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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威-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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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乐阳也有些摸不准秦昭宁的用意,但一抹金红晃过她眼前。
秦昭宁敛袖取盏时,露出了腕上金镶玉的血玛瑙镯子。
只见她向楚乐阳遥遥敬酒,还摸了摸那镯子,笑容清浅。
楚乐阳仿佛懂了什么,心情大好地展笑。
“原来是送礼。”楚乐阳说。
秦昭宁送给她的礼物,让这宋宜锦给大公主找麻烦,让大公主嫁不成慕清彦,不就是在变相的成全她?
“算她还有点良心,”楚乐阳身边人道,只听楚乐阳一笑,仰首道:“哪里是她的良心,是她怕了。”
“您是公主,若是应了长公主的婚事,还有她什么事,算她有自知之明。”
宫女的吹捧让楚乐阳很受用。
“很好,那宋……宋什么来着?”楚乐阳挥挥手:“总之,那条狗可以放出去咬人了,最好,给我撕下她一块肉来。”
楚乐阳阴鸷一笑。
另一边,与朝臣的宴饮进行到一半,皇帝还是没有说长宁是如何寻回的事。
而底下人也心照不宣,没有一个敢于发问的。
这对于长宁来说并不意外。
因为前世皇帝就是过了一夜,才公布她的“经历”,因为,说服昌平侯老夫人等事还需要时间来运转,还有让银乔改口等事。
只是今晚的百官朝拜着实让她遗精。
前世,父皇给她这份荣光时,是在她掌握了长安密探后的第三个月。
而今生,却因为她的完美表现,勾起父皇的心疼,提前给了她曾经的荣光。
“好了,诸卿尽欢。”皇帝一挥手,站了起来。
群臣起身。
长宁也跟着站起来,不过她却是起身相随。
皇帝要往家宴去,却中途指了郑安侯:“爱卿,与朕同行。”
“是,”郑安侯起身跟上。
皇帝要走。
秦公允微微起身想拦,却被老太傅拉住。
“父亲?此时不提,今夜怕是来不及……”秦公允低声。
“不急,若来不及也已经来不及了。”太傅说,带头拱手:“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大殿下!”群臣称贺。
长宁目不斜视离开,只在途径秦太傅坐前微微侧首,噙笑,眨眼。
秦太傅拱手更低。
“太傅,这大公主是……什么意思?”有眼尖者凑上前。
“大公主经过,能有什么意思?”秦太傅茫然。
“是,是。”来人退下,秦太傅却招来秦公允密语两句,秦公允借故退出去,片刻才回。
宴席上一片迷雾,群臣猜来猜去,也不知道秦郑两家在搞什么。
但有些嗅觉敏锐的已经闻到了火药味,聪明的便急着端详,两边都没站队。
皇帝让长宁先一步,自己同郑安侯交代:“皇后换女,有损纯懿声誉,郑卿?”
“微臣明白,陛下接走公主时便已着手去办,届时只要传……”郑安侯说了一通,颇得皇帝欢心。
“郑卿实乃朕腹中蛔虫也。”
“臣之幸!”郑安侯拜倒欢呼,皇帝放声大笑:“那朕稍后便可同母后交代了。”
郑安侯称是。
皇帝落后长宁一步,前脚跨入家宴的御花园,后脚就听到一声尖叫:“她不是大公主!她不是!”
皇帝眉头一皱,大步入内,只见一个少女正指着长宁,面向太后贵妃扑通跪倒:“娘娘明鉴,她绝不是大公主!”
“放肆!谁在胡言乱语!”皇帝厉喝,阔步入内。
“陛下!”家宴中众妃嫔皇嗣齐齐起身参见。
皇帝却余怒未消,紧盯着那女孩:“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
宋宜锦惶恐转身,连头都没敢抬,跟着众人便叩头:“陛下万岁。”
倒是皇帝一怔,看到宋宜锦地瞬间眉头微挑。
“陛下,她不是大公主啊!”宋宜锦知道她只有一次机会,立刻抬起头来急急辩解:“她是为了报复我哥哥,她是……”
宋宜锦地话卡在喉头。
第二二八章:就是
“是你!”宋宜锦眼睛瞪若铜铃。
“大胆!”福安喝道,“竟敢对陛下不敬!”
“陛下……”宋宜锦简直说不出话来。
长宁看着宋宜锦,眉头一挑。
饶是聪明如她,也没想到竟会在宫中撞见宋宜锦,还是从楚乐阳身后出现的。
她怎么会进宫?
还似乎……与父皇相识。
长宁蓦然想起昌平侯府那一夜,她在小池外看到了便装的父皇。
当时宋宜锦才走不多时。
长宁拳头攥了攥,这可不是什么好变数。
“什么她是你,你胡言乱语什么,来人!还不将这疯丫头拿下!”郑贵妃喝到,还不忘瞪了楚乐阳一眼。
这女人可是跟在楚乐阳身后进来的,当她看不见吗。
楚乐阳也慌了神。
她只想利用宋宜锦,让宋宜锦的“哀求”变成大公主骄纵的事迹。
今天是楚长宁第一次见皇祖母和后宫众人,出了这种事,不论是非对错,都是对长宁有害无利。
因为皇帝宠爱,有时也会成为杀人利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楚乐阳再怎么也没想到,宋宜锦竟然一眼认出了那个“假货”。
楚乐阳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闯祸了。
就算她的确很想弄死长宁,也不会在她的身份上做文章,毕竟这件事的台前幕后站的都是郑家,她怎么会蠢到去牵连自己。
可现在无疑是添了大麻烦。
“你胡言乱语什么,方才就见你疯,原来真是个疯子。”楚乐阳急中生智,立刻给身边宫女使眼色。
人们正想上前,就听长宁轻飘飘来了一句:“你刚才说我不是公主,那我是谁?”
郑贵妃嘴角抽搐。
这个小贱蹄子,是生怕自己不被发现,还是看不出她们这是在救她?
“你是柳华章!”宋宜锦也豁出去了。
“臣女知道冒犯陛下死罪,臣女其罪难赦,但是陛下,”她站起来指着长宁:“她真的是柳华章,是柳家的逆贼,她怎么可能是大公主!”
皇帝蹙眉。
太后站起来:“逆贼?!”
众妃嫔乱成一团:“逆贼?!”
陈妃率先喊道:“逆贼那还不速速拿下,来人,来人啊!保护陛下啊!”
楚乐阳这次是彻底慌了。
柳华章这个名字她没听过,但是姓柳的逆贼,她却知道。
舅舅也忒大胆了!
找谁假扮公主不行,却偏偏让刘家的逆贼来冒充大公主,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只有郑贵妃震惊地摔了酒盅。
楚乐阳不知道柳华章的身份,她却是早就和郑安侯通过气,清楚真相的。
柳华章。
她是柳华章?
“她是柳华章?!”郑贵妃语调不稳。
“千真万确!娘娘,陛下,您们不要被这个逆贼骗了啊!”宋宜锦见缝插针,竟妄想借题发挥,浑水摸鱼。
但可惜,皇帝冷笑一声,拉着长宁的手向上座走去。
“陛下小心!”陈妃急着喊道,还想给六皇子使眼色,来一个父子情深。
奈何皇帝并不给她机会,连涌进来的侍卫都被福安笑呵呵地轰走。
“柳华章,你说她是柳华章。”皇帝问。
“正是,陛下,她一定是心存怨愤才针对我哥的,我哥对您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冲撞陛下!”宋宜锦跪倒哭求。
若是当日初见时,她一定不会想到有今天这样卑微跪在那老者脚下的时候。
但现在不同了。
在知道老者就是皇帝后,宋宜锦没有任何抗拒之心地跪倒。
“呵,长宁,你说呢?”皇帝笑看长宁。
“柳华章么?”女孩看了郑贵妃一眼,彼时那个华丽万千的妃子也正在看她,表情镇定无恙,目光却是复杂。
“我当然是柳华章了。”长宁轻笑。
她一字一句,声不大,却传入所有人耳中,引起大片大片的耳鸣声。
太后第一个站起来:“来人!还不将逆贼拿下!”
她是怕柳华章为报仇行刺皇帝,显然,柳华章的身份让太后对长宁忌惮不小。
唯有郑贵妃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僵硬如尸体一般。
“母妃!”楚乐阳赶忙凑上前摇晃,想问个主意。
郑贵妃一动不动,但楚乐阳低头时,却看到郑贵妃裙上已经攥出大大的褶子。
“您……”
楚乐阳看出来了。
母妃非但不急,还很恨。
就是恨。
恨柳后的恨。
恨贵妃十五年不得扶正的恨。
母亲这是在想什么呢!
“哈哈哈!”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皇帝,他哈哈大笑,仿佛入了魔。
“陛下?”
“皇帝!”太后也催促。
“母后,现在有此女作证,您当信了她就是柳华章了?”皇帝反问。
此时,侍卫们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太后紧盯皇帝:“皇儿,你早就知道?”
“儿臣当然知道,儿臣的长宁,母后的嫡孙女,就是柳华章啊!”皇帝一言既出,震惊四座。
“皇儿,这……”太后惊惶,妃嫔也倒吸一口凉气。
楚乐阳瞪大眼看向母亲,只见郑贵妃手指嵌进肉里才维持住面上那不动声色的模样。
“她是……柳华章?”楚乐阳的声音都在发颤。
郑贵妃扭头看向女儿,木然的脸上终于出现崩溃的表情,而且有疯狂扩散的趋势。
她是柳华章。
楚长宁就是柳华章,柳华章就是楚长宁。
而底下这个漂亮得几乎霸道的女孩,被宋宜锦当众指认成柳华章。
她不是假货,她就是柳华章。
柳后的女儿。
真正的大公主,楚长宁!
郑贵妃和郑安侯处心积虑地算计,想弄个假傀儡,却没想到竟将真神给请回来了。
是她们成全了柳华章,成全了柳家人!
给郑贵妃封后之路,树下了不可逾越的至高障碍。
这是得有多蠢啊!
“嘭!”郑贵妃拍案而起。
皇帝微诧看了过来。
郑贵妃怒指宋宜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诽谤公主,来人,还不将她押下去!”
宋宜锦还没回神。
她还在消化皇帝那句话。
“什……什么叫,就是柳华章?”宋宜锦茫茫然抬头。
皇帝却很是耐心,还解释了一遍。
“当初长宁满月宴上,纯懿与柳氏妇换抱了孩子,死的那个才是柳华章。”皇帝对众人解释。
“荒谬!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公主!”宋宜锦宁死不信,大喝出声。
满场皆惊。
这声荒谬,可是在说陛下。
果然,皇帝转头看她。
宋宜锦怔怔站在那儿,直到侍卫上前将她按倒。
“还不将这胆敢对陛下不敬的女子拖下去,押入大牢,听候处置!”众妃齐喝。
“慢着。”
第二二九章:天星
“慢着?”陈妃无意识学了一句,茫然看向上首。
众人的目光同她一样望向皇帝,包括长宁。
皇帝一贯重视脸面,宋宜锦如此失仪,皇帝竟然喊慢着?
长宁神态自若,安安稳稳坐好,等待皇帝的下文。
“你就是庆安县主,宋宜锦。”皇帝用的是陈述语气,宋宜锦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听皇帝赫然发问:“报上你的生辰。”
众妃表情开始不自然,面面相觑,有些坐立不宁。
郑贵妃捻着帕子,擦了擦唇边。
她的压力才是众人中最大的,正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面莫名其妙地,就把柳后的亲生女儿给扶正的事还没查清楚,这边就闹出宋宜锦的事来。
便是楚乐阳也忍不住出声:“父皇?”
郑贵妃赶忙拉住她。
皇帝扫了楚乐阳一眼,又去看宋宜锦。
“为何不答?”
“县主?”身边立刻有人拉着她催促。
宋宜锦一个激灵,噗通跪倒。
她剧烈颤抖,哆哆嗦嗦难以出声。
皇帝。
她刚才,骂、骂了皇帝。
“陛陛陛下恕罪,臣臣女……女……”宋宜锦仰头望到阶上,那明黄刺目的龙袍上九龙张牙舞爪,上下牙就打架,一句生辰,死活吐不清楚。
“怎么,你不是挺嚣张的么,现在见到朕才知道怕?”皇帝好笑道,从玉阶上步步走下。
妃嫔们更乱了。
任谁都能听出来,皇帝和宋宜锦,显然是旧识。
“小姐……”听春忽然伏下身,在秦昭宁耳旁低声唤道,眉眼就瞟着皇帝方向。
秦昭宁立起一支手,示意她不要多话。
太后看了她们这边一眼,又收回目光,唤了声:“皇儿。”
“母后稍安勿躁,”皇帝挥手,福安立刻从怀里取出一方旧羊皮送上前。
“生辰。”皇帝催促。
宋宜锦猛地抬头,仰视到皇帝略带胡茬的青色下巴。
“康健五年五月初二。”她语速极快。
这种事记在户籍上,本就做不得假,何况长宁就在上首坐着。
这两家本是姻亲,从前小姑子的生辰,长宁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容不得她动什么歪脑筋。
宋宜锦倒是省了事,直接认命地说实话。
皇帝摸了摸羊皮,忽而笑了。
他伸出一只手。
众妃有颓然失去了力气的,瘫软在坐上。
不是她们多想了,而是事实。
陛下问生辰。
就是那个意思。
纳妃的意思。
“父皇!”楚乐阳一声唤得百转千回。
皇帝回首,正看到郑贵妃抹着眼角,却在他回头的瞬间赶忙放下,还做出笑脸,站起身道:“臣妾瞧着,方才宋小姐也非故意冒犯天威,倒是至纯至性,好生可爱。陛下,臣妾见她投缘,就先安排宋小姐住在臣妾宫里住上几日,可好?”
“爱妃深明大义,朕心甚慰。”皇帝笑着夸赞。
郑贵妃心如寒冰,面似美玉:“陛下谬赞,蔷薇,还不带……”
“朕拉你起来。”皇帝却转头对着宋宜锦说道。
宋宜锦显然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这样的至尊天子冲着她伸手,木然地将手交到皇帝手中,站起身。
郑贵妃的脸在皇帝转身后,阴得能挤出水来。
别看她刚才笑颜如花。
任谁都知道,这日后第一个对宋宜锦动手的,必是她郑贵妃无疑。
“再说一遍,你的生辰。”皇帝拉着宋宜锦的手不放。
“康健五年,五月初二。”
“错了。”皇帝笑脸一瞬阴沉下去。
宋宜锦周身一个激灵。
没……没错啊。
“你的生辰。”皇帝又问。
宋宜锦舔着唇角,喉骨紧张地上下吞咽:“陛下……”
皇帝忽地一笑:“是十月二十八。”
长宁猛然坐直脊背。
便是场上,也有不少人蓦然坐直,郑贵妃,秦妃陈妃,包括太后都是如此。
十月二十八。
“母后的生辰。”长宁声音略轻,但在这寂静的夜宴上显得尤为突兀。
“是,正是馥桐的生辰。”皇帝笑了,牵着宋宜锦的那只手,大拇指缓缓摩擦着宋宜锦的手背。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脊背直窜头顶,宋宜锦眼前滑过一抹宝蓝色,忽而像触电似得甩手,想挣脱皇帝的手。
可皇帝像是早有准备,牢牢握住了这只手。
“馥桐,朕不会放手了。”皇帝喃喃。
这一声,只有宋宜锦听到了。
可对于旁人来说,听不听到都没什么关系。
因为一个生辰,就够了。
“能得陛下赐生辰,还不谢恩?”福安急着催促,都跑到宋宜锦耳朵根来了。
宋宜锦甩手的动作顿住。
陛下。
这是陛下。
皇帝抬起略带胡茬的下巴,俯视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宋宜锦。
他不需要言语。
“能和先皇后同一日生辰,是县主的荣幸。”福安劝道。
“谢,谢陛下。”宋宜锦努力将自己的呼吸放缓,屈膝一礼。
“你的生辰。”
宋宜锦仰头,扯出一丝笑来:“康健五年,十……十月二十八。”
“甚好,甚好!”皇帝放声大笑。
场上也只有这大笑。
所有人都在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柳后一直是皇帝的逆鳞,如今陛下突然将柳后生辰赐给别的女子,虽然令所有人觉得可疑,却也不是谁都有胆子发问的。
“父皇。”出声的,自然是长宁。
她身为柳后的女儿,最有资格发问,也必须发问。
长宁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今生宋宜锦突然入宫,还得到父皇青眼的变数实在威胁太大,她必须要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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