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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美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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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急,”余靖停一停,“我们不会冒然抓人,得先弄清楚情况,知县对此事也颇为看重,令我们仔细调查。”
  孟竹这才松了口气。
  余靖一去,就派衙役把所有东西都看守起来。
  那公子的母亲见到捕快出现,急忙上去哭诉,将来龙去脉告之,说她儿子没有什么病,就是吃了东西才晕死的。
  王氏跟孟竹也奔到孟溪身边,急声询问。
  “别问了,她没事,你们别添乱,”孟深道,“我现在有话问妹妹。”
  孟竹心里不满,可她实在帮不上忙,撇撇嘴拉着母亲站到一边。
  孟深问孟溪:“你现在可有什么头绪?”
  “我?”孟溪还真没有,“我用的羊肉,几位师兄都用过,他们都说不是羊肉的问题……”
  “我没问你吃食,你是问,你知道谁会对你不利?”孟深挑眉。
  孟溪讶然。
  “这……”
  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孟深就知道问错人了。
  前世她就不会识人,非得喜欢林时远,这世呢,连谁要害她都不清楚,其实,这不容易吗?公子没病,伙计若也排除,那就只有厨房里面这几个人了,孟深忽地问:“他是第一个吃你烧得菜的吗?”
  “嗯。”
  “有谁动过你的东西?”
  孟溪皱眉:“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毒?”
  “是,必然是很了解你的人,知道你今儿不练菜,也知道你烧菜不会亲口尝咸淡,不然得把你自己先弄晕了。”
  孟溪心头一震。
  此人实在是很敏锐,叶飞青看一眼孟深:“孟公子的分析条条在理,叶某佩服。”
  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桃花眼,孟深沉默了片刻,心想他肯定是认不出自己了,毕竟十年前他才九岁,样貌变化的太多,可眼前这个穿着襜衣,头戴巾帻的年轻男子真是他的叶大哥吗?
  他该是驰骋沙场的将军啊,为何要窝在一个酒楼里?
  “你……”他说着,声音一哑。
  “你身体还好吧?”叶飞青关切的询问。
  他轻咳声:“无妨,听妹妹说,是你帮忙让陈大夫给我看病?实在多谢了。”
  “不必客气,谁让你是我师妹的哥哥呢,”叶飞青看看孟溪,“她非常担心你。”
  瞎担心,孟深心想,好好的非得让他看什么大夫!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孟深岔开话题,“我妹妹毫无头绪……你在我妹妹之前来得仙游楼,你看那几位师兄……”
  “不,绝不会是他们,我敢拿人头担保!”叶飞青正色。
  不管是四师兄,还是六师兄,八师兄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都很喜欢师妹,平日里时常教她,怎么会害她呢?
  “别人呢?”
  别人?
  那就只剩下两位师弟了。
  叶飞青神色凝重。
  李恒低声跟王海观说话:“师姐那么勤奋,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犯错,一定是那公子有病。”
  王海观淡淡道:“是啊,应该是误会吧。”
  大夫此时已经看过那位公子,过来禀告余靖:“是铃草之故,但不至于要人命。”
  “铃草?”此乃一种香草,可调味,孟溪皱眉,“怎么可能会有铃草,铃草与羊肉相融会产生毒性,我并没有……”
  “你没有放,那是它自个儿飞进来的不成?”那妇人大叫道,“你算是哪门子的厨子,这样也敢炒菜给别人吃,就不怕把人给弄死?我看这仙游楼不如关门算了,用这样的厨子,简直是在害人!”
  孟溪抿唇,她实在是难以辩解。
  她炒的时候真的没有放,可为什么会有铃草?是不是拿配菜的时候不小心搭到的?
  她这是连累了整座仙游楼,也损了师父的颜面,孟溪面对那妇人的质问,差点就要道歉时,胳膊忽地被握住,然后听到义兄低语道:“别道歉,一旦道歉,你的错就再也不能洗清了,到时候谁还要你当厨子?”一个连基本常识都没有,能把吃客吃坏的厨子,以后还有什么前途?
  孟溪心头一冷。
  这人,是想毁了她!
  孟深念头闪过,与余靖道:“余捕快,你打算如何处置?”
  “既然孟姑娘不承认是自己放的铃草,我自然要把相关之人带去衙门问话,同时我会留几位衙役在此寻找线索。”
  处理的也算妥当,可光是问话有用吗?只怕真的带去衙门,就给了那下手之人逃脱的机会。
  孟深正要发话,却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随即那衙役就让开了路,齐声道:“大人!”
  林时远竟然来了。
  孟深脸色一沉,这么小一桩案子,也值得他亲自过来?
  他原本是不必来,可听说是孟溪涉及此案,他留在衙门竟是定不下心,索性便来一趟,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年轻知县一出现,众人纷纷上前见礼。
  没料到他会来,孟溪暗暗皱眉,她完全不想林时远来处理此事,这世,她压根不想跟他有见面的机会,结果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候,她是嫌犯,他却是个知县。
  一直端菜的伙计看到林时远,暗暗咂舌,原来点了孟溪两回菜的竟然是知县大人,等会他一定要告诉她!
  林时远在厨房内的椅子上坐下,让余靖禀告情况。
  余靖详细说了。
  铃草这东西莫说是孟溪这样的厨子,就是他都知,那么孟溪怎么会犯错?只是难就难在,确实是孟溪炒的菜,铃草又很好取得,谁都可以在别处切碎了趁机放在孟溪的配菜中。
  林时远高声询问:“谁今日炒菜用了铃草?”
  它不可以跟羊肉配,但可以跟别的菜配。
  众人都摇头。
  余靖也已经命大夫检查过,此处并无铃草。
  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必须找到偷偷带铃草进厨房的那个人。
  但如何找呢?
  赵奇峰道:“我们库房有铃草,如果要查今日去过的人,倒也方便。”
  “他不会傻得去你们库房拿,也不会今日才去集市买,我看是蓄谋已久,定是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买好种在何处,或者是他自己去亲自挖来的。”孟深说着将目光从赵奇峰等人身上掠过去,“但即便这样,也不难找出这个人。”
  不难找吗,众人都很疑惑。
  林时远记得孟深,当初堂哥用玉佛一事企图威胁孟家,便是他出面的,这年轻公子口齿伶俐,且很有城府。
  胆子也不小。
  “如何找?”他问。
  孟深道:“嫌犯想让铃草不被我妹妹发现,必然会切碎,这样妹妹翻炒之时就会疏忽……但这铃草的味就此便留在他手上了,因为切的够细,汁水也必然溢满他指尖,甚至是留在他衣袖上,身上,如果这时候……”
  林时远恍然大悟:“使一条猎犬便会寻到!”
  倒是不蠢,孟深眉梢微杨,他还没说完,竟也猜到了。
  确实,必须是猎犬。
  “人的鼻子绝没有犬来的灵敏,”孟深道,“既然今日你们都说没有用过铃草,那就让猎犬闻一闻吧。”
  听到这番话,众人先是惊讶,然后恍然大悟,看向孟深跟林时远的眼神都有种佩服。
  孟溪倒是有点担心,她应该没碰到铃草吧?
  不,她没有,她切好菜都是放在竹匾里的,然后炒菜的时候就拿起竹匾里的配菜往锅里倒,绝没有沾到。
  终于有救了,孟溪朝义兄甜甜一笑。
  知道他好了吗,知道就别让他想起身世,孟深心想。
  林时远道:“余捕快,你马上去找一条猎犬来。”
  “是。”
  余靖领命。
  孟竹见状跟了上去。
  “我知道哪里有好的猎犬!”
  余靖点头:“请孟姑娘带路。”他才来盐镇不久,还真不清楚猎犬的事儿,需得先去问别人。
  孟竹拔足飞奔。
  余靖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莞尔。
  “看来你很关心你堂妹。”
  “当然,我就她一个姐妹!”孟竹走了一段路,指指前面,“看到那个山坡没有,那里住着吴家大爷,他是以打猎为生的,他家有两条猎犬,聪明的不得了,吴大爷有时候不出门,它们都能给他弄一只兔子回来。”
  “那肯定可以闻出铃草味。”
  孟竹道:“那我堂妹就可以洗清冤屈了!”
  余靖看着她笑。
  他本来就生得英俊,这么一笑,孟竹的脸就红了,感觉心砰砰跳个不停,她垂下头往前走,走得几步忽地道:“你,你现在不去集市巡街了吗?”
  “为何这么问?”
  “……”孟竹又不知道怎么回了。
  她还在为那次打扮的那么好却没有碰到余靖而遗憾。
  余靖看她沉默,就想起好几次与她不期而遇,她故意装得娇弱无力,然而总是不小心就露出原样。
  “最近有别的事情忙,”他道,“等过完年仍会去的。”
  过完年吗?
  那过完年她又可以去集市看他了,想着一愣,他莫非是在特意告诉她,可以在那里再遇到他不成?孟竹的脸更红了。
  而此时厨房里有个人却如芒刺在背。
  他一遍一遍的回想,切铃草时到底是什么情景。
  真的有汁水弄到他身上了吗?真有汁水还留在他手指?他应该多洗洗的,不,他带过来时铃草放在他袖中,也许真的沾到了边缘……他怎么能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现在,还能逃吗?
  他四处看看,却见林时远端坐在中央,别的衙役封在门口,而那公子的家人虎视眈眈,就指着把害她儿子的人抓到。
  他脸色惨白。
  猎犬很快就被带过来了。
  吴大爷因为是训练猎犬的人,也一并出现。
  “见过大人。”吴大爷道,“刚才余捕快已经同我说了,也买了铃草,小的现在就可以让黑虎寻到那个人。”
  黑虎是那条猎犬,长得精瘦,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肥膘,四条腿又长又细,看着就是经常去追杀猎物的。
  “有劳你了,开始吧。”林时远道。
  赵奇峰给吴大爷拿来一块砧板,吴大爷就在上面开始切铃草,切好了,将它拿给黑虎闻,然后拍拍它的头说:“去吧。”
  黑虎仔细嗅了嗅,开始寻找。
  孟溪看到它过来,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黑虎走到她身边嗅了嗅,饶了一圈,然后走开了。
  厨房内本是鸦雀无声,此时才有几个人松了口气,看来孟溪是没有切铃草,只是众人没有料到的是,那条黑虎竟然停在了王海观的身边,然后狂吠起来:“汪汪汪……”
  似乎在说,他身上有。
  王海观深吸一口气道:“什么时候知县大人竟然要凭一条狗来查案了!我倒想问问,我为何要害师妹,师妹与我无冤无仇……”
  “真的与你无冤无仇吗?”赵奇峰此时已然明白,“你多次想上菜谱,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不像师妹,她比你年纪轻,也没学过多久的厨艺,上回你给蒋夫子做南瓜囊肉……”
  “不,你血口喷人!”王海观大怒,“不是我放的,这狗会说人话吗?除非它说人话,不然它怎么证明,就凭它几声狗叫?”
  他看着众人投来或失望,或诧异,或厌恶的眼神,声嘶力竭道:“不是我,不可能是我!”
  孟深冷笑一声:“不如让衙役去他住的地方搜搜,也许能找到剩余的铃草。”
  王海观脸色顿变:“凭什么?你们没有证据!”
  林时远道:“要证据也不难,你将衣服脱下,泡入水中,铃草汁液入清水呈现淡紫色……这样,不必需要猎犬来说话了吧?”
  如此,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了。
  王海观瘫软在了地上。
  那妇人冲上去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竟然害我儿子,你这狠毒的东西,我打死你!”
  林时远使衙役将她拉开。
  孟深冷冷道:“只会打人,不会道歉吗?”
  那妇人愣住。
  只见众人都看着她,她期期艾艾的向孟溪道:“对不住啊,孟姑娘,刚才是我鲁莽,还请你见谅。”
  孟溪道:“也有我的疏忽,不能全怪你。”
  她当真没想到王海观会做出这等事,这十四师弟只是平日里寡言了一些,看起来并无异常,她为何要这么对他呢?
  就因为她的菜上了菜谱吗?
  就因为她学的时日少,他觉得自己不配吗?
  孟溪一时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林时远让余靖把王海观押回衙门。
  赵奇峰对他失望极了,低声道:“师父当初是看你十分执着,一次又一次来参加比试,才收你为徒,你为何要辜负他呢?”
  王海观一愣:“师父认出我了?”
  “是,我们都没认出,唯独师父认出你了,可见他对你是极为关注的,他还说希望你多多磨炼,戒掉急躁,谁想到你……”
  他一直以为梁达不知道他的付出,原来他知道,王海观忍不住哭了。
  是他太嫉妒孟溪,是他恼恨老天不公,眼看孟溪将他甩得越来越远,他显得越来越没用,便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打算用铃草让孟溪犯错,让师父让吃客觉得她没有资格再做厨子,没想到反而把自己推入了深渊!
  “你跟师父说,我一定会痛改前非,”王海观拉住赵奇峰的手,“希望师父还能认我为徒。”
  衙役押着他走了,只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众人一阵唏嘘。
  伙计此时跟孟溪道:“孟姑娘,原来第一个点你菜的就是知县大人呢!”
  孟溪怔住。
  林时远怎么会知道她在仙游楼烧菜的,还专程来吃她烧得菜?
  见堂妹一头雾水,孟竹笑嘻嘻道:“我之前告诉他的,没想到林知县真的来了,阿溪,你快去谢谢他啊!”看来堂妹跟林知县有戏了,她心里极为高兴,差点推着孟溪过去。
  孟溪踌躇片刻,上前见过林时远:“多谢知县主持公道,盐镇有大人你这样的知县,实在是百姓之福。”
  她的语气生硬,神情也很平淡,哪里像是一个真心道谢的人?孟竹都要急死了,堂妹就不能笑一笑吗,姿势不能柔美一些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勉强呢?林知县都亲自过来替她做主了,此时只要稍许加一点劲,肯定就能促成好事!
  孟竹替她着急,孟深却更为奇怪:这么好的机会,她真的放过了吗?
  林时远却没想这么多,只当孟溪是累了,柔声道:“孟姑娘,此乃我分内之事,你不必道谢。”
  “怎么不必道谢?”王氏高声道,“我们孟家总是受了知县你的大恩,请知县一定赏脸来我们家吃顿饭才好。”
  孟溪无言。
  孟竹也符合道:“是啊,是啊,知县你一定要来,我堂妹烧得菜可好吃了。”
  林时远道:“我如若想吃,来仙游楼吃便可。”
  一听就是拒绝了,王氏跟孟竹也不敢强求。
  此时赵奇峰道:“师妹,你想必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孟溪点点头:“多谢师兄,今日也劳烦各位师兄了。”
  “怎么是劳烦,也是我的错,我没有早些发现……罢了,此事说什么都晚了。”赵奇峰摆摆手。
  路上,孟溪向义兄道谢:“若没有哥哥,我只怕要坐牢的。”
  然而孟深还在想刚才的事,这样好的机会,孟溪竟然没有抓住,实在让他大为吃惊。难道这一世,孟溪真的对林时远全然无情?不太可能,毕竟林时远都那么主动了,刚才他也听见了,林时远还专门来吃她烧得菜,甚至都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
  若不是爱慕,又是为何?
  而对于孟溪来说,这样一个家世好,年轻有为的知县,也是良婿之选。
  “林知县对你这样,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想法吗?”孟深实在忍不住心里的疑惑。
  前世她是很喜欢的,今世林时远这般,也是讨人喜欢的,可是……孟溪淡淡道:“他这样的人,我不应该喜欢他。”
  “你说什么?”孟深心头一震。
  “我不应该喜欢他。”他与她之间再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孟溪岔开话题,“哥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烧给你吃。”
  孟深却没有开口。
  前世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她躺在马车里,曾说过一句话,“哥哥,我不应该喜欢林时远,不应该……”
  她那时已经认识到错误,可是已经晚了。
  有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莫非孟溪也是重生的?
  是了,必然是的。
  难怪她今世会去学厨,难怪她不搭理林时远,难怪她对自己……
  她记得他带她去京都的事,她也记得那日他们一起坠下山路,一起丧命。
  她对自己好,是因为想弥补那天的事情吗?孟深在这瞬间,一切都想明白了,她希望他成为贡士,希望他想起身世,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的心安,这样她就不欠他了!
  不欠了,她就可以跟他分道扬镳,毫无牵扯。
  他忽然冷冷一笑。
  孟溪一愣:“哥哥?”这笑为何如此古怪。
  “我不想吃任何东西。”孟深道。
  为何?
  孟溪问:“哥哥是何处不舒服吗?”
  “没有。”
  “那为何都不想吃东西?”孟溪看他脸色难看,总觉得他是病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不想吃她烧得东西?她走上两步仔细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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