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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数年，苏小暖还是对他视而不见，整天不是忙着修炼，就是泡在藏书阁里。
　　这日，百里瑾心烦意乱，喝醉了酒。
　　他去藏书阁，找到了正在查找时空裂隙相关记录的苏小暖。
　　这么多年，她的笔记已经有了厚厚的一摞。
　　百里瑾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她身边。
　　苏小暖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心。
　　犹豫片刻，她柳眉微颦，放下笔问道：“你喝了很多酒？”
　　“没有。”百里瑾面上微微泛红，狭长的凤眸亮得惊人。
　　还说没喝酒，明显是喝了不少，都醉了。
　　苏小暖无奈，把所有东西都收到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
　　百里瑾此时虽然有些不清醒，但一看到她这个动作，心里还是不自觉地一痛。
　　她在防备他，所以把所有相关的资料都放在储物戒指里，不让他碰到。
　　苏小暖不知道他喝醉了还这么心思细腻，收拾好东西以后，就打算扶着他回去休息。
　　百里瑾很想有骨气地挥开她的手。
　　可当她柔软的手放在他手臂上的一瞬间，他就不舍得这么做了。
　　这还是他们这么多年来，难得有的肢体触碰。
　　回到住处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着。
　　今晚的月光皎洁明亮，照在殿前的台阶上，仿佛给台阶淋上了一层白霜。
　　百里瑾控制着自己不要压太多重量在她身上，毕竟她的身子是那么娇小，他怕会把她压坏了。
　　她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味道清雅微甜，不停地往他鼻尖钻。
　　这个味道让百里瑾忍不住有些心神荡漾，趁她不注意，他悄悄趴在她耳侧轻嗅。
　　他的动作很轻，苏小暖并没有注意到。
　　可惜藏书阁离他的住处距离是有限的，两个人走得再慢，也总会走到。
　　就在苏小暖扶着百里瑾上床，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她下意识回头，就对上了他委屈又不舍的目光，像是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屋里没有点燃烛火，月光比外面要微弱一些。
　　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眼眸，恰好能被窗户漏进来的月光笼罩。
　　苏小暖眼眶蓦地涌上一阵酸涩。
　　这个眼神，曾经在她的百里瑾身上也会出现。
　　“别走。”醉酒后的百里瑾没了平时的顾忌，只知道遵循本心说出最想说的话。
　　苏小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心硬地轻轻拂开了他的手。
　　“我让人给你煮醒酒汤，我先回去了。”她不自在地说道。
　　“我不想喝醒酒汤，我不想你走。”百里瑾重新抓住了她的袖子。
　　苏小暖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形。
　　“你喝醉了，你喝醉了。”她只能不停重复这一句话。
　　百里瑾忽然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他忽然开口。
　　苏小暖愣住。
　　“你明知道，我就是他，不是吗？为何要给自己这么多限制呢？”百里瑾痛苦地问道。
　　苏小暖摇摇头，“不，你不是他，你根本没有我们相处的记忆。”
　　“你可以告诉我，这样我就记得了。”百里瑾连忙说道。
　　“亲身经历过，和别人说出来的，总是不一样的。”苏小暖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知道这么说，会伤到他的心，可她心里还是不能坦然接受他。
　　就算是一个人的前世后世，也是不同的人吧。
　　“你真的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了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为何不能试着把我当成他呢？这不是背叛，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这样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百里瑾死死地抱着她，像是永远都不舍得放手。
　　苏小暖眼睫微颤，泪水无声地沿着脸颊流下。
　　她逆着光，百里瑾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下巴上挂着的晶莹水珠。
　　百里瑾笨拙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别哭，你别哭。”哭得我心都疼了。
　　一个人安静地哭着，另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泪。
　　过了很久之后，百里瑾祈求地说道：“留下来，好吗？”
　　苏小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艰涩开口：“好。”
　　不过他们两个并没有同塌而眠。
　　苏小暖坚持要睡软榻，百里瑾心疼她的身子，最后还是他睡了软榻，她睡在床上。
　　躺在柔软的床上，苏小暖头一次失眠。
　　从前她住在将军府，还以为百里瑾要和她相拥而眠呢，谁知道那傻小子非要坚持成亲之前不能有太亲密的接触，在她睡着之后，他自己偷偷去睡了软榻。
　　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是很感动的。
　　如今她和另一个百里瑾也是这样，一个睡床，一个睡塌，但是境况却完全不同。
　　他和他，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啊。
　　苏小暖失眠，百里瑾同样彻夜无眠，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第五百七十章　五百年
　　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昨天晚上失眠的事情。
　　苏小暖在这一晚上想了很多。
　　她不是矫情，也不是脑子转不过来这个弯。
　　平心而论，如果是百里瑾穿越到了其他时空，然后想要留在那里，跟前世的她永远在一起。
　　在苏小暖看来，这无疑是一种背叛。
　　毕竟真正的她还在啊，另一个人没有她的记忆，就算是同一个灵魂，也不是同一个人。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她打算跟百里瑾说清楚。
　　可没想到，她还没开口，百里瑾自己就说了：“我想明白了，你想回去，我不拦你。”
　　苏小暖惊讶。
　　“四百多年之后如果有时空裂隙出现，我会尽全力帮助你回去。”百里瑾轻笑着说道。
　　他这一晚上同样想了很多。
　　与其让两个人都互相折磨，不如让事情在时空裂隙出现的时候，做一个了断。
　　五百年一次，错过了下次，就永远回不去了。
　　“谢谢。”苏小暖没想到他能放手，心中十分感激。
　　果然不管时空怎样变换，百里瑾都是不舍得看她受委屈的。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如果你没有成功回去，剩下的时光，你必须忘了他，跟我在一起。”百里瑾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苏小暖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她听到自己哽咽着说了句：“好。”
　　若是没能回去，此生她负了她的百里瑾，不能再辜负眼前这一个。
　　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会努力让自己忘了他的。
　　这是她欠这个百里瑾的债，他等她五百年，她不能对他的深情视而不见。
　　从那以后，不只是苏小暖拼命修炼，百里瑾也推了所有的事情，一颗心全部扑在修炼上。
　　都说他是神阶之下第一人，但其实他离传说中的神阶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如果他能达到神阶，四百多年后，时空裂隙再次出现，她进去的时候遇到了危险，那他至少还能保护她。
　　没有神阶，到时候他或许只能看着苏小暖丧命而无能为力。
　　那他此后余生，将会永远活在悔恨当中。
　　从那以后，苏小暖和百里瑾一直睡在同一个房间。
　　外人皆以为他们两人和好了，殊不知，他们虽然睡在同一个房间，却从来都没有同塌而眠过。
　　在苏小暖的坚持下，百里瑾又让人在屋里搬了一张床，替代了原来的软榻，这样睡起来至少没有以前那么逼仄了。
　　他们每次都是睡前说会话，然后各睡各的。
　　数百年来，百里瑾从未有一次逾矩，一直都默默睡在跟她相隔三步的地方。
　　封允有时会很忙，毕竟它是妖王之子。
　　在它不忙的时候，它就会过来找苏小暖，美其名曰把她看在眼皮子底下，它才能放心，免得这女人又去送死。
　　不过实际上它是怎么想的，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喂，本大爷随便捡了点东西，你好好拿着。”封允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掏出一大堆难得一见的修炼资源。
　　若是这样的资源都能随便捡到，那修真界的人就不会为了修炼资源而抢破头了。
　　苏小暖摆摆手不肯收下：“我不用，我手里还有不少资源呢，用都用不完。”
　　那些资源大部分都是百里瑾帮她找来的，她现在确实算是修真界的小富婆了。
　　封允动了动自己的狐狸耳朵，不高兴地说道：“你要他一个陌生人的东西，不要我这个跟你结下契约的人的东西？”
　　“你是妖。”苏小暖添了一句。
　　原本她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封允却直接炸毛了：“妖族怎么了？你不会还要说人妖殊途什么的吧，没想到你的想法跟那些老顽固一样。”
　　苏小暖没想到它会生气，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没有瞧不起妖族的意思。”
　　“哼，反正小爷今天就把东西放这了，你愿意要就拿着，不愿意要就丢了吧。小爷身为妖王之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缺这点资源。”封允傲娇地扬着头说道。
　　说完，它似乎是害怕苏小暖再把东西还回去，立马一溜烟跑了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苏小暖看着它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她何尝看不出来，封允这是在想方设法地帮她。
　　虽然它嘴硬，但是一颗心却是向着她的。
　　它送来的修炼资源都是极其珍贵的，就算它是妖王之子，也不可能轻易找到，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
　　她欠百里瑾和封允的，是越来越多了。
　　苏小暖收回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沉下心来修炼。
　　她都有这么多好资源了，可不能浪费他们的一番心意。
　　修炼无岁月，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四百多年。
　　按照以往的记载来推断，这一年，时空裂隙就该再次出现了。
　　经过这么多年没日没夜的修炼，苏小暖的修为也终于到达了这个世界的顶端。
　　她几乎从未离开过起君的宫殿，平日里一直在住处、藏书阁、修炼室三点一线。
　　快到时空裂隙的出现时间了，苏小暖难得出来透透气。
　　她站在起君宫殿群里，最高处的塔尖上，俯视这个自己待了整整五百年的世界。
　　曾经梦中的世界，都在她面前一一展现。
　　在她跟百里瑾说开之前，无数次他去参加人族和妖族的大战，都会身穿银白色甲胄，威风凛凛，立在众人最前面。
　　他看向她的时候，虽然面目清冷，可眼中的情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她会来送他，但每次都不怎么说话，只是远远看着。
　　还有后来封允跟仇人打架，差点没命，浑身都是鲜血，无力地趴在她脚下。
　　还有她曾经梦到过的云雾缭绕，仙境一般的地方。。。。。。
　　这让苏小暖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所有事情其实都是一个循环，她被困在这个循环当中，永远出去不得。
　　她在塔尖上站了三天三夜，把这里的一切都刻进了脑海中。
　　如果这次她能成功离开，那么这里就将永远留在她的回忆当中。
　　最后，是百里瑾走到她身旁，低声道：“时空裂隙出现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妖王
　　得知这个消息，苏小暖立马开始行动。
　　他们一行有四个人。
　　苏小暖，百里瑾，还有明泽和封允。
　　按照计划，应该是苏小暖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傀儡进入时空裂隙。
　　她一旦受伤，百里瑾立马强制收回她的精神力，然后由明泽替她医治。
　　封允之所以跟着，据它自己所说，是因为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死也要看看过程。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次时空裂隙出现的地方，在人族和妖族的交界处，百里瑾想着封允在的话，如果遇到事情也能帮上忙，所以就让它跟着了。
　　一行人的速度都很快，当天半夜，就抵达了时空裂隙出现的地方。
　　苏小暖的心跳得飞快。
　　这将是她这辈子最后的机会。
　　要么成功回去，要么灰飞烟灭，要么死心留下。
　　即使是过了五百年，明知那个世界很有可能已经沧海桑田，她在意的人可能都已经化作了尘土，可她还是想回去看一眼。
　　苏小暖内心是出乎意料的平静，虽然身体下意识产生激动的反应，但是心情却没有太大起伏。
　　对于各种情况，她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所以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活了三世，五百多年，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算亏，顶多就是有点遗憾，心存不甘罢了。
　　百里瑾比她还要紧张。
　　他希望她没有成功回去，然后好好留下来，陪他度过余生。
　　可惜他没有成功晋级为神，总觉得好似已经触摸到了成神的门槛，可那临门一脚就是迈不过去。
　　这样的他，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保下她。
　　所以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时空裂隙，内心充满了不安。
　　百里瑾已经决定好，如果苏小暖在穿越时空裂隙途中遇到了危险，那他就紧随而去，拼命也要把她救回来。
　　如果不能救她，那他就陪着她共赴黄泉。
　　明泽修为不怎么样，他不会进时空裂隙，而是远远地守着。
　　他手上有很多高级丹药，临行前他师父也给了他很多极品丹药，就算失败，也务必要保住苏小暖的性命。
　　如今时空裂隙刚出现，周围波动的空间之力极为强烈，任何离得近的东西都会被这股力量撕扯成粉末。
　　所以他们在等，等时空裂隙慢慢稳定下来。
　　“别急，时空裂隙每次出现，至少要三五日才会移动位置。”百里瑾怕苏小暖着急，安慰道。
　　苏小暖点点头。
　　她看过相关的记录，自然知道这一点。
　　相比较急这一时半刻，当然是提高成功率更重要。
　　在第二日半夜，时空裂隙周围的波动忽然就稳定了下来，附近那些可怖的撕开虚空的裂痕变得少了很多。
　　苏小暖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用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控制着一个浑身金黄色的傀儡走进了时空裂隙当中。
　　百里瑾立马让守在暗处的亲卫全部过来，团团围住，保护苏小暖的身体。
　　如今她精神力离体，若是有人对她发起进攻，后果不堪设想。
　　刚一进去时空裂隙的时候，里面只有无尽的黑暗，看上去毫无杀机。
　　苏小暖却不敢掉以轻心，上一次就是这样，时空裂隙里面突然出现一道光束，然后整个裂隙里面都开始扭曲，强大的力量直接撕扯开了她的识海。
　　另一边的隐蔽处，有几个身穿红衣的人正在商量。
　　“那个人好像是人族的起君，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难道起君想闯进时空裂隙里？不会吧，没听说他晋级神阶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先报告给妖王再说，说不定他有什么阴谋。”
　　“走，这就去。”
　　妖王一听闻此事，立马率领众人，偷偷来到了这片山脉附近躲着。
　　从前百里瑾打不过妖王，可在这四百年里，百里瑾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可怕了。
　　妖王早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如果百里瑾真的已经拥有了神的力量，那么妖族就彻底完了。
　　正在妖王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个眼尖的妖族发现了封允的尾巴。
　　“妖王，你看那是不是七王子？”
　　妖王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它平时不怎么看重的儿子吗？
　　没想到它儿子这么有本事，居然混进了人族当中。
　　看样子人族正在秘密进行很严肃的事情，而且还跟危险的时空裂隙有关，如果它儿子能趁机破坏，肯定能让百里瑾元气大伤。
　　当下妖王的心情舒缓了不少，若不是情景不对，它恨不得放声大笑。
　　妖族的所有人也都是这么觉得的。
　　“还是七弟聪明，我早就听说七弟一直在搜罗珍贵的修炼资源，然后都献给了一个女人，当时我还以为七弟看上了那个人族女人呢，原来是为了取得人族的信任。”封允的一个哥哥突然意有所指地开口。
　　他说这话，其实是为了让妖王怀疑，封允已经背叛了妖族，为了个女人投靠人族。
　　可妖王只顾着高兴了，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是啊，是本王小看这个孩子了，头脑真是灵活。”妖王欣慰地说道。
　　之前那个开口的王子，顿时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苏小暖这次在时空裂隙中走了很久，四周全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上次出现的那种扭曲之力。
　　她越来越紧张，继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百里瑾安静地守在一旁。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会儿，苏小暖的身子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山洞外面走去。
　　百里瑾瞬间提高了警惕。
　　可她只是朝着时空裂隙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再次坐下了。
　　百里瑾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想必是因为傀儡在时空裂隙里走的路途太远，精神力快要超出范围了，所以才要让身子靠近一些，好继续控制傀儡。
　　不过离开那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