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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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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做自己的嫔御看的。
  按理说,赵宏兄妹应该满足的,毕竟能从乡野之地到天家,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事。但人到底是难以知足的,穿上了锦衣,过了几年有脸面的生活,便有了更大的野心。
  赵宏在宫人的指引下到了赵夫人居住的宫室。
  赵夫人百般聊赖的靠在凭几上,清了清嗓子正在唱歌,她当年被赵王选去是良家子没错,但是那些歌舞却是一点都没有少学,她嗓音极好莺啼婉转,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美人中脱颖而出。
  唱完了,赵夫人颇为感伤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再好听有个甚么用?天子就爱新鲜的,这段时间掖庭里又来了才阳长公主送来的新人!
  想到这里赵夫人已经是咬牙切齿。
  “阿妹?”赵宏走进来的时候,就见着赵夫人坐在茵席上气红了脸。
  “阿兄!”赵夫人见到兄长前来,连忙起来。
  “阿妹,”赵宏快步走过来,“到密室去。”
  不管是长乐宫还是椒房殿都设有密室,甚至在高位嫔御的宫室都有密室,赵夫人一听,连忙将那些宫人遣散,自己带赵宏到了密室中。
  “阿兄,到底出了甚么事?”赵夫人平常很少到密室来,甚至对密室的打理也是漫不经心,到了密室里就问道一股味道。她抬手宽袖掩住鼻子。
  “你可知道,今日丞相对陛下说宜早立太子!”赵宏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亮的吓人,“阿康,阿康大事可谋!”
  “喝——”赵夫人伸手按住胸口,脚下踉跄不稳,险些晕倒,多亏赵宏眼疾手快,伸手长扶住她。不然赵夫人这会可能就真的扑倒在席面上了。
  “那、那陛下怎么说?”赵夫人一口气上来,眼里也多了一丝希翼。
  
  第19章
  
  算起来赵夫人整整服侍了天子有十年了,十年的时间当年天真的少女都成了掖庭中一个怨怼的妇人。如今她更是要为自己的将来拼上一拼。
  “陛下说再等上一等。”赵宏道。
  “等?”赵夫人蹙起眉头,“等甚?”
  “看陛下之意,应是等皇后有身。”赵宏在天子身边这么多年,多少还是能琢磨到一点天子的想法。
  “陛下还在等董氏?!”赵夫人在宫中十年受过盛宠,对着董皇后很有些不客气,如今听到董皇后竟然成了自己儿子钱途上的一块绊脚石,立刻柳眉倒竖,“她可是来来回回有身好几次,皇子也生过,可惜每次不是生下来夭折,便是养了几个月就没了。可见她没有儿女之福,陛下怎么还眷顾于她!”
  赵夫人对皇后之位是有过憧憬的,毕竟在后宫之中甚么事都可能有,董皇后无子,她有子有宠,想要心平气和也难。
  在密室之中赵夫人哪里还有甚么禁忌,说起话来,冷笑连连。
  “皇后和陛下毕竟多年夫妻,”赵宏想了想,“这段时日,陛下可曾临幸你?”
  都是嫔御,或者说和嫔御差不多的,自然没有遮掩。
  赵夫人一听,面上白了白,“陛下已经有半月都没有来了,蔡阳长公主给宫里送进了不少美人,陛下忙啊。”
  “蔡阳长公主?”赵宏沉吟,这个长主眼里除了天子和皇太后之外,其他的人物少能进她的眼。若是能进,恐怕也就是皇太子这类人了。
  “我记得蔡阳主可有一女?”赵宏抬眼道。
  “那又如何?”赵夫人看过去,她转了转眼珠子明白自己兄长这话里的意思,顿时不满,“蔡阳长公主的那个女子,你可不知道,那脾性十分坏,上回险些将阿康的脸给抓坏,甚至连刘偃都挨打了,若是此女和阿康一处,那阿康日后还有安宁之日?”
  “再说,曹家女不比蔡阳主女更佳?”赵夫人笑道,“太后的确喜欢蔡阳主和昌阳主没错,可是曹家和两位长主相比,孰轻孰重,太后会不知?”
  赵夫人就不信比起外孙女,娘家人还比不上。她记得曹太后还有个侄子曹郃,曹郃也有几个女儿,从这里头挑人不就行了?
  何况曹郃还是曹太后亲兄长的儿子,关系说起来也近。
  “……”赵宏想了想,似乎也对。他过了一会一声长叹,“可惜曹家女也不易求。”
  曹氏一门因为曹太后出了三个列侯,这样的显赫在长安中只此一家。多少门第因为祸事没了?外戚倒是凭借着宫中的太后和皇太后过的舒服的很。
  “那也未必。”赵夫人眼里波光流动,露出一股狡黠,“曹家那些人都是田野里的野狐,一家富贵如何保住,他们自有分寸。”
  说着她又觉得有些可惜,赵家其实也有年纪和刘康相仿的女孩,甚至自己兄长赵宏就有女儿,若是能够将侄女和儿子配成一对该多好。
  “最近最好将陛下引到你宫室中来!”赵宏给赵夫人出主意。赵夫人心下想了想,暗骂一声。要么她去交好蔡阳和昌阳两个长主,要么她就去给皇帝身边的阉寺送金子。
  赵夫人这年轻之时吃过阉寺的亏,后来富贵了从来不给这些阉寺好颜色看。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却是这么两个选择。
  掖庭之中美色还在就失宠的从来不乏前例,赵夫人前几年受宠,但这些日子门庭越发的冷落,天子在那些年轻美人处流连忘返,天知道那一日会良心发现突然将她给记起来。
  赵夫人想起那些金块,咬咬牙,“善!”
  徐女官今日一早去了另外一家曹家侯夫人那里,她离开之后,侯夫人带着儿媳就进宫觐见太后去了。
  皇太后年纪大了就爱热闹,对娘家人也是格外的宽宥,听说娘家有人来就召进来了。
  侯夫人进来行礼之后,就和曹太后说起一点家里的事,说着说着就到阴平侯府上面去了,“也不知怎么了,阴平侯太夫人,身体有疾,心里兴许是思念孙辈,想要让侯女去侍疾。”
  “……”曹太后听到娘家人这么一句,眉头就蹙起来,这会昌阳长公主也在一旁,听到这话差点就发怒:她娇养的女儿到了眼下,别说自己,就连皇太后大母有疾都舍不得让阿萦上前服侍,一个小小的侯太夫人,到底哪里来的胆量?!
  昌阳长公主越想越多,那个婆母和她是一向不对付的,若不是她是帝女,还不知道樊氏要怎么样拿捏她呢。她不和樊氏一般计较,樊氏倒是来找阿萦的晦气!
  “这阴平侯太夫人……”曹太后呵呵的笑出声,“老妇记得和老妇也差不了几岁,如今天暖和着呢,好好的竟然有疾。”
  “是呀。”那位曹家的侯夫人顺着话说下去,她想起来自家府邸上的那个女官,十有八、九是阴平侯女给派过来的。想起这阴平侯府里头还真的不平静,尚主是列侯们巴不得的美事,偏偏这位太夫人倒好,将长主给得罪了个透顶。
  “那可真是不好。”曹太后在席上挺直了背,他口里说着不好,但是眼睛里一派漠然,看不出半点对樊氏那个亲家母有任何的关心。
  “这样吧,待会派人去瞧瞧。”曹太后向后靠去,面上露出疲惫。
  侯夫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应该请退了,她轻声告退。昌阳长公主等到曹家人出去之后,俯身到母亲这边,“阿母……那老妇委实可恨!”
  曹太后对阴平侯太夫人高看不到哪里去,她几乎从来不见这个亲家母,甚至新年大朝会的时候都是视而不见,谁知道这樊氏的举动是一次比一次大。
  昌阳提起这个婆母,将以前的那些事全都想了起来,以前那是不屑于计较,现在恨不得将人给治的老实了。
  “阴平侯为人至孝,”曹太后提起女婿的时候呵呵笑了两声,“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从宫里派去疾医看看,若是没有毛病,就来我这老妇的宫中来走一走。”
  “宫中寂寞,正好要有人陪伴。”曹太后手掌在小女儿的手背上拍了两下。
  “唯唯,阿母。”昌阳听到曹太后的话,眼里多出一份笑意,曹太后这要让樊氏入宫,自然不是真的要和这个亲家母谈话。到了曹太后的这份上,想要折腾人十分容易,甚至都不用板起脸来。
  “……”昌阳高兴了一阵子,但突然想到樊氏要是真的病了怎么办?
  “阿母,若是那老妇真的有疾呢?”昌阳长公主压低声音问道。
  “……”曹太后回过眼看了她一眼笑道,“若是真病了,恐怕就不是想要折腾阿萦了吧?”
  昌阳长公主当然知道樊氏的那个作风,要是真的病重,恐怕是在侯府里哭天抢地的要见孙儿。自己女儿一向不得她待见,那里会惦记。
  **
  梁萦在袁大家这里上了一日的课,她和邓蝉还聊的起来,邓蝉年纪小,但是已经有些见识了,她的大兄是宫中的郎官,梁萦还问了她阿兄在那个殿内当值,说着说着就越到一块去了。
  女孩子之间自然是聊的过来,邓不疑在一旁看着,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短短几日,两人就好到如此地步,就是他看那些家学里的子弟也没有这样的。
  他听着两人聊,先是说春秋说史书,说着说着就是两方有甚么人在朝中任职。阴平侯尚主,有个长公主妻子在列侯中知道的人不少。邓蝉是邓氏族人,又不是建成侯那一支,知道的人就不多,所以说起来,基本上都是邓蝉说,梁萦在听。
  女子就是无趣,这点事竟然还能说得如此高兴。邓不疑一只手撑在案几上,瞧着两个小女孩说的兴起。他原本也有话对梁萦说的,可惜这会都被邓蝉给占去了。
  “在陛下身边最好了。”梁萦听说是在天子身边的郎官就笑了,郎官负责捍卫天子安全,天家对郎官那是一向待遇丰厚,而且升迁也快,“恐怕不久,你阿兄就有好消息了。”
  “愿承吉言。”邓蝉笑起来。
  没意思透了……
  邓不疑斜睨着这一对想着。
  梁萦从头到尾就没怎么注意到那边的邓不疑,就算是看到了,也只是一两眼罢了。
  等到今日的课程教授完毕,各人都归家去,邓蝉也不知是不是缺少玩伴,对梁萦还有些舍不得,她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若是侯女不弃,可以来寒舍。”
  “好。”梁萦点头,不过她又加了一句,“今日怕是不成了,只能改日造访。”
  邓不疑转过头去,面上似有笑意。
  邓蝉有些失望的上了车,邓不疑却是心情十分好。
  梁萦的车到了北第的长公主府,她从车上下来,穿过庭院在躺下脱了脚上的锦履,穿堂入室。到了寝室内,她换了衣裳,将双手盥洗干净之后,徐女官进来了。
  “那件事如何?”梁萦将手上的水擦拭干净,回首问道。
  “妾幸不辱命。”
  
  第20章
  
  就连樊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于那位长公主的那些怨怼到底是如何积攒下来的。或许是长公主高高在上,哪怕是夫君也只有兢兢业业侍奉,又或者是从来就不必为婆母和子嗣担忧。对于天家的公主来说,列侯和其母都是臣,自己是君。若是没有子嗣,那着急的应该是列侯而不是公主。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羡煞旁人。
  哪里像她,几十年来和夫婿两看相厌,到头来竟然连一口恶气都出不了,还差点被个庶孽给弄下去。比起长公主来,她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艰难了。
  樊氏想起这些年自己过的生活,当真是如鲠在喉。
  动不了长公主,那么让阿萦来也无人能够挑错,孙女服侍大母有何不对?当年她儿子还侍奉老阴平侯劳累吐血呢。
  越想樊氏就越开心,甚至等不及让儿子去长公主府上,直接派出心腹就去将梁萦叫过来。
  谁知心腹才出房门,就见到那边有侍女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那侍女慌慌张张的趋步入樊氏的寝室,跪伏在帷帐之外就道,“宫中来人了!”
  “宫中?!”樊氏病痛早就好的差不多,她正乐呵着,突然听到侍女这一句,一下就从床榻上起来。
  樊氏这会也顾不上叫孙女回来服侍的事了,一门心思都在宫里来的人身上。
  顿时侯府里就和煮开了的滚水一般沸腾起来,派来的人乃是长乐宫的属官,“太后闻太夫人身体欠佳,故派来宫中疾医诊治。”
  樊氏听见嘴里发苦,一开始她还是真的有些什么病痛,不过到了眼下也好的差不多了。
  “太夫人。”那属官是个中年男人,但是她知道那是曹家的一个后辈,曹太后在长乐宫颇为喜欢提拔自家的人。
  “劳烦了。”樊氏不情不愿将手臂伸了出来。
  侯府中有专门为府中贵人看病的疾医和疡医,但是宫中出来的,是推脱不掉。樊氏躺在床榻上,察觉疾医的手指已经按在她的脉搏上,不禁浑身僵硬。
  长安里的贵族家中有个甚么事,除非是大事,不然宫中的天子和皇太后都是不知道,甚至没那个兴趣知道。樊氏想起皇太后对自己的漠视,心里就冷哼了一声:她可不信那位太后派人来是好心,,若真是有意,怎么不在她有疾之初派医者前来,偏偏这时候……
  宫里的疾医都是通过层层选拔,医术自然是高超,对樊氏望闻问切了一番之后,双手拢在袖中对她一礼,“恭贺太夫人,太夫人已经大好。”
  后面的那个曹家人抚掌而笑,“真是太好了,太后在宫中听闻太夫人病重想要让侯女前来侍疾,心中担忧,故派人前来探望,如今太夫人已经大好。太后也能放心了。”
  “……”樊氏原本还有些红润的面色越发潮红,这下她算是明白东宫为何会派人前来了。
  樊氏天生的不会隐藏心中所想,心里想什么都会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那边的人一看就知道她大致在想甚么了。
  那名曹郎官心中觉得好笑,不过还记得自己要说的话,“太夫人,太后说了,如果太夫人身体安康,可至长乐宫一聚。”
  曹太后对这个亲家母冷淡至极,自然不是真的和人相见,最多不过樊氏混在外命妇里拜见太后,等到太后露出疲惫之色,再随众人退出去。
  这样的事樊氏自己都已经遇见几次了。
  此言一出,樊氏便知道自己的心事恐怕长乐宫已经知晓了,她不情不愿,但也道,“妾知晓了。”
  疾医都看过了樊氏,确定她已经大好,那么再留着也没有多大的必要。留下宫中太后赏赐之物之后,宫里的那些人和来时一样走了。
  原本还热闹的不得了的阴平侯府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阴平侯梁武一回来,就被家中的家臣告知宫人来人。急急忙忙的就来到了母亲的寝室。
  “阿母?”梁武一入室内,就见着樊氏红着一双眼睛坐在床榻上,他不解发问。
  他知道宫里的皇太后和母亲向来不怎么和睦,不过皇太后是君,他们是臣,只能如此。现在皇太后派来医者为母亲治病,而且还赐下不少珍贵药材。这难道不应该是好事么?
  “你……”樊氏一转头就见着儿子大惑不解的看着他,这会她也明白梁武是在想甚么了,顿时一口气就上不来,“人人道尚公主可保族中两代富贵,”她一生气再加上室内已经没有宫里人,说话也没有了忌讳,“但我如今又是如何?”
  “阿母阿母,莫要高声!”梁武被樊氏这话吓得面无人色,若不是有孝道在,他这会恐怕都能直接来捂住母亲的口,这种话哪里是随便能说的?若是被有心人告知到天子面前,不管真假,那都是要被夺爵!
  梁武想起那个因为对公主不敬而被夺爵的列侯,若是妻子不是公主,恐怕只是娘家人上门问罪,但公主,那就是将祖宗积攒下来的功业全部耗费干净。
  “怎么?”樊氏正在盛怒上,侧目而视。
  “阿母,公主天家之事莫要……”他说到这里,面上露出异色,“阿母可还记得因对公主不敬而成为庶人的那人?”
  “……”这下樊氏立刻闭嘴了,她再怎么怨怼,也不希望梁武会因为此事丢了爵位,她想起自己的孙子,有这么一个有着天家血统的孙儿,至少还能保住的。
  但……她一想天家一怒会有甚么结果,顿时不敢多言了。
  **
  梁萦在自己的房中,将面前的竹简一点点展开,竹简上是关于齐国的点点滴滴,母亲昌阳长公主的汤沐邑在齐地的昌阳,齐地有产盐之地,昌阳就是其中一所。梁萦知道盐铁其中有暴利,当年吴王被授予了铸钱之权,烧红了的铜水一浇下去,就是山一样的半两。在覆灭之前,吴王的生活过的比长安的天子还要奢靡。
  昌阳长公主的汤沐邑在产盐之地,此地光是在盐上面的赋税就不知道有多少。梁萦之前对公主府里一年能收入多少,没怎么问过,后来知道一点事了,才知道她母亲原来这么阔绰。
  “侯女,今日长乐宫中派出疾医等人到侯府上。”徐女官坐在一旁,伸手替她收拾那些放在一旁的竹简,甚至还替她将竹简摊开。
  竹简笨重,梁萦自己拿起来还是有点吃力,虽然说现在已经有麻纸出现,但那东西昂贵的令人瞠目结舌,所以绝大多数还是使用竹简。
  梁萦看着案几上摊开的竹简,“宫中来人了,那么侯太夫人之疾如何?”梁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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