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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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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罢?
  这日夜里,武承肃独宿崇仁殿,准备着明日一早去迎周纪。
  也不知那个周纪什么模样,与周绎是否相像?不知他气度如何,学问又如何,这会儿是否也在猜测武承肃其人?武承肃思来想去,竟有些难以入眠。
  他心事实在太多,所幸来的只是个周纪,而不是周绎本人,因此只想了一会儿,武承肃便又琢磨起瓀哥儿的去处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把瓀哥儿给谁养,丁鑫忽然在门上轻声唤他。

☆、第二九二回 隔永幽

  “太子殿下?”丁鑫不敢太大声,却一直不敢停。
  武承肃知道必有大事,便唤了丁鑫进来,一边坐起身,一边问道:
  “是何事?”
  丁鑫小心翼翼地看了武承肃一眼,奈何眼下是夜里,根本看不清楚,用连自己听着都费力的声音禀道:
  “才刚宜秋宫来人,说卫良娣娘娘抱着三公子跳井了。”
  武承肃浑身一震,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卫良娣不是疯了么,怎么还记得要跳井?为何还偏抱着孩子跳井?
  他明明早派了人去看着瓀哥儿,怕卫良娣唬着孩子,乳母也寸步不离,为何竟没看住?
  武承肃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却连一句也问不出口。他急忙就要站起来,不料两腿一软,又跌坐到床上。
  丁鑫慌忙上来搀扶,朝着门外一摆手,立即有内侍端了灯烛进来,将偌大的一个寝殿照得透亮。另有内侍捧了衣服、鞋袜等物,丁鑫几人手脚麻利地给武承肃穿好,便跟着他往宜秋宫去了。
  及进了门,便见里头跪着好些人,有哭的,有装哭的,众人围跪的那块地上,赫然躺着个湿淋淋的卫良娣,而卫良娣手中抱着的却不是瓀哥儿,却是一个猩红色的引枕。
  卫良娣忽然死了,武承肃虽也伤心,倒没到悲痛的地步,他方才魂魄出窍为的是武存瓀。这会他自然看得清楚,卫良娣手中抱着的,分明不是武存瓀。
  也就是看得清了,武承肃才发觉自己对卫良娣那般冷漠,不知为何,一向硬的心忽然软了。
  武承肃正自疑惑自责,便见阳筠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武承肃失魂落魄的模样,阳筠以为他是全为了卫良娣才如此,心中虽然吃味,但死者为大,且卫良娣虽然惹事,也总算与武承肃有些情分,阳筠倒不好为此事萦怀。
  她缓步走到武承肃跟前,把自己所知对武承肃说了。
  自从疯癫之后,卫良娣日夜闹个不停,宜秋宫的人又不比后坊那些敢下手的,连碰都不敢碰卫良娣一下,自然不好拦着。众人只能跟着又哄又劝,整日围着她乱跑,早就乏累不堪。
  今夜两个守着卫良娣的也都倦乏,一个才刚起身去解手,另一个迷迷糊糊的,不留神便合上了眼皮,因此竟没看住,被卫良娣爬起来冲了出去。
  两人这才慌了,忙跟在后头嚷,卫良娣却没往外走,直奔瓀哥儿房里去。
  乳母也日夜防着卫良娣发疯,听见外头吵闹,已经知道有不妥,幸好武承肃事先安排了人在厢房里看着,先拦了卫良娣片刻。乳母把瓀哥儿藏在自己身后,哄他说卫良娣逗他玩,待会儿千万不能出声,让卫良娣找不见他才好。
  “要是咱们赢了,母亲明日就让瓀哥儿吃糖。”乳母声音柔柔的,让武存瓀十分信服。
  他如今虽然能走能闹,但说话还不利索,乳母又是有意把他藏好,武存瓀便不吵闹。听说母亲找不见他便能有糖吃,武存瓀更乐得不行,站起身来就要拍手笑,乳母忙示意他噤声,笑着说万一出声或者露出头来,可就算他们输了。
  也是为了吃糖,也是他命大,又或许是听见卫良娣狼哭鬼号被吓着了,武存瓀果真一声没出,连略动一动也没有。
  见卫良娣忽然冲进来,乳母本来十分害怕,可一看后头还跟着两个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她心里又踏实了许多。卫良娣的样子有些迷糊,乳母脑筋一转,便拿了个大大的引枕试着哄她。
  彼时卫良娣疯着,哪里知道许多,根本不会分辨,抱着软枕就往外跑。
  “因她只抱着枕头,殿下遣来的那两人便没追上去,只先确认了瓀哥儿的安危,之后才追出去的。”阳筠语气懒懒的,似乎有几分感慨,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俩追出来时,外头已经嚷开了,说卫良娣投井了,起先外头的人不知道,以为卫良娣是抱着孩子跳下去的。”
  武承肃打量了阳筠一眼,阳筠似有所感,抬头时正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竟都觉得疏离。
  阳筠不愿再看他,便移开了目光,仍旧盯着院子中间那具尸首,继续不紧不慢道:
  “井口不宽,跳下去容易,捞人却难。等宫人系好绳子,已经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了,再下去打捞,自然更费工夫。捞上来时卫良娣便是这样,根本救不活了。除了乳母,整个宜秋宫的宫人都跪在这里,等太子殿下发落呢。”
  阳筠等了片刻仍不见武承肃开口,忍不住又抬头看他。
  他一直呆呆看着阳筠,眼神晦涩难明。
  阳筠不愿火上浇油,只又淡淡道:
  “瓀哥儿许是被唬着了,如今还在东厢房里头,外面吵成这样他也不哭,连母亲也不说要找,太子殿下还是移步东厢房罢?卫良娣已经去了,宫人要如何处置都容易,回头再办就是了。”
  武承肃若有所失,轻轻应了一声,又往卫良娣那里望了一眼,便转身去了东厢。
  阳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紧紧抿着嘴,死死盯着卫良娣的尸首,忽然觉得从心里冷到了骨子里。
  武承肃那模样,当真是心疼痛惜么?还是觉得卫良娣是她阳筠害死的呢?
  卫良娣上蹿下跳时阳筠都没动手,卫氏一族垮掉时阳筠也能忍耐,这会子卫良娣疯癫了,什么大事都做不了了,她阳筠反倒要赶在这会儿下手么?她又不是卫良娣,脑子清楚得很,怎么会这时候凑上去?
  留着个疯婆子在,拖累的只是武存瓀,对她与瑄哥儿有利而无害,她何苦这会子搅进来!
  阳筠仔细想了想,武承肃八成还是有些心疼吧?人活着的时候嫌弃得不行,这会子死了知道伤心了,说白了不过是有些内疚。
  又有什么值得内疚的?
  卫良娣又不是什么好人,更几次三番坑害阳筠,虽没弄出大动静来,阳筠不至于受害,却不是因为卫良娣无心做大事,而是要庆幸卫良娣没那个本事。
  阳筠抿着嘴,咬着牙,黑着一张脸也进了东厢房。

☆、第二九三回 生嫌隙

  武承肃进去看了瓀哥儿,哄了半天,总算听到瓀哥儿说话。
  然而瓀哥儿开口第一句便是问母亲。
  武承肃的眼神又是一黯,却不能对孩子说实话,只说卫良娣有事离开了。
  “瓀哥儿以后都要听话,母亲才会回来。”说这话时,武承肃的声音明显哽了一下。
  阳筠并不觉得卫良娣死得可怜,只是看瓀哥儿如此难免有些不忍。
  说起来,卫良娣也算是因为她和武承肃才至于此的吧?若不是她追查当年旧事,卫氏的大树也不会倒,卫良娣便不会受不了打击而疯癫投井。
  可真要计较,卫氏一族实在是自作孽,若不是他们狠心做了那么些事,怎会有今日?若不是他们不肯收手,露出了破绽,谁追查得到他们身上——连钱皇后都扳不动的卫氏,哪里是阳筠想扳就能扳倒的呢?
  看着武承肃一脸自责、愧疚,阳筠愈发忿忿不平,可她不过生闷气罢了,不至于像个小门小户的女子,直接泼皮一般地闹开。武承肃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今日事发突然,他难免有些慌乱,过两天静下心来也就好了。
  阳筠忍着气,以为过两日便能相安无事,倒也渐渐平复了许多。
  总算武存瓀听话,哄了片刻果然不闹,武承肃见状,便吩咐将瓀哥儿移去延芳殿,由段良媛先照看几日,更特意嘱咐乳母挡着他的眼睛,别教瞧见了外头的情形。
  乳母答应着就要下去,武承肃仍旧让之前派来的两个人跟着。
  阳筠略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妥,便让珠儿跟着出去。
  珠儿会意,冷着一张脸跟在乳母后头,震慑了院中那些哭丧的,并没让哭声惊着瓀哥儿。
  秀橘满脸都是泪,呆呆地跪在那里,也往乳母这边瞧了一瞧,只不知想些什么。
  乳母他们出去后,武承肃轻声对阳筠道:
  “延芳殿有璟哥儿在,俩人能作伴。且瑄哥儿如今太小,最怕被生人冲撞,瓀哥儿能吵能闹,去你那里不大便宜。”
  阳筠心里一震,只觉得浑身都凉了。
  她回过神来,不屑于将震惊露在脸上,只轻轻一笑,谢过武承肃体恤。待珠儿回来后,阳筠又前后忙了片刻便推说乏累,要请辞回寝殿歇息。
  武承肃自然应了,而阳筠并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回走。
  还没到八凤殿,阳筠便打发人回去吩咐膳堂烧水,说稍后要沐浴才睡。及到了八凤殿,她让人先抱个火盆来,在上头来来回回地走,不知是要去晦气,还是在消心里的怨气。走了足有一盏茶的工夫,阳筠才进正殿,等水开了便进内室沐浴,让珠儿把脱下来的那身衣裳抱去烧了。
  方才除了坠儿守在八凤殿,珠儿与钏儿并春桃、秋云,都跟着阳筠去宜秋宫。从阳筠刚一变色,她们便有所察觉,这会子自然更明白了几分。
  坠儿借口烧水,跟着珠儿一起出去,把经过细细问了,也替阳筠觉得委屈,忍不住暗暗埋怨武承肃好猜忌。
  阳筠倒没她们那么委屈。
  从当年玉叶那事起,她便盼着卫良娣香消玉殒这一天,不过见卫良娣疯了,阳筠才暂消了那份心罢了。
  才刚听说卫良娣死了,她虽无半点同情,却难免有些感慨,想着能去帮忙照料一番也无妨,毕竟是太子妃分内之事。
  阳筠不曾耽搁,赶着去宜秋宫处置一番,见到的却是一片混乱不堪——宫人都在拼命推卸、互相指责,有几个还动起手来,另一些就只知道哭。独秀橘哭着喊着要捞人,却根本没人理会,连香草都跌坐在地上,呆愣愣地涕泪横流。
  没想到自己行的正坐得直,却被武承肃那般猜疑。
  尤其是那句“瑄哥儿忌讳生人”,实在令人伤心。阳筠当时真想反口问他一句,都是亲兄弟,怎么就成了生人了?
  莫不是觉得卫良娣是她害死的么?而她害死卫良娣还嫌不够,目的竟在瓀哥儿身上,非要把瓀哥儿也抽空害死不成么?
  阳筠心里怨气几欲冲天,一直寒着脸,侍女也都瞧出不对劲来,手脚麻利地服侍阳筠沐浴、更衣。
  待收拾妥当后,阳筠重新躺在床上,冷冷吩咐众人道:
  “今日乏累,谁来也不见,明儿一早的问安也免了。若段良媛来,也让她先回去,说我回头再找她。”
  珠儿等人不敢在气头上劝她,只得答应了下来,留下珠儿与秋云值夜,其余人都退了出去。
  及到了外头,坠儿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吩咐门上的力士、内侍,说不许任何人打搅阳筠。
  “即便太子殿下来了也要推,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什么说辞。”
  众人心中奇怪,却不敢多问,幸好武承肃当夜并没过来。
  珠儿两个熄灭灯烛,在窗前榻上抱着被子,一同歪在那里,支着耳朵听了半晌,不见阳筠有哭声,二人也劳累,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夜阳筠却迟迟不能入睡。
  她刚在气头上,并没仔细分析,这会子静下心来再想,才觉得有些蹊跷。
  论理,武承肃也不是傻子,既然阳筠想得通这个道理,不会去害一个疯了的卫良娣,武承肃自然也想得到这点。
  可看他面色分明是有了嫌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是自己去的时候太早,却没立即护着瓀哥儿,还是方才替那一院子的宫人撒了谎,说立即就有人去捞,被武承肃发觉,因此惹他不悦、心生猜疑?
  又或者自己对卫良娣之死太过漠然,让他觉得心寒?
  阳筠冥思苦想,终于有些影子了:想来是与帝后之争的秘辛有关罢?
  武承肃近年虽与武岳不合,毕竟也是至亲的父子,从小又受武岳颇多教导,行事作风本有些相类,且钱皇后那般恣意妄为,与武岳几乎可以分庭抗礼,难怪武承肃对外戚也有忌惮之心。
  而当年之事涉及帝后龃龉,卫氏又将武岳等人欺瞒甚惨,如此不堪之事自然不能轻易让人知晓,偏阳筠知道了,武承肃面上本来就有些挂不住。
  好巧不巧的,这些事起初是阳筠去查,才会掀开。

☆、第二九四回 费思量

  那些不堪的旧事是武承肃的忌讳,偏由阳筠揭开。
  起初阳筠让人去查,且并未事先告知武承肃。后来她虽然罢手,由武承肃亲自着人继续追查,最终拷问一节却又落在了八凤殿头上。若无卫懋功自尽一事,恐怕消息首先会落到阳筠耳中,之后武承肃才能知晓。
  若不是力有未逮,阳筠未必会查到一半便收手,把后头的事情都交给武承肃。
  而她身边的侍女那般有本事,几次审人都明明白白,又有些寻常人不会用的手段,难免要令武承肃忌惮。
  阳筠本就比钱皇后清明,若真要说“牝鸡司晨”,论起兴风作浪的本事,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罢?
  卫良娣不死也就罢了,武承肃未必会心生愧疚,自然也就没这些疏离忌惮的念头。偏阳筠入宫后一番折腾,连根基深厚的卫氏都垮了,独留下了个武存瓀来,难怪武承肃心事重重。
  阳筠有心推脱,想说卫氏乃是自作自受,却连说服自己也觉无力。
  她毕竟用了宫内宫外的不少关系,才将卫氏的事情扒了出来,更利用秋云审讯的好手段,撬开丁淼的嘴。
  若此时燕国地陷,怕会有更多关于阳筠“干政专|制总万机”的流言了吧?
  阳筠苦笑。
  武承肃对郑氏无情,是因为郑氏犯的错无法原谅,卫良娣则有不同,她并未犯过什么不赦之罪。且卫氏所为与卫良娣并无太大关联,许多事对她甚至有害无利,而卫良娣本人也毫不知情,就这么被逼疯以至自尽,确实让人唏嘘。
  别说是武承肃,便是阳筠,这会过了气头,也觉得卫良娣有些可怜。
  想起卫氏如今的下场,阳筠十分感慨,有些可怜那些妇孺,却又庆幸他们不能再继续兴风作浪。但无论她怎么想,心里都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阳筠发现自己心软,忍不住自嘲一笑。
  卫氏一族作茧自缚,哪值得人同情怜悯?卫良娣虽无大恶,却不在于其心善,而在于卫氏养了个绣花枕头出来,没能成为大恶之人。便是真有人看不透,替卫良娣叫屈,那也是外头的那起子糊涂鬼,也不该是深受卫氏之害的阳筠。
  阳筠一咬嘴唇,翻身就要睡,却仍旧睡不着。
  按说今日劳累,她本打算倒头就睡的,偏武承肃刚来了那么一出,自己如今又生出犹豫之心。
  因无法入睡,阳筠难免胡思乱想,不知怎么,便想到明日周纪入燕的事来。
  也不知周纪对自己命运是否已经了然,若已然明了周道昭计划,他是怎么会心甘情愿前来临水的;更不知他们兄弟如今手足之情是否还在,周纪会不会心存怨念,把火烧到她的身上,故意损她的名声。
  若不是周纪过来,许多事她原都忘了大半了。
  不止是周绎其人,不仅仅是那段旧情,更有周绎一生的报复和自己如今的身份,以及这中间天堑一般的差距。
  阳筠东想一桩,西想一件,也不知熬到了什么时辰,总算有了些睡意。临入睡前,她忽然觉得卫氏多年作为对卫良娣无益,而卫懋功暴毙,看来他未必就是幕后之人。然而一想到武承肃的忌讳,阳筠便收了心,打消了继续追查的念头。
  也是太累了,她才安了心,刚便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日刚醒,便听说武承肃一早出宫,倒城门处迎接魏国来使了。
  众人侍候阳筠更衣、梳头,春桃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说话。春桃如今虽改了不少,却只是不像从前那般多嘴罢了,平日里逮着机会还是滔滔不绝。
  “也不知魏国那个世子是个什么模样。”春桃轻笑道,“说起魏国,还真是不一般呢,有些属国国主来了,太子殿下也不用亲自迎接的,魏国只来了个世子罢了,太子殿下竟一早出城门去等着了。”
  春桃的话十分天真,其余宫人多半觉得好笑,独阳筠的几个陪嫁心里不觉有趣,却怕被旁人察觉不妥惹出麻烦,只能强挤出笑容来。
  阳筠听着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用过早膳后,东宫众女眷陆续来问安。因坠儿一早吩咐了谁来了都要拦着,内侍自然不敢往里头放,珠儿与钏儿更在忙着赔笑,将众人悉数打发了回去。
  “昨夜宫里出了大事不是?太子妃殿下忙到深夜,今日实在乏累,这会子在里头歇着呢,怕不能见各位娘娘了,累各位娘娘白跑一趟。”珠儿几个将这话说了好些遍,然而之所以能劝回众人,并不是因为这话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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