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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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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婢女连忙附和:“可不是,听着还不如媵人,就这也算才女?王妃大包大揽,答应了替那齐氏求情,故而才抚琴示好,先不论琴抚得如何,殿下可一贯不喜音律,王妃岂不自讨没趣?怕是求情不成,自己反倒要挨一场训斥了。”
秦霁横了婢女一眼:“你道殿下真是与那齐氏一场偶遇便生宠幸之心?不过是殿下趁这时机,顺理成章笼络齐氏罢了,齐氏可是安宁伯掌上明珠!倘若安宁伯再掌兵权,殿下便能利用齐氏说服安宁伯投诚,只那齐氏也没这运数,竟然贪杯至此,把殿下灌醉不说,还四处张扬这事,殿下在人前,可是既爱体面又暴躁易怒,经齐氏这么一闹,就算为了不露蹊跷,也只能冷落疏远她了。”
一边继续往前走,又一边低声说道:“可是殿下必然也不会将齐氏当真如何,王妃这一求情,正合殿下心意,又哪里会迁怒怪罪呢?又经这一事……齐氏必然会承领王妃人情……”
秦霁越说越是烦躁,彻底没了与婢女说话的心情,只在心中暗忖:殿下会否因为柳妃与齐氏交好,更加看重柳妃?是了,柳妃哪里会不知殿下不谙琴乐,必然是殿下主动提出让她抚琴作为“弥补”,她才会行为殿下不擅之事,难为我一番提醒警告,非但没有让殿下忌备齐氏,竟然有意笼络,虽说万幸齐氏愚蠢,白白错过这一时机,不防却又让柳妃坐享渔翁之利!
不,不能这么下去,我一定要想个法子,就算这时不能铲除柳妃,也必须让殿下对她心生恶鄙,将来就算要利用柳妃,在利用之后,也会弃之如履。
又不说秦霁如何筹划,田郎中一被请入章台园,再因王妃有意张扬,晋王并非饮醉而是患疾之事也就被众所周知了,当然,如任、谢等心机深沉者,当然明白晋王是在佯病,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谢媵人因为事不关己,倒也无动于衷,任氏听后却是一番盘算,打听见王妃留在章台园“侍疾”,她也立即决定凑这热闹。
茂林便劝说道:“殿下虽说已被王妃劝服,却也难保就会当真息怒,这些时日,殿下并未宠幸媵人,可见心中还未原谅媵人那日过错,媵人这时过去,岂不是火上浇油?再者,王妃既然留在章台园侍疾,那柳媵人没去打扰,反而是媵人赶去,说不定又会触怒王妃。”
“可我要知道殿下患疾却无动于衷,岂不更让殿下疑心我对他并无情意?这一趟无论如何都要走,只不过殿下是在佯病,当然不耐烦见我,又哪里会搅扰王妃与殿下二个相处?王妃当明白我用意,必定不会怪罪,应当还会趁这时机,为我说一说好话。”
果然,任氏被拒之门外,只能向出面阻拦的江迂表达了忧心忡忡,一连这二、三日,任氏早早都会走这一趟,无非是询问病情而已,并没有死缠烂打硬要侍疾,却借机又请了扈娘到她居苑,奉承讨好一番,还给了不少贿赂。
扈娘终于才肯说句“实话”:“我侍机为媵人说过几回好话,殿下不置可否,瞧着虽有疑心,却也并不像笃断,这两日,王妃也说难道媵人有心,殿下倒像是原谅了媵人,媵人也不用过于担心了,时移日长,殿下必定不会再斤斤计较。”
任氏终于如释重负。
第859章 殿下的追求模式
十一娘在章台园“侍疾”这二日,的确过起了已经久违那清静随兴的日子,便是她还能想到做为晋王妃的职责,起意要洗手作羹汤,竟然也被贺烨阻止,宁愿强迫自己服食那些瞒在鼓里的疱厨烹制半点不合胃口的饮食,要么忍耐江迂调制出虽然清淡,却又口感怪异的汤肴,也不让十一娘操劳。
故而十一娘倒是得了酣睡至天光大亮的清闲,往往睁眼时,贺烨已经晨练结束并沐浴更衣完毕,在那儿等着与十一娘一齐早膳了。
早膳后,贺烨又陪着十一娘闲逛一阵,驯驯章台园中有如“小祖宗”地位的追风、如电二豹,贺烨忽然想起了无睱、盘青二虎,遣人通知艾绿带了过来,虎豹相逢分外眼红,但那一对幼虎,俨然还并非两只猎豹的对手,贺烨并不允许它们“自相残杀”,两个上昼的调教,奇迹般让这四只猛兽相敬如宾。
待十一娘彻底“消食”,便会至贺烨书房,她虽来过几次,倒还没有细细参观过,扫眼看去那些充作门面的经史卷轴,竟发现犄角旮旯处不少杂书传奇,甚至还有翻得起了毛边的春宫图。
十一娘叹为观止:“殿下还真是警慎。”
贺烨瞧着十一娘的目光正在关注春宫图,握拳咳了两声:“还不是因为任氏‘得宠’,才补充齐全这些,我可没看过,都是江迂在看。”
守在一边的江迂听见这话,险些没有一个趄趔:不带这样的呀?殿下就算要撇清关系,也不能如此取笑老奴,我一个宦官,看什么春宫图?
不过眼见王妃被逗得忍俊不住的情境,江大总管咬牙忍住不加辩解,冷眼看着殿下启开暗门,邀请王妃参观他真正的藏书,自觉此处已经不宜旁观,把那拂尘往肩上一搁,走开一射之远,终于笑吟吟。
只不过虽无闲杂在旁,暗室之内,夫妻之间却也没有发生任何不宜旁观的事,十一娘相当震惊贺烨的藏书,粗略只是因为数量,细细一看,又为涵括折服,固然相比她的书库,画论诗赋以及琴谱等等少了许多,叹为观止的是那些只闻其名的兵书,甚至域图,相信除了皇室典藏,再无其余途径。
可是贺烨虽有机缘接触典藏,倘若公然抄誉,韦太后岂不一早识破其暗中上进的“阴险”面目?
“我起初与萧小九惺惺相惜,说来也好笑……不过是因自以为强记之能无人能及,听闻竟然还有这样一位,不免半信半疑,哪知未曾验证萧小九强记之能,倒是通过他结识了柳十一娘。”殿下意味深长一笑:“当年三郎口诵《隐公十年》一篇,王妃五岁之龄,耳闻后即能复诵,可是让我记忆犹新。”
十一娘汗颜:我虽强记,却未达到过目不望境界,那时不过占了多活一世便宜罢了。
但她当然不能用这实情自谦,只作持续震惊。
“我那时即便在兄长面前,也得坚持不学无术,好在是阿兄对我期望甚重,虽说我顽劣无赖,他也不忍心狠罚,时常接到状告,也会将我困足书库,我便有心记住一些典藏记载,为防忘记,常常暗暗温习,多得是习成也不知哪门内家心法,倒不需如常人般一定要日日熟睡,只要抽出一、二时辰调息运转,堪比普通人酣睡一夜,节省出不少时间来,不过当真将脑中记忆誉抄成卷,也是当出宫立府后了,我至今还记得王妃当年为我开出那书单……”
十一娘失笑:“我那时并不知殿下如此强记,倒是多此一举了。”
“王妃太过自谦了,我再是如何强记,也不能当真做到过目不望,到底还是有所择重,又除陆师之外,许多教授都是应付而已,我那时除兵法之外,的确不知应当着重关注哪类知识。”
贺烨似乎随手一拈,挑出一卷书轴:“比如这卷名臣传,若非王妃提醒,我又哪知世上竟有此等奇书?”
两人于是便就这卷《名臣传》展开讨论。
说这卷书,虽是周人所著,可所列名臣,皆为古旧,无一当代,时政褒贬也并不针对大周,既无必要颂圣,更不至于避忌,故而作者畅笔直书,一度还曾受到明宗推广,印发传售,举世闻名,然而到肃宗帝时,不知被哪笔文字触怒,下令禁印,甚至从典藏剔除,到德宗帝,虽不能推翻皇父定论,典藏并未重新纳入,不过也没再如肃宗帝时那般禁绝,《名臣传》又再私下传播。
十一娘推崇此书文记真实,一直引为必读之一,也甚觉为君帝当读,故而那时推荐给了贺烨,没想到事隔多年,两人因为此书倒发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
竟然还是十一娘落了下风。
这让她不得不服气:“殿下见识,之于世俗民情,之于人心叵测,之于轻重缓急,之于权情本末,确多独到之处,似不拘于礼义,又在德贤之中,实感佩服。”
既辩得痛快,两心皆愉,这日晚间,便又上了摘星楼痛饮,不过王妃因为警惕十足,到底不曾酣畅,却在贺烨有心引导下,竟将从前闲睱时看的许多杂书内容,诸如山川地志、风俗人情,甚至古今以来多少书画大家优长,天南海北地闲扯一通,又见一弯岁末之月,渐向飞宇之上攀移,沿华洗净长空,星光遥应灯火,坐此危楼,赏此夜色,果然别外意趣,便突地神思专注,说话时就有些心不在焉。
贺烨立时察觉,便先罢盏,负手雕栏内,主动邀请王妃并肩而站,一齐俯看这寂寂月色下,高墙深宅外,朦胧隐约的市坊灯火。
突发奇想:“我知一处,比这里位置更高,登上赏眺,或又是一番趣味。”
十一娘讶异道:“比摘星楼更高?便只好登上清风观了。”
清风观建在王府高坡之上,虽单论观宇高度并不能与足有七层的摘星楼相比,不过占有地势之优。
“不用舍近求远。”贺烨侧过脸来微微一笑,突然便牵起了王妃的小手。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十一娘稍稍一窘,她实在还是有些不惯“肌肤相亲”,但也没有故作矜持地把殿下甩开,而沉默温顺的由着他去。
沿着雕栏与槅壁间的甬道一走一转,再往前几步,贺烨便站住步伐,不待十一娘回过神来,便一搂她的纤腰,将人横抱起来,十一娘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站在摘星楼上,那略有斜度的瓦顶……
原本这摘星楼,并非是独栋单矗的建筑,左右二侧还建有翼楼,与主楼有天梯连接,天梯为露天而建,故而站在那处,如贺烨一般身手,当然轻而易举便能跃上主楼瓦顶。
却让十一娘猝不及防。
虽说脚底下的感觉,瓦顶还算坚实,不至于担心踩得瓦碎顶塌,但身子四周无一栏障,瓦顶还略有些倾斜,再兼夜来风急,十一娘不免有种随时“御风而去”的危机感,惊魂未定,起初并无闲情体会这别外的意趣,一双手死死抓着贺烨的胳膊,眼睛不敢往下看,只能仰视着仿佛因为恶作剧得逞笑得格外“奸邪”的某殿下,月色之下,一张脸难得煞白,两只眼罕见惊慌。
见王妃这样的神态,分明“无福消受”这种异趣,贺烨也没安抚,只顺势扶住了王妃的手臂,稍用些力让她松开自己的胳膊,却牵引着环搂腰际。
“莫怕,稍等。”这般低沉着声安慰,贺烨终于让双手完全解放,飞快地除下了身上敞披着那件大氅,叠几下,胡乱一团,一手扶着十一娘,慢慢蹲下身子,一手将氅衣垫在瓦上,方才又扶着十一娘坐在氅衣上。
坐下后,感觉的确要比站着更加安稳,十一娘方才缓解了紧张,不过一只手掌还是扶着坐在旁边那人的膝头,微微四顾,果然瓦上相比楼上赏景,又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敞阔。
“如何?”眼见女子惊惧尽消,只顾观望,贺烨偏就明知故问,手掌却覆上了膝头那只手背,稳稳握着,又一牵引,彻底把人搂入了怀中。
第860章 亲密却非无间
十一娘就算“麻木不仁”,这时也感应到贺烨主动亲近的言行,果然便往误解的岔道上一去不回头:此人甚是自傲,不愿接受齐姬或许确有担心太后将子嗣掌控威胁缘故,必定也有齐姬避之不及一层,不过虽然口口声声不用着急子嗣,但早日得子总胜过膝下虚空,的确眼下,有只有当我为他生下嫡子,既能安定人心,又能避免太后利用威胁……我虽不愿承担生育风险,倘若这时推拒他主动亲近,就怕造成更多误解,毕竟……我也从未打算与他这样有名无实下去。
她很清楚,只凭主臣之义,并没有十成把握说服贺烨,推翻一直敬重的仁宗帝亲手盖棺定论的冤案,刀戈相见固然是下策,动之以情的基准,起码要有夫妻之情这一筹码。否则别看现在贺烨仿佛不近女色,那也是因为岌岌可危的处境,再兼眼下他这多姬媵,要么心怀恶意,要么避之不及,唯一可算同盟的秦氏,偏也是暗怀目的,无一是真心相许。
将来他若达成志向,迟早会充实后宫,也必然会出现与他真正情投意合的女子,那时站在另一个高度,处境与眼前当然是今非昔比,纵然不至于色令智昏,一旦对他人动情,想要给予意中人应得荣华地位,也是无可厚非。
所以十一娘不能让贺烨感知她的无情,试问堂堂帝王,怎容一个“臣子”长久占据皇后这个不该由“臣子”占据之位?
就算自古男子多薄幸,君王更无情,但为了最终目的,也只能竭尽全力争取贺烨可能十分有限的情意。
他既然已经主动走出这一步,我便不能太过抵触。
然而虽说心里明白,身体的反应却难免“忠实”,她没有躲闪拒绝,贺烨却能清楚感应到怀中人从手臂到腰脊,那明显的紧张僵硬。
主臣之间,果然并非她“矢志不移”的坚持,于我而言,似乎也算庆幸?
不至于欣喜若狂,但多少得到鼓舞,贺烨略移下颔,轻嗅着女子发顶的清香,明明是安抚的语句,嗓音却更显低沉:“屋顶太冷,未免王妃受凉,只好如此,王妃可别怪小王孟浪。”
“殿下如此体贴,十一受宠若惊,不敢当怪罪二字。”十一娘这话出口,倒被自己紧张得有些紧绷的嗓音闹得啼笑皆非,清醒时候,她的确不擅长谈情说爱,不提语气,单说话意,似乎也有失风情毫无意趣。
贺烨却一点不在意,低笑两声,更加收紧手臂,几乎是让十一娘趴在他的膝头,将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十一娘闭了一闭眼,深吸口气尝试放松,暗暗说服自己:如此一来,的确再不觉得寒风刺骨,再者更加不用担心“失足”坠楼了,身处危楼瓦顶眺望月色,纵然两世为人,也是难得经历,不如好好体会,倒也不用克意迎合他,岂不显得更加自然些。
这么一想,效果倒是立竿见影,至少十一娘渐渐不觉得紧张了。
又听贺烨说道:“那时还在大明宫,我便时常喜欢呆在房顶上,倒不是为了赏景,不过房顶让我觉得安全,彻底避免暗处似乎无所不在之监视揣测,尤其琢磨事情时,不用分心仍要保持伪装,反而还可以观察旁人。”
说起少年时候的艰险,贺烨却似乎轻松愉快:“比如紫宸殿里有位宫人,一贯表现得胆小懦弱,我瞪她一眼,她就像见了阎王一般,怕我也就罢了,连待人一贯温和如江迂,那宫人也是畏之如虎,有回因为犯错,江迂说了她两句,就把她吓成一瘫软泥,可我那日却从屋顶上看见,江迂一转身,宫人竟冲他背影吐了口唾沫,神色极度不屑。”
“不过呢,这宫女当人面前,一直还是颤颤兢兢,骨子里那份狂妄至始至终没有现显,我对她还留心过一段,发觉无论面对谁,纵然与其余宫女说话,眼睛总不与人对视;又有另一宫人,看上去循规蹈矩,暗中却与一个宦官有私,有回被我在树上,窥得他们在假山背后相拥而泣,似乎也是一对青梅竹马,奈何有缘无份,我又暗暗留意,发觉其实这两人,每当碰面时,眉来目去之间总会显出端倪。”
“大约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这世上许多人都有不为人知另一面,可掩饰得再好,只要细心揣摩,其实还是能够察觉蛛丝马迹,后来我便尝试着通过众人言行,剖析其心中想法,起初十者料中仅为一、二,后来渐渐准确。”
十一娘方才明白机警少年如何“炼成”,却又暗忖:也难怪我面对他时格外紧张些,殿下果然不易蒙蔽,那些躲在阴暗处监视者,又怎能料到自己反被监视揣摩?更加难怪如韦海池般多疑,竟然也被殿下蒙蔽多年,这位可是自幼便留意窥探人心,年纪小小时,便积累不少经验,当然明白如何杜绝露出端倪。
“我那时也常常窥见王妃。”忽然又听贺烨说道。
十一娘心中一紧。
“不得不说,王妃比其余人更加警慎,便是背向太后,也从未露出过诸如讥诮、不以为然等情绪,要不是王妃那回因为春莺一事主动提醒,我竟没有察觉你是心怀二意。”
十一娘:……
此时应不应当多谢夸奖?
她觉得还是不要让这位确断她为深不可测更好,刚想解释自己面对韦太后如此强大的敌人,一点不敢吊以轻心,贺烨却又将话题岔开,竟说起不少宫廷里那些不为人知的隐密,十一娘默默听着,觉得今晚怕就要发生什么她虽早有准备,但仍然无法泰然处之的事,越至夜深,又渐渐紧张局促。
然而这晚,贺烨却没有更进一步,两人仍然如同“主臣”一般分榻而卧,井水不犯河水,仿佛摘星楼顶那突然的亲近,晋王殿下的确是体贴王妃惧寒,而不存旖旎之心,十一娘不由又怀疑是自作动情了,越发觉得殿下深不可测,一葫芦扑朔迷离,不知装着什么药。
当次日,十一娘终于不愿继续游手好闲,大约她就是个劳碌命,清闲下来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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