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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谋:帝后攻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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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怀心思的幕僚,看来,是故意借静穆王接近太后咯?

    就且看看,祝勐,究竟想做什么吧。

    想及此,宣绫靖终不再关心那沙盘之事,只做局外之人。就算双雕之事达不成,也算是除去了蔺翔,不亏。

    宣绫靖此刻心绪无波,太后却是起伏不定。

    因为祝勐的“无意”举动,只有她们二人看得清楚。

    太后绝非愚笨之人,又怎会看不出这祝勐竟是在帮她。

    先前的情势对她而言,极为不利,除了她与皇儿,其他东渊皇室均为受害者,这让静穆王与连安王如何不芒刺在背,如何还忍得去等一击即中的机会。若非有祝勐这一“额外”解释,很有可能,她这六年来辛辛苦苦制衡的各方力量就此开始最为猛烈的碰撞!

    而祝勐这一说,分明在这短短转瞬之间就将她也拉入了受害者之列。

    同为受害之人,甚至是更为直接的毁坏天子龙气之举,比之其他各王府的影响府内风水之事更为严重。

    如此一比,连安王与静穆王定会暂且放下此事乃她暗中吩咐蔺翔所为的戒心。

    这祝勐,分明是静穆王的幕僚,怎么会帮她说话呢?

    太后本就多疑,此刻祝勐这番举动,立时引起了太后心头的狐疑猜测。

    良久,太后才压了压眸底流转的幽光,面上却凤怒犹存,威仪凛冽,“蔺翔竟如此歹毒!实在可憎!竟敢如此咒我东渊皇室!”

    众人被太后的怒意震慑,都纷纷垂首不语。

    倒是慕亦弦突然走近那沙盘,颀长的身影,在幽暗烛火的映照下,拉开一道暗沉的身影,随着烛火摇曳轻晃,宛如浑身凝实的冷厉,幽冷慑人。

    他的声音更是犹如生铁寒剑,不带一丝暖意,甚至带着丝丝难以察觉的戾气,“此物,该毁!”

    说着,他深邃好似看不清的瞳眸里乍然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孤寂,目光如箭,指向祝勐,“怎么毁?”

    祝勐浑身轻微冷颤,又迅速克制压下,才哑声道,“直接震毁整个沙盘底部,便可让沙盘从根部彻底瓦解。”

    祝勐话音一落,慕亦弦如玉般剔透修长的双手刹那按在沙盘两端的木质底盘,只听得细碎成群的咔嚓声响,不足三息,那木质底盘碎裂成粉,随着失去支撑的沙土砾石一齐洒落在地。

    整个阴冷诡谲的风水沙盘霎那间,成了散落在地的沙石土堆,再无半分风水样貌。

    宣绫靖怔怔看着那烛火阴影下的背影,好似恍然间看见了那决然站在北弥城下,眸冷无情的弑天杀神!

    不对!

    前一世,除了追杀北弥皇室时,慕亦弦从未有过如此恐怖凛冽的戾气杀意。

    而刚刚,自从来到这暗室,自从看见这风水沙盘,慕亦弦便是极为嫌恶而冷厉。

    他,对风水之事,不喜?

    宣绫靖不由愣了愣,上一世,她不曾借师兄之手用过风水之事,倒是完全不知慕亦弦竟对风水之说如此嫌恶。

    就在宣绫靖愣神之时,慕亦弦却已从沙盘之处回转,立于太后身前,略一躬身,沉冷道,“太后,臣弟有事需要月宁郡主相帮,臣弟与月宁郡主就先行告退了。”

    此刻虽是恭敬,可他浑身戾气杀意尚未全消,太后沉默地看了看他,随后,竟然再没多质疑探究的看向宣绫靖半眼,便点头容许他们先行告退了。

    不着痕迹看了一眼那彻底被毁的风水沙盘,宣绫靖也心知,这天术府暗室里的风水沙盘风波,表面上也该落下帷幕了。

    恰恰听闻慕亦弦此言,顿时想起先前牢中慕亦弦欲言又止提及之事,不由地飞速递给尉迟晔一个他能领会的眼神,而后才向着太后施礼告退。

    迎着漫天雨雾,三道身影匆匆离开了天术府,消失在了浓郁的夜色之中,也消失在了接下来可想而知的暗流涌动之中。

 第四十四章是夜,暗流汹涌

    夜色浓烈,雷雨交加更显狰狞,一声一声轰鸣,都好似直接震在人心里。

    天术府的暗室,丧心病狂的风水沙盘,直让太后震怒不已,比之上天雷霆都不遑多让!

    以致于,太后与众位殿下明明已经离去一个多时辰,留守在天术府继续做挖地三尺搜查的侍卫仍是余惊难定,骇然颤栗,难逃凤仪威压。

    甚至,生怕再从这一直被神秘气息笼罩的天术府里再发现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

    直到临近亥时末,他们将整个天术府翻地三尺,再无“恐怖”之物被找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们认为,这罪臣蔺翔之事,终于在蔺翔被悬首抛尸荒野,沙盘被毁之中尘埃落地。

    却不知,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这一晚,整个东渊盛都,就如同这轰鸣难歇的雷雨之夜,难寻半分安宁。

    静穆王府,书房。

    一门之隔,门外雷声惊悸,门内,幽香袅袅,却更显几分沉抑。

    静穆王慕亦临坐于上位,尉迟晔仅次下首。

    良久,静穆王才沉沉开口,“北晔兄,你觉得祝勐所言,可信度几成?”

    尉迟晔眉角柔和温雅,不若静穆王的阴沉,“回府后,我曾与祝勐打探过,他说,那风水沙盘里,关于龙脉的问题,确实不曾虚言,只是因为殿下与连安王的那些风水都多了其他布置,以至于他起先并未注意到那没有多余布置的西北角。”

    “太后让他解决沙盘时,他走近瞧了,才注意到那隐藏在沙石山脉底,只些微露出一丁点的暗渠,因为这暗渠是藏于里,所以他起先才不曾注意到。”

    “如若照此言,那风水沙盘之事,真与……无关?”静穆王皱了皱眉,隐晦说道一句。

    他虽未明说,尉迟晔却也知他所指是谁除了太后,不做他想。

    不由地,尉迟晔面色微沉,但想及他们本计划的挑起静穆王与连安王的危机目的,尉迟晔眸底幽光一闪而逝,却还是没有妄动,只道,“这……属下此刻尚无法定论。”

    此刻太后根本没有漏洞,他虽然知道那沙盘之中根本没有祝勐所说的什么龙脉风水之事,起码他布置的沙盘里,根本没有,可却没有佐证之词,此刻若直指太后,太过牵强,只怕惹静穆王起疑。

    可他却也知,祝勐那般无中生有,唯一受益的,只有太后。

    顿了顿,尉迟晔才神色微凝,不甘心计划因祝勐那一句话而彻底落空,故作迟疑地问道一句,“属下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静穆王微楞,而后才又笑道,“北晔兄,你虽是我幕僚,但我一直以兄相称,有何该说不该说之事,直言无妨。”

    尉迟晔眸光对视上静穆王慕亦临,良久,才郑重问道,“我本不该多问殿下招揽幕僚之事,但这祝勐,确实有些奇怪,不知……殿下是如何认识的?”

    “这……”静穆王微顿,思量片刻,才略有窘迫地道,“也就在几日前,大概是殊月台那晚事情的两天前,我去九伶花奉阁找伶颜姑娘时,在门口碰见了他,他拉着我硬是算了一卦,只说如果灵,他要一百两,安葬他死在火海中的夫人。他说我那晚有小凶之相,踩阶而破,坠楼入水,有水灾之祸,且又有桃花之相。我本不信,走楼梯之时也提了心思,结果……竟然真的十分巧的那楼梯年久受潮,刚好在我踩上之时断裂,我本也能跃起,谁想伶颜姑娘刚好下楼与我跌撞而来,然后两人一起掉下了楼下的大酒缸中。”

    听闻静穆王窘迫之言,尉迟晔微微轻咳,赞道一句“确实挺准”,便飞速扯开话题。

    “如此说来,这祝勐,可算是……来历不明?”

    静穆王瞬间明白了尉迟晔的意思,“当时看他确有几分本事,就留了意,让他暂住府里,刚好那晚殊月台你说你肯定蔺翔错了卦,我想起他的本事,才与你一说,带他去揭穿蔺翔,他当时算出与蔺翔一样的卦象,我还心中一惊,担心你的计划出了差错,没想到他竟然测出了蔺翔都没测出的什么破命之术,我才留他做了幕僚,给了他安葬费用,让他去好好安葬他的夫人,那日月宁郡主来府想见祝勐时,他就是离开去安葬他夫人了。”

    说及此,静穆王突然话音一顿,沉声道:“祝勐若是太后的人,不可能会帮我们揭穿蔺翔,那换言之……祝勐离开去安葬他夫人的这几日确实行踪不明,若是是在这几日太后招安了他,也未可知,而今日,他回来的太巧,巧的刚好为太后解了围。”

    尉迟晔不由的随之沉了沉声音,“当时看见殿下碰触沙盘吐血,属下立时吩咐人传唤太医,而殿下又示意我去找个懂那沙盘之人,我趁着太后吩咐侍卫去天牢压蔺翔的空荡,才离开天术府去寻,本想找几个人问问那类似战场沙盘的东西是何物,再针对性寻找懂行之人,却刚好在王府门口碰见了祝勐,说是算到殿下有危险,这才急忙带他而返。若说巧,倒也确实巧。”

    尉迟晔一番话,说的九分真,一分假,除却他本就知道那是何物之外,并无虚假,就算静穆王真去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而尉迟晔所说的“巧合”,更是惹起了静穆王的疑心,但却也仅仅只是毫无证据的猜测。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思量之中,下不得定论。

    良久,尉迟晔才微微低语一句,“殿下这几日,不妨暗中派人盯着祝勐的举动,看他与太后,是否……有联系。那风水沙盘里的情形,我还有些印象,这几日,我去寻些懂风水之人问问,祝勐所说的那些,是否属实。”

    “也好。”

    ……

    而与此同时,连安王府。

    一处幽深小院,却在庭院中央处有一颗极为繁茂的树,树下,烛火幽灯,石桌椅凳,颇为静谧。

    连安王慕亦渊坐于石凳上,石桌上放着几昙香醇的酒。

    而在他面前的阴影处,却单膝跪着一名黑衣人,只见那黑衣手背上,刻着明显的鹰头,若太后在此,必然震怒,因为,这正是太后久未寻到的东渊皇室暗卫,暗鹰。

    历朝历代,暗鹰仅尊皇命,可太后携稚子登上帝位,暗鹰首领却迟迟不曾现身奉主,甚至太后遍寻无踪。不曾想,竟早已落入了连安王慕亦渊掌控之中!

    此刻,那暗鹰恭敬垂首,显然是禀报什么。

    而等暗鹰禀报完毕,连安王才邪肆一嗤,若有所思,“你是说,那暗室石门未毁之前,应该是重逾千斤。”

    “是,那暗门乃是沉水石所建,一旦毁碎,水气泄露,便再探不出重量,但属下安插在侍卫队的探子正是破开石门之人,他确定,那石门重逾千斤。”

    “沉水石,因水而重,逐日而沉。若要重逾千斤,至少,需要五年之久。”连安王勾唇敛眉,划开一抹冷笑。

    “六年前十月,二皇姐协同十五弟扶持稚子登帝,虽借十五的兵力迅速压制了各方,但后来制衡各方势力,大约花了半年,直到五年前的四月,才彻底将朝堂之争由明转暗。而在五年前的六月,天术官蔺翔才走马上任,封官修缮府邸。如若本王不曾记错,那年七月下旬,正是皇上生辰,太后请天术官为皇上测算福祉,趋吉避凶之后,也曾让蔺翔前往各个王府测卦祈福,意为福泽同享。只有在那时,蔺翔才有机会大摇大摆地逛遍整个王府,了解整个王府风水格局。”

    “那年八月,皇上突然大病一场,而后太后便命蔺翔游历各国,为皇上收集各地灵气福泽,为皇上祈求上苍福佑。自那之后,蔺翔每次回盛都,都呆不过一个月,更不曾有机会去过各个王府。”

    “是。”那暗鹰听连安王意味不明的说辞,只能简短应道一句是。

    听及暗鹰的肯定,连安王却突然深晦一嗤,似笑非笑,“有趣,有趣!如此看来,那暗室中的风水沙盘的布置,也只有五年前蔺翔借机逛遍诸王府邸,才有机会布置了,时间上,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那风水沙盘之中龙脉的事情,就不知……太后是知还是不知了!”

    这个知与不知,连安王却并未明言,究竟是知不知道风水沙盘的存在,还是知道风水沙盘的存在,却不知龙脉风水的事情?

    暗鹰虽是听出了连安王的一语双关,但他是暗卫,从不参与主子思考,只听命而为,便也沉默不语。

    良久,才又听到一句吩咐传来,“派人,去暗中盯着祝勐。这人……可是个关键。另外,去距离稍远的郡县找位风水先生,去问问这上面所述的风水山势水脉的沙盘地貌,可与祝勐之言相同。”

    “是!”

    ……

    而皇宫,飞鸾殿。

    听着殿外噼里啪啦的雷雨声,太后亦是难以入眠。

    傩娘伺候在侧,更是明白太后的忧虑,不由压低声音道:“太后,既然您觉得祝勐‘无意’撞到沙盘,是‘有意’帮您,何不借个机会,召祝勐前来一见?”

    太后眉眼沉寂无波,却更似有电闪雷鸣的惊悸藏在其中,“不急,老三老七不是傻子,今晚那沙盘之事,尚有疑虑,他们不会只听凭祝勐一人之言,等他们确认之后,再做打算。而且,祝勐若真是故意帮哀家,自然是有求于哀家,他自会来见。”

    “是。”傩娘应声。

    太后揉了揉微微胀痛的额角,傩娘立时接手轻柔按压,沉默片刻,太后舒了舒眉,才眸中冷色一闪,“去问问衾香,云夕玦怎么和十五搅到一起去了,今晚,蔺翔突然死去的情况也很奇怪……不过,就算他不死,就算没有那风水沙盘,就单凭此物,哀家,也绝饶不了他!”

    说着,太后终于拿出了藏在袖中的一块羊脂白玉。那是她在天术府暗室中发现之物,更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沙盘之时,飞速藏于手中之物!

    傩娘不解地那被太后力道极重的捏在手中的玉玦,不由问道,“这是?”

    太后森冷一笑,迎着殿外刚好一叱而过的明耀闪电,竟是狠戾的令人发寒!

    “这玉玦里,雕刻着十几个姓氏,而这姓氏,都是各地的一方首富。蔺翔竟敢将此记录下来,简直放肆!”

    言罢摔手狠狠一砸,那羊脂玉玦“砰”的应声碎成四五块。

    而那其中的一小碎块刚好溅落在殿门口,闪电一叱,整个夜幕霎那明亮如昼,而就在这极为短暂的明亮之中,反射出那碎块上唯一完整的雕刻字迹!

    “季!”

    季府的季!

    原来,这羊脂白玉上,那被太后怒火滔天,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雕刻姓氏,正是蔺翔听太后之命谋夺家财的各府各姓!

    而这玉玦,却也是宣绫靖故意为之,只当,是为所有如同季府一样蒙难的各府一同报仇,渡其往生。

    蔺翔的结局,正如他卦中所指,劫中套劫,死劫难逃!

 第四十五章诡异,担忧牵制

    一场雷雨,一间暗室,一块玉玦,一副沙盘,不动声色间,便将那一池静水搅起了涟漪。

    如今,整个东渊盛都,正恰恰如同宣绫靖所想,终于成了一个暗流四涌的鱼池。而他们所有人,俱是如同水上蜉蝣,不知水下暗流何方,各自暗查,各自提防,各自提心吊胆,时刻谨防那不知何时就会突然跳出水面食其果腹之物的鲤鱼!

    而就在这暗流四伏,蠢蠢欲动的雷鸣之夜,两辆马车却宛若局外过客,匆匆乘着夜色离去。

    宣绫靖与素鸢乘坐在后一辆车马上,瓢泼的大雨,发了狠一般砸在马车顶盖上,车轮压在水涡中,溅起泥泞的水花。

    泥水溅落在脸上,素鸢却怎么也不甘心放下侧帘。

    宣绫靖心生不忍地想要将她的手拉下,那手却好似扎了根,无法撼动分毫。

    素鸢双目沉冰,却又汹涌着滔天恨火,直至赤目殷红,目眦欲裂,所有压抑到极点的情绪才轰然反扑而上,直让她浑身遏制不住的激动到颤栗!

    死了!蔺翔,终于死了!

    素鸢瞳眸一阵又一阵剧烈的收缩,却不甘心错过分秒的死死盯着那悬在盛都城门上,任凭雷雨肆意冲打的蔺翔首级。

    眼前,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好似仍旧未被扑灭,熊熊燃烧着撕心裂肺的惨痛与悲怆!

    马车急速没入无边夜色,明明已经离了盛都,明明早已看不见城门景象,素鸢那双赤红隐痛的瞳眸却仍旧死死盯着后方,一瞬不瞬,不甘闭合。

    探出侧窗的脸颊,被急促的雨水打得生痛,溅起的泥水黏在脸上,满是狼藉。

    宣绫靖好似又看见了八年前那咬着满口鲜血,却不甘心死去,仅凭一口气,都要生生亲手刺死那追杀了他们整整三个月的杀手的素鸢。

    却突然,耳边传来极为压抑的呜咽声,低至尘埃,却生生泣在心上。

    宣绫靖瞧着缩回身,呆呆坐在马车里,却满目空洞而茫然的素鸢,心疼地取过手帕轻轻拭去她面上的狼藉。

    可那被雨水冲刷的毫无温度的冰凉面颊上,擦了一遍又一遍,却如何也擦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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