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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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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小心翼翼地探着自己的软触。
  对上容晚初的视线; 就屏着呼吸隔窗行了个礼,被人拥簇着走小路低调地出宫去了。
  …
  殷长阑回宫的时候,容晚初正听着忍冬与她回话。
  殿外的声响嘈杂起来的时候,女暗卫就伏下了身子,将未尽的话语暂时掩住了。
  容晚初起身迎了几步,殷长阑已经大步进了门。
  他握住了女孩儿替他解外裳的手,顺手包进了自己的掌心,牵着她往屋里来,一面道:“不必折腾了,等一等仍要出去的。”
  他这些天明显比从前要忙碌,容晚初这段时日夜里比从前睡得沉些,也在半睡半醒的模糊印象和男人眼下的青黑痕迹里看出他的操劳。
  连宫里被褥的换洗都比从前少了好些。
  容晚初心里不着边际地想着,等到察觉自己想了些什么的时候,不由得微微地红了脸。
  殷长阑捏了捏她的手,忽然倾过身来在她颊边颈侧嗅了嗅。
  他呼吸灼热,扑在女孩儿本来就敏感的位置,容晚初心里积着念头,这时候蓦地仰起了颈子。
  她含嗔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被男人先问道:“是不是又吃了冷的?”
  阿讷知道她月信将近,这些时日都不敢给她吃冰,不过是拿井水湃的凉汤、果子,容晚初不由得睁大了眼。
  殷长阑捏了捏她的手指,道:“一股子果甜味儿。”
  容晚初低声道:“知道你戊申年生人,不知道的还只当是庚戌。”
  申猴戌狗。
  说他鼻子灵得像狗。
  殷长阑不由得笑了起来。
  连回宫之前在朝中积的怒气都散了许多,他俯下/身来,故意道:“那我们家阿晚可是名副其实。”
  容晚初年少殷长阑四岁,生在辛亥年。
  殷长阑就感觉到同他扣着的那只小手用力地收紧了,圆润的指甲按在他手背上蜷了蜷。
  他嘴角高高地扬了起来,转开了话题问道:“今天你陪着太后出门去了?”
  容晚初点了点头。
  殷长阑道:“也不必一味地听她自己的意思。”
  容晚初抿着唇微微地笑了笑,道:“我也不过是闲着。”
  她低声道:“我听忍冬说,甄闵夷在天牢里自尽了……”
  角落里的阴影动了动,殷长阑才看了俯身的女暗卫一眼,温声道:“他为求一死,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如今也不过是成全他。”
  容晚初却仰头看着他,神色有些忧虑地问道:“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重臣没有经过有司的终审,出具明白的判文,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狱里,不是一件礼法上好说的事。
  殷长阑含笑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柔和地道:“现在还过得去。”
  容晚初已经问道:“是不是柳州有了新的消息?”


第106章 麒麟儿(4)
  殷长阑笑了起来。
  他温声道:“容景升在柳州大破李宗华部,追击首恶三百余里; 如今深入身毒国境; 力求毕其功于一役……”
  也就是说; 容玄明要回京了!
  容晚初静静地垂下了眼。
  容玄明是容家的家主,容玄渡纵使行/事乖戾,也不过都在他的控制与纵容之下。
  戚氏何辜?
  容婴又何辜?
  殷长阑感受到她心中的激荡; 将她拥在怀中; 俯下/身来在她眼角落了个吻; 动作温柔又珍重; 微微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她伸出手去; 环住了殷长阑的腰,将脸埋在了男人的胸前。
  …
  柳州的军报飞进了帝都; 却并没有传到关山迢递的榆关城里。
  大军只在关中暂时驻扎,斥候穿过弓山隘口; 将西番人的情报递回主帅容玄渡的案头。
  相貌平凡的中年男人袖着手; 站在容玄渡的书案边; 低垂的眼睛微微地阖起,面上神色平静如湖。
  容玄渡拢起了手里的纸条。
  他声音沉沉的; 不辨喜怒地问道:“你是说; 你在查霍氏女的时候; 发现阿婴也在私查戚家的旧事?”
  那中年人躬身道:“是。”
  容玄渡眯起了眼。
  他面上微微露出些焦躁之色,手指无意识地将掌中的纸条都碾碎了,蜡纸的碎片簌簌地从指缝间洒落下来。
  …
  不知道是出于得知了容玄明即将回京的消息,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先时还有些兴致每天出门去走一走的容晚初忽然倦了下来。
  最初察觉有异的是掌持着她贴身琐事的阿讷。
  她私下里同阿敏说话:“娘娘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半月有余。”
  从杨院正开始为容晚初调养身体,她的体虚之征已经缓解了许多,月信上也常常能对得上日子了。
  阿敏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阿讷也正看着她,两个人在彼此的视线里察觉彼此的意思。
  阿讷不由得杵了阿敏一把,低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娘娘这些时候吃睡都妥当……我只疑心娘娘……身子重了。”
  阿敏就道:“横竖明日太医要过来请平安脉的,不妨我今儿就去叫了人来。”
  她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阿讷把茶盘里的凉果子汤撤了,换了盏温温的刺玫红,端着托盘往内室去了。
  容晚初正在窗子底下打络子。
  过了前些时候刚刚跟着春羽学会了的那几天,稍稍兴头了一阵子之后,阿讷已经又有些时候没有看到容晚初做弄这个了。
  她怕打扰了自家娘娘,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容晚初一双手里拈着绳结,脸却稍稍地抬着,目光散漫地落在窗下的花池里,仿佛若有所思似的。
  阿讷擎着茶盘,将细瓷盏和攒盒放在了案边。
  极轻的声音仿佛惊醒了容晚初,让她忽然转过头来。
  阿讷反而被她吓了一跳,抿着唇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容晚初略阖了阖眼,微微摇头。
  阿讷柔声道:“娘娘润润嗓子?”
  容晚初摇了摇头,却随手把打到一半的绳结丢在了一边,问道:“宁寿宫今天又说了什么没有?”
  阿讷道:“听说太后娘娘发了脾气,问‘容家那个小姑娘怎么不来陪着本宫了’,还说……”
  她看着容晚初,见她只是微微地笑着,没有因为郑太后的话而影响心情的意思,稍稍迟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一定是贵妃那个妒妇,怕本宫喜欢她的妹子,夺了她的位分和宠爱……’”
  容晚初笑着摇了摇头。
  阿讷就闭上了嘴巴。
  主仆都没有察觉到脚步声已经进了门口,有人挑开珠帘进了门,问道:“谁是妒妇,谁的妹子?”
  阿讷吓了一跳,忙俯下/身去行礼:“奴婢叩见陛下。”
  容晚初不以为意地道:“太后娘娘把戚夫人当作了我的妹子。万没有想到她们两个走到今天这一步,竟然投了缘法。”
  倘若不是郑太后承受不了失去殷长睿的打击而失魂癫狂,以她的性子,向来是不会把戚夫人看在眼里的。
  殷长阑眉梢微扬,道:“我打算送她到离宫去,你若是觉得戚氏女不好安置,不妨也一同送过去。”
  容晚初有些惊讶。
  她道:“怎么好端端的……”
  宫中没有几位主子,本来就显得人丁寥落。郑太后如今的情形又并不十分的恶劣,连杨院正也说,在宫中熟悉的环境里,只怕还更有益于郑太后神智的恢复。
  将郑太后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奉养起来,原本是她和殷长阑的默契。
  殷长阑微一沉吟,还没有开口,阿敏却已经站在了帘子底下:“杨太医来为娘娘请平安脉。”
  殷长阑迟疑了一下,扶着容晚初的肩和她一同出了门:“等一等再同你说。”
  容晚初不知为何,在他短暂的沉默里,心里蓦然地沉了一沉。
  她仰头看着殷长阑,男人也专注地看着她,漆黑的眼像一池不见底的水。
  仿佛有什么沉沉的重负担在了心头上,又像是被什么将一颗心都高高地吊了起来,拉扯得胸臆间的筋脉都疼痛起来。
  在这样的征兆里,连听到杨太医说着“恭喜陛下,恭喜娘娘,脉如走珠,娘娘是怀了龙嗣了”的时候,她都只是怔怔的,下意识地握住了殷长阑的手。
  男人垂着眼,顺手在她颔下捏了捏,温声笑道:“怎么这样傻乎乎的。”
  一旁的阿讷和阿敏心里有了准备,但留意到两个人之间微微沉郁的气氛,也不由得看着殷长阑的面色。
  殷长阑将女孩儿拢进了怀里,按着她的脑后扣在了胸前,感受到小姑娘身子微微战栗,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他含/着笑意,道:“社稷有继,是朕与娘娘的大喜之事,也是天下人的大喜之事。”
  “社稷有继”,这样的措辞让听到的人心里都不由得重重地一跳。
  容晚初入宫至今,纵然与殷长阑琴瑟和鸣,比世间寻常恩爱夫妻还要亲昵相爱,宫中后位又始终空悬,但无论是谁都不曾提出将贵妃正位为后之事。
  但在贵妃娘娘查出身孕的时候,天子却说这个孩子是社稷之继……
  才刚刚诊出来的孩子,甚至还不知道是男还是女。
  假如是个公主,自然万事皆休。
  倘若是个皇子……
  阿讷和阿敏暗暗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话来,一个很快将准备好的厚厚赏封递给了杨院正,一个已经出去安排宫人的赏赉之事。
  杨院正也听到了殷长阑说的话。
  他大有深意地看了殷长阑一眼,却接上了他深黯如夜的视线。
  年迈的御医微微一怔。
  殷长阑却已经微微摇了摇头。
  杨院正低下了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帝妃二人,殷长阑垂下头,声音低柔地哄着怀里的女孩儿:“有了身孕难道不欢喜?还是哪里不舒服?跟哥说说,只要哥做得到……”
  环过他腰间的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女孩儿的声音里带上了微微的哭腔,问道:“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了?”
  殷长阑苦笑。
  他的小姑娘,这样的聪慧通透,这样的两心如一,让他多喜欢就让他多头痛。
  他片刻的沉默之间,滚烫的湿意已经渗过薄薄的夏裳,烙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低声道:“怀了孩子不兴哭的,伤了眼睛不好调养……我还等着你陪我一辈子,老了的时候替我念奏章……”
  女孩儿全身都在轻轻地战栗,分明是夏日里,却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之间,从心头滚过全身的血都被冻住了。
  她道:“我不要什么‘社稷之继’……”
  殷长阑环着她的肩,感受到怀中人不能自已的颤抖。
  他低声道:“阿晚,你听我说。”
  怀中的女孩儿没有说话。
  殷长阑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道:“容玄渡死了!”
  容晚初剧烈地抖了一下,猛然仰起头来。
  她眼角还有未尽的泪意,湿漉漉的水汽挂在绯色的眼睑上,眼瞳却紧紧地缩住了,连呼吸都屏住了一息。
  殷长阑摸了摸她的眼角,水意渗在微微粗砺的指腹上,迅速蓄满了皮肤的纹络。
  他俯下/身去吻过残余的泪痕,低声道:“他带大军出榆关城,驻扎在弓山隘口,点舅兄为先锋,夜携轻骑兵突袭弓山隘前的番人营地……”
  容晚初道:“他是怎么死的?”
  短短的六个字说得支离破碎,尾音还在微微地颤抖。
  殷长阑沉默了片刻,道:“战报中并没有写。”
  容晚初凝视着他的表情,殷长阑却抬手掩住了她的眼,低声道:“前些时日,戚恺就在前往西北的路上落了网……”
  容晚初闭上了嘴巴。
  殷长阑温声道:“主帅以身殉国,舅兄资历尚浅,阿晚,我……”
  拂在他掌心的长长眼睫微微地扑朔,温热的液体很快就沁了上来,又沿着掌缘的缝隙滚过少女白/皙的脸颊。
  容晚初一声也没有出,连呼吸都是微微的,就这样静静地流着泪。
  殷长阑在这一刻,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了那句冲口而出的“我不去了”。


第107章 陇头月(1)
  他钟爱的女孩儿,有一双比冬夜里的星子都要通透明媚的眼。
  现在这双眼就在他手掌心底下; 温热的泪水沿着掌缘簌簌地滚落。怀中柔软的躯体因为哭泣而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 像是一只骤然暴露在冰风雪雨里的幼兽; 连骨骼都有种难言的僵直。
  那一点温热像是从男人心头涌/出的血。
  容晚初压抑着声音里的哽咽,低声问道:“你走了,京城怎么办?”
  殷长阑一时沉默; 心痛如绞。
  他的阿晚; 问出这样的话; 无异于已经默许了他抛下她亲征这件事。
  她才刚刚有孕。
  他这一辈子都在辜负她。
  女孩儿已经把他的手臂拉下来握住了。
  那双被水洗过的杏子眼; 眼周一圈都是透红的; 只有乌色的瞳子还澄明如旧。
  她仰着头,倔强而专注地注视着他; 眼中还沁着湿意,开口时一腔浓重的鼻音:“我怎么会拦着你?你是世人的英雄; 是马上定江山的天子。我从识得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她眼睫抖动; 水珠在睑中含蕴; 却始终没有再掉下来。
  殷长阑慢慢地、慢慢地吁出一口气来。
  他听见小姑娘低低地道:“你为了我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连太后都要送出京去——世人要怎么议论你?如果没有我,”她声音低郁; 微微有些哽咽; 道:“你原本不必考虑帝都的事!”
  殷长阑低下头来; 在她颤抖的唇/瓣上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
  容晚初微微抽噎,长睫却颤抖着垂覆下来,顺从地勾住了他的颈子。
  殷长阑抵着她的额,柔声道:“如果没有你; 我早就死在了兴平四年的冬天。世间不会有殷七,也不会有大齐,更不会再有今天的我。”
  他道:“阿晚,你相不相信我?”
  容晚初毫不犹豫地颔首。
  殷长阑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道:“就算是尸山血海,无间地狱,我也会爬出来,活着回来见你。”
  …
  天赐元年七月,太后郑氏为先帝祈福,自请出帝京繁华之地,迁居长乐夏宫。
  馥宁郡主殷/红绫已经过了适嫁之龄,却跪在殷长阑和容晚初的面前,请与郑太后同行。
  郑太后生活起居上并无大碍,只是已经分辨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年岁,有时认为自己是个戏/子,有时又记得自己还在酉阳公主府,是府里最受宠爱的县主,有时记得自己是泰安朝的皇后,有时又觉得自己嫁了青梅竹马的表兄,鹣鲽情深亲密无间……
  她站在殷/红绫身后,不大耐烦地问道:“这是谁家的女郎?本宫还没死呢,就跑到本宫面前来穿红着绿的!”
  等到殷/红绫回过头去,她又笑起来,亲自携了殷/红绫起身,亲/亲热热地道:“你就是铖哥的妹子罢?都说你因为身子骨不好才养在庄子上,我看你倒是好端端的,这样的温柔可爱,多少大家千金都不及的。改明儿多过府来一处顽。”
  郑太后身边的宫人都深深地埋着头,连瑶翠这个最得力的女官也屏住了呼吸,仿佛生怕皇帝意识到太后言辞中的辛秘,从而对她们这些被迫知情的人做出什么处置似的。
  只有殷/红绫搀住了郑太后的手臂,亲昵地道:“我也觉得您十分的面善,看着就欢喜极了。”
  郑太后不由得开怀地笑了起来。
  容晚初默然。
  殷/红绫哄住了郑太后,转头看着她,恳切地道:“姑母这些年太过辛苦了。如今既然能稍稍识得我,我也愿意一辈子陪着姑母。”
  当日那个飞扬跋扈的馥宁郡主,在经历了这许多事之后,竟然也懂得回报爱意了吗。
  容晚初做主应许了她。
  太后迁宫的车驾与皇帝御驾亲征的兵马一先一后地出了帝都。
  禁军六卫之中,殷长阑只抽调了一卫为亲兵,余下重兵都留在了帝都之内,连同备受倚重的禁军统领于存。
  先帝大行之后、今上登基之前告老还乡的计相程无疾归朝,连同右迁大理寺卿的前任御史翁博诚,甄闵夷去官下狱之后,天子从度支司破格提拔了一位吏部尚书,加上甄氏事发至今,一连串受牵连甚深不得脱罪而空出的职缺……朝中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了寒门子弟的半壁江山。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连天子出征之前,留下“贵妃监国”这样荒唐而前无古人的旨意,都因为程无疾和太傅霍遂的率先拥护,而使得朝野都诡异地沉默接受了。
  柳州大营之中,容玄明送走了前来传诏的天使,拔剑将面前的长案劈成了两半。
  跪坐在他对面的容缜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伯,京中/出了什么事?”
  “呛啷”一声清响,容玄明头也不回地一抖手,掌中的长剑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精准地掠进了鞘中。
  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散在了地上,砚头残墨将最上层的军报点污,有几滴溅落在地上。
  容玄明负着手,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北方,面色森冷沉静,仿佛激起方才巨响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他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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