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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庶食(暮朵)-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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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管她们是什么反应,倏然起身,往外而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回了回头,道:“哦,对了,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爹爹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到最后不管是个什么结果,我都依旧会离开润州回京城去。我看你们也是瞧不上鸢儿的,那么到时候,我会带着她一起离开。”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走了出去,再也不看那两位太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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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您真的肯带奴婢一起离开?”
去偏院的路上,鸢儿一脸雀跃地喋喋不休:“京城啊,奴婢这辈子还从未去过呢!听说那里的女孩儿家都特别漂亮,衣裳也时新,二小姐您这次回来,我就瞅着您身上的衫子与润州城里的不同!到了那儿,奴婢也去您的饭馆给您帮忙吧,好吗?”
姚织锦踏进偏院的门,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爹在牢里,我娘病重,姚家的珍味楼关门已有一个月之久,在这种情形之下,你不觉得你现在这副表情有些不合时宜吗?”
“我……”鸢儿给唬了一跳,差点跪了下去,连忙道,“小姐,奴婢不是有心的,只是听说要去京城,一时太过兴奋,请小姐责罚!”
“好了好了,我跟你说笑呢!”姚织锦扶住她道,“我从前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依然是,没有丝毫改变。你一向跟我说话没轻没重,以后一切依原样罢了,用不着这样诚惶诚恐。若能将事情顺利解决,回京城时我必会带你一起,但眼下说这些都还尚早,论到底,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脱身。”
说完,她自嘲地笑了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中的摆设与她离开之前大体相同,只是家私器皿都不免残旧了些,四处弥漫着一股病人房中特有的气味,有些发闷。床上半旧的锦被胡乱团成一团,从里头传出来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不管你是谁,去回大太太,今日的药我已吃过了,不劳挂心。”
姚织锦心中一阵酸涩,快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低低叫了一声:“娘。”
锦被“呼”地掀开了,冯姨娘乱蓬蓬的脑袋钻了出来,面色蜡黄形容枯槁,两腮没有一丝肉,原本碧清的一双妙目已显出浑浊之色。她不相信地紧盯着眼前人,鸡爪一般枯瘦的手颤抖着伸出来,想摸姚织锦的脸,却又迟迟不敢碰,嘴唇翕动着,也不知在喃喃低语什么。
“娘。你没看错,真的是我,你的锦儿回来了。”姚织锦握住她的手。
冯姨娘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喘了半晌粗气,才嗫嚅道:“我这不是做梦吧?我总想着,临死之前还能再看你一眼。就怕这把骨头熬不住。如今……老天怜悯,终是让我再看见你了,我的孩子!”说着,竟痛哭失声。
姚织锦深知重病的人无论如何不能太过激动。便赶忙将冯姨娘圈进自己的怀抱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小声在她耳边道:“嘘。嘘,娘不要哭啊,锦儿回来。原本是盼着您看见我能高兴些,您如今这样,让我心里如何过得去?您放心,从今往后,锦儿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你说真的,再不走了?”冯姨娘瞪大了眼睛。
姚织锦心里也没个底,只能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反正,就算我要走。也会带着你一块儿,绝不把您丢在这空荡荡的姚家大宅里。等您病好了,锦儿还要孝顺你呢!”
冯姨娘连连点头,偏过身子冲里咳嗽了一通:“咳,那便好,只要我的锦儿在我身边,不管今后发生什么,娘都不怕!我瞧着你在外吃了那么些苦,也没见瘦,反而高了也更秀丽了,你跟娘说说,这二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姚织锦尽量简短地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故意略去那些不好的记忆,只挑好的说:“……离开姚家大宅之后,我随着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去了京城,如今在那儿开着一间小饭馆,生意还不错,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存下些钱来。要不是教我厨艺的师父打听了家中的近况告诉我,我压根儿也不会回来。娘,等这边的事情了了,你跟我一起回桐安,我请那位大夫给您治病,后半辈子,都由我来照顾您。”
不料,冯姨娘却对她后头所说的话充耳不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锦儿,我听说要在京城混出个人样来,非有好门路不行。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认识的人一定不少吧?你想想法子,看他们能不能帮着把你爹爹从牢里救出来?”
姚织锦眼睛暗了一暗:“离开家去谷府时,我曾千叮万嘱,让爹爹好生照顾娘亲,当时他答应得好好的。可现在,你的身子非但不见好,反而更差些,这就是他照顾的结果?他这样对你,你还替他着什么急?”
“锦儿,咳咳,话不是这么说啊!”冯姨娘着急起来,“你爹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他是想着照顾我,可是哪里管得过来?若不是家中出了大事,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去做那等丢命的营生啊!这二年,因为送你去谷府的事,你爹日日后悔,有时来瞧我,一坐下便唉声叹气,可那不是没法子吗?如今你阔了,娘也不要你怎样照顾,就求你多替他想想,行吗?”
“哼,没法子?”姚织锦冷笑道,“怎么没法子?珍味楼、咱们住的宅子、乡下的祖产,随便卖掉哪一处,筹得四千两,很难吗?他听了两位太太的挑唆,便真个把我拿去抵债,说来说去,可见在他眼里,这才是将伤害减轻到最小的做法。那我算什么?”
“我的祖宗,你爹爹现在身陷囹圄,这些事情,就不能暂且丢开吗?有什么重要的过人命?等他出来了,你要怎么怨他怪他都好,你打他一顿我都没二话!你想想,润州太守谷元筹,那是什么人哪?我听两位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狠起来跟他哥哥谷元亨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老爷天天在那里边儿受皮肉之苦,我一想起来,肝儿肠子都跟着颤哪!”冯姨娘说了这番话,差点背过气去,一张脸憋得又青又白。
姚织锦见她真的急了,连忙抚了抚她的背,道:“娘别愁,你还不明白吗?锦儿既然回来了,必然是想筹谋法子将爹爹捞出来啊!不管怎么说,从前他疼我,我是知道的,就看在那十一二年他对我好的份上,我也得做些事情。娘,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时间不等人,我得去打听一下情况,若能去牢里探探爹爹,便是最好了。咱们来日方长,你要好好保重身子,晚上我亲手做两道小菜给你尝尝。”
说完,她恋恋不舍地盯着冯姨娘又看了一回,替她盖好被子,打开房门。
院子里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中等身材,面貌清秀,却满脸愁容。见姚织锦出来,他立在原地叫道:“妹妹。”
☆、第一百零七话 求助
此人不用说,便是姚织锦的堂哥姚志宣。近两年不见,他的个头没窜起来多少,反而胖了些,五官还是文气的,只是脸盘圆了。
从前他对姚织锦一向很疼惜,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忘不了算她一份,有时候她淘气被家里人收拾,他也会帮着拦在头里。姚织锦素来将他当成亲哥哥,此时相见,便笑呵呵地走了过去,亲亲热热打了声招呼。
二人久未相见,家中又是这番景象,难免都有些唏嘘,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相顾许久,却又说不出来。良久,姚志宣才抓了抓后脑勺,干巴巴地道:“我听见说你回来了,本该去前厅见你,方才一直在念书,故此迟了。那个……我带你去瞅瞅我爹吧?”
姚织锦心下明白,这多半是姚江烈听说她回了家,急着要见她,顺便探探口风呢。可她这次回来实属不得已而为之,简直不耐烦去应酬这些对她毫无感情的所谓亲人们,便顿了顿,道:“我自然该去瞧瞧大伯,只是事情还是拣紧要的先做了吧。哥哥,自我爹爹被锁走之后,你们可有去狱中看他?”
一说起这个,姚志宣脸上顿时愁云更密。
“咳,何尝不想去?可官府的人说了,贩私盐是重罪,加之现下同伙又还未捉拿归案,故此,一律不准探视。”
“你们就没想想别的法子?”
“怎么没想?城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能去求的,我都一一上门求过,可笑那些平日里同父亲和叔父称兄道弟之人,如今看见我们纷纷唯恐避之不及。我曾想过向谷府求助。可一来谷元亨已死,二来,父亲明令禁止不许我去,所以,叔父被抓进牢中至今已一个月,始终未曾得见。”
姚织锦唇边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姚江烈不向谷家人求助。在外人看来。或许还会将他当成是个有骨气的人,誓死不屈什么的,但这位亲大伯心中所想,她又岂会不知?说到底。姚江烈吃过谷家给的苦头,纵使那个始作俑者已不在人世,他却依旧不愿低声下气地哀恳祈求。顾惜自己的面子并没有错。但这样一来,他把自己亲生弟弟性命又置于何处?脸面真的比亲人的命更重要?
姚志宣见她久久不说话,心里有些不安。试探着问道:“妹妹,你该不会是想去找谷家人帮忙吧?你如今好不容易才从那个火窟里脱身,万万不能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啊!”
“这时候哪里顾得了那些?”姚织锦迅速道,“找谷家人求助,这是最快可能也最有效的办法,反正现在谷元亨已经死了半年,家中应是大少爷做主。他还算是个宽厚的人,我去和他说说。或者能与爹爹先见上一面。牢狱之苦,你我根本无法想象,我真担心爹爹熬不住,况且,我也要从他口中将事情了解清楚,才知下一步如何行止。”
她抬头看了看天:“今儿是有些晚了,明天一早,我便走一趟吧。”
姚志宣见她主意已定,连忙道:“既这样,妹妹,明早我陪着你一起去吧,我好歹是个男人,倘或遇上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姚织锦看了他一眼。旁人的心思,她无法一一洞察分明,但她知道,这个堂哥倒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她如今在姚家能说话的人已经不多,这份情,她得领。
想到这里,她便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早年哥哥便老说要带我一起上街去玩,总也没能成行,这次,倒能如愿了!”说完冲他略福了福,转身要走。
“你真不打算去瞧我爹爹了?”姚志宣赶上来问道。
“我有些累了。”姚织锦淡淡地道,“赶了半个月的路,今儿一到家就忙到现在,连口水也没顾上喝,实在是有些撑不住。我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去见大伯未免也有点不敬,等明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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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姚织锦没有去内堂吃饭,自己跑到厨房依着冯姨娘的口味做了两道清淡小菜,拿去偏院与她同食。冯姨娘许久没这么高兴,竟吃下了大半碗饭,还喝了一点汤,看着脸色都红润起来。姚织锦陪着她说了一会子体己话,便回了自己房中歇息。
许久没有在这个房间过夜了,她竟有些睡不惯,干脆任由满脑子里胡思乱想。
从冯姨娘说话间她得知,姚江烈这场病来得着实不轻,前些日子不仅说不出话,简直连自己的夫人都不认识,最近好了些,但说起话来,嘴里还是含含糊糊。据大夫说,他有可能一辈子都要这样了。
珍味楼的生意一向是他在打理,如今病成这样,要想重开珍味楼,可谓痴人说梦。那么……
她心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来打理珍味楼呢?虽然小小的玉馔斋和润州城最有名的珍味楼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她好歹有过开饭馆的经验,好多事情,也都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有何不可?
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定掉了。别闹了,等爹爹的事情一完,她是打定主意要回桐安的,珍味楼的事哪轮得到她来管?
……
第二天上午,姚织锦估摸着谷家的醉仙楼应当已经开门营业了,便和姚志宣一起赶了过去。
她依旧是有私心的,如果可能,她再也不想踏进谷家的大门,反正谷韶谦日日都在醉仙楼中打理各样事务,去那里找他,也是一样的。
姚志宣见她不往谷府走,却径直到了这里,心里纳闷又不好多问,只得在后头跟着。
时间尚早,醉仙楼里没什么客人,几个伙计在擦桌子扫地做着营业前的准备,姚织锦一踏进去,一个看似挺机灵的小二立刻迎了上来。
“客官,您二位是来吃饭的吧?够早的呀!您二位瞧着眼生,第一次来?我们店里有不少招牌菜,您看,需不需要我给介绍介绍?”
姚织锦冲他摇了摇头,微笑道:“抱歉,我不是来吃饭的,借问一句,谷少爷可在这里?”
那小二挠了挠头:“我们少东家?在呀,姑娘找他有啥事?”
“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我姓姚,有要事与他商量。”姚织锦懒得和他多说,扔下这一句,寻了个僻静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二一头雾水地进了内堂,不多时,谷韶言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远远看着姚织锦坐在窗边,脸上不由得带了两份喜色,但随之看见姚志宣也在旁边,便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来意,缓缓踱过去,在桌上叩了两下,道:“回来了?听说你找我?”
姚织锦只觉得身畔好像有一片暗影压了过来,一抬头,正对上那双妖异微闪的黯眸,不由得一怔,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是我又如何?”谷韶言嘴唇一勾,“你单说要见谷少爷,却又没说是哪一位,我自然得出来瞧瞧。”
“这事我和你说不着,大少爷在吗?”姚织锦知道谷韶言在家中向来是不管事的,知道和他说也是白搭,于是径直问道。
谷韶言唇边笑意更浓:“跟我说不着?那我离开便是,免得在你面前惹你讨厌。”他说完真的转身就走,往前迈了几步,忽又回过身来,道,“对了,忘了跟你说,我哥陪大嫂去了岳家小住,这几天都不在这里,你要找他,恐怕是难了。”
“谷韶言!”姚织锦看着他那副又得意又欠揍的样子,恨得牙根里直痒痒,只得站起来几步赶上他,压低声音道,“我猜,你也该知道我来所为何事,我也不绕弯子了,如今我爹关在牢狱中,已经一个月了,家人还没见着一面,实在担心得很。我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才从桐安赶了回来。我知道咱们润州太守是你的叔父,你看……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和爹爹见一见?”
谷韶言回头来看了她一眼,见那张小脸上全是焦灼,心里先动了动,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
“可以吗?”
“你说对了,在谷府之中,我的确是个不管事的,这件事跟我大哥说,或许还有点效用,我?我帮不了你这个忙。”
谷韶言说罢又要走,姚织锦见状愈发急了起来,也顾不得许多,干脆拦在他面前,道:“你以前也曾帮过我,我知你不是那种冷面冷心的人。只是想让你帮我在你叔父面前说两句好话,让我和爹爹见上一面罢了,这对你来说决计算不上为难。谷三少,请你看在令姐与我关系还不错的份上,帮帮我,行吗?”
“嚯!”谷韶言笑了出来,“连我二姐都搬了出来,这么说,我想袖手旁观都不行了?”
姚织锦跟捞着救命稻草似的连忙问:“你的意思是肯帮忙了?”
“你们见不着犯人,是你们没本事,我叔父对我一向最是疼爱,由我带着你们走一遭,应是不会空手而回。不过,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这一趟少不了得使些钱钞。”谷韶言沉吟了片刻,一字一句道。
“明白,这些我都明白的,那……咱们现在就去,可好?”姚织锦巴不得一声儿地道。
“你去门外等我,待我先到里头交代一声。”谷韶言说完这句话,转身又返回内堂。
☆、第一百零八话 狱中相见
谷韶言领着姚织锦兄妹俩即刻出发,径直去到衙门附近的监牢。
见他并没有事先知会谷元筹的意思,姚织锦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这样直接跑去真的好吗?万一被人逮个正着,会不会再被安上一个擅闯监牢的罪名?到那时,他这个太守大人的亲侄子倒是可以轻易脱身,自己和堂哥可就惨了!
她跟在谷韶言背后走了一截儿,终是忍不住,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小心翼翼道:“谷三少,不论如何,你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先跟令叔父打个招呼?我担心……”
谷韶言一脸的满不在乎,低头看她道:“有甚么可担心?跟不跟叔父说,结果都是一样,只不过省去了他那一通说教罢了。他要是兴致起来,可以从现在一直说到晚上亥时之后,我倒是无所谓,可你等得吗?”
姚织锦顿时无言,只得随着他,很快来到监牢之外。
守门的牢子是个半大老头,腰背佝偻着,坐在门口就着一碟炒杏仁吃小酒。看见他们一行人由远及近,连忙站起身掸了掸衣裳迎上来,满脸堆笑地道:“哟,这不是谷家三少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监狱这种腌臜地都没处搁您的脚哇!”
谷韶言故作惊奇:“咦,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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