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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春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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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九的脸涨得通红,简直是太不知廉耻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撩裙子,还把内衣硬糊在他脸上!
  “南蛮子!”他小声的嘀咕了几句,闻到衣衫上传来的阵阵香气,脸更是红得滴血,有些不自在起来。
  贺知春对此毫无所觉,她此刻正蒙着脸,趴在屋檐边上往下看。
  只见那下头的楚倌,正手握着贺美娘送他的香包,闻了又闻,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令人作呕。
  贺知春瞧着恶心,二话不说,顺手从一旁掂了一块瓦,塞到了崔九手中。
  “崔九,砸他!别砸死了呀!”
  不是崔九哥么?
  “你自己怎么不砸?某是你的家丁么?”
  贺知春见他别扭得很,忙回过头笑道:“崔九哥快些呀,不然那厮要走了!我要有那准头,早把他砸得娘都不认识了!”
  崔九别过脸去,随手一砸,只听得嘭的一声,那楚倌便捂着头,哎哟哎哟的蹲了下来。
  贺知春一惊,“你怎么不把他砸晕了呀?万一他喊人怎么办?”
  “砸晕了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那你还不如去踢木头桩子呢!”
  你说得好有道理!贺知春想着,看那楚倌仰起头来想寻谁人砸他,赶忙抓起一把灰朝着他头上扔去,那楚倌本来头就疼得厉害,如今眼中又进了灰,更是急得跳脚起来。
  贺知春趁此机会,一把抓住崔九的手,“快,咱们跳下去。”
  崔九看了半天,总算是寻到了贺知春那比旁处略细了那么一点点的腰,快速的带着她跳到了楚倌身后。
  贺知春落了地,顿时觉得到了自己个的主场,抬脚就是一踢,将那楚倌踢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他刚想大叫,却感觉被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给堵住了嘴,这玩意儿香喷喷的,那是吐又吐不出来,吞又吞不进去,伸手一摸,竟然还长了毛,这是一颗桃!还没有洗!
  楚倌还不及用手抠,就感觉身上一阵剧痛袭来!
  崔九在一旁瞧着,都说南蛮子霸得蛮,他今儿个总算是瞧见了,只见贺知春拳拳到肉,脚脚都踢到楚倌的软筋,疼得他嚷都嚷不出来!
  崔九想着,咱可是打遍长安无敌手,怎么能在一个小娘子面前示弱,赶忙冲上去,也跟着打了起来。
  “打他脸,看他以后还能不能贪花好色欺骗小娘子!”
  崔九摸了摸自己的脸,直觉有些疼。他们在长安城中打架,那都是只打看不见的地方,哪里像贺知春一般,打人专门打脸!
  贺知春打了一会儿,捡起楚倌之前掉在地上的香囊,揣入自己怀中,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眯眯揪住那楚倌的耳朵:“谁让你装成我们家公子,去骗贺家小娘子的,我们家老爷可是林司马大人,三千府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楚倌顿时吓得像筛糠一样,“好汉饶命,林司马饶命。我当真不知,那贺小娘家定的是林司马府,不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啊!是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娘子,她给了我十贯钱,让我假装是一个叫林萧的公子,从贺小娘手中骗一个香包过来,说事成之后,再给我十贯钱。”
  贺知春手一松,那楚倌的头就掉在了地上。这厮就是个风流花心的,不知道哄骗了多少小娘,上辈子贺美娘嫁过去之后,他还是不断的在外头沾花惹草的,贺余想要为贺美娘出头,让她和离归家。
  可是她却像是着了魔一般,竟然还舍不得这个贱男,久而久之,和离的事,便再也没有人提了。
  可见,这楚倌不愧是挂了牌的戏子,哄骗小娘子,的确是很有一套!
  “走吧,这人也打了,咱们回府跟老爷复命去。我警告你,今日之事,敢透露半句,叫你见不着明日的太阳!”
  崔九的耳朵动了动,皱了皱眉,对着贺知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快速的带着她又躲了屋顶上,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贺知春伸头一看,只见一个圆滚滚的小郎君,瞧上去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身后跟着两个拿着棍棒的小厮,双手叉腰,喊道:“你们在巷子口守着,不要让人过来了,看某不打死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某阿姐的主意,看某不把他卖去青楼做小倌。”
  其中一个拿着盲锤的小厮讪讪的笑了笑,“公子,你这么大声嚷嚷,旁人都要知道大娘子……咳咳……”
  小胖子瞪了他一眼,怒道:“知道又怎么了!某阿姐还怕嫁不出去?谁要敢笑她,统统打死……”
  那小厮见他说不通,也不敢再多言,一头一个,蹲在巷口守着了。
  那小胖子扯住楚倌的头发仔细的瞧了瞧,怒道:“他奶奶的,被人抢了先,打得跟个猪脑壳似的了,谁知道是哪个!”
  他想了想,在原地跳了跳,蓄势待发。
  屋顶上的贺知春和崔九看得那叫一个一头雾水,看来这个楚倌不但装成林萧骗了贺美娘,还骗了其他人,这不苦主寻上门来了。可是这个小胖子要做啥呢?
  只见这小胖子蓄势了半天,用力一蹬,得离地三寸,一屁股坐在了楚倌的背上,楚倌惨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小胖子得意洋洋的笑了笑,喊道:“都瞎了眼么,没看到本公子起不来了。”
  那两个守着的小厮对视了一眼,都快速的跑了过来,将那小胖子扶了起来,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
  说好的卖去青楼当小倌呢?
  贺知春对这个小胖子无始无终乱七八糟的一杠子简直无语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崔九伸出手来,捂住了她的嘴,“还笑?快走吧,一会儿衙役该过来了。”
  贺知春吐了吐舌头,“走!不过崔九你别担心,这事儿扯不到我们头上,不是林府下的黑手么,他不敢乱说的。再说了,在岳州打个人是常事,只要没有人被打残打死,又没有人要告官,多半会不了了之的。”
  岳州民风彪悍,临近的两个村子都要时不时的打上一架,要是官府都管,还不得累死了!
  崔九看着她,喂!某亲眼看到是你打的,你为何能够着么理直气壮的说是林府下的黑手,说得连自己都信了!


第48章 岳州名楼
  崔九虽然因为年纪尚小,未近女色,可长安城中什么样的小娘子他没有见过?偏偏找不出第二个比贺知春更加厚颜无耻的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好。
  贺知春见他傻愣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崔九,走了,不是说要寻岳州最好的地段开知味记么,虽然兜里头只有几个大子儿,咱去看看还是使得的?”
  贺知春说着,心中的主意滴溜溜的转儿,崔九空手套白狼一个铜子儿没有出,就占了她知味记三分利,这笔债不讨回来点,总让她心有不甘。这不,崔九可是自己个撞上门来了。
  “你是岳州人,还是我是岳州人?上前领路便是。”说完提溜着贺知春便下了屋顶,两人朝着洞庭湖边走去。
  要说这岳州城哪里最繁荣昌盛,那当属府衙那一段儿,要说哪里的风景最盛,那必须是烟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
  “阿俏,出来耍啊?瓦糕来一块么?”
  “阿俏阿俏,上次你不是说要鱼么?才从湖里起的,桂花鱼,你要不要?”
  崔九一路上跟着,脸色越来越黑,咬牙切齿的拽了拽贺知春的袖子,“阿俏,不是说去看铺面么?你怎么买个不停,某的手都拿不下了。”
  贺知春回头一看,只见崔九一只手伸得老远,手中提溜着的桂花鱼正活蹦乱跳的翘着尾巴,溅了他一身的水。
  “大贵叔就是厚道,瞧着鱼多新鲜啊!你也瞧见,不是我想要买,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吃的摆在你面前,怎么能拒绝?”
  崔九冷哼了一声,“歪理邪说!你买的你做甚不拿,要某拿?”
  贺知春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说道:“我的手也没有空着呀!我也拿了鱼的。”
  崔九闻言一看贺知春的手,更加气了,只见她左手拿着一个糖油粑粑,右手拿着竹签子,上头串着一条烤熟的小鱼儿,吃得满嘴都是油。
  “到了到了!你瞧见没有,那就是咱们岳州城最好的小楼了,登高望远,洞庭尽收眼底,一侧便是长江水道,若是能在那儿修建一个码头……我敢保证,南来北往的客商,闻到了楼中的菜香味儿,都会忍不住想要靠岸一尝的。”
  崔九顺着贺知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果然屹立着一座高高的小楼,一共三层,楼角上悬挂着的铜铃铛,正被风吹得叮叮当当作响。在小楼的背后,时不时有过往的船只经过。
  “崔九你见多识广,我不知道长安城中是否时兴画舫作乐,但是在江东一代带花娘出游饮酒循环寻欢乃是常事。这地儿便很是合适,你想想看,到时候江上岸上全是知味记,该是怎样的盛景?知味记菜式新颖,一开始便不能落了下成。”
  崔九听得直点头,“正是如此。那你做甚还要赵大去寻那些不入流的铺面……说不去都不好意思说有某的份子,太丢人了!”
  贺知春听得心里直翻白眼,既然这么嫌弃,那你为何还要强行占了三层利?
  她虽然腹议着,面上却是笑眯眯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囊中羞涩啊!这样的小楼我哪里盘得起。再说了,这小楼是岳州头号富商钱家所有,供其观龙舟时用,过不几日便是端午了,使君府上应当接到帖子了。”
  崔九到底是客居,自然是不知道帖子的事,不过听到有龙舟赛,也高兴起来,到底是少年,哪里有不喜热闹的!
  “那待端午的时候,某寻那姓钱的问上一问。”
  贺知春点了点头,酒楼不急于一时,若是能依仗崔九之力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再另寻铺子也不迟,反正她一个都买不起!只能靠忽悠了,小忽悠是忽悠,大忽悠也是忽悠。
  两人又围着那小楼转了几圈,越看越是满意,待贺知春手上的吃食都吃得一干二净了,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贺知春拍了拍手,又用帕子擦了擦嘴,从崔九手中接过了鱼:“哎呀,不知不觉就道了晚食时分了,我这肚子都快要饿扁了,得回家用饭了。今儿的那事,还望守口如瓶,毕竟你也打人了,而且……”
  贺知春说着,摆了摆手,“而且就算你到处说,我也不会承认的。我一个八岁的小娘子,又不会功夫,哪里打得赢一个壮丁……”
  她说完,朝着崔九咧了咧嘴,朝着贺府的方向一蹦一跳的跑去,留下崔九在原地气得直跺脚,“贺知春,你走着瞧!”
  明明吃了糖油粑粑,烤鱼,酸笋,桃儿,瓦糕,糖人……这么一大堆东西,竟然还有脸说自己饿扁了!在后头提溜着活鱼,被腥得一口东西都吃不下的他才是饿瘪了好吗?
  明明是贺知春求他打那个人的,现在居然倒打一耙!她是不会武功的八岁小娘子,他是十二岁的功夫小郎,用脚趾头想旁人都会觉得是他打的啊!他虽然不怕事,但是也不想背锅啊!而且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崔九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
  崔九觉得自己若是周瑜,现在就得吐血三升倒地不起了!
  他正气着,贺知春又突然回过头来说道:“我阿哥说了,通常小娘子生气的时候,都是一跺脚然后喊道你走着瞧!”
  她一说完,吐了吐舌头,快速的跑得没影儿了。
  崔九站在原地,突然整个人都变得面红耳赤的,他明明应该生气的,可是怎么莫名的觉得吐着舌头的阿俏真的很俏呢!像极了他在贺府角门那喂的那只黄斑猫儿……
  而一口气跑到阴影里的贺知春却慢下了脚步,重重的的叹了口气。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崔九相处了。
  不管是知秋的事,还是知味记的事,她都有求于他,必须要与他有所牵扯。
  可是她却怎么也不想再重蹈覆辙。
  她十分的害怕,害怕她与崔九相处久了,最终还是要走到那一步。
  像今日这样,她粗鲁爱打人,蛮不讲理又专门坑他,崔九只要不是脑壳有问题,应该是怎么都不会心悦她了吧。
  而崔九给她的帮助,她只努力的从别的地方回报他。
  贺知春想着,很快的便走到了家中,直接去了贺余的书房里,“阿爹,阿俏有大事要与你相商。”


第49章 阿俏告状
  “阿俏来了,这桂花鱼不错,还活蹦乱跳的。”贺余将手中的笔一搁,抬起头来冲着贺知春眯了眯眼。
  贺知春将鱼随手搁在门外,走了进来,“阿爹还在为修堤的事发愁么?”
  贺余闻言揉了揉眉心,“可不是。原以为君山银针卖了好价钱,这修堤是绰绰有余了。可这几日实地瞧了瞧,咱们岳州江湖众多,若想要一劳永逸,怕是没有个十年八载的,做不起来。光是给洞庭修堤垸,南湖,湘滨,中洲,江南……大大小小的修建下来,怕是难事。”
  贺知春一听,她并不通水务,却是知道,岳州修堤垸之事,一直到她死都是没有完成的。当然上辈子州府没有多少银钱,贺余有心无力也就没有挑起这个头。
  而且这修堤之事,最好是附近百姓就近同时进行,不然的话,若是堤坝有断节,或者是稀稀拉拉的,大水一来便会全盘崩溃,银子都打了水漂了。
  而且还不能瞎整,地基没有压实了,动不动便会出现管涌,要不人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阿爹莫急,一口气哪里吃得成一个胖子。今年若是修不成,便再等上一等,待银钱够了,阿爹可以南湖,江南一个个的修过去便是。”
  反正今年是没有大汛的,不修也无妨。
  只是贺知春知道的,贺余并不知,他的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阿俏不是说有大事相商?”
  “阿爹,有个叫楚倌的戏子,被人收买了装成林司马公子来哄骗小姑,被我打了一顿,他说一个穿红衣的小娘子花了二十贯指使他做的……”
  贺知春说着,噼里啪啦的将今日之事详尽的说了一番。
  这事儿涉及到贺美娘与贺知乐,她虽然也能够解决了,但是到底也得让贺余心中有个数儿,而且不让她们有个切肤之痛,她们是不会收敛的。
  贺余一听,大惊失色,赶忙走到门口,四下里看了看,又将门关上了,拍了拍贺知春的肩膀,“阿俏,人打了便打了。只是你确定你小姑只给了他一个香包,还有别的没有?他家中可去搜查过了?你打人的时候确定没有被人瞧见吧?”
  贺知春摇了摇头,“我瞧着小姑的神色,这应当是第一次。这厮应该才开始,后续的事儿还没有发生,便被我给打了。只是阿爹,阿姐和小姑如此妄为,怕是要给家中招祸。”
  贺余也心中极其恼怒,恨不得立即将贺知乐绑起来狠狠的抽上一顿,“慈母多败儿,你小姑和你阿姐都被宠坏了。”
  贺知春眼珠子转了转,踮起脚尖,悄悄地在贺余耳旁嘀咕了一番,贺余听着,迟疑了片刻,“就听阿俏的。”
  岳州四五月之时,蝉鸣花香,漫山遍野的都是桃李,荷塘里的荷花也悄悄的打着朵儿,一朵接一朵的绽放着芳香。
  如今是月末,天上的月亮弯弯地只剩月牙儿,好似一眨眼便要瞧不见了。
  贺美娘穿着一条柳绿的襦裙,手中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她感到自己的脉搏在不断的加快,身体里的血都在叫嚣着,往上涌动,让她整个脸都变得绯红起来。
  或许她的心中住了一只兔子吧,不然的话,怎么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呢?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心中的愉悦,与其说是寻得了意中人,倒不如说将贺知乐踩在脚下的感觉,更让她畅快。
  她们二人年岁相当,处处被拿来做比较,如今她终于扬眉吐气,压了贺知乐一头。林司马府,她以前可是想都没有想过,原本还害怕武将粗俗不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可是林郎他……
  贺美娘想着,不由得捂住了胸口,脸像火烧云一般滚烫滚烫的。
  她想着,摸了摸绣好的扇坠子,步履越发的轻快起来。
  洞庭湖边的大青石旁,贺美娘四处的瞧了瞧,却没有瞧见林萧的身影,便倚着那大石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一旁地上的野花。
  突然之间,她感觉肩上被拍了一下,猛然回头,吓得往后一仰,跌坐在大青石上,“你……你……你是谁?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只见来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状若猪头,被灯笼一照,犹如饿鬼,正是那楚倌。
  “美娘,我是林萧,前几日抓山匪余孽,不小心受了些伤。美娘,你这几日可有想我?”
  贺美娘一听,心疼的伸出手来摸了摸楚倌的脸,“这些山匪真是太可恶了,将你伤成这样!”
  楚倌就势抓住了贺美娘的手,将她往怀中一带,轻声说道:“美娘,在我快要死的时候,我一直想着你……想着若是我回不来了,日后谁来护着你!”
  “林郎……”贺美娘两眼泪汪汪,感动得无以复加,她眨了眨眼,终于没有推开楚倌,轻轻的依靠在他的肩头。
  那楚倌正要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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