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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锦-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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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倾慕凌小姐，不妨对本宫直言相告。本宫可以下一道凤旨赐婚，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卫衍心里一沉。
徐皇后果然是对凌静姝生出了忌惮之心。
“皇后娘娘说笑了。”卫衍不疾不徐地应道：“微臣早就下定决心。此生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医术上，无意娶妻。而且，微臣和凌小姐也只见过几面，并不熟稔。什么动心更是无从说起。”
听了这番话，徐皇后的神色缓了一缓：“年少时的意气之言岂能当真。卫家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丁，你就算不喜女色，也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否则，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卫家的先人。”
“卫婕妤口中不说。心里不知多着急。就是本宫，也时常惦记着你的终身大事。你若是有了喜欢的女子，只管告诉本宫。有本宫在，总会让你如愿以偿。”
卫衍神色淡然：“微臣谢过皇后娘娘的美意。不过，微臣真的没有成家的打算。如果皇后娘娘没有别的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行礼告退。
徐皇后看着卫衍离开的身影，眼中光芒连连闪动。
……
天冬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卫衍出来了。
“卫太医，”天冬暗暗松口气，满脸笑容地迎上前来：“你可算是出来了。”
口没遮掩！
这宫中到处都是徐皇后的耳目。说话一个不慎，就会传到徐皇后的耳中。
卫太医警告地瞪了天冬一眼。
天冬立刻噤声不语，乖乖地跟着卫衍的身后。
此时已近中午，奔波忙碌了半天，天冬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见卫衍还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忍不住低声说道：“这个时候回太医院，只怕饭菜已经凉了。”
卫衍嗯了一声，步伐稍稍快了一些。
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眼前：“卫太医，婕妤娘娘知道你在宫里，特意命奴婢来请你到凌波殿去用午膳。”
卫衍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好，我这就随你去凌波殿。”
到了凌波殿，卫婕妤满脸含笑地迎了过来：“阿衍，我听说你去椒房殿为皇后娘娘看诊，特意让人准备了午膳，你来的正好。饭菜还热着呢！”
卫衍虽然经常进宫，言行举止却十分谨慎，极少留在凌波殿里用膳。今日居然这么轻易便来了，卫婕妤心中也觉得欣慰欢喜，又笑道：“我这就让人去叫安雅来，她见了你，不知会多高兴。”
到了饭厅坐下后，安雅公主很快便来了，见卫衍也在，安雅公主果然十分高兴，亲热地喊了声舅舅。
卫衍满腹心事，心情纷乱，见了笑容如花的长姐和侄女，心情总算振作了一些。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意
用完了午膳后，卫婕妤笑着对安雅公主说道：“安雅，你身子还没大好，快些回寝室歇着。”
安雅公主扯着卫婕妤的袖子撒娇：“母妃，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都快闷死了。今天难得舅舅也在，你就让我在这儿待会儿说说话吧！”
卫婕妤几乎是立刻就心软了：“罢了罢了，你想留下就留下。”又对着卫衍无奈地笑了一笑：“瞧瞧安雅，过了年就十二岁，就快是个大姑娘了，说话行事还是一团孩子气。就像永远长不大似的，让人操不完的心。”
安雅公主笑嘻嘻地扮了个鬼脸。
卫衍哑然失笑，看着安雅公主的目光既柔和又宠溺：“只要公主开心就好。”
那些阴暗又烦心的事，有他们姐弟承担就行了。
卫婕妤听懂了卫衍的话中之意，笑着轻叹一声：“是啊，我也盼着安雅每日里都高高兴兴的。”
她这一生已经被困在这个豪华的牢笼里，连累的卫衍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只愿安雅能一生平安幸福，还有卫衍能早日娶妻生子为卫家传宗接代，她这一生就再无所求了。
想及此，卫婕妤忍不住又开始老生常谈：“阿衍，过了年你就二十五了。你总这么一个人，每天住在太医院里，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怎么行。”
卫衍一本正经地接过话茬：“我身边有天冬在，娘娘不必担心。”
卫婕妤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你别左顾言他好不好。我是让你早日娶个媳妇！天冬只能伺候你衣食起居，还能替你生儿育女伴你终生不成。”
卫衍纵是满腹心事。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安雅公主笑眯眯地插嘴道：“舅舅，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卫衍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少女身影，口中却淡淡笑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安雅公主凑上前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眸里闪着好奇的光芒：“那凌小姐呢？你不喜欢她吗？”
卫衍：“……”
对着安雅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卫衍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婕妤心中暗喜，口中却嗔道：“安雅，不得胡言乱语。凌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又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你舅舅替凌小姐的胞弟治病。这才和凌小姐见过几回。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对凌小姐的闺誉可不好。”
安雅公主被数落了几句也不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卫婕妤又笑吟吟地看向卫衍。和颜悦色地问道：“阿衍，安雅刚才说话虽然冒失了一些，不过也有些道理。凌小姐聪慧过人，美貌出众。又出身良好，堪为良配。你若是对她有意。我就让人去登门提亲……”
“娘娘误会了。”卫衍有些不自在地打断了卫婕妤：“我和凌小姐只见过几回，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我对她也绝没有别的心思。以后若是见了她，可万万不能提起这些。”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半点心思都没有。又怎么会慌乱羞涩？
卫婕妤心中暗笑，顺着卫衍的话音说道：“罢了，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以后不提就是了。说起凌小姐，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皇后娘娘也叮嘱过。让我常召她进宫来说话。我想着后天再接她进宫来，你觉得如何？”
卫衍咳嗽一声：“一切都由娘娘做主就是了。”
卫婕妤眼中闪过笑意：“好，那我明日先派人去凌家说一声。对了，到后天，我打算留凌小姐在凌波殿里用午膳。你若是有闲空，不妨也过来一起用膳。”
卫衍只觉得心里最隐秘的心思都被卫婕妤看穿了，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含糊地应道：“我现在也不敢确定是否有空，等到了后日再说吧！”
卫婕妤露出会心的笑容：“好好好，都随你。”
还说对人家没有这份心思！真是嘴硬！
……
两日过后。
凌静姝又坐着马车进了宫。比起初次进宫的忐忑紧张，这一次凌静姝的心情要镇定多了。白玉和巧云一左一右地伴在凌静姝身边。
新云打量巧云一眼，含笑说道：“我记得上一次进宫的时候，凌小姐只带了白玉。这个丫鬟倒是脸生。”
凌静姝笑了一笑，随口将巧云的身世道来。
新云不动声色地打量巧云几眼，见她一脸恭敬看着老实安分，也不再多留意。
凌静姝试探着问道：“新云姑娘，婕妤娘娘此次召我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这倒没有。”新云笑道：“娘娘就是觉得闷了，召凌小姐进宫也是为了说话解闷。”
凌静姝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不知我这回进宫，是否还有觐见皇后娘娘的福气。”
新云不疑有他，随口说道：“皇后娘娘近来身子不适，在椒房殿里静养。连各宫娘娘们的请安都免了。就算知道凌小姐进宫，大概也不会召见。”
徐皇后生病了？
凌静姝心里一动，脸上流露出关切：“皇后娘娘的病情严重么？不知是哪位太医为皇后娘娘诊病？”
新云答道：“皇后娘娘也是常年的老毛病了，稍微感染了风寒，便肠胃虚弱，总要歇上几日才好。”
顿了顿又笑道：“为皇后娘娘看诊的，自是卫太医。这几年来，卫太医在宫中风头愈盛，专为皇上和皇后娘娘诊脉。等闲的妃嫔娘娘病了，可是不敢随意传召卫太医的。”
卫太医是卫婕妤的胞弟，卫太医在宫中得宠，卫婕妤脸上也有光彩。
新云是卫婕妤身边的亲信，提起卫太医来，不免也有几分骄傲自得。
凌静姝扯了扯唇角，笑意却未及眼底：“卫太医确实医术了得，也怪不得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对他如此器重。”
如果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大概会为卫太医庆幸欢喜。
可知道了徐皇后的龌龊心思后，再想及徐皇后召卫太医时的情形，心里便说不出的膈应难受。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担忧和焦虑……
凌静姝深呼吸口气，将心里纷乱的思绪按捺下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召见
“见过婕妤娘娘，见过安雅公主！”凌静姝含笑行礼。
卫婕妤笑吟吟地亲手搀扶起凌静姝：“凌小姐不必这般多礼，快些平身。”
安雅公主也是一脸笑容：“是啊，快些坐下说话。”
各自分了宾主坐下后，卫婕妤又吩咐内侍和宫女都退下。殿内只留了新云伺候茶水，说话也能轻松自在些。
“凌小姐，我和你颇为投缘，我又虚长你几岁，以后就叫你一声静姝如何？”卫婕妤越看凌静姝越觉得顺眼，话语亲昵而随和。
凌静姝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看着温和，实则很难真正接近。温柔优雅的卫婕妤，却很快令她敞开了心扉。
“家里的人都叫我阿姝，”凌静姝目光真挚：“婕妤娘娘不嫌弃的话，也这么叫我吧！”
卫婕妤笑道：“好，那我就叫你阿姝了。静姝，静女其姝，真是个好名字。这是你父亲为你取的名字么？”
“我们凌家这一辈的女儿，都以静字排行。这个名字，是我母亲为我起的。”
想起早亡的母亲，凌静姝有些唏嘘：“可惜，母亲生了我们姐弟之后，就缠绵病榻，不出几年便病逝了。隔了一年，父亲便续娶了妻子过门，之后继母又生下了儿子。这些年，我和胞弟相依为命，一起长大，感情十分亲厚。”
没了生母庇护，在内宅里的日子总会格外的艰难一些。她这个姐姐是凌霄的主心骨，对她来说，凌霄又何尝不是她的支柱？
凌静姝这番话，令卫婕妤心生感慨。
她和卫衍父母早亡，也是姐弟相依为命。
“阿霄在八岁那一年摔了一跤。昏迷了几天，醒来之后，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了。这些年也请了不少名医，可惜都没能治好阿霄的眼疾。”
凌静姝轻叹一声。说了下去：“后来听嫣堂姐说起卫太医，我便动了心思，说服了祖母和父亲，然后带着阿霄到了京城来。现在想来，万幸我当日做了正确的决定。卫太医为阿霄施针几个月。阿霄的眼疾已经有了进展。不出几个月就能重见天日。”
“卫太医这份大恩大德，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凌静姝语气中的感激绝非作伪。
其实不难报答，以身相许就可以了嘛！
卫婕妤心中暗暗想着，口中微笑道：“阿衍学医数年，能学以致用治病救人，也是他最高兴最情愿的事。你也不必想着报答什么，他如今在太医院里，衣食无忧，也不缺金银俗物。”
只缺一个媳妇！
卫婕妤在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
凌静姝再聪慧也看不透卫婕妤心里在想什么，笑着接过话茬：“不管如何。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竭力报答。”
卫婕妤笑道：“罢了，你既是有这份心，我也不拦着你。不说这些了，听你一口一个感谢，连我也觉得不自在了。”
安雅公主好奇地插嘴问道：“我到了年底就满十二了。凌小姐今年多大了？”
凌静姝微笑着答道：“我今年十四，算起来比安雅公主稍长两岁。”
安雅公主不假思索地说道：“你比我年长两岁，我叫你一声姝姐姐好了。”
没等凌静姝张口，卫婕妤已经嗔道：“安雅！我和阿姝是平辈论交，你叫阿姝姐姐。岂不是让她平白地矮了辈分。以后见了阿衍，岂不是尴尬。”
安雅很是乖巧地改口：“母妃说的是，那我还是叫凌小姐好了。”
凌静姝只觉得卫婕妤话中有话，脸颊微微一红。
……
正说着闲话。忽然有宫女来禀报：“启禀婕妤娘娘，椒房殿里来人吩咐，请凌小姐到椒房殿里去一趟。”
众人俱是一惊。
徐皇后正在病中，连妃嫔们的请安都免了。怎么忽然想起召见凌静姝来了？
卫婕妤心念电闪，含笑说道：“既是皇后娘娘相召，那我就领着凌小姐过去。”
那个宫女迅速瞄了凌静姝一眼。又禀报道：“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只召凌小姐过去，婕妤娘娘就不必奔波辛苦了。”
卫婕妤面色微微一变。
徐皇后为何要单独召见凌静姝？这事怎么想都透着些诡异！
凌静姝心中也是一凛。
徐皇后这是来者不善啊！
不过，谁也不能拒绝皇后的召见。明知道徐皇后不怀好意，这椒房殿也非去不可。
凌静姝迅速冷静下来，对卫婕妤微微一笑：“婕妤娘娘稍候片刻，我去椒房殿一会儿就回来。”
卫婕妤按捺住心中的焦虑，低声提醒：“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凌静姝冲卫婕妤安抚地笑了一笑：“娘娘放心，我会平安无事的。”
卫婕妤挤出笑容，待凌静姝转身后，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
安雅公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母妃，母后不是生着病在休养么？怎么会忽然想起召凌小姐去椒房殿？”
卫婕妤心情不佳，瞪了安雅公主一眼：“不准乱说。”
安雅公主扁扁嘴：“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不能说。”
“你已经这么大了，还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吗？”卫婕妤皱着眉头低声呵斥。
安雅公主这才不吭声了。
……
椒房殿外。
“凌小姐请稍后片刻，奴婢先进去通传一声。”
凌静姝微笑着应了一声，在廊檐下等候。
等了许久，站的腿都酸了，那个宫女才回转：“凌小姐，请随奴婢进去觐见皇后娘娘。”
凌静姝维持着浅笑：“有劳了。”
凌静姝略略垂着头，随着宫女进了椒房殿。很快到了徐皇后的寝室外。
守在门口的宫女扬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凌小姐来了。”
半晌，徐皇后的声音才悠悠传来：“让她进来吧！”
凌静姝垂着头进了寝室。
寝室里燃了檀香，混合着药味，嗅进鼻息间有些不适。凌静姝恭敬地跪下行礼：“民女凌静姝，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凤体早日安康。”
徐皇后半躺半靠在靠枕上，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第二百章 杀机（一）
徐皇后没有出声，凌静姝便一直这么跪着。
膝盖跪在光滑冰冷的地上，隐隐作痛。
徐皇后果然是来意不善。今日特地召她来椒房殿，显然是不怀好意……凌静姝心里慢悠悠地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徐皇后才悠然张口：“平身吧！”
“谢过皇后娘娘。”凌静姝张口谢了恩，然后站起身来。
跪了那么久，膝盖又酸又麻。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微微一晃。凌静姝深呼吸口气，稳住身形。
站直了身子，目光微微垂着，正好将徐皇后的面容尽收眼底。
初次见面时，徐皇后面容妩媚，优雅中不失亲切。
这一次没了外人在场，徐皇后显然也没了做戏的心情。一双凤目微微眯起，透着丝丝冷意和不善。
是为了燕王？还是……为了卫太医？
凌静姝心中暗暗思忖着，神色却平静如常，就这么垂手束立。徐皇后不出声，她也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沉默对峙了许久，徐皇后忽地冷冷地张了口：“凌静姝，你可知罪？”
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凌静姝神色镇定地应道：“皇后娘娘为何突发此言？民女实在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徐皇后冷笑一声，声音里多了几分寒意：“本宫既是张口问了，自然不会冤枉了你。你也不必再装傻充愣。今日若是不认错，本宫可饶不了你！”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扬高了一些，目光森冷，透出杀气。
凌静姝心里陡然一沉。徐皇后这副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动了杀机。今天这一关绝不好过！她必须打起全部精神应付过去，不然，休想安然走出椒房殿！
“皇后娘娘请息怒。”
凌静姝心念电闪，迅速地换成了惶恐不安的神色。跪下请罪：“民女委实不知是怎么回事。就算皇后娘娘要治罪。也该让民女弄个清楚明白。”
徐皇后轻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怪不得能将燕王迷的神魂颠倒，为了你不惜主动求到本宫面前来。本宫若是不答应。就会伤了母子间的感情和气。可若是真的这么应下了，本宫心中更是憋闷。”
原来是因为燕王大发雷霆！
凌静姝暗暗松口气，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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