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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春色宫墙柳-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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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入了夏,一日热过一日。 六阿哥长了满身痱子,晚上不停的喊痒,睡也睡不安稳。随扈的御医开了几付草药煮水,每日早晚给六阿哥擦抹,却并不见效。青橙心焦不已,皇帝安慰道:“长点痱子算什么毛病,白日里少穿点衣裳,晚上少盖点被子捂着,再往他房里多置两缸冰砖,早晚用金银花水沐浴,总会好的。”
    青橙拿了针线绞着龙袍上的金扣,半垂着脸,道:“早试过了,全然没用。”皇帝挺身立着,任由青橙在胸前摆弄。从边关赶回的将领在念恩堂等候,皇帝急着召见,龙袍脱来脱去极为费时,便干脆穿在身上让青橙随意缝两针,等事情完了,再好好修补。青橙却觉皇帝圣颜不容有失,万事皆不可马虎,遂比对着经纬缝得十分精巧。
    皇帝道:“你命海安盯牢嬷嬷们,别让她们省事偷懒,使六阿哥受罪。”他自己就是嬷嬷带大的,夜里热了凉了,茶是烫了冷了,总不见得人人细致。
    青橙想了想,觉得皇帝的话有道理,她虽日日与六阿哥相见,但毕竟不能事事躬亲,大半由着嬷嬷们安当,嬷嬷们心思巧倒也无事,撞上稍微粗心的,受累的就是六阿哥了。缝好金扣,皇帝步履匆匆去了前殿。青橙唤来六阿哥的掌事嬷嬷,事无巨细一一过问,掌事嬷嬷是经年的老嬷嬷,说话圆滑,叫人挑不出错漏。
    尔绮让厨房新做了一种玫瑰汁冻酥酪,端进屋给青橙尝鲜。白色圆润的搪瓷碗,揭了盖,还袅袅冒着冷雾。青橙的口味慢慢随了皇帝,变得不那么爱吃甜了,道:“凉凉的,很消暑气,就是甜了些。”尔绮笑道:“下回让白雀儿少放糖就是。”
    厨房的人都是从翊坤宫带出来的,白雀儿的名却从未听过,青橙问:“白雀儿是行宫的厨子?”尔绮道:“白雀儿也是咱们翊坤宫的人,只是他以前专管切菜,前头才调到点心上活计。”青橙颔首,厨房的事是头一等的大事,不能出任何茬子。她道:“这些年厨房里的人难免有调动出入,寻个时候,你好好儿重新筛选一遍。”又叹:“高主子的事,就是吃亏在吃食上头。若厨房里的人多留些心眼,那金玉再机灵,也该有人发觉才是。”
    尔绮利落,道:“主子放心。”
    待用晚膳了,嬷嬷们抱六阿哥至三院请安,青橙解开六阿哥的衣衫瞧了瞧,竟发现他身上的红点点又严重了些。于是给他脱了阿哥袍,穿了一件软绸绣金鱼纹的小肚兜。用完膳,海安伺候净脸,青橙道:“你挑两个可托付的丫头,放到六阿哥、三阿哥房里。”
    海安猜得青橙意思,道:“主子想盯着嬷嬷们行事?”
    青橙挑了脂粉轻轻揉开在颊边,道:“不仅是嬷嬷们,一切与阿哥们有关的事,都要有所防备。在宫里时,咱们处处警惕,外人进出皆不容易。到了行宫,难免松懈了,后殿的角门上虽有当值的太监看守,但毕竟都是行宫里的人,出来进去亦难面面俱到。就说六阿哥长痱子一事,该用的药也用了,该吩咐的也吩咐下去了,倒说不好是药水没用,嬷嬷们稍有不尽心,热时不给六阿哥脱衣,晚上又给捂着,单单擦药怎会好?此为小事,查出来骂两句,长个心眼也就罢了,要是涉及旁的什么,真是想都不敢想。”
    海安心思微转,伺候青橙褪了朱钗,换了薄纱寝袍,道:“主子既然担心,不如干脆从里到外的查一遍。咱们也不是要住一日两日,还有半年呢。”
    青橙坐至榻边,道:“说得有理。”略略思忖,又道:“嬷嬷们就由你去看着,有什么不对劲,紧要时候,你尽管先行处置。至于门房及各处走动的宫人,你我都难以掌控,还得跟皇上说说才行。”海安道了是,服侍青橙午歇。
    皇帝在前殿赐了宴,回后殿时酒气熏熏,头疼得厉害。尔绮忙叫人煮了醒酒汤,青橙亲自喂皇帝喝了,又伺候他洗脚宽衣,解辫通发,忙至夜半才歇下。
    翌日一大早上,青橙睡得迷迷糊糊,恍惚有人在脸上拨弄,睁了眼看,竟是皇帝用手撑着脑袋倚在靠枕上望着自己发笑。青橙侧身与他面对面,道:“不用去念恩堂听政吗?”皇帝道:“昨儿大臣们也喝了酒,让他们歇一天。”
    青橙眉梢挑起,唇角掬了笑意,道:“岂非你也能偷得一日闲空?”
    皇帝道:“下午要批折子,夜里可以陪你吃晚点心。”他的手半点不闲着,左右蹂躏,悠然自得。青橙一面拍他的手,一面道:“那你想吃什么?我叫尔绮预备。”皇帝摇头,一本正经道:“朕想吃的,尔绮可预备不了。”青橙知道他下句要说什么,抬起脚抵在他小腹上,整个身子离他远远儿,笑道:“我是说正经的。”皇帝一把抓住她的脚,挠她的脚心,道:“小东西,朕说的都是正经话。。。”两人闹得打滚,又笑又叫,吴书来都不敢叫起了。
    青橙先起身穿戴了,方伺候皇帝,又道:“后殿人多口杂,负责洒扫看门的宫人,多半是行宫的人。我瞧着不太放心,你能不能让吴书来帮着筛选筛选。”皇帝挽着袖口,道:“不必用吴书来,你自己看着处置便可。”青橙屈膝抚平龙袍褶皱,道:“我不知从何入手。”
    皇帝一笑,道:“有什么不好入手的?该打、该骂、该罚、该撵,你由着心意做就是。再有,你总该听过“杀鸡儆猴”罢,有时不必一一查处,挑几个得势的奴才惩处了,效果更好。”他是皇帝,事事皆在运筹帷幄之中,又道:“你放心大胆的做,错了也无妨,别总心软才是。比起朕帮衬你,不如你自己学着处置。”
    他倒说得轻描淡写,可仔细一想,反正有他撑腰,怕什么。
    两人用了早膳,永璋过来请安,皇帝要问他功课,两父子遂在书房里嘀咕。青橙命海安往下传话,让后殿各处掌事齐聚偏厅问话。在三院当差的掌事还好,是常见的,其他几处或廊房上、花草上的宫人,有的都是夜里、凌晨做事,从未在主子跟前露面,便紧张不已。
    第一重院落厨房后门有专司鸡鸭牛羊饲养的庆丰司,隶属内务府,掌事的太监张得贵已有数年未入过紫禁城,每日与太监们侍弄畜生,满身秽气,平素都不怎么出门,就怕撞见主子嫌腌臜。今日突然得了召见,惶恐不已,连忙寻厨房的老兄弟卓德开商议。
    卓德开煮了一壶龙井茶,搭着腿坐在下房院里哼着曲子慢慢品酌。张得贵哈腰道:“卓爷爷好。”卓德开斜开一条眼缝望了望,皮笑肉不笑道:“哎呦,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咱们同辈,又是一起入的行宫,叫我爷爷可是折煞我了。”嘴里说着,心里得意极了。
    张得贵顾不得与他计较,打了个千秋,笑道:“爷爷喝的是什么茶?闻着倒香。”
    卓德开道:“前头厨房里做酥酪,纯主子跟前的掌事姑姑说牛奶的味儿腥膻,便取了些龙井兑在里头,又剩了二两也不要了,赏了我泡茶。”又皱鼻道:“你们庆丰司的宫人,谁身上都是一股骚味儿,难闻。”
    张得贵忙陪笑道:“没得法子,天天侍弄那些畜生,味道怎么洗也洗不掉。”说到纯主子,就接了话头,道:“纯主子到底大方,这样好的龙井随随便便就赏了人。”
    卓德开噗嗤一笑,道:“说你没见识吧,这点子龙井算什么,好玩意儿你还没见过呢。”越说越想显摆一番,又道:“那牛**算贵重吧,咱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多少,可在纯主子那儿,不仅时时供应着,还要做成各种糕点。前头三阿哥爱吃酥酪,厨房里便做了四五十种味儿的,吃不完怎么办?全部都赏了厨房的人。要是在宫里,那些小主啊、贵人啊,想吃都难着呢。”张得贵也是见过世面的,并不觉有什么,见卓德开说得起兴,便只是附和。
    张得贵笑道:“我也听说了,说万岁爷那儿有的东西,纯主子那儿都不会少。还是您有贵气,能在纯主子跟前伺候,也算有头有脸。”
    卓德开听着奉承心里舒坦不已,双手拍着大腿,口沫飞溅道:“那是自然的,万岁爷后宫三千,却只有纯主子能单独侍驾来行宫。”
    张得贵道:“纯主子性子好,底下人都喜欢得紧,更别说万岁爷了。”
    这样的话挑不出毛病,卓德开自要马屁一番,道:“性子好是真的好,从未听说过纯主子训斥宫人,在她跟前当差,只要实诚,错了事也不紧要。”张得贵就等着这一句,心里有了底,脸上也松懈了,笑道:“爷爷好生喝茶,厨房还等着我送老鸭,先去了。”
    卓德开说了半会的话,竟未猜出张得贵是在探听纯主子的习性,见他嚷嚷着要走,懒得管他,便道:“快去吧,别耽搁了事。”
    张得贵又打了个千秋,方退下。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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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八一章:求纯主子恕罪(第二更)

往厨房送了两只老鸭,出门时撞见从宫里出来的黄二,张得贵连连点头哈腰,道:“黄爷爷好,可吃过晚膳了?”黄二望了他一眼,想了半会方大笑道:“你是庆丰司的张公公罢,瞧我这记性,事儿太忙了,见谅见谅。 ”
    张得贵笑道:“您贵人多忘事,无碍的。”
    黄二问:“鸭子送来了?”
    张得贵笑道:“给帮厨的公公了,活蹦乱跳,又肥又壮!”
    黄二转身欲走,道:“纯主子要喝老鸭粥下火,我怕他们拔毛不干净,还得自己亲自动手才能放心,就不留您闲话了。”黄二如此说,还算客气的,张得贵忙道:“是我打搅了,您忙您的,不必管我。”
    沿着宫廊,穿过花园,入后门,转过一条甬道,到了庆丰司前院中,有小太监迎上前恭谨道:“张爷爷,可用过午膳了?”张得贵往小太监脑门上一拍,道:“我是去吃午膳的吗?哪里能有现成吃的?”小太监苦着脸道:“我给您留了一盘子馒头,还有半碟酱菜,您赶紧趁热去吃,刚才纯主子跟前的宫人来过,让您用了膳就去三院偏厅呢。”
    张得贵早就知道此事,也不讶异,回屋吃了馒头,又叫人打了井水,幸而天热,就着那凉水囫囵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禽鸟纹蟒袍,往发辫上抹了桂花油,梳得一丝不乱,方穿了长筒靴子出门。到了后殿,又撞见了卓德开,两人虽相熟,却不敢多说话,缄默而走。
    三院廊房守着数位太监,皆有品阶,面容严谨不勾言笑,每来一人,都要先经盘问,才令小太监领入偏厅。张得贵和卓德开都是头一回进三院,只见庭院深阔,游廊上有数名宫人垂立,穿戴妆扮皆整洁利落。正厅门口站着十余名太监,戴着一色的红顶官帽,随便一个都是总管级别,他们神情默默,行动处悄无声息。屋里隐约传出一两声说笑,张得贵不敢细听,低头弓腰,随那领路的小太监疾步往偏厅去。
    还未面见纯主子,张得贵已被这架势唬的出了一身细汗。
    至一处花厅廊外,小太监止步,道:“两位公公请稍候。”张得贵、卓德开齐齐打了千秋,道:“有劳公公了。”小太监心里偷偷乐道:“没见识的。。。”脚下却退了半步,并不受礼,道:“两位公公客气了,我的品级低,真是折煞我了。”张得贵、卓德开相互望了一眼,都觉不好意思,不再多话,提步进了花厅。
    厅中已经站了数位掌事太监、掌事嬷嬷,有些是随扈的,有些原本就是行宫当差的。大家都认识,至少是脸熟,但谁也不敢说话,顶多打打手势,使个眼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墙上高高挂着一座西洋自鸣钟,咔嚓咔嚓的走着,谁也不敢抬眼看。
    外头忽的有人喊:“海安姑姑来了。”
    张得贵循声望去,一个穿着淡绿纺绸宫裙的女子款款而至,她面含微笑,立在门口屈了屈膝,道:“让各位久等了,六阿哥吵着让纯主子抱,纯主子闹不过,就耽搁了一会子,各位请坐下先喝口茶罢。”
    众人忙道:“谢海安姑姑。”
    海安笑道:“你们当中大多比我资历老,比我当差久,不必喊我姑姑,叫海安便可。”众人齐道:“海安姑姑客气了。”海安笑了笑,也是无法,便不再理会。尔绮领着人上茶,用的是今年湖广总督新贡的上等碧螺春,远远儿就闻见了茶香。
    卓德开贪茶,腆着脸要了两碗,尔绮也不计较,反将茶壶中放在了卓德开身侧的案几上,笑道:“若是还不够,只管开口。”
    尔绮常常出入厨房,卓德开识得她,只是不敢像平素那般亲厚,疏远了半分,客气道:“尔绮姑姑泡茶的手艺可属上乘,不愧是纯主子身边伺候的红人。”
    奉承的话尔绮听得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放在心上。
    过了两刻钟,方有人传:“纯主子往花厅来了。”张得贵浑身一颤,脚掌像踩在了棉花里,沾不了地,紧张得发抖。又过了半刻钟,才听见橐橐靴声,知道纯主子已经到了宫廊,众人纷纷起坐跪下,一有人进屋,就高喊:“奴才给纯主子请安。”
    青橙扶着海安,从中间直接走至宝座前,落了坐,才温声道:“都起来吧。”
    张得贵暗地里数了数随从的宫人,往少的说也有十二三个,那么多人,除了靴子踏步的声音,竟然连呼吸也听不见,不由往额上抹了把汗。他起了身,低着头弓着腰,静静听着上头吩咐。海安道:“你们将自己的品阶、名字、当差的禇司仔细禀告一遍。”
    按着站立的次序一一道来,轮到张得贵,他往前走了半步,牟足了劲扬声道:“奴才张得贵,六品宫殿监正侍,在庆丰司当差。”说完又往后退了半步,依旧站回列中。短短三句话,小半步,竟比捉一天的羊腿子还累得慌,脚也软了,手也冒汗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躺着歇着,先死命儿喘两口气再说。
    待所有人都禀告完了,海安道:“好像少了一位公公。”话音才落,就有人在门外抖着声音道:“奴才在此。”又硬着头皮进屋,跪在中央道:“求纯主子恕罪。”
    张得贵偷偷抬眼觎了纯主子一眼,只觉肤白凝透,比厨房的冻豆腐还要嫩上三分。她穿得随意,并未着朝袍,一条浅鹅黄的长袍子,连旗头也没戴,绾着斜髻,簪着一支金镶宝珠金凤流苏钗,脸上始终柔和,瞧不出是否施了胭脂。
    即便如此,她的眉心不过蹙了蹙,那跪地之人已是魂飞胆裂。
    青橙道:“为何迟了?”那太监道:“奴才是二院专司扫洒的掌事,适才看天象,怕是要有雨,就盯着宫人将摆在外头的花盆搬至廊下,便耽搁了。”
    厅中寂静,看青橙不说话,其他人越发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张得贵脑门上的汗沿着鬓角流到脸上,再钻入脖颈里,整个衣领都湿透了,却动也不敢一动。
    半响,青橙才不咸不淡道:“是搬花盆紧要,还是受主子召见紧要?今儿为着搬花盆可以迟了我召见,明儿是不是为了搬花盆,耽误旁的什么?”二院住着永璋和六阿哥,连倒洗脚水的丫头青橙都预备着亲自面见,更别说有机会日日在二院指手画脚的掌事公公。
    那太监额头碰地,他本想落个尽职守责的好名头,万万没想到会因着迟到而受训斥,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求饶道:“奴才。。。奴才知罪,请。。。请纯主子责罚。”
    青橙道:“罚是肯定要罚的,不然还有什么规矩!”又望了海安一眼,道:“蔑视主子是什么罪?”海安想了想,大约知道青橙的意思,便道:“处以杖刑三十。”青橙想了想,到底心有不忍,遂道:“看你做的事情也不算错事,便免你一半的刑罚,自己去领十五杖罢。”
    那太监是雍正朝时就被遣入行宫的老人,平素没得主子在时,仗着自己的资历,趾高气扬惯了,忽而受罚,犹是如鲠在喉,失了极大的面子。张得贵暗暗道了声:“该。”一个专司扫洒的掌事宫人,就敢常常在庆丰司指手画脚,还时常讨要鸡蛋鸭蛋,却不许他记账,实在可恶。另一面,又揣摩着主子的心思,唯唯诺诺。
    青橙缓缓道:“你们有的是我从翊坤宫带来的,有的是行宫的老人,有了品阶就该好好儿珍惜,切不可高傲放肆。今儿有人叫我等了,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明儿若有人为着旁的什么,不安心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我绝不姑息!”她还说了什么,张得贵一个字也没听进,应该说,每个字都听见了,像爆竹似的在耳边噼里啪啦的炸开,合起来却没听懂。
    但终归是一条,要谨守本分,心无旁骛的做好主子吩咐的事。
    训完了话,张得贵以为要散了,毕竟皇帝还在寝屋里呢,纯主子不能耽搁太久。不料,海安笑道:“主子说你们辛苦操劳也不容易,要好好犒劳犒劳大家。”说着,往花窗外扬了扬脸,便有四名太监抬了两只黑漆大箱子进屋。
    开了箱子,里头是各色缎子,有宁绸、江绸、川绸、织锦缎、闪缎。。。五颜六色,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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