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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_君夭-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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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过年……如今这是什么时候,哪还有年可过?顶多,也就是也营里备些吃食,外面街市、烟花,想都不必想了,如今难以果腹,谁家还有余力置办这些东西,恐怕,连团圆都成了奢望……”颜歌在一旁低声说着,显不出几分高兴。
  “你这,凡事不知往好处里想,哎,我那天还听着侠义盟的人说呢,要放烟火,也热闹热闹,总归也是个年。”顾劼枫撇撇嘴,低声说着。
  “侠义盟的人放烟火,你也敢去瞧?真真是用性命去看一场烟火。”颜歌翻了个白眼。
  眼瞧着这二人便要吵起来,东风笑便要启口,忽而,听着门外仿佛传来一声:“师父。”
  身形一滞,她站起身来,转身便跑出了营帐,虽不知是不是幻觉,但方才那分明便是傻孩儿的声音!
  营中二人见状,虽是不明所以,但也举步跟了出去。
  却见营外,兵士们拦在营口,手里操持着兵器,那门外,黑压压地立着一群侠义盟的人,为首的一个男子一袭黑色的长衣,身形高大,站在那门口的两个兵士正中靠外,背着手,可那二位兵士都只是举着刀拦着他,不敢有其他动作。
  东风笑见状放缓了步子,一扭头,却见穆远一袭铁甲,也从营帐中走了出来,也便定了神,那黑衣男子瞧见他们,依旧是不曾后退,只是拱手行礼,声如洪钟:“在下侠义盟盟主方骆,众位将军,今日前来,打搅了。”
  穆远迈开长腿走至门口,拱手回礼,却不多言。
  东风笑闻声心下一愣,真真是有傲气,见了主帅副帅,说话都好不显气短,还敢带人堵在这营口,她行至门前,示意那二位兵士放下刀来,抱拳道:“久闻侠义盟大名,今日才见着盟主,在下东风笑。”
  那黑衣男子一笑:“我晓得你。”
  东风笑一愣,抬起头来,却见黑衣男子身后不远处,那日的蓝衣男子负手而立,眉眼狡黠,她一愣,难不成是他说出的?不,他又是如何知晓自己身份的?
  却见冉飞鹰冲她无辜地撇撇嘴,眸中有着惊异之气,她想着,应当便不是他说的。
  正思量,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声:“师父!”
  东风笑一愣,一转眼,却见傻孩儿已然提了长枪蹿上前来,方要冲过门去,便被那黑衣男子拽了领子:“飞鹰,看住他。”
  冉飞鹰闻言眉眼一弯,扬唇一笑,几步上前来,一俯身,反手便将傻孩儿抱了起来,任凭他各种折腾也无济于事,还自顾自笑道:“小叶子,还踹,还踹,安生一点,也不嫌累?”
  傻孩儿的气力本是不小,可是毕竟年纪不大,自然是逃不掉,只能任由他抓着,蔫蔫地:“师父,师父……”
  东风笑的手不着痕迹地向腰侧一摸,沉声道:“却是为何?”
  那黑衣男子一笑,回过头去,轻轻拍了拍傻孩儿的头,笑道:“这些天来,在下的孩子,可是多谢副帅帮着照料了。”
  东风笑一怔——难不成又是一个‘墨久’?不可能,傻孩儿痴痴傻傻全无心机,怎会……
  傻孩儿闻言,嚷嚷着:“谁是你的孩子?!我根本不识得你!”
  却听那黑衣男子笑道:“你右手手腕上的这个半月疤,便是当年你出生不久,被杨家庄的掌事嬷嬷拿烙铁烫的,那厮本是想烫你的头,取了你的性命,这时你娘亲冲出来抢了你,才留了一命,不过当时一晃,还是烫着了手臂。”
  “我方骆当年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侠士,接了个任务误闯杨家庄,险些被当做贼人杀了,却幸而遇见了你母亲,她是杨家的嫡长女,本是指腹为婚要嫁给刘家人的,她不曾见过刘家掌家人那侄儿,却莫名其妙救了我,还偷偷摸摸为我生了个孩子,便是你。”
  东风笑闻言一愣,杨家她曾听过,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怎的杨府嫡女嫁给那刘家人,便只能嫁给家主的侄儿?
  “那刘家家主只有一个宝贝女儿,死得又早,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侄儿身上,本来杨家想杀了我,杀了孩子,只当此事不曾发生,谁知,派人追杀我,又丢了这孩子,事情还是传出去了,那侄儿又跋扈,听闻这事自觉头上绿了,便要同杨家硬杠,那时他母亲没了孩子,我也被传成了死人,又遭逢这一出,便悬梁自尽了。”那黑衣男子继续说着,眸光一沉。
  东风笑一愣,咬了咬唇不言语,道:“阁下此来,却是为何?”
  那黑衣男一抬眸,瞧她一眼,半晌,口中冒出两个字来:“合作。”
  “为何?”她咬了咬牙,不肯轻信,毕竟如今的军营也经不起折腾,何况,若是合作,早早便可同他们说了,拖到今日,又是为何?
  “这营中之人乃是善官,非是狗官,同是为民,殊途同归。”方骆言简意赅。
  东风笑迟疑了一下,却见一旁,穆远向营内一摆手臂:“那便先请进来,再作详谈。”
  沂水以南,南乔国,平焦城中。
  这两日,昏睡多日的墨久终于醒了过来,却依旧是浑浑噩噩没什么精神,丰彩儿端了一碗药往里屋走去,将其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复又坐在榻旁,看着他散乱的长发、苍白的面颊,以及,那微微睁开的双眼,她叹口气,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竟是一番吓人的滚烫。
  “久哥哥……”她咬了咬唇角,低下头去用额头触碰着他的脸,那滚烫的温度惹得她一颤,心里却是愈发得心疼了。
  “今天,怎么这么冷……我们不是…回到南乔了吗?”她听见墨久说着,声音很低很低。
  久哥哥,哪里是天冷,彩儿只着一身半厚的长衫都不觉得冷,而你……
  她抬起头来,匆匆忙忙又从一旁取了一床被褥,小心地覆在他身上,又四下给他压得紧实了些,抬眸瞧向他鲜有血色的唇,她一边伸手将他扶起来,一边低声道:“已经到了南乔了,是彩儿疏忽,这几日……确是…冷的……”
  “你穿得好少,彩儿…也该注意着身子。”他忽而低声说着,她回身拿药碗的动作一滞,执了碗扭过头来,垂了眸子轻轻用勺儿搅和着药,掩去了那通红的眸子。
  “恩,我一会便去添件。”她低声说着,生怕露出来哽咽的声音。
  抬起手臂来,一勺一勺地喂着他。
  墨久任由她喂着,迷迷糊糊间又失去了意识,忽而间,脑海中却浮现出上一次他受‘重伤’的场景,只不过,此时的他,仿佛是立在一侧,观察着‘他’和‘她’……
  那一晚,墨久卧在繁茂的草丛里,紧紧咬着下唇,手里紧紧握着刀,左侧的胸口分外疼痛,撕裂一般,天色黑了,他强撑着不肯失去意识,因为如若失去了意识,便无法同来人明说,一旦被人发现,饶是周遭安插这几个人手,也更容易丢掉性命。
  ‘墨久’看着自己倒在那里,看着他的眼皮愈发地沉了,忽而,‘嗒嗒’的马蹄声,便是这声响将当初的他从一片混沌之中拽了回来。
  只听‘嗖——’的一声,只是须臾之间,长枪便比上了他的脖颈,那枪尖映着月光,闪着银白色的寒芒,他一愣,定下神来,却只听一旁,一个清脆却又有力的声音响起:“你是何人?”
  他一惊,循声抬首,却见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丫头,一袭铁甲,手执长枪,眉目标致而又美好,堪称佳人,但女子之柔美丝毫掩不去她眉间的英气。
  正是她,东风笑。


第上:君念北055 初遇

  墨久的胸口又开始剧烈地抽痛着,他庆幸她出现得这般早,如今,定要快些向她说明。
  他咬了咬牙,费力地摸出了一个令牌,声音沙哑无力:“破……甲……”
  东风笑闻言一愣,凑着月光瞧着他那令牌,她同顾劼枫本是极为熟识的,对这破甲军的令牌,也很是了解,自然是识得,只是几眼瞧清了关键,便认定了他的身份,她的眸光机警如狼,四下一望,继而反手收了枪,单膝跪在他面前,抬起手臂来扶住他。
  “发生了什么事?伤到哪里了?”她压低声音说着。
  墨久胸口绞痛,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口,唇角便流出血来,他的眼睛很漂亮,此时却没有什么神采,半睁半闭,虽还有些清醒,可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由她承载着,东风笑见状咬了咬牙,看见他手臂颤巍巍地举起,指向左侧胸膛——那里也的确是一片殷红,心道不妙。
  她只能应付简单的包扎,他若是伤着了心脉,等她带他回到营里,怕是尸体都凉了!
  东风笑一急,忽而觉得手臂一沉,她回头看去,却见他已然一歪头陷入了晕厥,周身也全然卸了力气,脖颈歪得角度甚是不正常,全无生机,仿佛已然是个死人了;她方才扶着他的手臂力道不够,他整个人甚至在无力地向那另一侧滑去,那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在面上落了深深的阴影,自唇角到脖颈处那一行鲜血分外鲜明,衬着皮肤愈发得苍白,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却发现连鼻息都极其微弱。
  东风笑狠狠抿了唇,手臂用了用力,复又扶他在臂弯里,她的手臂纤瘦却又有力。
  此处去血缨副营数里,马儿的脚力再好,他怕是也撑不住。
  只见她陡然间伸出手去,飞快地解开他左侧胸口处的铠甲,又小心翼翼地剥开那里面的衣衫,他胸膛上的肌肉分外紧致,那狰狞的伤口铺陈在上面愈显狰狞,这伤口是撕裂性的,瞧着骇人,血依旧在时不时往外冒,殷红的血趁着他的皮肤,愈发显得肤色苍白无力。
  她的另一条手臂扶住他,只能单手处理,再怎么着急,也快不来。
  而她每每触及的他伤口,想要取出刺在他胸膛处的那个刀片,虽说这刀片不宽,尚未刺到心脏,可是她每碰一下,他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痉挛,她察觉到这刀片怕是伤了脉,飞快地点了他周遭的穴道,愈发小心翼翼。
  ‘墨久’立在一旁,看着那时的她一手扶着他,手臂在轻微地发抖,脸色也是不好,额头上还隐隐地冒出了冷汗——她是怕他死掉,却也入了他的局。
  他看着她轻轻抖着手臂取出了急救包扎的物什,又是要小心翼翼又想要提高速度,有些忙乱地,给他止血、处理胸膛的伤口,他看见她习惯性地咬紧了唇角,看着当初的自己不省人事地倒在她的臂弯里……
  他不知当初的她,究竟是仅仅为了救人,还是已经对他动情,他只知道,如今他做着旁观之人,瞧着她匆匆忙忙地做着这一切,竟是莫名地心酸。
  不一会儿,却见东风笑终于处理好了一切,她忽而又将耳朵贴在他胸膛上,细细听着,可是他的心脏在右侧,自是听不见心跳,她一急,抬起头来匆忙去探他鼻息,察觉到还有气息才松了口气;匆忙收了东西,又用足了力气架着他起来,那年她不过十六岁,却要用力架起已然十九岁的他,那是何等的费力?
  ‘墨久’看着她就这么把他拖到马旁,腾出一只手来,摸着马儿颈上的鬃毛,那马儿乖顺地俯身,让她将他扶上去,稳稳伏在马背上,见着马儿直起身来,东风笑也飞身上马。
  应当是顾虑到他的伤在胸口处,把再度撕裂,‘墨久’看着东风笑在那边有些费力地一手扶住他,另一手则执着长枪牵着缰绳,手臂用力,双腿一夹,策马而去,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丰彩儿坐在床前,药只为了一半,他却又沉沉睡去,她只能唤来个丫头端着药碗。一手执着帕子覆在他唇下,另一手用勺子去了汤药喂给他——这样是颇为费力的,可是她丝毫不肯让别的女人再碰自家夫君分毫。
  方才喂完药擦把汗,忽听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只见一个小厮匆匆行至门口,行礼道:“禀告夫人,平焦城睿……”
  “知道了。”丰彩儿不容他说完,便急匆匆打断道:“我这便去瞧。”
  她抬手又轻轻抚摸着墨久瓷玉一般的面颊,替他掖好被子,终于站起身来,略一整理仪容,才朝着门外走去。
  “夫人气色可是不好,怎么,将军还是没有恢复过来?”正厅里,一个男子一袭紫色银边勾勒的长袍,墨色的长发在头后简单地束着,他的眉眼妖异却又美丽,那一对眸子狭长有神,此时微微眯起,他面带戏谑地瞧着丰彩儿,竟盯得她毛骨悚然。
  这个男子,美丽得如同罂粟花,魅惑得紧,却是毒花。
  她瞧向他手边,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要的那颗头颅,不由得颦了颦眉,启口道:“已然醒了,只是还不当下床活动。”
  那男子勾起一侧唇角:“墨夫人,这都多少天了,您这府中的医者……真真是医术堪忧,依在下说,夫人不妨让在下去瞧瞧将军……”说着,已然站起身来,
  丰彩儿闻言,身形猛地一颤,飞快上前几步,抬起手臂拦住他:“王爷请留步!”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个危险的男人在自家夫君身上下蛊的。
  那男子见状一笑,复又坐下,媚眼一挑,毫不介意地晃着手腕:“在下本也是心忧将军才想去瞧瞧,既然夫人怕在下扰了将军休息,那便不去了……”
  他说着,忽而抬眸一看身形微微颤抖的丰彩儿,声音很轻:“夫人,不想在下在您看来……竟这般可怕……”
  丰彩儿拢在袖中的手紧张地攥成了拳头,后背也出了整整一层细密的冷汗,听他这般说,匆忙掩饰,她尽量自然地扭过头去,笑道:“怎么会,睿王爷一向和善,只是将军这几日精神不好,妇人短见,不敢让您入屋拜访。”
  她定了定神,又道:“还望王爷莫要见怪。”
  那紫衣男子闻言一笑,摇首道:“夫人此言可是折煞玉竹了,岂敢怪罪夫人。”
  这紫衣男子,便是南乔国皇帝亲封的异姓王爷——玉竹。
  丰彩儿这才回过神来,挥退了四下的奴婢,自己也定了定神,坐在案旁,忽道:“王爷,容妇人问一句,夫人请您帮忙取的那颗头颅……何在?”
  玉竹闻言,垂首呷了口茶,晃头道:“夫人只当是容易,可哪有这般容易……你可知,取不到她的头颅事小,那边发生的事情,可是多得多……”
  丰彩儿一愣,隔了沂水,消息闭塞,她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王爷请讲。”
  “夫人节哀,尊祖父、尊舅父,皆被杀死,刘氏山贼再无掌舵人,已然散了,还请夫人节哀。”玉竹说着,面上却无沉痛,细节也不多言,一笔带过。
  丰彩儿闻言,心下大骇大惊大恸,先是痴愣,继而周身抖得厉害,随即,只听‘噗通’一声,竟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玉竹叹口气,起身上前扶她到椅子上,立在一旁,瞧着她满脸是泪地、狼狈地喘息着,沉声道:“夫人请节哀。”
  丰彩儿止不住地、一下一下地喘息着,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落,半晌才勉强稳了神,冷声道:“她没死,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那晚营中只二人意外离了营中,一则是她,一则是一位军中医者……夫人可是确定,这女子便是你心心念念、要杀之人?”玉竹晃了晃手中的杯盏,低声问道。
  “不错,我派出线人几日,口中描述,是她无异!”丰彩儿冷声道。
  最重要的,还有墨久在梦中喃喃的话语……
  “夫人莫急,后一日,他二人为救大营,皆是伤痕累累,趁那月上柳梢,我本是上山欲取她性命,不想却被人硬生生拦下,狼狈而走,这才未能成事……”玉竹兀自垂着眸子,低声说着。
  “那人是何人?”丰彩儿一凛秀眉,周身发抖。
  “一个高人,我还奈何不了他……”玉竹抬头瞧她一眼,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
  丰彩儿闻言,定了定身形,这东风笑身上屡出怪事,先是莫名‘复生’,又是有高人相助,竟连玉竹都惹不起这高人……
  “那今后,王爷若是再遇上这高人,又能有几成胜算?”她绞着袖口上好的料子。
  玉竹一笑:“若是下次,说是九成太少,说是十成,又有失谦虚。”
  “此话可当真?”“自是当真。”
  丰彩儿颦了眉,思量许久,终于低声道:“那王爷……可还肯同妇人合作?”
  玉竹闻言,顺手搁回了杯盏,秀眉轻挑。
  “合作?为何不可?只是不知,如今夫人还能用何物同我合作?”玉竹狡黠地一眯眼。


第上:君念北056 同心结

  丰彩儿咬了咬牙:“王爷莫不是忘了?妇人的血,可是王爷曾提及多次的引蛊之物,王爷若是肯答应妇人,何时用血,交代便是,无论多少,妇人定会奉上……”
  她本是高傲,难得低声下气,此番,怒极恨极,痴极怨极,才会出此下策。
  她的血脉是世上的唯一,因为她的父亲。
  据说当年丰氏的祖先曾同苍鹭山的蛊师一行结怨,为首的蛊师最终被丰氏杀死,可蛊师也在丰氏的血脉里种下了百蛊,丰氏祖先为了活命,请遍术士才获得了一块血玉——这血玉,便是保命的关键,代代相传,若非是血玉的拥有者,势必活不过三十岁,可惜,这血玉,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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