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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妾室齐三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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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二宝给你订了平安县最好的天字号房,好走不送!”
  “谁要住什么天字号房啊,夭夭还能叫我住客栈不成?我才不信!是吧夭夭?”
  我一时为难起来,屋子里统共一间客房,昨日已是分配给了陆庆之,若是叫钱江与陆庆之睡在一处,那二人肯是要天光打到天黑才肯作罢的,若是赶他出去住···也太过见外了些,我想了想,便想夜里同林小七挤上一挤熬这几日也就罢了。
  “那你······”
  “那你睡这里吧,没见过这么赖皮的,死乞白赖的往人家家里走!”陆庆之赶紧接下,指了指昨日那间客房道。
  “那你·····”我未说完,陆庆之又道:“爹爹自然要和娘亲搂着璟儿喽!对不对?”说罢朝小包子眨了眨眼,小包子立时欢喜的直拍手。
  “······”
  钱江这才将注意力转向兜兜,神色渐暗。
  林小七这时端来盆热水,没好气的抬眸问:“进去坐好,伤口给你弄弄,省得你往后留了疤还得找我负责!”
  “小妹妹该这样说,哥哥快进来坐下,妹妹给你洗洗就好了,一点也不疼!”钱江一面朝我使了使眼色,一面说着,林小七作出一副立时便要呕出来的表情,进去同他清洗伤口。
  “这个扫把星!”陆庆之头疼的揉了把太阳穴,低声说着。
  “怎么?”
  “三娘,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你和他是不是······”陆庆之欲言又止。
  “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嗤笑一声,以为他还要问当年之事。
  “你呀,就是喜欢这样,什么事情都喜欢先入为主,当面却又不说个清楚!”陆庆之毫不手软在我头上敲了敲,轻声笑道。
  “当年之事我早就知道了,那时候之所以那般,也是不想她再出什么幺娥子,但是···见你光果果的同他睡在一处,我确实也是失了理智,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祖母同她家里渊源挺深,也很是看重她,那时虽然知道她······却不好明面上对她不利,······可我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你的命,三娘,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太低估了她。”他靠上来,将额头抵在我头上。
  “好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环住他劲瘦的,将脑袋埋进他胸口,深深吸了几口带着他独特气息的磬香。

  ☆、四十一:又见阿梅

  “我是说,那时候钱江是不是对你有过什么······嗯,约定之类的?你失踪这几年他就跟个疯子似的跟我作对,我瞧着却似有几分为你报仇的迹象,这不,许是听到关于你的什么风声,立时跟在我屁股后头巴巴跑了来。”
  “呃······这······”
  “咱们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么?”他温柔诱我,眸色迷离。
  “也没有什么,就是那时候咱们不是有误会吗,我们就商量着在往青州的路上叫我逃···离,可没等我们下手,就叫人弄下淮南山了,最终也是不了了之,说起来,也是我害了他,若是当年没有把他拉下水,兴许他会有更精彩的路可走。”
  我轻轻叹一声,往事不堪回首。
  “逃离我吗?”陆庆之看似强压怒火的样子,眼中一片冰冷。
  “你做什么?都说是误会了?”
  我顿了顿又说。
  “还说我,你自己也是一样啊,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你点起来的火,不如你来把他灭了!”说着便扶着我要倒下去,嘴唇一路探上来,眸色渐深。
  “娘亲,娘亲,兜兜饿!要吃肉肉!”正要紧的关头,门外小包子将门板拍得振天响。
  陆庆之满头黑线的用那竖起来的小庆之顶了顶我轻声说道:“暂且先饶过你!晚上记得补偿给我!娘亲,我也要吃肉肉。”
  “·······”
  席间钱江对过去之事之字不提,只偶尔神色深沉的瞧我,叫陆庆之发现之后便不客气的在桌下踢他,他便转头和林小七斗起嘴来。
  如此,我这铺子便又热闹起来。
  何婆子头七很快到来,这天我清早便去外头买来供品纸钱物品,准备给她做头七。
  银色钱纸需要一张一张折成元宝形状,好在夜里烧给她用,这天林小七关了铺子,老实坐我边上折着元宝。
  “夭夭,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钱江小心翼翼抬眼看我,生怕触及我不能言说的秘密一般试探着。
  “也没有什么,很平淡,掉下来以后受了伤,后来伤好了又来了这里,成了亲,生了孩子,生活无忧,特别充实,我儿子你看到了,都那么高了!”原来云淡风轻,是这种感觉。
  钱江闻言,眼神暗淡下来。
  “你呢,怎么会到这里?”
  “是不是如果我不到这里,你一辈子也不准备和我们有联系了?”
  “呃,瞧你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风花雪月的那些往事早已成为了过去,既然有了新的开始,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在当下?”
  “我···我一直···”
  “嗯?”
  他欲言又止,我便抬起眼来看他,转瞬他便又道:“是啊,前尘往事不可追,大家都在向前看。”
  “听庆之说你新近做起了生意?”
  “嗯,闲着也是闲着,总得做些什么。”
  “也好,我们小七在这方面还挺有天份,你要是得空便指导一下她,将来也是把好手。”
  林小七眼睛一亮,巴巴望着他。
  “她那么厉害,我哪有什么要教给她的?她不教训我就已经蛮好了!不如叫庆之带带她?”钱江没甚好气的说。
  林小七瞪他一眼便低下头折纸钱。
  我看那二人眼中均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有什么东西忽在的脑中一闪而过······这时陆庆之抱着兜兜进得门来,不过几日而已,小包子已然对他推心置腹,好得恨不得能日夜粘到一处才好,相较之下,我这个做娘的倒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般,叫人心里莫名恼起火来,一来就霸占我儿!!!
  “娘亲娘亲,方才爹爹又教了我两个大字儿,我写好了要烧给祖母瞧瞧的。”小家伙递上来他将将写好的大字儿,我接过一瞧果真进步许多,便夸赞他几句,将那大字儿也折成元宝,兜兜便又拉着陆庆之去后头瞧他那堆宝货。
  说是做头七,可我一无长辈可问,二无经验可寻,也不知这头七做起来是有些个什么章程,便只摆上些个供品果品,化了几筐钱纸折的元宝给她,便就作罢。
  自此,熟食铺子照常开了起来,沽酒的老客们也日渐多了些,我这个坐堂老板娘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好在林小七使唤起钱江来越发顺手,也就顺带着解决了些许粗重活计。
  只那各处均有铺子营生的陆庆之却是越来越闲,整日带着兜兜半点正事不干,来到平安县里统共不过月余,不知掏了多少鸟窝,搞得附近的飞鸟一见着小包子便立时四散着逃命而去。
  “爹爹,那个桥洞底下有个乞儿,上回骂我是没爹的孩子!”
  “好!爹爹带你报仇去,叫他欺负我们璟儿!”
  “怎么报?要不要我带上我那柄宝剑?”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动粗?”
  “这样,咱们一会子去买十个肉包子,再买十个素包子,咱们请那个乞儿的朋友吃肉包子,叫他自己吃素包子!你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好好好!现在就去!”
  “······”为什么我会觉得陆庆之这厮整日同兜兜混在一处,连智商也变低了????
  如同往常一般,大清早的,铺子前头排了老长一排队伍过来买熟食,平日负责切片林小七又同钱江在后头干起了架,我便只能一个人顶上去。
  “这个烧鸡,给我包两只,烧鸭也包两只。”声音清脆,有些熟悉,只这每日大多都是熟客,我便也没太在意。
  “要切吗?”我顺口一问,抬起头来一年,只听哐当一声,立时惊得我瘵那刀掉到地上。
  “阿梅······”我喃喃出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阿梅猛的将视线转过来,惊愕的抬头。
  “小·····小姐!”
  我顾不得后面那排得老长的队伍,连忙转出柜台将阿梅迎了进去。
  后头林小七许是听到动静,赶紧走了出来,后面的客人见无人招待,不满的叫唤起来,林小七赶忙上前招呼。
  多年不见,先前那个圆滚滚的胖子已是如落得亭亭玉立,脸似苹果,眉如远山,肌似白雪,好一个娇俏的美人儿。
  “阿梅,真的是你!”我将她拉进了院子,心里欢喜无比,上下打量着,没成想有生之年竟还能再次相逢!
  阿梅扑进我怀里唔唔的哭了起来。
  “小姐···我终于找到了你,唔······我找得你好苦啊!”嚎啕大哭的阿梅将屋里的钱江引了出来,却不出言,只静立一旁,眼神温柔。
  “乖···不哭了。”我从未见过她哭得这般伤心,这般无助,从怀里摸出帕子来在她脸上抹了抹,那泪珠子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滚滚而来,抹也抹不尽。
  我声音哽咽,原本相逢是件叫人开心的事情,可我俩却抱在一处哭成一团。
  兜兜不知从哪里野回来,一进院子见我哭得似是伤心,立时便过来抱住我一条腿儿,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娘亲···娘亲···”
  我收了泪,将小包子抱起,轻声问:“兜兜怎么了?”
  “娘亲不哭,娘亲要乖,乖孩子是不喜欢哭的!”
  我破涕为笑,道:“好,娘亲不哭,娘亲跟兜兜一样,做个好孩子。”
  兜兜这才收了泪,转头看向正哭得一抽一抽的阿梅,好似她若再不停止哭泣,便不是他眼中的“好孩子”。
  “兜兜,这你梅姨,快叫人。”
  兜兜打量着阿梅,阿梅拼命收了泪,只那眼角依旧湿润。
  “梅姨。”
  “哎!!”阿梅应下,亦是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小包子来。
  “梅姨是不是生病病了?上回兜兜生病病也哭了,后来祖母说男子汉是不能随便哭的,梅姨你也和我一样做个不哭的乖孩子吧,我给你吃糖。”说着便从兜里摸出一颗糖豆豆塞到阿梅嘴里。
  阿梅微笑着弯下腰含住那颗糖豆,大滴大滴的泪珠子再次滚落。
  “璟儿到爹爹这里来,娘亲和梅姨有事情要说,咱们去别的地方玩儿好吗?”陆庆之从门后进来,唤走了兜兜,钱江亦跟随其后,院子里一时便只剩忍不住哭泣的阿梅和我。
  “咱们坐下来好生聊聊。”我拉着她坐下。
  阿梅用袖子擦了擦泪,“小姐,你瘦了好多。”
  “你也瘦了好多,不过,比以前胖的时候更漂亮了。”
  “小姐,我好高兴,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笑着点头,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当年我在一路上都留下了记号,你瞧见了没有?”阿梅问道。
  想起她当年画下的那些记号,我便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你说你在茅房墙壁上画的那些烧鸡吗?”
  阿梅正儿八经点了点头。
  “自是瞧见的。”
  “不过···我记得你从未学过绘画啊,画得倒是还挺有那么点感觉。”
  “大约瞧得多罢······”
  她这话音一落,我便又笑起来。
  “小姐,你正经一点,还笑!”
  “嗯,好,我不笑。”
  我收起了笑意,拉过她的手来握在掌心。
  “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阿梅说着泪水又落了下来:“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你们,又听人说那淮南山出了事故,似是谁家妾室掉了下去,便感觉不好,我回去找你们,他们已经绕道从别处去了,我一时急得没办法,心里跟乱麻似的,后来辗转来到青州陆府,陆二宝才告诉我掉下去的那个,真的是小姐你。”
  “我一听······我一听就没了主意,立马转回淮南山下,将那谷底里里外外番了好几次,除开些许马车蓬子的碎片,我什么也找不到,那时我便想着,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谷底找不到你的话,小姐你肯定还活着,兴许自己回家了呢?于是我又一个人往文德县跑,路上碰见强盗,差点将我劫回去做了压寨夫人,幸好遇到一个好心人相救,这才有命回去。”
  “那强盗可有伤着你?”
  阿梅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小姐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凝望着她,待她下文。
  “你还记得这把刀么?”阿梅从怀里摸出当年我俩个用来杀蛇的那把刀。
  “这不是当年你从我爹爹书案的夹层里偷的么?”
  阿梅点头,便与我细细说来,没成想这小小一把刀,竟能牵出如此大一桩旧事来。

  ☆、四十二:认亲

  那时阿梅甫一进府,便叫一队官兵控制,带进院子,又从身上搜出当年那把刀来,阿梅抬头便见自家老爷叫人用抹布塞住了嘴,五花大绑的吊在房檐下,见阿梅同样被人控制,我那爹爹便拼命给阿梅递眼色,阿梅不明就里,一心记挂自小姐,便想问我那爹爹有没有见过我,可阿梅一开腔,我那爹爹便唔唔的拼命摇头,阿梅以为他是讲我不在府里,心里立时失落无比,这时,一对老夫妻相互扶持着过来,一见阿梅便嘴里唤着囡囡将她抱住。
  阿梅愣了愣,那老妇人便问:“囡囡,我的儿啊,你可还记得我?我是你娘啊!”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拉住她的手。
  阿梅的亲娘早前将她扔到齐府之后便再没露过面,阿梅自然知道这老妇人认错了人。
  “老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老妇人拿出那把刀来道:“这把刀是你爹当年在朝堂上皇帝赐给他的,他见你喜欢,便送了你,而你也一直带在身上的,囡囡,你记不记你爹?”说着旁边的老人收了泪,扯出个生硬的笑来说:“囡囡,我是爹啊,爹来接你回家了。”
  “这把刀是我从老爷书案的夹层里偷来的,并不是我自小带在身上的。”
  听我这么一说,老夫妻便有些急了,忙道:“姑娘你胸前可是有颗红痣?”
  “我到是没有,不过,我家小姐却是有的。”
  老夫妻听阿梅这么一说,立时又问小姐在哪里,阿梅便将来龙去脉与那老夫妻两个说了,老妇人一听便直直倒了下去。
  “小姐,你知道吗?你原来是正经的官家小姐,是我们老爷临时起意,见你一人在门口放炮仗便将你拐走了。”
  我呆在当场。
  原来那些梦境是真的,难怪我总一次次梦见绽放的烟花,急奔的马车······
  “后来老爷下了大狱,干爹干娘又将我收为义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小姐······可算找着你了!”阿梅伏在我肩头,泪水无声滴下。
  “那些日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我抹去她面上的泪痕,轻轻道。
  阿梅哽咽摇头。
  “没有,是小姐你吃了很多苦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还有那孩子?
  我便将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待我俩聊完,外面已是万家灯火。
  “没想到这些年你吃了这么多苦,小姐,你怎么不来找我呀?”
  “也想过去找你,可那时候刚怀上兜兜,身子越来越沉,再说何婆子也不会许我一个妇道人家离家。”
  “都是我的错,要是那会子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好了,咱们两个总不会叫那周氏恶人欺负了去!”
  “周氏是坏,可也多亏了他,不然我去哪里寻这么好的婆家去?”
  “小姐,孩子真的是何·····”
  我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上道:“不可说!”
  阿梅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同干爹干娘大前日来的平安县,这些年为了找你,差点没把这方圆百里翻了个底朝天····小姐,你不知道干爹干娘对你有多好!为了找你,干爹辞了官职,二十多年了从未放弃过,散尽了家财去找,只要听闻一点点信息二老都是亲自去确认的,小姐,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心里既是伤感,又有几分雀跃,不论如何,总归要见上一见的。
  “明日先见上一见再说,这会子天色晚了,就不要抬头打扰二老,叫他们先睡上一晚,明日一早你去同他们说,我带着兜兜亲自上门去。”
  阿梅抹了把鼻涕,终是笑了。
  这一夜,我几乎一刻也未曾闭过眼。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明白我同你一块儿去可好?”陆庆之从身后将我环在怀里,柔软的唇自颈后轻轻印下,我颤栗着回转过身子同他对视。
  漆黑的眸子里印出我不知所措的样子,他俊美的脸伏下来靠在我胸口,听那腔子里的心规律的跳动。
  “庆之,你说我爹现在怎么样了?”我忐忑难安,爹爹有错,可他也曾养育于我,如今下了大牢······
  “哪个爹?亲爹还是拐子爹?”
  “明知故问!”
  “三娘,莫管他了!你可知道,当年若不是我及时叫那裴勇一道将你抬进我陆家,你那拐子爹便要将你送给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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