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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5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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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章 意外的交锋
莽原荒漠,客驿多数建驻于丘谷凹低处,方能凭借自然地势抵御恶劣莫测的气象,不似塞下那些精致秀雅的楼阁,奇桑一行暂歇之处,四面皆建有高耸坚厚的夯墙,与围墙相比,房舍则显得低矮了,以致于平地看来,不似屋宇居宅,更若废墟残橼,除非居高临下,才见巨墙之内石壁拱顶,确可住宿。
哄乱起时,奇桑也几步抢出房门,正见护卫被一侧低丘上呼啸而来的箭矢射中,对于战争杀戮极度敏感的他哪能不知有人袭击,先发出一声喝令,自己也立时藏身于梁柱之后,然而他努力地抬头目视,所见也只是狂风卷起雪雾及沙尘,浑浊之中难辩袭军确切所在。
出于一贯以来的军事素养,纵然自敦煌向西,实际上已经属于突厥所辖,可在这片广袤的莽原上,奇桑当然不可能做到处处驻兵,理论上他这一彪千人护队,仍有可能在返回王帐的途中受袭,所以即便只是理论上的可能,驻歇客驿前,奇桑也预先勘察了四周地势。
西侧丘坡虽最接近,然距离客驿亦有三百步射程,臂张弩无法造成威胁,至少要是伏远弩才能自西丘箭袭驿站,那么偷袭者便不是来自突厥内部,因为如伏远弩这类杀伤力较强的武器,已被奇桑控制,纵然突厥内部生乱,也是绝对无法动用。
伏远弩多为三矢联发,可为单兵操控,袭击者一轮箭袭约三百箭矢,那么至少应有一百骑兵,而连袭竟达五轮,耗千支箭矢,这也不可能是回纥等部族叛乱,因为他们没有这么多储备武器。
奇桑迅速判断出,袭军只有三个可能,周国、北辽、吐蕃!
虽说他在玉门关驻有重军,可防周廷禁军出甘州西进,然则如幽州、云州二部,仍能绕经居延漠上抵达西疆,且伏远弩原为周军配置,虽各国皆有仿制,但奇桑首先怀疑的对象,仍然是对他最具威胁的周国。
他想起谢美人的提醒——堤防晋王烨。
难道真如谢莹猜测,晋王贺烨并不似表面那般一无是处,竟当真胆敢私调幽州军燕国公部,绕经大漠袭击突厥?可若是如此,贺烨并不知他潜身使团营,既调大军,理因跟踪使团直击突厥王帐,为何要袭击使团,打草惊蛇?
这不合情理。
奇桑折返屋内,询问道:“同安公主为晋王烨侄女,晋王烨有无可能前来劫救?”
谢莹一口咬定:“晋王烨意在天子之位,怎会置大局不顾为一女子涉险?若非韦太后,晋王烨以嫡子之尊理应继德宗后登极,同安乃太后嫡亲孙女,贺烨哪里会来救她。”
奇桑颔首:“袭军既非幽州大军,便不足为惧。”
吐蕃虽说主和,对突厥多有忌防,然则并无理由树敌突厥,袭击突厥使团对吐蕃毫无益处,纵然袭军乃北辽,但北辽正在内战,想必也无力派遣重兵攻打突厥,奇桑相信这一千精锐部卫,即使面临五倍于己之袭军,也能安然突围。
这一阵功夫,弩箭已住,奇桑下令摁兵不动,他意图探明袭军人数。
此时突厥护卫已经多数撤入高墙之内,摒息凝神,静待袭军动向以及首领奇桑的下一步号令。
果然便听喊杀声与马啼声,自西丘冲击客驿,似与防守外围的突厥兵厮杀,一负责探哨者入内,大声禀报敌情:“骑兵百余,持臂弩……”
他这话音未绝,高墙外竟然掷入状如泥丸之物,坠地则裂,黑烟腾起,因风卷,弥漫疾广,奇桑眼睁睁看着百余部卫被那黑烟围绕,竟乏力瘫软在地,死活不知,他大惊失色,这时再也不能冷静分析战况,以及袭军的来源意图,果断下令:“袭军用毒烟,立撤!”
说完已是翻身上马,率先杀出重围,连谢美人都顾不上,又哪里还顾得上同安?
谢莹因听不懂突厥语,只闻奇桑一声大吼,屋外哄乱更剧,此时也被吓得花容失色手脚无力,摁着胸口瘫倒毡毯上,惊慌失措一脑子阴谋诡计无法施展,只有束手待擒,好在是伊力终归没有忘记她,冲将入内,也不说话,撕下衣角掩紧谢莹口鼻,把她往肩上一扛,夺马飞奔。
谢莹是被伊力抛上马背,惊恐未定,只见黑衣蒙面的袭军已经是杀到近前,一把雪亮的白刃,冲她当头斩落,又多得伊力骁勇,拔刀一挡,也不知是否伤及对方,因为谢莹已经害怕得闭紧眼睛,只闻耳畔风声呼烈,厮杀声渐渐被抛至身后。
当她再度听见奇桑的声音时,才敢睁眼,只见已经远离那处丘谷,莽莽原野触目荒凉。
死里逃生的谢莹这时当然顾不得哭诉委屈,她也无能再出谋划策,只听奇桑用突厥语连连下令,有部卒似乎打算返回客驿察看,幸存者中,同安及宫婢一个不见。
她看见奇桑毫发未伤,脸上却笼罩着森寒的杀气,她想这个自恃战神的突厥国主,恐怕因为如此狼狈的突围恼羞成怒,她极想上前开慰讨好,却终被奇桑冷硬的气势慑迫,暗忖如今还不熟谙这个男人的脾性,在此微妙时刻,谨言慎行才最妥当。
又不知隔了多久,前往探察者终于返回,一齐返回的还有受那毒烟所侵的残部,约二百人,看上去并无性命之忧,似乎也恢复了体力,只神色颓丧,下马后膝跪于地一声不吭。
负责斥候的人叽叽呱呱说着突厥语,将一黑衣蒙面的偷袭者摔掼在地上,那人似是负了重伤,苟延残喘而已。
仍未见到同安公主及宫婢。
谢莹听不懂突厥语,好在身边有伊力这个翻译,低声告诉她:“袭军并未追击我部,却将公主及宫婢掳走,目的显然不在特勒,只这回遇袭,部卫伤亡竟有三百余人,仅仅掳获袭军一员,伤势虽重,倒还无碍性命。”
这个人当然会受到奇桑的审讯,却咬紧牙关就是不肯供认,谢莹亲眼看着奇桑将箭矢洞穿那俘虏的小腿,惨号声让她手臂上寒粟炸起,这般折磨威逼,俘虏终于忍受不住,却道汉话,声称是获北辽王耶律宏指使,意图劫杀公主,破坏突厥与周国和谈。
再过一阵,又有一彪人马折回,经伊力翻译,谢莹得知距离遇袭处北向二十里外,发现同安及宫人尽被焚杀,无一幸免。
她这时才提醒奇桑:“袭军行动如此敏捷,足见训练有素,此俘虏轻而易举便将北辽王招供,恐怕有诈,铁勒不可轻信口供,还当从箭矢铸造上追察。”
谢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再不见惊慌失措,也没有哭哭啼啼,而经她这么一提醒,那俘虏立即瞪目仇视过来,显然有诈,奇桑不由对谢美人更加刮目相看,自然也会依计而行,下令收集袭军遗落箭矢,又并不给俘虏自尽的机会,将他押回王帐,再经一番严刑拷打,这俘虏却始终坚称受令于北辽王,直至奇桑终于察获箭矢与北辽军所用略有差异,锁定真凶乃北辽萧,将一应人证物证予周国用作交待,韦太后遂也对“真凶”的判断坚信不疑,尽管遗憾同安惨遭劫杀,不能再作为两国修好的棋子,然而因谢莹尚还幸存,韦太后倒也并没太过失望,此件事端果然如晋王夫妇设计般不了了之。
又说同安,当日被奇桑弃于险境,因一直躲在屋子里,当然未被箭矢所伤,也没有被毒烟侵害,直至黑衣蒙面的袭军杀入客驿,将同安等女眷锁拿擒走,她甚至极为温顺的配合,从始至终格外冷静,然而直到二十里开外,贺烨终于揭开蒙面时,同安也才真真正正地安心,她哭着扑向叔父怀中:“阿叔果然不会置同安不顾,阿叔果然来救同安。”
受到叔父的安抚,同安也很快不再哭泣,当听俨然晋王部将之一请示如何处置诸宫人时,同安紧紧抓住晋王的手:“杀了她们,不要留活口,她们受谢莹指使,一路上言辞折辱,欲毁我生志促我自尽,倘若叔父不来解救同安,当入突厥王帐,我只有死路一条,她们就是刽子手!”
贺烨听同安这话,干脆下令将众宫婢焚杀,同安又再说道:“阿史那奇桑正在使团当中,阿叔何不趁胜追击,斩杀奇桑永绝后患!”
贺烨方知他竟然与奇桑擦肩而过,一手紧紧握住腰刀,举目远望莽莽原野,到底还是垂下眼睛:“不是时机,西疆、居延眼下已非大周辖管,非久留之地,阿叔带你回太原,从此之后,同安再也不会委屈。”
金枝玉叶的公主受不住马背上的长途颠簸,半昼与贺烨共乘一骑,半昼乘坐轻便的车舆,一路之上仍然十分辛苦,同安也是咬牙忍受,直到乔装为行商进入云州城,同安以为终于安全,她实在觉得疲劳了,十分渴望在客栈好好休整两日,然而贺烨却觉为难,沉吟半刻,方才劝说:“云州为雷霆驻守,并不安全,待入朔州,有这多部卫护侍,倒可以在城中休整数日,只阿叔得先赶回晋阳了。”
贺琰因要留在晋阳掩人耳目,这回并未随贺烨深入西疆援救同安,近日方才暗来云州接应,他论来也算同安叔祖辈,此时见公主撒娇,闹着不肯放晋王先行,劝说道:“殿下为救贵主,不顾王妃有孕在身,算日子,王妃应当已经生产,殿下自然归心似箭,贵主放心,有我护卫,必然能保贵主平安抵达晋阳城。”
同安垂眸不语,终是没有放晋王先行:“既如此,同安也不休整了,阿叔莫弃同安不顾,同安随阿叔一起赶回晋阳便是。”
这自然更让贺烨放心,故一行并不耽搁,直往晋阳赶回。
同安从车窗,凝视叔父背影一阵,终于放下毡挡,她靠着车壁,低垂眼睑,她想叔父不再是她一人的叔父了,叔父有了妻儿,她便不再是叔父最怜爱的人。
第1065章 产子
在晋王妃的翘首以待下,大治二年的新岁终于来临,可直到正月完完整整的渡过,连二月都已过了十日,她仍然没有生产的迹象,虽说田埠楔等医官及稳婆都称生产有所延迟也是常见,十一娘自己却难免焦急,这日听那一双鹦鸟“新岁到”的喊叫便觉格外聒躁,下令艾绿远远提开,仍然难释焦虑。
阿禄便开慰道:“许是小世子也知道殿下就快归来,想等阿父返家后才肯出生呢。”
她这话音刚落,便见十一娘变了神色,不见痛楚,倒是极其兴奋:“应是破水了。”
晋王妃终于有了分娩的迹象,玉管居里顿时忙碌起来,秦氏等闻讯,当然要赶来听候,苗冬生也从章台园过来,代替晋王殿下坐镇,可王妃自下昼进入产房,直至三更时分还没有消息传出,连苗冬生都忍不住焦虑起来——他虽不是真正的准父亲,万一王妃分娩时有何意外,对于晋王系而言当然是件祸难,怎不让人紧张难安?
心里焦虑,就忍不住冒汗,苗冬生带着人/皮面具,更觉憋闷难耐,婷而见他坐立难安,低声建议道:“殿下不需忧虑,妇人分娩,耗上整整一日也是常见,稳婆未曾请问医官,说明还算顺利,殿下坐了好几时辰,未免疲倦,莫如先去安歇,有妾身在此听候,若有了消息,立即知会殿下便是。”
苗冬生也便从谏如流,他也担心再坐下去,脸上会露出破绽。
“晋王”一走,姬妾们便少了许多拘束,先是秦霁念了声佛号:“王妃本该上月临产,竟推迟了将近半月,也难怪殿下担忧,切盼王妃能够顺利分娩嫡长子,亦为我等庆幸。”
谢氏连忙附和:“妾身心愿,一如秦孺人,但望佛祖庇护王妃分娩顺利,妾身宁愿茹素一载,报谢佛前。”
婷而看看秦霁,又看看谢氏,微微一弯唇角:“如此看来,倒是谢媵人更加心诚,总不枉王妃一贯待你亲近。”
这便是暗讽秦霁虚伪矫情、口不对心。
任氏自然要助秦霁,也是微微一笑:“阖府之中,谁不为王妃祈愿,论来只有柳孺人,恐怕会触景伤情。”
婷而脸色一变:“任姬这话,岂不是污赖我诅咒王妃?”
“妾身可不敢有这想法,孺人也太多心了,让人误解做贼心虚,岂不又是妾身罪过?”
眼见争执愈演愈烈,齐氏大觉聒躁,蹙眉说道:“诸位若真为王妃祈愿,便歇止口舌之争吧。”
她这话音才落,碧奴便从产房出来:“王妃有令,诸位不需冒着严寒在此听候,请回各自居处吧。”
齐姬本是真为王妃挂心,但想到任氏等不安好心的人,只好摁捺关切,倒是率先奉令告辞,秦氏、任氏都巴不得王妃分娩时发生意外,胎死腹中最好一尸两命,有意留下来,却听婷而道:“妾身是奉殿下之令,在此听候喜讯,不敢疏怠,少不得一场辛苦,王妃体恤秦孺人及任媵人,二位难道还要不知好歹,违抗王妃嘱令?”
碧奴奈何不得婷而,只正色再劝秦、任二位:“孺人、媵人心意,王妃颇为感念,思及二位在外坐候,忧虑夜深风寒,难免挂心二位身体,二位请回居处,也可避免王妃分心。”
终于是把这两个不怀好意的人打发出了玉管居,碧奴忙请婷而入一侧厢房:“虽经几番阵痛,据稳婆判断,怕是还得耗上几个时辰,王妃正担心孺人受寒凉之苦,料定又不能劝孺人回去居处,听说孺人先支离了苗郎君,又有意激怒秦、任二位,特意让奴婢助阵,她们走了,孺人也不用在廊庑下枯坐,厢房里一来暖和许多,再者孺人也可以小寐,孺人安心,王妃一切还好,精神十足,就是小世子磨人,还不肯从腹中出来呢。”
婷而刚想说干脆去产房里等候,冷不丁见房顶上跳下一人,吓得怔住,好半响才看清正是风尘扑扑的晋王殿下,连连抚着胸口:“殿下到底赶回来了。”
贺烨先是潜回章台园去,听说王妃竟是今晚分娩,立即自密道过来,心虽急切,倒没疏忽必有秦霁等耳目在旁,故而藏身梁上,意图提示提示艾绿,让她将这群女人支开,不想与婷而不谋而合,此时他虽心挂十一娘,多少还是要与婷而应酬两句:“我既归来,便不劳六姐,安心歇息也好。”
这话音才落,忽听产房内一声呼痛——也许真是胎儿总算感应到父亲归来,终于愿意降生了。
——
也不知精疲力尽后那场酣睡到底有多久,十一娘睁眼时,却听闻身旁鼾声如雷,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个新奇的体验,好半响不明所以,呆怔一歇,才想起自己已经顺利分娩下长子,那顽皮的小子把她折腾得精疲力尽,自己却精神十足哇哇大哭,嗓音格外宏亮,她似乎还听见外头贺烨再一次尝试冲入产房,婷姐姐低声劝说产房血腥弥漫有妨吉利,也不知结果如何,她就忍不住疲倦睡了过去。
难不成,她的孩子不仅哭声宏亮,刚一出生,就能鼾声如雷了?
意识总算清明的晋王妃大觉惊诧,一侧头,才看见身边睡着的并不是新生婴儿,俨然是远道归来的晋王殿下伏在床边酣睡。
这还是十一娘首回听闻晋王打鼾,大觉稀罕,想他自从旧岁十月筹划营救同安,绕经大漠远途跋涉,只怕回程更是归心似箭、风餐露宿,纵然天生勇武,也是辛苦疲劳,终于见她母子平安后才放心酣睡,十一娘不由心中一暖,她不愿扰醒贺烨,却不防一只手被男人抓握着,轻轻一动,竟然便将沉睡的男人惊醒。
“伊伊醒了?”晋王殿下眼睛里尚还恍惚,一句话便已问了出口,见王妃似要坐起,连忙阻止:“早前仆婢们才折腾了一番,替你擦洗换了里衣,你这时且管躺着休息……对了,伊伊怕是觉得腹饿,抑或口干?”
见贺烨就要忙碌,十一娘拉住他:“我既不腹饿又不口渴,倒是殿下,怕是不及饮食。”
“我无碍。”贺烨回府之后别说饮食,连衣裳都来不及更换,此时把外衣扒了,里衣倒还干净,只不过他因心急赶路,不曾沐浴,疑心身上汗臭,担心熏着了王妃,只肯坐在床边脚踏上,隔着些距离陪十一娘说话:“孩子称了重,足有九斤,名符其实大胖小子,怕他吵着你,让乳媪抱去了隔壁暖房,伊伊想看,我让乳媪抱他过来。”
说着就要行动,十一娘鲜少看到晋王殿下如此冒失的模样,不由失笑:“殿下先去沐浴吧,之后亦能陪我用些饮食,待休息足够,再看孩子不急。”
果然是恶息熏天了么?贺烨蹙着眉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难得颇为羞涩:“理当沐浴,否则伊伊又该犯呕,岂非小王罪过?”
说完便连忙退开,慌手慌脚生怕惹十一娘恶心。
十一娘目送他出去,抬起手掌挡在眼睛上,她仍然觉得有些疲累,笑意却长久不曾褪却。
第1066章 叔母难称
十一娘见到同安时,已是新生儿的洗三朝。
由古至今礼俗,婴儿出生男方要往女方娘家报喜,然而十一娘的娘家远在长安,报喜只能通过书信驿传,女方亲眷当然亦无可能赶来晋阳参加婴儿的洗身礼,故做为晋王府长史的阮岭,则代表晋王往太原柳报喜,于是晋王嫡长子的洗三朝,甄夫人等女眷便来礼祝,十一娘虽是主母,但又是产妇,“月内”期间不能劳累,洗三礼诸多事宜便由婷而操办,她只能是留在屋子里听个热闹。
傍晚时,客人们早已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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