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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威-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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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晟不语。

    “侯爷,这般精明,怕是那辽东慕郎都做不到。更何况,想算计这么多,首先要知道,您豢养那十二个女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杨德海小心措辞,“这件事除了郑安候和您,应该并无旁人知道。”

    宋宜晟看向他。

    杨德海立刻跪下:“侯爷明鉴,属下绝对没有透露过半个字。”

    宋宜晟摆摆手,扶起他:“我岂会疑你。”

    杨德海垂头:“多谢侯爷。”

    宋宜晟嗯了声,又看他:“那个**晓的丫头,查了吗?”

    杨德海点头:“查过了,官奴司逃奴,之前的确是莫家的丫鬟。”

    “很好,奴契呢?”宋宜晟看他。

    “都办妥了,她现在已经是咱们庆安候府的人了。”杨德海办事一向稳妥。

    宋宜晟满意点头:“把她叫上,去晴暖阁。”

    “是。”杨德海应道。

    但他又抬头:“如果……属下是说如果……”

    这个如果虽然太难以置信,但以宋宜晟的习惯,一定会考虑到所有可能的。

    宋宜晟的步子一顿,背影让杨德海觉得有些陌生。

    他偏头,半张侧脸木然:“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杨德海垂头。

    宋宜晟仰起头。

    艳阳当空已经结束,垂垂西斜。

    很多事都是注定了轨迹的。

    谁也逃不脱。

    即使他后知后觉,在长宁死后,逐渐认清自己的心意,也不能改变,更不能阻挡什么。

    “拿好你的刀,”宋宜晟转回去,背对着杨德海:“当它出鞘时,我希望能干脆利落,给她个痛快。”




第一零九章:东移

    宋宜晟大步到了晴暖阁,看到伤好得差不多的彩月站在院门前:“侯爷,姑娘在木室等您。”

    宋宜晟看了杨德海一眼,杨德海将手放在腰间刀柄,微一点头。

    “知道我要来?”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令妹嚷了这么多天,不难猜想。”长宁噙笑扬首,瞥见杨德海跟着进来,也没有反对。

    宋宜晟走过来,目光一直盯在长宁身上。

    比她瘦很多,但身形上,的确相近,只是气质相差甚远。

    但不排除经历了这么多事,让她品性大变。

    他捏了捏手指。

    如果真的是柳华章,是那被他亲手送上断头台的未婚妻。

    “那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宋宜晟深吸一口,也不打算绕什么弯子。

    这里是宋家,如果判定是她,他有把握留住她的命。

    长宁轻笑:“侯爷还肯问我,而不是直接派人取我性命,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

    宋宜晟干笑:“我只是好奇,宜锦她虽然莽撞,但总不会无的放矢。”

    事情还没确定。

    如果是假,他还要靠着这个莫澄音飞黄腾达,所以面子上暂时得过得去。

    “好,我就告诉侯爷。”长宁说。

    “那日我在书房见到令妹,令妹开口便问,我到底是不是真叫善云。”长宁挑起眉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说不是,她便指着我,说我是柳华章。”

    长宁故意将柳华章三个字拉得很长:“这个名字,我想侯爷不会陌生了。”

    宋宜晟嗯了声,显然还在犹豫。

    “我倒想问问侯爷,你和那逆贼柳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打听过了,你与那柳华章定过亲,这九族的牵连,你是怎么逃过的。”

    长宁将逆贼两个字说得清清楚楚。

    前世的八年,她最先学会的就是口不对心,言不由衷。

    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何况是一句轻飘飘的话。

    宋宜晟却浑身一震。

    逆贼。

    她的脾气,怎么肯说出这两个字。

    他心中天平开始倾斜。

    “我揭发有功,且早已写过悔婚书,不与逆贼为伍,已不算在内。”他说。

    长宁冷笑。

    宋宜晟盯着她,眉头一蹙。

    “侯爷有这本事,还需要我莫家的机关术投石问路吗?”

    原来是这件事。

    “贤妹不要误会,我绝非贪图莫家的东西……”宋宜晟一开口,惊觉不对。

    他怎么……顺着她的道走下去了。

    宋宜晟此来,是一辨真伪,不是来跟她解释与莫家的关系的。

    他看向杨德海。

    杨德海立刻会意,上前道:“我打听到交战当日,善云姑娘似乎不在府中,敢问姑娘那一日一夜,做什么去了?”

    他替宋宜晟发问。

    长宁看了宋宜晟一眼:“这是侯爷信任的心腹?”

    宋宜晟点头。

    “那好,”长宁上下打量着杨德海,除了比当年的大统领年轻两分,也没什么不同。

    “我去战场了。”

    “你真是木生?!”宋宜晟倒退一步,手警惕地摸向后腰匕首。

    长宁轻笑:“侯爷这么紧张做什么,木生不是令妹宋宜锦么?”

    宋宜晟不语,心里像是悬了颗石头。

    “侯爷高看我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上阵杀敌,不过我在找木生,却是真。”

    宋宜晟眯了眯眼,问:“你说你在找木生,找到什么了?”

    “找到你妹妹了啊,不然侯爷以为,我好端端去你书房做什么?我正是要质问她为何趁我不在,偷走我的连环弩,出去逞威风。侯爷,这庆安县主的风光,是不是该分小女子一杯羹啊?”长宁语气讥诮,将愤怒演得惟妙惟肖。

    “你说宜锦偷了你的弩?所以你觉得,她是木生。”宋宜晟眉头深皱,有些理不清状况。

    两人各执一词,实在太复杂了。

    “是她当众承认的,难道宋大小姐敢罪犯欺君吗。”

    “当然不会。”宋宜晟断然应道。

    长宁不置可否。

    “宋家的事我不关心,我只想为我爹伸冤。”长宁盯着宋宜晟,一语双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爹复仇,给我全家复仇。”

    宋宜晟听着脊背发寒。

    很不巧,莫家的惨案,也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但长宁这样锋芒毕露的冲着他扬言报仇,反倒让他放下心来。

    在他看来,莫澄音心机深沉,若真的怀疑他与莫家案子有关,绝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

    宋宜晟干笑一声:“为莫伯父报仇,也是我的心愿。”

    “多谢侯爷。”

    “不过,你找木生干什么?”宋宜晟笑眯眯问。

    杨德海的问题,她并没有正面回答。

    “侯爷刚回来,看来对庆安一役,知道的不多。”长宁不疾不徐道。

    “哦?”宋宜晟扬声。

    “此役除了令妹建奇功外,还有一个东西也发挥了奇效。”

    宋宜晟怔住:“你是说那个奇怪的木块?”

    “正是。”长宁答。

    “此事,我也正想问问贤妹,那木块是否是莫家机关术上的东西?”宋宜晟说,这也是他怀疑木生就是长宁的主要原因。

    除了手握墨家机关术的她,宋宜晟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得出如此精妙的东西。

    长宁仰头看他:“是,我听父亲提过此物,名唤弩锁。”

    “什么!”宋宜晟绷起肩膀,眼睛冒着精光:“那你可有那东西的制法?”

    如果能拿到弩锁的制法,他入职工部……

    “没有。”长宁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宋宜晟从欣喜到失落的表情,那玩弄于鼓掌见的畅快在心里欢流而过。

    宋宜晟深吸一口气,由喜转衰的落差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拴在绳子一头的蚂蚱,任人玩弄。

    “你手握机关术,你会没有?”宋宜晟咬牙切齿,一股藏不住的无名火在体内乱蹿。

    “这就是我寻找木生的原因。”长宁一本正经道:“我怀疑,我手里的机关术并不完整,有人先我一步得到了完整的机关术。”

    “你说什么?”宋宜晟怔住。

    但看到长宁成竹在胸的模样,显然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你怀疑谁?”

    长宁施施然开口:“辽东,慕郎。”

    宋宜晟瞪大了眼,颓然坐在凳子上。

    慕郎之于现在的他,是何等的高不可攀。

    如果机关术被慕郎得到,那,还有他宋宜晟什么事?

    长宁噙笑扫过宋宜晟。

    没错,她就是要祸水东移,让宋宜晟好好看看,自己有多渺小。




第一一十章:也是

    宋宜晟坐在桌前,盯着一只茶杯,半晌不语。

    良久开口:“你,怎么确定是他的?”

    长宁沉默一瞬。

    宋宜晟感官敏锐,立刻看向她。

    “在官奴司时,有人跟着我。”长宁鼻腔里似乎回荡起那抹清香。

    早在战场上,方谦将慕郎的话转告予她时,她便有了这个怀疑。

    直到那日,辽东捷报传来。

    即便是长宁,也难免惊叹一声世间大才。

    将天下大局了然于胸,把突厥未来的金太阳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世上,没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而这样精明的人,又岂会做无用功。

    长宁扬起下巴:“侯爷不觉得,辽东郡王世代镇守辽东,那慕郎却突然来到庆安,真的只是为了戏耍一通那若,引起两国战争吗?”

    宋宜晟眸光一沉:“他是为了机关术。”

    “没错。”长宁点头。

    她现在可以确定,官奴司那个闻到清香的夜晚,必定是慕郎发现了她,和那根木簪。

    长宁忽然吸气,心脏剧烈跳动,有那么一瞬暴躁。

    该死的辽东郡王。

    他一定是看到了,看到她将簪子藏在何处,才没有趁她睡梦中强取。

    长宁磨牙,像只发怒的小豹子,龇牙咧嘴。

    还算他恪守君臣之道。

    至少没有乘人之危,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长宁长吁口气。

    如此想来,当日在街上捡到簪子的那个手很好看但相貌平平的男子,就是慕郎了。

    长宁心中无奈。

    没想到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第一次见到这位真正的未婚夫,会是在那样一个场景。

    假摔。

    还很狼狈。

    不过长宁显然不介意这些。

    她关心的,是他帮她打开了木簪。

    只捡起木簪的那么一瞬,他便打开了木簪的机关。

    看来,他在机关术上,造诣不浅。

    如此推断,那慕郎完全有本事取走城隍庙地砖下的东西。

    可他却给她留下了。

    不但留下原本的机关术和弩箭,还留下了一套易容之术。

    长宁早就对那套易容术和避水膏生疑,现在将一切串在一起,才知道,都是慕郎在背后相助。

    他是可怜她孤女一个,还是和莫家有旧,有心相帮?

    长宁手指在在桌上扣动。

    宋宜晟见她忽怒忽止,不免扬眉:“你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或许地砖下原是有两本机关术的,他取走了更关键的一本,上面碰巧就记载着弩锁的制法。而留给我的,只是基础,或者说是,他已经掌握的部分。”长宁半真半假地说出自己的猜测,迷惑性极强。

    宋宜晟深以为然。

    长宁便道:“这件事还要靠侯爷去查。”

    宋宜晟眯了眯眼:“弩锁,是沈家做的?”

    长宁面上无波无澜,淡淡点头。

    宋宜晟冲杨德海抬抬下巴,杨德海应声退了出去,显然是去沈家查弩锁的来历了。

    机关术是宋宜晟向上爬的本钱,他必须要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慕郎抢先一步得到。

    如果此事当真。

    宋宜晟闭上眼,颇感无力。

    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能力,他凭什么去跟慕郎比。

    宋宜晟心烦意乱,双手按了按太阳穴。

    “对了,你的神弩找回来了吗?”

    他深知这件事并不是宋宜锦所为,那么拿走神弩的人,一定就是真正的木生。

    长宁点头:“不知什么时候还回来的。”

    宋宜晟眼珠动了动。

    他完全陷入了长宁用半真半假的事实精心编造出来的“真相”中。

    慕郎抢先一步是真,盗神弩做木生是假。

    但因为第一件事是真的,导致宋宜晟理所当然地认为,神弩的确被盗走过。

    而这个盗走神弩,射出三星赶月的人,首先要对机关术极其了解,其次,身形和宋宜锦相近,很可能是个女人。

    慕郎之所以名扬天下,不单因为他才高,还有那令人惊叹的容貌。

    这些宋宜晟早有耳闻,所以,真正的木生又绝不可能是慕郎。

    那会是谁呢?

    他又一次起疑,看向长宁。

    女孩也瞄着宋宜晟:“我还有一事不明,令妹是如何会使我莫家家传神弩的,难道,世兄家祖上,也是做机关术的?”

    长宁盯着宋宜晟的脸色,想找到一丝破绽。

    早在宋宜晟说宋莫两家有旧时,她便有此疑问。

    宋将军是武将,常年呆在庆安,而莫侍郎远在长安,是科举出身的文臣,他二人能有什么交集,还将“友谊”延续至今。

    直到宋宜锦用银针暗器射她,得以侥幸逃命时,她才猛然醒悟。

    会不会是两人年轻时,同样都学的机关术。

    这个猜测在她心里酝酿许久。

    今日借助“莫澄音”的身份,刚好可以在宋宜晟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果然,不出长宁所料,宋宜晟说了一些旧事。

    宋将军和莫侍郎的确是年轻时的旧识,同样喜欢机关术,宋将军在世时也曾教过他们兄妹一些东西。

    只可惜,宋将军走的早,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自然没能留下什么东西。

    他所说的这一切,还有部分是从莫侍郎给他的信中得知的。

    长宁微抬下巴。

    宋家果然有秘密。

    宋宜晟说的轻巧,但长宁显然觉得不止爱好这么简单。

    否则,莫侍郎怎么会把机关术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给宋宜晟,还反过来被他算计了性命。

    “天暗了,我先回去了。”宋宜晟望了眼天色,起身告辞。

    不知不觉间,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偏向长宁。

    而宋宜晟又一直以世兄做标榜,自然要做足姿态,恪守男女大防。

    直到宋宜晟离开,长宁才松下一根弦,将藏在桌下的连环弩收了起来。

    虽然她计划周密,但宋宜晟到底不是小角色,她还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毕竟这此冒险无异于与虎谋皮,非常危险,但如果得胜,其奖励也非常丰厚。

    长宁微一眯目。

    宋宜晟走出这个门,就是掉进她精心编织的渔网中。

    想脱身,先要扒下一层皮来。

    而那缺失的一页,就是很好的礼物。

    长宁噙笑。

    她没有一刻忘记过这个目的。

    女孩坐在院子里葡萄藤架下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她还在思考宋家和机关术的渊源。

    这件事总让她觉得蹊跷。

    不过接下来,就是宋家兄妹的表演了。




第一一一章:瓮中

    宋宜晟大步回到正房,等杨德海消息的同时,他也没闲着,叫来了不少人,将他不在家中时发生的大事小情了解一遍。

    尤其是和善云相关的,他更加关注。

    只因他本性多疑,即便是相信了的事,也总想再找到些佐证,以备万全。

    也正是他这份多疑,才让他成功走到了今天。

    从饱受欺凌的孤儿寡母,成为了庆安城人人畏惧的正经侯爷,将二房那群混蛋困在西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成日战战兢兢地过活。

    但今天,他有些后悔得到这些作证。

    “善云姑娘回来后不是在卧室就是在木室,夜里休息的时辰也很规律,没有出过门。”

    “大小姐和姑娘有过两次争执,一次是在书房,一次是在大堂,为了那个叫木鸢的丫头。”

    “没错,木鸢就是叫善云姑娘小姐的,当时屋里奴婢很多,都听到了。”

    “木鸢姑娘说她是在去长安找您的路上被大小姐当逃奴抓回来的,因为善云姑娘怕她头上的黥刑会让人为难,所以才让她拿着奴契,没想到被大小姐给误会了。”

    管事奴婢们措辞自然小心,不敢说宋宜锦的不是,也不敢说长宁不好。

    但宋宜晟却听出了里面的火药味。

    宋宜锦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如果为了一个丫头丢了面子,还生生拿善云没有办法,她肯定要记恨许久。

    他妹妹嫉恨起什么人来,真的会不择手段。

    嘭地一声,宋宜晟一拳砸在桌上。

    但他没想到,宋宜锦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大小姐的伤呢?”

    “伤……外面都在给大小姐抓刺客,不过小姐说,是……是反贼干的。”

    “抓刺客。”宋宜晟玩味一句。

    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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