拓跋淮安摆台阶的,拓跋淮安满面的怒色未消,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再不知好歹那便是要将自己逼上绝路了,于是也就状似委屈的被劝回座位上坐下。
如此一来,无数道虎视眈眈的视线自然就都齐聚于延陵君身上——
因为今天这事,必须要寻个人来担下干系,否则——
只对漠北,那就是交代不过去的!
“延陵君,你有什么话说?”康太医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了,直接一挺腰板儿怒声喝问,“那个丫头的手里的毒药,是不是你给她的?”
“你说呢?”延陵君反问,眉目之中那种极为雅致风流的笑容让他哪怕是处于万众瞩目的威逼之下也不显狼狈。
他看着康太医,依旧是笑的从容自在:“且不说我有没有这样的动机要对皇上不利,只就——如若这婢子真是与我串通或是得了我的吩咐,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夺了她手中解药救治皇上?这岂不是前后矛盾?自己断自己的后路吗?”
皇帝那里,中毒一事虽然有德妃意外发现的早,但只要他不及时施救,只怕这个时候,坐在龙椅上的也是一具硬邦邦的尸体了。
康太医被他问住,却是已然没了回头路走,立刻改口道:“那是因为你是阴谋被人发现了,你为了自洗嫌疑,不得已只能放弃原先的计划,推了这个婢女出来做替死鬼。然后自己还可以凭借此次救驾之功更得陛下信任,便于后面再寻机会图谋此事!”
听了这话,下面忽而有人浅笑:“康太医大才,留在太医院岂不屈才?这等缜密的心思,就是大理寺和京兆府的第一把交椅换由你来坐也未尝不可!”
众所周知,太医院虽然是设在皇帝身边的机构,但却是不掌实权的闲置,延陵君这个副使虽然挂着正四品的头衔,在那些真正的职权部门的官员眼里,他不过也就是闲人一个。
康太医这样一个六品小吏,今日在这大殿之上上蹿下跳已经是失了体统了。
开口调笑的人是褚琪枫。
此言一出,许多人便是闷声笑了出来。
康太医涨的满面通红,却是不好接茬,顿了一顿,只能硬着头皮再转向延陵君道:“不怪下官多心,是你自己本身就来路不明。先是投诚睿王府,再有混入太医院,你这样的人,谁能担保你就不是敌国过来的奸细,意图接近陛下行不轨之谋?”
延陵君在太医院的档案里头虽然是有一套完整的履历在,但是对他这样一个突然一飞冲天的普通布衣——
许多人的心里都存着本能的戒备和怀疑,尽管这点怀疑完全无迹可寻。
康太医这话,当真是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
“你放屁!”然则他话音未落,就听得有人嘶哑着嗓子一声暴呵,同时风声呼啸,一物虎虎生威从殿外刺目的阳光中直飞而入。
侍卫们大惊失色,连忙戒备。
那东西飞入大殿,却是砰地一声砸在康太医额头,康太医被砸的脑袋轰然一响,捧着额头惨呼不已。
众人定睛一看,才赫然发现那击中他的竟是一根百年缠枝古木所雕的一根鹤头拐杖。
就在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虎视眈眈盯着大殿门口的时候,泰山崩于前犹且面不改色的延陵君忽而便是额角直跳,面色一副痛苦纠结的表情。
但也好在他素来定力非常,还能把持的住,没有去捂住眼睛掩饰太平。
这边席上,唯有褚浔阳唇角弯起,笑的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
而听了这个声音,褚琪炎的脸色已经黑了一半——
那个丫头,居然是将他给给请来了,今日的这番谋算,要成事恐怕就难了。
这人语出惊人,人还未到就先动了手,然则殿外把守的侍卫却是谁也没有拦他,因为——
他手里便是抓着今日国宴的烫金名帖。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头发白了一半,脸上的颜色虽好,但却不知怎的,很难会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那样子,说是邻家的糟老头子更合适贴切一些。
年纪大了,他的背有些佝偻,但哪怕是失了拐杖,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一阵风一样从殿外卷进来。
“微臣陈赓年,恭祝我皇福寿安康!”老头子进门之后却是进退有度,当先就规规矩矩的对上座的皇帝拜了一礼。
本来似是有些昏昏欲睡的皇帝这才稍稍抬了下眼皮,笑道:“爱卿不是说腿脚不利索,今日就不进宫来了吗?”
“老臣是腿脚不利落,但是耳朵没聋,眼睛也没瞎,总不能由着这些没眼的东西糟践我家的小子。”陈赓年道,再皇帝面前也没多少忌讳,直接就气呼呼的瞪向康太医,喝问道,“你刚是说谁来历不明?说谁是奸细?又说谁是图谋不轨?”
康太医给他一拐杖在脑门上砸了个大包,这会儿还头晕眼花。
其他人却是都不吭声了——
是了,延陵君是陈赓年引荐,陈赓年原是皇帝做天下兵马大元帅时候就追随他的随军大夫,更是在战场上腥风血雨几次救过他的命。延陵君是他的师侄,有了这重关系在,谁还敢说他是来历不明?
自从告老请辞之后,这陈赓年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了,但是为了表示自己顾念旧恩,每次大的宴会场合皇帝也都会叫人递了帖子去陈府,以往他都是毫无意外的推拒了,不曾想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来了,不仅来了,还来的惊天动地,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康太医见了他,气势上立刻就矮了半截,哭着一张脸道:“下官也只是实话谁说,陈老的为人咱们都信得过,但是这小辈的——而且这毒药奇特,得来不易,这里除了延陵大人,也着实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能耐。”
“有能耐的就都是图谋不轨的混账东西了?”陈赓年一骨碌骂起来,口沫横飞喷了他一脸,竟是完全不顾及国宴的场合,有满朝文武在场,手指几乎戳到康太医的鼻尖,“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夫追随陛下鞍前马后治伤问药的时候,你还不知道窝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看医书呢。医术学的不怎样,使心计害人的本事你倒是学了不少,这就敢跑到御前来随便攀诬陷害了?顶着个医者的名头,老夫都替你脸红!”
这陈赓年的年纪一大把,不曾想口齿却是分外凌厉,嘴皮子完全不带停的,直将个康太医骂的面红耳赤,毫无还嘴之力。
最后无计可施,康太医便是扑通一声朝上座的皇帝和皇后跪了下去,大声道,“陛下娘娘明鉴,微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无攀诬谁的意思。何况这——这——”
他说着,就更是心中叫苦不迭,回头一指拓跋榕瑶身边跪着的婢女道,“臣会有此揣测,也全是根据这婢女的供词,陛下娘娘,微臣冤枉啊!”
“你们说我家小子要毒害皇上?”陈赓年却是不待皇帝开口已经奔过去,揪住他领口就将他拽了起来,康太医完全不及防备就踉跄着被他拽出了暖阁,溜猴儿一样拽着在大半个金殿当中走了一圈。
陈赓年怒气冲冲的点着四处的人群,一边口沫横飞的怒斥道:“看看都看看,让所有的王爷和大人们都做个见证,你倒是问问大家,如若是我们爷儿俩若要真是存了对皇上不轨的这份心,还要等到今天?还需得要用这样漏洞百出的伎俩做到人前来?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生性多疑,哪怕是对太医院也不完全信任,这么多年来,他的无论是大病小病,基本就是交由陈赓年一手诊治的,若是陈赓年真要存了什么歪心思,皇帝此时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了。
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却没人愿意趟这趟浑水,纷纷掩嘴咳嗽着避开视线。
“陈老,咱们都敬您是太医院的前辈泰斗,您也不要自恃身份,胡搅蛮缠了!”康太医被他拽的脚下趔趄不止,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手,忙是整理着衣物,也是满面怒色的大声道:“一码归一码,您对皇上的衷心咱们有目共睹,谁也不曾怀疑过,今儿个咱们说的是延陵君!”
“我呸!”陈赓年不等他说完,突然便是当众一口浓痰啐了康太医满脸。
这一呸,当真是整个大殿当中的所有人都给呸傻了,顿时鸦雀无声。
皇帝面前,即便这举动不是冲着皇帝的,那也被视为大不敬。
这陈赓年据说是从他师父那里沾染了一点儿世外高人的脾气,很有些恃才傲物,再加上当初战乱之年救治过皇帝许多次,备受天子礼遇,以前在医院属于个横着走的人物。
如今他已经是告老在家颐养天年了,不曾想几年未见,脾气却是见长。
康太医在太医院也算是老资格了,几时当众受过这般侮辱?抬起袖子飞快的抹了把脸,脸色涨红,几乎都要滴出血来,恨不能当中嚎啕大哭。
陈赓年却是不肯罢休,再次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不分尊卑不知死活的东西!什么延陵君?这三个字是你能叫的吗?最不济,唤一声延陵大人也不算辱没了你!今日国宴,当着陛下娘娘和满朝文武大人们的面你就公然对自己的上司不敬?康学益,你的那点龌龊心思,别人不知,老夫可是看的清楚分明。你不就是不服延陵小子年纪轻轻就把官位坐到了你前头去?想方设法的想要攀诬陷害,妄想推开他然后自己上位吗?亏的你还能这样大言不惭,你自己不要脸,老夫都替你臊得慌!”
康太医的心事被戳穿,一张脸上颜色顿时红白交替,变化的万分精彩。
“你——你胡说!”他虽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却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众认的,但这陈老头儿是铁齿铜牙,你根本就辩不过他,惊慌之余他赶忙回身朝暖阁里皇帝所在的方向跪下,声泪俱下的陈情道,“皇上冤枉啊,微臣今日只是就事论事,荣妃娘娘只和延陵大人有过接触,这可不是微臣说的!”
陈赓年刚要说话,却忽而听得一人咳了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褚易简含笑被他的贴身的小厮搀着一只手臂缓慢的从座位上起身走了出来。
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脚下虽然还有些虚浮不稳也靠了小厮的一半臂力支撑,但却是真真正正实打实的站起来了。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瞪得老大,全都唏嘘不已的看着他。
褚易简走过去,抬手压在陈赓年的肩膀上微微一笑,却是冲地上同样惊愕不已的康太医道:“康太医,你这的确就是偏听偏信了,你与延陵大人同在太医院任职,难道还不晓得,荣妃娘娘延陵大人只在头几日得了陛下传召才去过一次,而且那次诊脉也是当着皇上和庆妃娘娘的面。这几日因为本王旧疾复发把他请去了王府,荣妃那里每日的平安脉早就换了别人请了。”
康太医闻言,如遭雷击,一张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是作何反应。
褚浔阳的目光敏锐,飞快的朝几个人扫过去一眼——
拓跋淮安的目色微微一凝,而褚琪炎一直做若无其事状在垂眸把玩着手中一只装酒的金杯,面色如常虽然并无半分变化,但是指间执杯的动作略略一晃,却也同样暴露了他此时极为震惊意外的心思!
果然——
是这两人联起手来的栽赃!
而与此同时,几位太医中间已经有一味三十余岁浓眉国字脸的李太医疾步走出来,仓惶跪地道:“皇上明鉴,微臣只是奉皇命去给荣妃娘娘请平安脉的,每次都是当众诊脉,诊完便走,和娘娘宫里上下,绝对没有私底下的来往啊!”
延陵君只去过拓跋榕瑶的寝宫一次,还是那天傍晚得了皇帝急诏过去,当着皇帝的面断的脉。
宫里女人都不容易,一心只求着能得一子嗣傍身,所以一般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有那位主子得了喜脉,都会对一个字给她诊出喜讯的太医信赖有加,后面再有保胎安胎请平安脉的营生一般也就不会再假手他人了。
延陵君这几天也是每日一早就会去太医院点卯,之后又踩着点儿的带着药童和药箱离开,于是心照不宣,大家都当他是去给拓跋榕瑶请平安脉去了。却不曾想她根本就没入后宫,反而安排了平时最为老实本分的李太医代为过去。
拓跋榕瑶的婢女都是从漠北来的,对于宫里这些阴谋算计的事还是不甚精通的,只以为只要延陵君是曾经去过拓跋榕瑶的寝宫,这就是赖不掉的铁证,再加上她们在宫里的人脉并不十分通达,所以便没有将换了太医的事情特意传出去。
而偏偏——
又是这个漏洞,将她们此次的计划完全的付之流水。
褚易简的话,自是没人怀疑的,再者了,太医院里每日有谁入了哪宫当差,内务府方面都有记录,一查也就清楚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陈赓年吹胡子瞪眼,冲着康太医示威一样。
大冷天里,康太医身上穿了几层的衣物已然都被汗水湿透了,背上可见明显的一片水渍。
“这——这——”他支支吾吾,此刻却是悔不当初——
为什么要临时起意想着去压延陵君一头?这会儿好了,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旁边还一圈的人虎视眈眈的围着,都等着他一探头就再一脚踩下去。
“皇上——微臣——微臣只是——只是——就事论事!”最后,康太医还是勉强定了定神,低头看着地面金砖,目光却是不时的四下乱飘,半晌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点。
他不敢再强辩,甚至于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
“攀诬顶头上司,欺上瞒下?康太医,这事儿好像不是你一句话就能算了的吧?”褚易简微微一笑,斜睨了他一眼。
康太医一个机灵,猛地抬头朝上座的皇帝看去,焦急道:“皇上——”
话音未落,陈康年已经怒气冲冲的上前,一巴掌拍在他嘴上,怒道:“做了就是做了,这会儿难道你还想颠倒黑白再翻过一个天去不成?”
他下手似是没用多少力气,众人竖起耳朵一未曾听到料想中那响亮的一巴掌,然则待他撤手之时,那康太医却是彻底噤了声,所有人都只见他腮帮子不住的抖动,可是费了半天劲,整个面部的肌肉却像是完全凝固住了一样,嘴巴动也动不得。
“这两针,算是我老夫私人给你的惩戒,罚你三日不能开口,也好叫你好好想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陈赓年喃喃道,一边将只见隐藏的两枚金针取出,放回随身携带的一个针囊里,转而便又是话锋一转,冲着那康太医恶狠狠道:“谁敢使坏?碰坏了我小师妹的宝贝疙瘩,我老头子和他拼命!”
说着便真就如一只护犊子的困兽似的,眼睛瞪的铜铃般大小,冲着康太医等人抖了抖手中针囊。
康太医方才被他金针一戳,整半边腮帮子都木了,心急如焚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的额头上直冒冷汗。
陈赓年兀自闹了半晌。
罗皇后几次去看皇帝的脸色,但见皇帝似是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就此半眯了眼养神,心知他这是有意纵容,她自己虽是心中不满,却也安奈了下来,也不曾喝止。
只不过却还是暗暗心惊——
皇帝对这老头子怎会纵容至此?平日里多给几分礼遇也就罢了,这样由着他不顾体面当众在国宴上大放厥词的胡闹?
这——
是不是太过了点?
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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