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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谋:帝后攻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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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翔好似突然疯了一般,转身一把拾起那三枚铜钱,双目中如有烈火在熊熊燃烧,凶光一片,死死盯着她,瞪着她。

    甚至忽然咬破舌尖,将那三枚铜钱一一沾上他的血,再次摇起了卦。

    “劫中劫,死劫难逃,反正老夫死期已到,耗尽术力,逆尽天机,一定要算清你究竟是谁!”

    间,宣绫靖清晰可见蔺翔的面色霎那苍白如纸,好似就在呼吸间,被生生抽尽了所有血色!

    蔺氏风卦,以阴邪入道!

    宣绫靖脑海中忽然乍响这句话来。

    看着蔺翔如同飞蛾扑火的,听着蔺翔话中之意,宣绫靖心神猛然一震,难道,蔺翔已经算到了他自己的死期,才会突然费尽心机,甚至以阿玦母亲的名字,引诱她来到牢房?

    就为了在临死之前,算清她的命卦?

    “……已死……又生……生非生,死非死,梦醒皆散,化火为真,三年……噗!”

    蔺翔疯癫咬牙的自喃间,猛然,喷出一口血来,面色更加惨淡透明,好似再无半分生气!

    就算宣绫靖不懂卜卦,也知晓他这模样,分明是被反噬了。

    宣绫靖有些震惊地将视线挪到那散落在地的三枚铜钱上。

    她曾听师父说过,卜卦之术,窃取天机,本就是逆天而为,若违逆过重,必会被天机所噬,所以,师父与师兄向来都是顺应天机而为。

    他,究竟算到了什么?竟然会遭到这种损耗生机的反噬!

    他没说完的,三年,是什么?!这个时间太过敏感,不怪她心若擂鼓。

    然而,不等宣绫靖追问,扑倒在地的蔺翔却忽然站起身来,疯语自喃,“哈哈哈!你是她的女儿?你不是她的女儿,你究竟是谁?”

    他大笑着,眼神却空洞而迷茫,瞬间苍老了许多的面上,交织着狰狞与回忆,痛苦与笑容揉成一团,漾在他惨白灰青的脸上,格外慎人。

    宣绫靖心底却静的可怕,按下心头方才的疑惑,灼灼盯着蔺翔,甚至毫不自知地走近半步,声音凉的犹如炼狱寒冰,冷静至极地一字一顿道,“你和我母亲蔺澜杼,究竟是什么关系?”

    “蔺澜杼”三个字一出,蔺翔犹如听见了极为恐怖的事情,浑身一颤,生生又是吐出一口被反噬的於血来,心神却好似陡然陷入了梦魇之中,眼神泛光,却又夹杂着痛楚,闪烁着回忆,却又汹涌着恐惧。

    “关系?不不,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澜杼,你别跑!我们没有关系的,我,我,我只是蔺家的养子,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澜杼,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挥动间,他的视线忽然扫到地上的铜钱,狰狞的声音陡然一顿,神思也有些疑惑的凝顿,呆呆盯着铜钱,忽然一动不动了起来。

    就在宣绫靖看着他面上的停顿,眉眼中神采的凝聚,以为他要从这一片梦魇中清醒过来了时——

    蔺翔忽然视若珍宝地将那铜钱一枚一枚的捡了起来,甚至轻柔至极地掸了掸上面沾染的灰尘,眼中流转着异样呆滞的柔光,低语轻喃,“小妹,你别怕,这蔺氏卦术,我替你学,我帮你学,以血祭卦,以骨入道,不管要杀多少人,我统统帮你,你不要怕……不用管这些可怕的事情,,会保护你的。”

    宣绫靖眉黛紧拧,却更渗寒意,难不成,竟是反噬的暂时失了心智?

    惊疑而凝重的试探地唤了唤,“蔺……大人?”

    蔺翔突然抬起头来,呆滞的眼中沉了思量,良久,才喃喃道,“你,是澜杼的女儿?我……我是你大伯啊。”

    然而下一刻,本来呆滞柔和的双目,陡然赤红如血,刷地向她扑来,狠狠撞到了牢门上,他却好似感觉不到丝毫痛苦,殷红似火,恨不得用眼中的火光将她生生焚烧。

    “就是为了生下你,澜杼才会死,就是云凌那个混蛋,带着澜杼离开了蔺家,明明……我马上就要毁掉蔺家了,马上就可以把澜杼害怕的一切都毁掉了,马上就只剩我和澜杼了,澜杼只能和我在一起!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蔺翔忽的死死按住头,痛楚至极的蹲去,似在质问,又似在痛楚的挣扎,狰狞之声一句一句传来。

    “澜杼,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不知道你会死的吗,为什么宁愿受心疾之苦,也不愿跟我回家……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为什么?宁愿选择死,也不跟我回家!”

    宣绫靖只觉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将她生生吞没。

    这一刻,她竟然冷静的令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她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听清自己的一言一语,那声音,无尽轻柔冷静,毫无波澜,甚至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澜杼为什么会受心疾之苦?”

    蔺翔迟钝地想了想,极为疯癫地一笑,好似魔鬼,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寒笑,“离开我,她就会受心疾折磨,只有我,才能让她安全,只有和我在一起,她的后代才不会也受心疾折磨……”

    蔺翔好似又深深陷进了回忆里,突然痴痴笑了起来,得意的像个紧紧握住了自己玩具的孩子,“这是我对澜杼的爱,我们之间的爱咒,澜杼,我明明给你下了咒,你怎么能离开我呢?”

    冷冷盯着他脸上的狰狞的笑容,宣绫靖只觉所有神思都被一种名为杀意的东西一寸一寸吞噬殆尽,直叫她浑身彻骨寒透,双眸凝霜。

    “你个疯子!”

    一字一字,生生从牙齿缝里,却难以消除她心头凛凛杀意半分!

    阿玦,阿玦的母亲,竟然都是因为蔺翔似魔,才会受尽心疾之苦而死!

 第三十九章暗室,诡异沙盘

    “疯子?我是疯子?”蔺翔痴痴痛苦嘶吼,陡然燃起一双赤目,狠狠盯着宣绫靖,视线却又透过了她,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我是疯子,我都是被你逼疯的啊,澜杼,你为什么要离开我!都是云凌,对,就是他骗走了你,才让你死了……澜杼,不要怕,会保护你的,会让云凌死的……他死了,你就是我的了,澜杼,别怕。”

    “我要把他的尸骨毁掉,丢到一处绝阴坟地,让他不得超生……下辈子,澜杼,你就只有我了,谁也打扰不了我们了……”

    蔺翔嘶吼的嗓音渐渐低沉下去,转而变成自言自语地低喃。

    宣绫靖冷若寒霜地盯着他,却感觉心口忽然涌上来一股不属于她的痛楚。

    阿玦……是你吗?

    宣绫靖下意识地按住心口,久久没有动弹。

    任凭那在心口盘桓的窒息涩意蒸腾,继而缓缓消散。

    可在这时,蔺翔好似突然清醒了些,双目阴沉而精炼,幽冷又邪肆,“澜杼就是被你害死的!!害得我们阴阳两隔,我以蔺氏风卦诅咒你,你永远不能和你所爱之人在一起,就算强行在一起,也注定,阴阳两隔!”

    “注定,阴阳两隔!!哈哈哈哈!”蔺翔嘶吼地喊出这句话,又是再次吐出一口血来,眼神中的清明与精锐霎那退去,好似回光返照般,瞬间气息微弱下去,只余双目交错着呆滞而痛苦,声响骤停,呆愣在地上。

    宣绫靖只觉双耳忽然轰鸣,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余蔺翔那一句“阴阳两隔”,死死不歇地盘旋在脑海里!

    一次又一次,生生唤醒她与慕亦弦前世的一幕又一幕,那些被她生生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回忆。

    阴阳两隔!

    对啊,上一世,她死了。

    宣绫靖惶惑惊退,脚下忽的一软,却跌入一个冰凉,甚至带着些许湿气的怀抱中。

    诧然抬头,视线里好似不敢置信地渐渐看清那张深邃的轮廓。

    俊美无俦,高冷疏离,一双幽瞳如子夜沉寂,威慑流转,不为世事所动容。

    慕亦弦,他怎么回来了?

    心口再次突如其来地涌上一股痛楚……

    心疾!

    宣绫靖咬紧了牙,死死攥住手边的布帛,冰凉的额上沁满了冷汗,耳边,只余嗡嗡的轰鸣声。

    听不清慕亦弦在说什么,也听不清匆忙而来的素鸢惶急地喊着什么,只听得到蔺翔那宛如跗骨之蛆的诅咒。

    注定,阴阳两隔!!

    一遍又一遍,撞击着她的心肺。

    痛楚,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忡怅涩意,一瞬间,席卷全身。

    直到——

    口中无意识地咽下被强行塞入口中的药丸,浓烈的药味才终于堪堪唤醒了她的神思。

    心疾的痛楚缓缓褪去,耳边疯狂的嗡鸣缓缓消失,眼前昏黄的画面也渐转清晰。

    她半躺在慕亦弦冰冷的怀抱中,整个人蜷缩着身子,浑身的冷汗,好似淋了一场大雨。

    牢里昏暗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半跪于地搂她在怀的慕亦弦,投下半边阴影。

    一半映在柔和的光晕里,宛如孤清冷寂的神祗,一半笼罩在黑暗的阴影下,好似杀意凛冰的魔神。

    宣绫靖怔怔仰着头,看着这样一幅凝视她的慕亦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抬起,好似恍惚地回到了上一世。

    随着余悸的轻咳,手猛然一颤,生生僵在半空,乍然清醒过来。

    “你有过真心吗?”那一句挣扎、痛楚、祈求却又悲痛的话音忽的乍响在耳边,宣绫靖陡然敛尽所有恍惚,神思只余清冷。

    看见她眼神清明过来,素鸢忙的关切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宣绫靖扶着素鸢缓缓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才微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涩意与余痛,转而看向慕亦弦,维持着几分刻意的疏离与清冷,淡淡道,“多谢殿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宣绫靖诧异地打量了一番慕亦弦周围,并没有桑莫的踪迹,慕亦弦竟然是独自一人?

    慕亦弦打量了一番宣绫靖的面色,视线凝在那一双清透的眸子上,不知心绪为何,不知不觉间,脱口而出一句话语,“你没事吧?”

    话语出口,他自己都微是一愣。

    宣绫靖微不可查的一怔,继而抿唇笑了笑,嗓音柔和,却更有一种无形的疏离感,“没事,多谢殿下关心。”

    慕亦弦幽静的眸子里,看不见半分涟漪波澜,唯有丝丝孤寂不时流转,却又浑身冷厉威慑,让人无法因那几分孤寂心生靠近之心。

    “真的没事?”

    宣绫靖不由泛起一分疑惑,慕亦弦为何三番两次确定她是否没事,好似有事情需要她帮忙一般。

    慕亦弦为何会提前回来了?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慕亦弦,倏地,被他左肩上的一丝暗红吸引住目光。

    他,竟然受伤了?!

    宣绫靖心头情不自禁的一紧,继而又被她自嘲的生生压回心底,随后,却更是疑惑不解。

    静穆王与连安王派去的刺客,不应该有这个本事能够伤到他啊?!

    他一身黑绸劲装,更显气势凌厉。甚至眉眼处带着隐藏极深的冷厉与匆忙,浑身的湿气与冰凉,可见他是匆忙穿过雨幕而来。

    不由地,宣绫靖咬了咬薄唇,润出几分红色,才沉声问道,“我没事,殿下有事不妨直言。”

    “是——”

    慕亦弦话刚开口,却突然被一群冲入的侍卫所打断,“来人,太后有令,将蔺翔带出来,押送至天术府!”

    那侍卫声落,才陡然注意到他们此处,一愣,随后连忙行礼,“卑职陆垣参见殿下,参见月宁郡主。”

    慕亦弦话被打断,不悦间,浑身气势越发冷冽,“发生了何事?”

    随着慕亦弦的视线落到身上,陆垣犹如置身冰窖与杀意的双重折磨里,浑身猛的一个激灵,后背已是一片湿冷,“在,在天术府发现了一间,一间暗室,那里面的东西,太后极为震怒,所以派卑职押送罪臣蔺翔前去对峙。”

    慕亦弦星目微凛,顿有一股冷厉透出。

    陆垣颤了颤,“殿,殿下若无事吩咐,卑职就先押送罪臣去复命了。”

    见慕亦弦并无阻拦,陆垣才匆忙押送着蔺翔离去。

    素鸢的目光随着押送蔺翔的队伍而移动,而目中的光芒,却越来越深敛,越来越寒霜。

    宣绫靖压住心口,微是咳了咳,等着心疾的余痛缓去,才又开口道,“殿下不知有何事?”

    不待慕亦弦回答,她紧接着一句话,好似早已习惯了关切似的脱口而出,“若无紧急,殿下还是先处理处理肩上的伤口。”话落,她才反应过来,眸底飞速划过一抹懊恼与无奈。

    慕亦弦微启的薄唇倏地闭合,冷冽的视线无意识地移到宣绫靖的眉眼间,眸底似乎划过一抹迟疑与思量,沉默片刻,才道,“也好,本王确实有事需要郡主帮忙,不过不急在这片刻,郡主的心疾还是先让太医看看。”

    言罢,屏退了衾香,慕亦弦带着宣绫靖直奔太医院,却被告知况太医竟然也在不久前,被太后传到了天术府,而剩下的太医中,都对这心疾之症毫无办法。

    顾及素鸢眸底的冰冷,顾及慕亦弦受伤而来的匆忙,让太医院为慕亦弦肩上的伤口迅速包扎后,他们一行三人,亦是向着天术府赶去。

    本以为,找不到借口去亲眼看一看,如今,倒是寻到了一个机会。

    能让素鸢亲眼看看她满府血仇得报,也好。

    ……

    天术府。

    狭窄的暗道早已被彻底挖开,地面直达暗门。

    而此刻,那暗门已被轰碎散落成数十小碎石。

    暗门内,是一间偌大的暗室,而这暗室,竟然还另有隔间。

    外面一间较大,整齐的摆放着一排一排博古架,而在博古架上,则放置着一些奇珍异宝。

    有玉器,有瓷器,有书画,也有金银财宝。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甚至透着丝丝阴冷之气的玩意。

    古董不多,但每一件,都是有市无价的绝世孤品!随便拿出一样,都是能让无数人为之追捧的稀世珍宝。

    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所知的原归属地,远不止是东渊的,甚至涵盖了东南西北四国。

    而在里间,较为狭小,也并未放置什么重宝,一眼望尽。

    只是,在屋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像极了战场排兵布阵所用的沙盘。那沙盘中,清晰的勾勒着不知何地的地貌详情,却在那地貌之上,放着几个薄薄的人形小木片,而在那小木片上,却极为放肆地刻着东渊皇室的生辰八字与名姓。

    纵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懂那沙盘究竟是何物,却都被那极为刻写生辰的小木片,惊出一身诡异的寒栗。

    众人盯着那沙盘,神色各异,却又汹涌着翻天覆地的怒火。

    静穆王慕亦临唇角残血,面色苍白,双目中翻涌着滔天怒火的同时,似乎还隐隐压抑着掩藏极深的……忌惮?

    连安王慕亦渊面色铁青,杀意汩汩,视线冷厉锁在蔺翔身上,只差拔剑泄愤。

    而太后,凤仪威严,仅仅孑然立于堂中,便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肃杀气势,却无人知晓,在她藏于袖中的瓷白手中,此刻正死死捏着一块剔透的羊脂白玉。

    整个暗室里,气息凝滞,近乎窒息。

    这般死寂的氛围,就连守在暗门之外的侍卫都不由地心惊胆战!

    宣绫靖与素鸢随着慕亦弦赶到天术府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寂静窒息!

 第四十章双雕,风水沙盘(一)

    暗室本已寂静至极,细微的动静都如同极为贴近在耳边,清晰至极。

    暗室内众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视线瞬间全全落在他们三人身上。

    凝滞的气息陡然一顿,才又终于极为沉抑的流动起来。

    守在门外的侍卫只觉呼吸一轻,终于能够稍稍。

    太后微蹙眉,有些诧异宣绫靖竟然和慕亦弦一同出现,眸底飞速划过一抹深晦,才开口问道,“十五,你怎么也来了?”

    宣绫靖将太后这一抹深意不动声色收入眼中,面上,却越发恭敬地垂了垂头。

    慕亦弦视线越过太后,落在里间那沙盘之上,眸底不可抑止的飞速闪过嫌恶之色。

    就算再不懂这沙盘究竟是什么东西,也必然知道将生辰八字刻在这种诡异,甚至透着丝丝阴冷之气的木片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还如此藏头藏尾,放在暗室深处,定然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勾当。

    凌厉杀意霎那鼓动,毫不留情地锁向蔺翔。

    而蔺翔却一声寒颤的闷哼,低垂着头,毫无其他反应。

    在旁人看来,蔺翔从被侍卫压来,就一语不发,颓然至极,这俨然就是一副罪行暴露,无力抗争的承认。

    但宣绫靖却暗暗蹙了蹙眉,难道,蔺翔竟然真被天牢那的一卦反噬,心神俱失?

    那一卦,蔺翔究竟算到了什么?竟遭如此恐怖的反噬。

    宣绫靖心底乍然间,有一种说不清的惶惑……毕竟,蔺翔那一卦,算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

    或许,真的应该尽快找到师兄,请师兄为她算上一卦!

    宣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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