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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上草萋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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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簪。面上粉黛未施,尖俏的下巴,眼睛很大却微微眯着,朝这二人看过来。
方菲忍不住打量对方,这个看上去粉嫩嫩娇柔的一个少女,却给她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陈崇看到这人,却嗖的汗毛竖了起来,想都不想站到了方菲前面。这一举动一出,纪涵,方菲都诧异的看着他,陈崇也明白反应过激了,又退回去原本的位置,脸上却尴尬的红了起来。
“姑丈。”
“姨丈。”
二人行礼问好。
纪涵笑道:“好,好,今日天气不错,出来走动走动也好,方菲,可不要只知藏在房中看书啊。”
“是,姑丈。”看向安澜,“这位姑娘是……”
纪涵朝身后看去,还没出声,安澜已抢先道:“我姓纪。”
纪涵看着她,陈崇也睁大眼看着她。却见她微笑着,神情端庄自然,完全一副大家闺秀该有的仪容。
方菲只看了一眼纪涵,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便道:“纪小姐好,我叫方菲。”
安澜笑着:“方小姐。”心里对着方菲已有了不少好感。若是一般女子,大概就要啰嗦一句“是纪太傅的远房侄女吗”之类的废话。纪涵无亲无故是人尽皆知的,只一个瞬间,便迅速的做出了正确的反应,不错,不错。对于聪明人,不论是敌是友,安澜都尊重。
陈崇紧张的手心冒汗,唯恐安澜说出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目光紧盯着安澜的嘴。方菲看向他:“表哥,你很热?”
“没有,没有。”陈崇说着,摸了一把额头,居然摸了一把汗水。
两个姑娘都笑了起来。纪涵也笑道:“别站在外面了,都来书房吧。”
纪涵一惯以茶待客,炭炉上烧了水,等水开的工夫,几人聊了起来,方菲先低头道:“方菲先谢过姑丈赠屋之恩。”
纪涵神情不自然:“他没说清楚吗?我不过是顺水人情。”
方菲道:“不管怎样,姑丈的大恩总是报不完的。”
“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方菲看了安澜一眼:“纪小姐几时来的?”
安澜:“昨日。”
陈崇却道:“纪小姐一人来的?”
安澜:“当然不是,我一弱女子,怎好独身上路。家里带了几个人。”
陈崇:“不知那一位风姿不凡的公子,也算是纪小姐家里的人?”
方菲看向他:“你们见过?”
安澜:“当然不算,那一位是朋友。”
陈崇看了方菲一眼,又看向安澜:“认识,不知算不算朋友。”
安澜一笑“陈公子若当我是朋友,那就是吧。多日不见,我对陈公子亦是十分想念。”
你想的人是我?陈崇腹诽。嘴上却道:“当然,一起上过战场,就是过命的交情,自然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这话有意思,我又怎么让大家不好了?
安澜目光一转,便看到陈崇腰带上系着的那一枚耀眼的金牌。抬头便道:“陈兄说的是,那日不告而别,还带走了陈兄和李兄的东西,是在下不对,陈兄可否出来一下,由在下解释清楚?”
方菲和纪涵都看着安澜,刚刚还娇娇柔柔弱女状,突然就改口一口一个硬邦邦的“在下”,脸上郑重的表情,端正的坐姿,跟她这一身粉嫩的颜色搭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陈崇不知她何意,但她要避开方菲,却是他求之不得的,当下站起来:“好,有什么事外面说。”率先踏步出去。
安澜跟在后面,不忘关门时留下一句:“你们慢慢品茶,不用管我们。”把门关的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
纪涵无奈摇头,就知道这丫头装不了乖。
“姑丈?”方菲担忧的询问。
“没事,喝茶吧。”正巧水开了,方菲忙道:“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去一截,陈崇站定道:“你怎么在这里?”
安澜笑道:“不在这里,我该在哪里?我都说了,我姓纪。”
“你和姨丈相认了?”
“还没有,当然我想的话,也容易的很。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一个人在这里,紧张的应该是我。”
陈崇冷笑:“魏校尉的手段,我领教过一次就够了。”
安澜莞尔一笑:“你还记着蒙哥,他原本就是我的人,是你们多事插一手。”
“他还活着吗?”
“当然,我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陈崇稍稍松了口气,总算还有点人性。“你不声不响来了平阳,想干什么?”
“过几天就会大张旗鼓的来了,别急。”安澜笑着。
“你也是送亲使?”陈崇惊讶道。
安澜不答反笑道:“没想到吧,我猜进城那一天,必然会十分热闹。”
当然热闹,我老娘会撕了你的!陈崇想着,已开口道:“不行,你不能随大梁公主进城!”
安澜笑道:“这大周的天下是你陈家的?你说不许就不许?”
陈崇道:“你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何必要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安澜:‘我年纪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怕丢人。我就是来送妹妹出嫁,有人敢拦着我,就是藐视我大梁,我必不饶他!’
陈崇自知她胆大包天,可这里毕竟是大周的都城,跟荒凉的北方草原不同。况且另一边又是他的亲娘。这两个女人,哪个都不好惹!
“算我拜托你,别任性好吗?”陈崇软语相求,“那毕竟是我母亲,给我一点薄面,别伤了她好吗?”
还没交锋已经认输,这窝囊儿子。安澜忍不住替方程叹息。他就不想想吗,卫国公夫人方程式地头蛇,她再强也不好说压制的住啊。开口道:“看你的面子,我可以答应不伤害她,不过我有个条件。”
陈崇勇敢的承受着她打量的目光,被一位美人这样看着,这是毛骨悚然啊。
安澜走过去,一把抓起他腰间系的刻有“勇武”二子的金牌:“这个借我玩两天。”却不料这绳子结实,她又怕陈崇反悔用了些力气,一扯没扯下来,却连陈崇的腰带拽了下来。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陈崇淡青色的锦袍散开,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安澜傻了,陈崇傻了片刻忙掩住衣袍,怒道:‘你干什么!’
“我只是想要这个。”安澜无辜的举起金牌,无奈同时举起的还有陈崇的腰带。然后“噗嗤”一笑,手忙脚乱的接开还给陈崇:“给,谁稀罕这个。”
陈崇一手护住衣袍,一手伸出去接腰带,却听见不远处开门声,方菲探出头说道:“茶好了,要不要喝一杯?”
拿着腰带的安澜,伸着手的陈崇,探出头的方菲,三人大眼瞪小眼。
第六十七章 澜菲初见
方菲本该第一时间退回房中,不过,她知道表兄陈崇是怎样的人,所以,静静的看着。安澜突然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陈崇气恼的抢过腰带系上,冲着方菲喊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回去!”方菲偷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纪涵问:“怎么了?”方菲笑着摇头,不说。
“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陈崇气急败坏,再看安澜已利索的把金牌收进袖中,忙道:‘你干什么,我可没答应要给你呢,快还我!’说着动手来抢。安澜一边躲闪一边道:“我看这腰牌威风的很,带着玩两天不行吗?回去之前肯定会还你的!”
“不行,别的好说,这个可不是能拿来玩的,快还我!”持此“勇武”金牌者,可入皇宫不经通传,皇城内跑马,甚至一定程度上先斩后奏,这都是后来皇帝特地下旨颁布的殊荣。
陈崇一急,也顾不上安澜她亲爹就在此处,在人家的院子里打人家的闺女。
方菲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些奇怪,纪涵却淡淡道:“别管他们,咱们喝茶。”
安澜一边躲一边低声道:“你再不住手,我可要喊你姨丈了!”陈崇不停:“喊谁也不行,这不是能送人情的东西!”安澜冷哼一声:“你不借我,要我去找李征借吗?”
陈崇停手了,但见安澜沉着脸,金牌就在她手上。看着他:“刘傥我已经见过了,我要对他不利,你们大周早就举国戴孝了!”
刘傥没对陈崇说过什么,不过陈崇对安澜已经是根深蒂固的畏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毫不怀疑她有办法伤害任何她想对付的人。
“我要这个也不过是预防你母亲为难我,我可以保证不会用它做任何危害你大周的事。如果你信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告诉里面的方菲和你姨丈,有这两个证人,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你头上!”
陈崇想了想,只能点头,他不是怕替安澜背黑锅,他怕她真的去找李征要。“好了,就借你玩几天,真小家子气,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金牌吗!“安澜这才又笑起来:‘多谢。保证会物归原主的。’
陈崇不忘再叮嘱一句:“说好了,不许去找李征!”
安澜冷笑:“陈公子,陈副统领,你看我像嫁不出去的样子吗!”
陈崇立即想到了那晚见到的那个英俊的贵公子,又是披衣服又是握手的,亲昵的很。不由低声骂着水性杨花,突又觉得中计了,李征不该成为他的软肋被威胁。看她得意的样子,金牌定然是拿不回来了,只能长叹一声自认倒霉。
两人回到纪涵书房,外面一番交锋的结果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安澜笑意融融,陈崇垂头丧气。他是连里子带面子输的彻底,心里不停琢磨着要远离这个女魔头。
方菲动手,为两人倒上茶水。安澜喝了一口,赞道:“好茶。”纪涵道:“和昨日的可有区别?”安澜再喝一口,看着纪涵:“有区别吗?”纪涵笑道:“今日这茶,是方菲煮的,茶叶一样,手法不同,味道也有些差别。”
安澜不好意思道:“这个,我只学了煮茶,品茶不怎么精通。想来你们也看到了,我也不敢自称大家闺秀,这些细致的情趣,不要问我。”
纪涵摇头苦笑,方菲也掩唇轻笑,这个纪小姐倒也直率。
方菲笑过问道:“纪小姐平时都做些什么解闷?”
安澜想了想:“早些年的记不清也了,近几年就是下棋,打猎,做些猜谜游戏。”
“嗯?”方菲不太明白。
陈崇撅着嘴,心里想的是:“说的简单,以人为子的棋局,把马匪当猎物,猜度人心,审时度势,哼还游戏!”
“纪小姐和我表兄是在哪里相识的,北方吗?”
安澜点头:“是啊。”
方菲敬佩道:“早看出纪小姐身上有种不凡的气势,原来是上过沙场的女英雄,方菲失敬了!”
安澜笑:“英雄不敢当,不过是做些愿意做又刚好能做的事情。其实我也很想像方小姐一样,做个安安静静的才女,有父母家人陪在身边,其乐融融。”
纪涵黯然,扭过头去。
方菲看向陈崇,打趣道:“北方的事你说过那么多,为何独没提过纪小姐,难道要藏私吗?”
安澜别有深意看着陈崇笑:‘是啊,因为北方有一个秘密。’
陈崇唯恐她说出她和李征若有似无的暧昧,忙制止道:‘话可不能乱说,你刚刚答应我的!’
安澜才不管他黑了的脸,朝方菲勾勾手,待方菲凑过去,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表兄爱上了一个草原上的姑娘。”
“嗯?”方菲惊讶。
“啊?”陈崇松了口气,说他的不幸总好过让表妹心里有疙瘩。
“真的,怎么不带回来让姑母瞧瞧呢?”方菲瞪着陈崇,不满道。
安澜立即解释:“因为人家已经嫁人了,哈哈哈……”
陈崇无奈的指着安澜:“知道我为什么不提这个人了吧,人品如此低劣,专往人伤口里撒盐!”
方菲却笑着:‘是吗,我觉得纪小姐挺可爱的。’
安澜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哈哈哈……”连纪涵都笑了起来。
二人要告辞时,安澜送出门去。方菲恋恋不舍道:“纪小姐有空闲,可否来方府小坐?”
“她没空闲。”陈崇替她回答。
安澜无奈点头:‘确实,和方小姐一见如故,若时机允许,在下也愿与小姐再次煮茶。’
两人道别,刚要上马车,却见一人从墙角处几步赶来,喊着:“安澜,安澜……”
几人看过去,却是高岸跑了过来。陈崇一见此人便皱了眉头,想赶人又怕安澜拦着,便闭了嘴。高岸跑过来,高兴道:‘我来过几次了,门口的小厮说你们在会客,不许我进去,我便等着这里,想着客人总有走的时候。果然便等到你了!’
安澜脸色一僵,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跟她有多深的感情似的。那日不过是要气一下陈崇,若就此惹上一块狗皮膏药却得不偿失了,虽然膏药这脸还值得一看。
方菲识趣道:“纪小姐有客人,我们便先走了,告辞。”
“告辞!”陈崇重重说道。
没有了别人,安澜无需装给谁看,说道:“不过一天不到没见而已,怎么好像隔了三秋一般,你这戏演的也太过了吧!”
高岸呆了一呆,有些委屈:“在下真情流露,倒叫公主笑话了?”
安澜冷笑:“你帮了本公主一把,本公主谢谢你,若这样就想让本公主倾心,你想的也太容易了些!”
高岸失望道:“是吗?我母亲说过,就凭我这张脸,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倾倒大半女子。另一半,再说些甜言蜜语也就足够了。公主果然非同凡响!”
安澜:“国公夫人高见,奈何本公主不打算在这些情爱俗世上费心。高公子还是另觅佳人吧!”
高岸道:“若果真如此的话,那晚公主何必拉我的手给人看?那一位也是公主的爱慕者吗?”
“不关你事。”
“公主大好年华,心却像凋落的花朵,可是有什么人伤了公主的心?”
“你想的太多了。”
……
门后等关门的得水听着,一口一个“公主”,原来她就是老爷传说中的女儿,难怪老爷那么殷勤!可是老爷特意吩咐不许陌生人进门,那么这位公子应该就是老爷不待见的人了。也难怪,又自大又死缠烂打,说什么靠脸就能倾倒大半女子,真不要脸!得水想的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还不错嘛!
得水觉得自己该出手帮助小姐了,几步从后面走来大声道:“小姐,老爷那有点事要小姐过去一下。”
“嗯,我这就去。”安澜忙应着,转身进去了。
高岸话没说完,正要追上去,得水一挺胸膛挡在门口中央:“对不起,我们纪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要先送拜帖,老爷看过后作准了才能进。”
高岸后退两步,笑着:“想来我即便送了拜帖,也是进不得门的,不过她总要出来的,我等几天便是。”说罢扬长而去。
得水冲着他的背影直噘嘴,又不禁感叹:“长得帅,被撵出门外也这么潇洒,唉……”
摇摆的马车内,方菲看着陈崇:“表兄,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陈崇把脸扭到一边不看她:“你不都知道了吗?”
方菲:“可是你没有说全啊,征哥心里的人就是这位安澜公主吧!”
陈崇苦笑:“女孩子,要这么聪明干什么,傻一点,好骗一点,不会更痛快吗?”
方菲平淡道:“这还用想吗,你们是在北方认识的,那边的事你说了那么多,独没有提过她一言半语。不就是怕我多想吗?我开始以为是一位草原上的姑娘,没想到军中还能有女子,还是这么出色的女子。”
陈崇:“其实,他们俩也没什么,就是一起去了北原,一起杀敌,打出来的交情,就跟我和他一样,兄弟,袍泽,战友,这样的感情。”
方菲:“虽然接触不多,我看这位纪小姐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应该不会再对征哥有想法。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份不久就会暴露,到时候,姑母会怎样?”
“你不用担心她,担心你姑母吧。”陈崇闷闷道。
“啊?”方菲疑惑的看过去,她的姑母卫国公夫人方程,无事时端庄贤淑,气质高华。紧要关头,却是可以皇帝面前大义凛然甚至以死明志的狠角色,不然,又怎会逼得皇上都要以礼相待的纪太傅让步,逼得堂堂长公主灰头土脸回国!
方菲每听母亲讲述那一段过往,心里对这个姑母都是即敬且畏。想想刚刚那一位大咧咧没什么心机的姑娘站在姑母面前,还不知要遭受怎样的侮辱,心里不由有几分不忍。上一辈的恩怨,各自都已付出了代价,本不该再延续到小辈身上,可是,她的姑母,她不好说……
安澜回到书房,纪涵问道:“怎么这么久,舍不得他们走吗?”
“没有,遇到点麻烦。你的书童挺机灵。”
纪涵立即明白了,道:“他便是郑国公的公子?倒长了一副好皮相。”
“他,还不错。”安澜公正的说。纪涵的一颗心当下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她继续道:“只可惜我不想谈这些事情。如果他愿意等我个十年八年的,我可以考虑。”纪涵的心刚放下又提了起来,急道:“十年八年?你都多大了!”
安澜十分理所当然的看着纪涵:“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我身为公主,有俸禄,一个人就过得很好,还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嫁了人还有这么自由?”
“可是……”纪涵想说姑娘家都是要嫁人的,可是她身边不就是有一个明晃晃的先例吗,他说不出口。
安澜得意的看着纪涵脸色忽白忽红,得意非常:“看吧,你也是认同我的。”
纪涵憋着一口气,心想萧勉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要是跟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晚间,纪涵领着安澜走进书房的密室。
灯光下,四面墙上大大小小的画像朦朦胧胧,仿佛看不真切。安澜走近,一幅幅仔细看过,看画中孩子的衣服,发式,想着这是什么时候画的。一幅幅,似乎都在记忆中留有痕迹。
“我不是想证明什么,”纪涵有些局促,像多年前拿着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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