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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威-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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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侍卫茫然看着他。

    杨德海手把腰刀,另一手摸向后腰的卷轴。

    紫檀木卷轴还插在原处。

    “快去,大小姐不容有失。”他挥手将人撵走,自己则赶到县衙侯着。

    宋宜晟等人开始商量军中机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但他需要在散场后的第一时间见到宋宜晟汇报情况。

    另一边,长宁听说了宋宜锦闹的动静,攥着茶碗的手一紧。

    已经入了夜,杜氏忙着和连氏商量怎么应对顾家那对存心讹钱的夫妇,无暇他顾,府里的注意力也跟着放在顾家的事上,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长宁早早就说要休息,将身边人遣散。

    “哐当”窗框响了声。

    长宁警惕望去,摇摇头。

    以盲盗的身手,如果想来,必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如果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就是她故意的。

    “还不进来?”长宁倒了杯茶,说道。

    盲盗撇了撇嘴,一个跟斗翻进来,还不忘瞄了神吼一眼。

    “这狗怎么回事,死了吗?”盲盗绕到长宁旁边。

    长宁看过去,天狮正睡得香。

    它在积蓄体力恢复伤势,所以休息的时间很多,不过长宁知道,盲盗的意思,是天狮休息的位置。

    因为,它窝里藏着那把盲盗觊觎的连环弩。

    天狮不离开,就是借盲盗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靠近。

    这就是个死循环。

    “东西拿到了吗?”长宁问。

    “给,”盲盗将画卷丢给她,长宁扬手接住,看了她一眼。

    “宋宜锦就偷了这个,本着宁可错杀不要放过的原则,我就拿了。”盲盗耸肩。

    长宁蹙眉:“你没被杨德海发现吧。”

    盲盗挑眉,“你果然厉害,这都猜得到。”

    “不难,”长宁道。

    宋宜锦挑这个时候动手,很容易猜到东西是在杨德海身上。

    不过这倒符合宋宜晟善出奇招的习惯。

    “放心,我换了一支插在他腰间,只要他不看就没问题,如果不是我再把它换回去,不会打草惊蛇。”盲盗也是此道高手。

    长宁点头,展卷。

    盲盗怪怪地笑了声。

    长宁看她,再低头,攥着画轴的手一紧。

    她竟不知道宋宜晟还给她画过这样一幅像。

    图中女子扬鞭策马,正是她第一次邀他去城外赛马的时候。

    “怎么样,惊喜吗?”盲盗探头过来,盯着画上的少女啧啧两声:“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盲盗上下打量她。

    不单单是脸上的红斑,还有五官上那些细节变化让她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人,还有那股说不出的气质。

    画上的女孩张扬之气外露,明艳耀眼,光彩照然,比之眼前这个沉稳宁静得甚至近乎阴郁的女孩实在相差甚远。

    若说是因柳家覆灭而性情大变,也不该变得这么……聪明。

    盲盗这个聪明不是指长宁本人,而是指这种变化方向。

    她如今的性格显然更适合报仇,适合蛰伏。

    而大部分人若经历了灭族之痛,恐怕不会像她这么冷静,这么肯忍耐。

    难道她真的聪明睿智到这个地步,能够以局外人的心态维持自己的复仇计划,就像一朵经过时间沉淀,挫折磨砺过的智慧之花,沉着稳健地筹划着一切。

    长宁不答。

    在她心里,柳氏一门早在八年前就死光了。

    常人所要经历的痛苦,彷徨,无助,她都已经经历过,这份心态和积累,是她如今完胜宋宜晟的最终资本。

    “你赢了吗?”长宁偏头问她。

    盲盗干笑,冷哼一声:“我没赢,但你能找到你要的吗?可别自己毁了,如果你求我……”

    长宁收回目光,专注画卷,用行动成功让盲盗闭上嘴。

    只见她双手在画像中间频频点动,熟练而迅速。

    没有夹层。

    盲盗盯着她的手法,黑纱下红唇越撅越高。

    长宁将画卷翻了个面,沿着两边的封条检查。

    也没有。

    最后,她将画卷卷成一团,手指灵活频繁地在卷轴上敲击,拧动,很快将卷轴拆开。

    “你……真的不是我师妹?”盲盗又捡起这句话,嘀嘀咕咕。

    显然长宁这番动作让她非常怀疑。

    这些,是大家小姐会学的?

    长宁不说话,单眼检查卷轴,在掌心磕了磕,一张卷成一团的纸被倒出来。

    盲盗磨牙。

    竟真被她找出来了。

    这下她的威胁又没用了。

    盲盗惆怅地看了狗窝一眼,机关弩啊,什么时候才能到手。

    长宁没有注意她这些小动作,直接展开那张纸,目露惊喜,果然是那残缺一页,上面记载着当日入库了两批兵器及相关数目。

    还有兵器库的印鉴。

    这一次,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她倒要看看,宋宜晟还想怎么翻身。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啊。”盲盗挑眉,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不过长宁迅速将关键一页收起来。

    又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张纸塞了回去,封号画轴。

    “把它还回去。”长宁递给盲盗。

    “这可不在交易内。”盲盗眼睛一亮,伸手:“把机关弩给我,这件事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长宁冷冷扫她。

    “小盲盗,你还没出师呢,做事前,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你师傅。”

    “不是小!”盲盗怒。

    长宁冷哼:“我让沈家请的是你师傅,来的却是你。”

    盲盗目光闪烁。

    “你可知道我和沈家做的是什么交易?”

    盲盗抿唇,顶道:“谁管你。”

    “那你可知道,沈家和你师傅是什么关系?”

    盲盗怔住,心烦意乱地攥着手。

    心道长宁厉害,两句话就戳中了她的软肋。

    “你冒名顶替,和我做这笔交易,若传出去……”

    “不是冒名顶替,我已经出师了。”盲盗冷哼。

    长宁将画卷在手中转了圈,递过去。

    “就再帮你一次。”盲盗恶狠狠道,不忘瞥了一眼内室。

    “迟早是我的。”她低估,飞身而去。

    长宁望着后窗的一线天空,深吸一口。

    终于。

    到手了。

    她摸着心口,有了这一页,加上那本账簿,她足可以证明柳家库里那批兵器的来历,进而证明。

    柳氏一族是冤枉的。

    柳一战,是冤枉的。

    夜空中蓦地闪过一道流星,长宁勾起唇角。

    天象有征。

    大幕将启。

    同一时间的长安城中。

    观星台上,司天监的人跌跌撞撞跑下来,冲出去:“大事不妙啊!”




第一二七章:贼星

    “贼星冲帝,贼星冲帝!”

    司天监监正亲往寝殿,要求见皇帝。

    郑安候刚陪皇帝下完棋正要离开,于殿门前撞见,走上前同监正打了个招呼。

    “周大人脸色不好,可是天象有异?”

    “见过侯爷。”监正见礼,內侍刚去通传他还没得召见,也不介意多说一句,“这天,大凶啊。”

    “哎,周大人客气了。”郑安候举目望向夜空,果然还有数道流星划过。

    他眯了眯眼。

    “大凶,可有指示,位于何方。”郑安候问。

    监正有些为难,按理这事他需得先禀告皇帝,但他又不想驳郑安候的面子。

    毕竟郑安候兄妹二人,可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监正眼睛向左右一撇,凑上前,低声:“实不相瞒,今夜乃贼星冲帝之象,这大贼将出,”监正手藏在袖子里,郑安候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一指朝西。

    贼出西方。

    郑安候举目,西方夜空朗朗,而刚才那几道流星的确是从西而来。

    西。

    庆安,突厥,都在长安的西面。

    “此象凶险?”郑安候肃容。

    监正立刻点头:“贼星冲帝亦冲月,怕是连后宫都不得安宁,哎。”

    郑安候攥了攥拳头。

    “周大人,本侯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侯爷客气了,您是大贵人,能蒙您指教是下官之福。”监正圆滑,显然意识到郑安候是有事吩咐。

    郑安候嗯了声,左右一瞟,低声:“陛下最近,喜什么,怒什么,你可知道?”

    监正一怔,垂头:“下官知道,陛下喜两役大捷,怒……”

    他话一顿。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几个月,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没忘。

    也没有人能忘。

    “那这贼出西方,你觉得陛下会想到什么?”郑安候说。

    “这……恕下官愚钝。”

    “陛下怒,怒你报得晚,喜……”郑安候意味深长地笑。

    监正浑身一颤。

    喜,也被他给搅了。

    陛下的好心情,只怕在瞬间就会被他搅得没影。

    “还请侯爷救命。”监正赶忙道。

    “简单,凡事留一线,话说三分满。”郑安候挑眉诡异笑道。

    监正半张着嘴,“侯爷的意思是。”

    “福祸相依,是大凶还是大吉……”郑安候提醒,仰了仰下巴:“来了。”

    监正顺着他目光望去,內侍正冲他而来:“周大人,陛下有请。”

    他向郑安候拱了拱手,转身进去。

    郑安候掸了掸袍子,脸色深沉。

    出了宫门,回府便命令心腹:“速去庆安,告诉姓宋的,半个月内再找不到人,本侯就自己想办法了!”

    “是。”心腹快马加鞭赶往庆安。

    同一轮星空下,宋宜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快成了郑安候的弃子。

    杨德海在门口苦苦等待,长宁却已经一身夜行衣离开庆安候府。

    客栈里,她连夜挂上了蓝色花布。

    早在宋宜锦发现她的身份又因银针暗器侥幸逃脱时,她心里就已经想好了这一连串的计划,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途中多有变动。

    而今日见到连珠,便是为她的计划再添一分变数。

    长宁已经经历过两次因为自己的狂傲而导致的险况,而她接下来的计划将更冒险,她自然需要更谨慎。

    不能允许半点变动。

    她留书写了地址,约方谦在城里一家铁匠铺见面便动身离开。

    长宁打算先将变数解决。

    她穿过几条小巷,趁着夜色,翻墙进了官奴司。

    如今的长宁已经不再是两个月前那个技巧有余而力量不足的大小姐。

    她日日抽空锻炼身体,勤修内劲,早就突破甲士的实力,如今更是将破统领级,将与方谦同等并肩。

    这样的实力加上她的经验,足以潜入官奴司。

    而她的目标也很明确。

    三号牢的监管嬷嬷。

    夜幕下,一道黑影蹿入房间,监管嬷嬷当然难以察觉。

    直到长宁呋地一声,吹亮火折子,点燃烛火。

    监管嬷嬷腾地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先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长宁冷笑,眯了眯眼:“谁要杀你啊。”

    监管嬷嬷一个激灵,从枕边抽出一根木棍防身。

    可惜她地位不低,自己住着单间,现在有难却无人相救。

    长宁微抬下巴。

    看来这一趟她来对了,这嬷嬷果然有猫腻。

    “交出来吧。”长宁伸手。

    她没有摘下面罩,但监管嬷嬷猜也猜得到她是谁。

    “交……交什么?”她颤抖。

    “画像。”长宁冷冷。

    “没,没有画像,没有的。”监管嬷嬷连连摇头。

    长宁说:“宋宜晟已经拿到那副善云的画像,他迟早会来找你要那副莫澄音的,你就这么跟他说?”

    “烧,烧掉了,姑娘放心,真的烧掉了。”监管嬷嬷剧烈颤抖,连连哀求。

    “嬷嬷,你很聪明,我又怎么能放心,相信你没有给自己留这个后手,私藏莫澄音的画像。”长宁单腿踩在凳子上,拔出匕首。

    凌厉的寒光映着烛火,监管嬷嬷的心都在颤抖。

    “你!你忘恩负义!”她挣扎着道:“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长宁点头。

    “我从来,也不是一个好人。”

    匕首出鞘刷地一声,寒光闪过。

    “我知道!”监管嬷嬷急急喊道。

    “知道什么?”她刀刃抵在监管嬷嬷脖子上。

    “知道……知道画像在哪儿。”监管嬷嬷汗涔涔地,“我给你找,让你亲自毁了它,你就放心了。”

    长宁扬起下巴,收回刀,目光一寒。

    “你找。”

    监管嬷嬷双手颤抖,从墙缝里抽出一个信封。

    长宁展开,果然是莫澄音的那副画像。

    “嬷嬷,我真是小瞧你了。”长宁笑容一敛,将画像递到烛火前彻底烧毁。

    多亏她这次谨慎起来,没有轻视小人物的作用。

    否则若是被宋宜晟得到,她便有大麻烦。

    监管嬷嬷赔笑:“我,我这是想要挟那个善云的,绝没有要算计姑娘的意思,求你,求你饶我一命,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长宁点头。

    监管嬷嬷露出希冀的笑。

    噗嗤。

    刀刃入肉。

    她颤抖着低头,那把锋利的匕首就戳在她心窝上,干脆利落地拔出。

    血,飞溅三尺。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长宁说,将匕首擦干净塞回靴中。

    油灯扔在被子上,她抽身而去。

    解决掉这个隐患,她终于可以放心运转大计。

    与此同时,宋宜晟却借口如厕提前走出房间,见到了杨德海。

    “你说什么?!”




第一二八章:原则

    宋宜晟心中警铃大作。

    尽管他一直觉得宋宜锦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演戏,是为了陷害报复莫澄音,但她演到这个地步,就让宋宜晟不得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侯爷,属下看大小姐的样子,不似作伪。”杨德海也说出自己的意见。

    “我倒希望她是故意的。”宋宜晟长吐一口气。

    连他都能骗得动,他这妹妹也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不过显然,宋宜晟现在是不信宋宜锦能想得这么全面,有这种本事。

    “大小姐的伤也的确是真,就算不是莫小姐伤的,怕也是柳家余孽作祟。”杨德海说。

    宋宜晟和他的看法一致,认为宋宜锦的确是被柳家余孽袭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大肆追捕。

    “如果宜锦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宋宜晟按了按眉心。

    杨德海垂头。

    证据都是他亲自找的,所有的一切全都在说,晴暖阁那位就是莫澄音无疑。

    “江湖门派有易容之说,会不会是……”杨德海提道。

    “易容之说查无实据,更何况,”宋宜晟一顿,望向夜空。

    “如果是你全家受难,你能在短短一个月里平静心情,蛰伏到仇人身边为他效力,还事事周全,一直不动声色吗?”

    杨德海垂头不语。

    “我不能。”说话的是宋宜晟,他目光阴沉。

    “没人可以的,侯爷。”杨德海道。

    这样的人,近乎妖孽。

    而那柳大小姐的脾气秉性他们都了解,虽然很聪明,但绝没有这么可怕的自制力和掌控力。

    “是啊。”宋宜晟叹了口气,声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轻松。

    “所以只能是宜锦的诬陷,或者……”

    杨德海抬头看他。

    “有人在幕后利用莫澄音,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宋宜晟道。

    他在莫澄音这件事上下了太多功夫,这个方向是他的亲妹妹指出来的,他从未掉以轻心过,但如此一来,他就没有都少时间去追查真正的木生下落。

    杨德海一凛:“侯爷的意思是?”

    “会不会是有人在幕后设计,比如柳家余孽,他们故意派人行刺宜锦,释放木鸢,还有春晓,引起宜锦和莫澄音的误会,吸引我的注意力。”

    宋宜晟多疑多智,竟猜想到的一个连长宁都没有算到的情况,还具有一定的可能性。

    这下,他更苦恼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为的是什么。”宋宜晟猛地抬头,伸手:“画呢!”

    杨德海匆匆抽出画递过去。

    宋宜晟接来,背对着墙,徐徐展开……

    长宁刚走出房门,迎面便撞见一道身影:“方谦,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方谦木着脸,透过木窗,他看到房里逐渐蔓延开的火苗吞噬掉监管嬷嬷的尸体,徐徐转头看向长宁:“就不会看到你滥杀无辜了。”

    长宁挑眉,回顾一眼,火光很快便会引来巡逻之人。

    “先离开这儿。”

    她率先翻身上墙,在官奴司守卫围过来之前脱身。

    方谦跟着她,表情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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