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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刚上了马车，崔九就递了一方帕子给贺知春。
　　贺知春闷闷的说道：“我没有哭。我不喜欢哭。”
　　崔九硬将帕子塞进了她的手中，“嗯，你没有流眼泪，可是你的眼睛在哭。马上就要十五岁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贺知乐到底是你阿爹的亲女儿，若是死了他都不难过一下，未免太过凉薄。”
　　“但是他们并没有怪你，等过些日子，就好了。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要求人家刚死了女儿，就对着你笑吧。”
　　贺知春将帕子往他身上一扔，“被你说得不想哭了。”
　　崔九见贺知春恢复了几分精神，勾了勾嘴角，“你不想哭了对吧？那我们现在来开始算总账吧！某听闻你最近很是风流快活啊！都开始选妃了啊！”
　　贺知春头皮一麻，她居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难怪崔九一回来长安城，就来逮她！
　　“九哥啊，那都是我阿爹同我闹着玩儿的呢！有一个傻子，竟然大冬天的敞开胸膛坐在树上，连衣服都冻在树上了，被我一吓，掉了下来，哗啦一声……”
　　贺知春说着，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子，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崔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绿的，贺知春只感觉他越靠越近，鼻子几乎都要挨着她的鼻子了！
　　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崔九这厮光天化日之下要耍流氓么？
　　“哗啦一声之后……你看到了什么？”
　　贺知春立马表现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我当真什么都没有瞧见，就怕他赖上了我！”
　　崔九哼了一声，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贺知春大口的呼吸着，小脸儿红红的。
　　“你放心吧，我当真不喜欢那样的，胸比我还大！”
　　“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有看见么？”
　　贺知春简直快要哭了，不是她蠢，实在是崔九太强势，简直是大老虎迫害小狐狸！
　　贺知春低下头不敢直视崔九，却猛的站起身来，一头撞在了马车顶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的！
　　崔九听到咚的一声，心疼到不行，正准备拉贺知春下来查看，却又想到了她一贯奸诈，撇了撇嘴，“别转移话题，苦肉计对某不好使！”
　　贺知春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真他娘的疼啊，这脑袋大约要起一个大包了！
　　崔九见她半天没有接话，也顾不得装淡定了，立马将她拽了下来，“把手拿开，某看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某就是教训你一下，怕你不长记性。某的阿俏这么好，被人抢走了可如何是好？该着急的是某才对。”
　　崔九说着，熟练的从贺知春的马车里找到了药油，给贺知春解开了发髻，轻轻的揉了起来。
　　贺知春拿起崔九开始给她的帕子，“这下好了，你的帕子终于派上用场了。”
　　崔九皱了皱眉头，那药油的味道实在是太重了，好想回家沐浴更衣焚香三次……
　　揉了好一会儿，他又好奇的问道：“你干嘛突然跳起来？”
　　贺知春脸一红，“没什么，忘记了。”
　　崔九觉察出了滋味，前后一联想，再看了看贺知春的前胸，先是闷闷的笑，然后笑出了声，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贺知春揪了他一把，龇牙咧嘴道：“不许笑！”
　　崔九摆了摆手，“阿俏你突然发现自己不再是一马平川了吧？”
　　贺知春顿时怒了，“什么叫不再是一马平川，我以前也不是一马平川好不好！”
　　崔九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你是不是偷偷的用了韦贵妃的秘方？上次某还听阿娘说过呢……哈哈哈！”
　　贺知春脑袋嗡嗡的，喂！未来的婆母啊，你找回了阿韵，心中欢喜，也不至于把这种事情都同你儿子说吧！
　　太羞耻了！
　　不过她当真是用了秘方，竟然真的有效！之前因为当太子，闹出的事情太多，她都忘记这一茬儿了，哈哈！
　　贺知春心中欢喜得不行，不过算算年纪，她已经快要十五岁了，也是该由黄豆变包子了！
　　贺知春琢磨了一下，“不对啊，崔九，听你那语气，你早就发现了啊！”
　　这个流氓！
　　崔九咳了咳，“阿俏，咱们来说说怎么主动出击，找出乌蛇，斗垮反对你的河东柳氏，太原王氏，兰陵萧氏吧！”


第401章　主动出击
　　贺知春闻言也不嬉闹了，一直被动挨打实在是让人太憋屈了，崔九说得没有错，他们应该主动出击才是。
　　“上回你不是列出了五个可疑的人选么？咱们一个个的去查，总是能够查出来的。”
　　崔九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说道。
　　“分别是秦阁老，某的曾祖父，国子监的柳九道，他是河东柳氏宗老，圣人的老叔父平王以及王叹之的父亲王珣，他现在是太原王氏的族长。”
　　当时他们查到这个事情之后，先是忙着三县大比的事情，后来又去了高句丽，一来而去的，就耽搁了。
　　这五个人，都是当年肖姨娘怀上柳云佩的时候，出现在河东的，又是位高权重的人，比较符合乌蛇的身份。
　　能够搞这么多的事情，不可能是默默无闻之辈。
　　王闻林是大理寺少卿，张亮是刑部尚书，这些人都听命于黑蛇，虽然可能是因为相识于微末之时，但是能够让他们知恩图报，到现在还为乌蛇做事，可见那个人是位高权重的。
　　而且王闻林明明知晓那个人是谁，虽然不再为他效力，但是却也不肯说出他的名字。包括张奉，他也只说了张亮，让他们误以为乌蛇就是张亮，却决口不提幕后之人。
　　这说明什么？
　　要不是他们有把柄在乌蛇的手上，要不就是那人翻云覆雨的比他们更高。
　　“九哥，咱们先从最容易查的人开始吧。虽然我觉得肯定不是师祖。但是如今乌蛇的事情，我阿爹也在查了，咱们还是一视同仁的好。”
　　她觉得崔斗不太可能，老道士子孙一大堆的，除了将崔九养在身边外，没有看到他对后代有什么爱心，就是养崔九，也随意得很。
　　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私生女，同圣人作对？
　　她觉得不会，除非柳云佩的母亲，是老道士的真爱。
　　崔九点了点头，“走吧，咱们直接去曾祖，说不定他还能够提供什么线索，毕竟他阅历丰富！”
　　什么阅历丰富？撬人墙角的阅历丰富么……
　　马车直接去了天虚省，贺知春一下车，竟然发现邓康王在那里守门，而门童早就不见了。
　　“师父怎么在这里？”
　　邓康王翻了一个白眼，“还不是你吃多了发什么喜钱，细伢子待不住，都去排队领零嘴儿去了。”
　　贺知春嘿嘿一笑，她为什么要发这个，还不是怪黑蛇，闹得她差点声名狼藉了，得施点恩惠，让百姓们更加喜欢她才是嘛！
　　不得不说，她这种好面子讲名声的性子，同圣人如出一辙。
　　老道士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明明是冬日里，还把被子踢到了一脚，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虾米。
　　等贺知春一走近，准备给他盖上被子，老道士便睁开了眼睛，他拍了拍嘴，“年纪大了，不济事了，最近总是困得很，你们不如早点成亲吧？老道士还能看看你们的娃……”
　　贺知春鼻子有些酸，圣人最近也经常说这样的话。
　　“到时候师祖给我带娃。”
　　老道士摇了摇头，“不带不带，带崔九就讨厌死了，你同崔九的娃，那还不翻天去，不带不带。”
　　贺知春同崔九扶了老道士起身，又给他梳了发髻，崔九也有些难过，“曾祖回府中去住吧，阿韵都回来了，这天虚省再好，也没有家中好。”
　　老道士叹了口气，“好吧，过几日就回去了。”
　　崔九心中一紧，崔家的人经常都会过来请老道士回家，但是他都不肯，这次却是同意，莫不是他有什么预感……
　　“你们来问某乌蛇的事情吧？不是某。”
　　贺知春惊讶道不行，结结巴巴的说道：“师祖，你这真是算出来的么？你教我也算算吧！”
　　老道士摇了摇头，“你日后要当皇帝的，学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上朝的时候，看一个大臣不顺眼，然后说，朕今日掐指一算，你必须死！”
　　老道士说完，自己也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那还靠什么科举啊，让那些学子在你面前一站，朕掐指一算，你是要入内阁的人啊！”
　　哈哈哈哈！
　　贺知春同崔九想想这个场景，有些哭笑不得，“师祖！”
　　老道士笑了好一会儿，“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贺知春也不客气，“师祖那时候为何要去河东呢？”
　　“唉，那时候崔九的曾祖母病重，御医神医都看了个遍，也治不好。后来遇到了一个江湖郎中，说他有一个祖传的药房子，但是需要一味珍贵的药引子。某那时候死马当作活马医，便四处重金求药引。”
　　“后来打听到，说是河东柳氏有那味药，乃是祖传的。于是某便连夜兼程的去了河东求药……但是柳九道那个家伙，顽固得很，就是不愿意给药。”
　　贺知春同崔九对视一眼，柳九道，可不就是五个嫌疑人之一。
　　“我们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但是可不包括河东柳氏，这种救命药，用一点便少一点，他们犹豫，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就算他们肯了，也迟了。某到河东两日之后，崔九的祖父便追了过来，人没了。某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老道士说着，眼泪刷刷刷的落了下来。
　　他是性情中人，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那曾祖你那时候见过肖姨娘么？据说长得特别美！”崔九忍不住岔开老道士的注意力道，崔斗的确是年事已高，经不起这么又哭又笑的。
　　老道士一巴掌拍到了崔九的头上，“你说什么呢！某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么？再说了，真有美到让某心动的人，早就二话不说的抢回来了。不过是一个妾室，柳家不给药，难不成连个妾都不肯给？”
　　崔九同贺知春都不信，你的花名，长安城的人都知道。
　　老道士擦了擦眼泪，“那是以前，某早就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
　　“那师祖你在柳家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么？”
　　老道士皱了皱眉头，仔细的想了想，“王珣好像来拜见过某，至于其他无名小卒，没有注意。”
　　……
　　王珣比老道士低一个辈分，来行子侄礼是应当的，至于如今的秦阁老还有平王，当年在崔斗眼中，还真的是无名小卒。


第402章　老道士出剑
　　“那曾祖父，柳九道同王珣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老道士两眼都放光了，“你们怀疑他们两个是乌蛇？还怀疑谁啊？”
　　崔九硬着头皮说道：“还有秦阁老还有平王。”
　　老道士摸了摸胡子，结果贺知春递来的筷子，哧溜的吃了一口面，然后三口两口的就将一整碗面全都吃光了，吃完还意犹未尽的，恨不得再来一碗。
　　崔九同贺知春觉得自己之前白忧心了，看老道士这胃口，还能帮他们带孙子！
　　老道士拿着帕子擦了擦嘴，然后跳了起来，说道：“走走走，闭门造车能想出什么玩意来，咱们一起去看看不就知晓了。”
　　他走路快得很，如同一道风一般的就出了门，贺知春同崔九追得简直要跑起来了！
　　贺知春简直想大喊，“师祖快停下，不然你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老道士走到了天虚省门口，这才慢了一些，一边走一边掐诀，“今日去瞧带王字的。”
　　他说着，对着邓康王招了招手，“走走走，看你平王叔去。”
　　邓康王不明所以，“可是某还要守门呢！”
　　老道士无语的翘了翘胡子，“让你的小烟守门。”
　　“哦，好吧！”
　　气喘吁吁追上了的贺知春和崔九，都觉得阴风阵阵的，你们两个是正常人的对话吗？
　　一个王爷爱守门，噗……
　　于是乎，就变成了四个人一道儿往平王府驶去。
　　这平王乃是圣人的王叔，因为年事已高，并没有就藩，而是留在长安城，同邓康王一道儿打理宗族的事物。
　　“就是上次，圣人要立你当太子，他哭天抢地的那个！”邓康王面无表情的说道。
　　贺知春立马对上号了，原来就是他啊！
　　没办法，家族太多，又都长得差不多的，谁认识谁啊！
　　平王府算不得大，众人来了府门口，邓康王率先上前，让人前去通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马蹄声哒哒哒的响起。
　　贺知春往四周的巷子里看了看，没有马啊！
　　再往门内一看，简直傻眼了，平王在屋子里骑着大马冲了出来，两只脚丫子还光着……
　　原本他笑眯眯的看着邓康王，可一看到老道士和贺知春，立马脸色大变，从马上翻了下来，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所以他们老李家都是这样的奇葩么……
　　因为他们是在是太奇葩了，圣人觉得对江山没有危害，所以才没有放他们去藩地，让他们留在长安城玩儿么？
　　还是为了让圣人放心，他们都一个个故意把自己变成了奇葩……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啊！都是同一颗树上长出来的，怎么她同圣人还有魏王就好得很，邓康王和平王如此一言难尽。
　　你见过太子登门，主人啪的一声把门关了的么？
　　这个时候平王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崔崔崔……老神仙你来某家中做甚啊？某妻子都死了好些年了，真的没有绿光照顶啊！啊啊啊！是哪个妾室做了丑事……某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不想知道啊！”
　　老道士颇为尴尬！平王只比他低一辈，是最清楚他当年威力的人！
　　贺知春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嫌弃她！
　　邓康王抬脚踢了踢门，“王叔，开门，太子来了。”
　　只见门又啪的一声打开了，平王颤颤巍巍的伸出脑袋来，看到贺知春尴尬的笑了笑，“天宝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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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进了门，平王还颇为的不自在。
　　等一走进平王府，贺知春同崔九都愣住了，这压根儿不像一个王府，像是一个跑马场啊！难怪平王骑着马就跑出来了。
　　“嘿嘿，太子要不要骑马？承蒙圣人恩德，我们这些人舒舒服服的吃了睡睡了吃的，平时没有事，也就这么些小乐趣了。太子老神仙崔御史来府上，不知晓有何事？”
　　其实这几个人的组合当真让人害怕啊，他第一眼看到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杀头的大错，你看御史台都来人了！
　　贺知春被他问得愣住了，所以他们到底来干什么啊？
　　直接问平王你是乌蛇吗？是人家也不会承认啊！
　　大家伙儿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老道士。
　　老道士脸皮厚得很，直接走过去勾住了平王的肩膀。
　　对着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然后指着贺知春道：“你觉得太子同贺二郎，谁更美？”
　　贺知春简直要炸了，师祖，你把我叫来平王府，就是要聚众羞辱我吗！
　　平王嘿嘿一笑，“当然是太子美啦！太子完美的继承了我老李家的长相，看看那高鼻梁，看看那大眼睛，看看那圆脸蛋……正所谓天圆地方，太子命中注定就要与太阳比肩啊！”
　　贺知春笑出了声，除了崔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拍她马屁，还拍得如此不要脸！
　　你之前还强烈反对我当太子呢！
　　但是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平王当真是一脸的真诚，深以为然的模样！
　　拨开他如今满脸的老褶子一看，得，他还真是高鼻梁大眼睛，圆脸蛋……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在夸我，你是在自夸？
　　“最近老道士我一直梦到年轻的时候，恍惚觉得在河东的时候，曾经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你正拉着一个极其美貌的小娘子，在说话……”
　　平王死劲的想了想，笑道：“老神仙的梦错了。某就去过河东一次，某同柳九道是同窗，他邀请某去他家小住，结果某去了水土不服，瘦脱了相才回了陇西……腿都软了，就是有美貌小娘子，也力不从心啊。”
　　他一说完，觉得不对劲，太子是个云英未嫁的小娘子啊！
　　“口误口误，太子莫怪。”
　　老道士叹了口气，“唉，年纪大了，记性也变差了。”
　　又来，又装……
　　平王一听，深有同感，他也年纪大了！
　　“唉，确实如此，年纪大了不中用。今日一见，与老神仙一见如故，以后去平康坊喝酒，某都请了啊！”
　　平康坊三字虽然平王特意压低声音，但是贺知春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老道士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改日聚改日聚。”
　　他说着，还若有所指的看了贺知春一眼。
　　平王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点了点头，将老道士一行人送出了门。
　　等上了马车，老道士认真的说道：“肯定不是他！”
　　贺知春和崔九都虚心求教道：“为何？”
　　“你想想啊，若是柳云佩是平王的女儿，那她岂不是圣人的堂妹？乌蛇若是疼爱女儿，怎么可能让同宗婚嫁？若是不疼爱女儿，又怎么会为她报仇？”
　　所以你刚才问那么多，神神叨叨的，啥用都没有？
　　那我们为啥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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