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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网版]-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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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恍若没听到齐小观的话,只是看向窗外。
    狸花猫正竖着竹节般的尾巴从窗棂边走过,棕黄的皮毛被月光镀了层薄薄的银边,原本傲气凌人的姿态,便莫名地多出几分清冷。
    十一眼眶一热,却“呵”地笑出声来,“小观,其实……花花比我们活得容易呢!只要它放弃吃鱼,想和谁私奔,便能和谁私奔去。”
    齐小观怔了怔。
    剧儿已不由张大嘴巴,“郡主想和谁私奔?”
    话出口,她才觉这话太僭越了,忙掩住嘴。
    “我倒想私奔,可惜没有可以私奔的人……”十一浑不在意,顾自披衣下。床,“去打水来,我要洗漱更衣,预备出门。”
    剧儿一骇,“这时候去哪里?”
    十一走到铜镜看,拍了拍自己脸上的伤疤,懒洋洋道:“约了个人,十七晚上见。这会儿……应该走了吧?不妨,我一个人走走,散散酒气也好。”
    ———————————————————————————
    金雁湖。
    瑶空万里,月洒银波。一江明月碧琉璃,风光如画。
    十一走到往年的那丛芙蓉边,笑着向它们问好,“又快到你们的花开时节了……谢了还能重来,可晓得你们很幸福?”
    有的人逝去,再不能生还;有的人离开,再不能回来。若能再来一次,不知会少错过多少,多收获多少。
    最可惜,年年岁岁,花月相似人不同。人老月未老,鬓衰花颜在。
    十一摇头轻叹,不疾不缓走向那边眺台。
    月色极好,她已看到了那边的画舫。
    檐角的灯笼尚亮着,映住灯笼上一对凤凰,仰首振翅,似欲飞去,——终飞不开那方寸之地。
    又或者,只是留恋那里明亮热烈的烛光,不愿奔往那广袤却清冷的月色。
    画舫内漆黑一片,并无烛光,更看不到人影。
    算来此时已过子正,算是六月十八了。
    =======
    失信就失信,也没什么了不得。明天见!

  ☆、222。念,花明如绣(二)

她答应六月十七晚间给他答复,不料竟失信了。
    不过失信就失信,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淡淡一笑,拂了拂被风吹开的薄罗素衫,转身便往回走,正见芙蓉边慌慌张张奔出一人。
    “见过郡主……郡主!窠”
    十一顿身,便认出是自己部属。
    那日。她约了韩天遥,便吩咐雁山安排一名凤卫在这边候着,若韩天遥到来,便先引入画舫等着。
    如今这凤卫正红着脸道:“属下见时辰已晚,以为郡主不会来了,所以在附近走了走,不想竟误了迎候郡主,属下失职,请郡主处罚!”
    十一笑了笑,“不怪你,是我来晚了!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凤卫应了,正要走时,却又纳闷地看向十一,“郡主不去见见南安侯?”
    十一怔住,“他还没走?”
    “……”
    凤卫看向她身后。
    十一转过身,正见那边画舫微晃,一个修长的身影踏上眺台。
    黑衫黑发,衣角随风,他似月色下的一抹剪影,却清晰得宛若刀凿斧刻,于无声间铭于心口。
    十一便不由地笑起来,眼角却有热意涌。出。
    她向他走去。
    韩天遥黑眸深深,只凝注于她身上,似再看不到其他。
    直到十一快到近前,他才猛地跄踉几步,冲上前将她拥住,拥紧。
    “十……十一……”
    他断续地低喊,嗓子里闷着难以掩饰的哽咽声。
    十一哑哑地笑道:“对不起,来晚了!”
    韩天遥不答,一低头,温热颤抖的唇碰上她的额,轻轻印上,然后是鼻翼,然后谨慎地看着她,手指将她随风飘来的长发拂开,轻触她嫣然如花瓣的唇。
    十一唇角弯了弯,仰一仰头,唇已碰上他的。
    柔软,清甜,伴着甘醇的酒香,那样无所顾忌地袭上,风浪般瞬间将人席卷。
    韩天遥喉间滚出一声含糊的呻。吟,压抑许久的情潮迅速翻涌。
    他的血液都似已沸腾。
    怎样的品啜都似不够,他一展臂将她抱起,跃上画舫。
    画舫晃了几晃,十一微睁迷离的双眼,便看到那轮圆月和稀疏的几颗亮闪闪的星子都在眼底晃。
    但星月的光采再夺目,也抵不过眼前男子眸中璀璨温柔的光亮。
    舱中有案有榻,案上有茶。
    韩天遥轻轻将十一放到榻上时,十一道:“渴得很。”
    韩天遥低应一声,这才引燃火折子,将案边的一支银烛点亮,取杯盏为她倒茶。
    旁边尚有大堆烛油,一看便知是原先亮着的,只是燃到了尽头,便熄灭了。
    十一半倚榻上,一气饮完茶,方微醺地瞧着他,抚着他瘦而清隽的面庞,叹道:“还是渴。”
    韩天遥没有再去倒,黑眸仔细打量着她,“你喝了多少酒?”
    十一道:“不知道。醉了两天,不过刚刚已经醒了。”
    韩天遥闻得到她身上一时清洗不掉的酒气,却也在烛光下看到了她的衣饰模样。
    淡青长裙,素罗上衣,简洁得不能再简洁。
    可她身段玲珑曼妙,双。腿修长柔韧,生生将那极简的衣裙穿出与众不同的超逸脱俗。
    她的五官依然精致得出奇,似得了上天的眷顾,欲将世间之最美集于一身。
    面颊伤痕本该是最大的败笔,但她薄敷妆粉,以檀粉在双颊晕染出浅浅的红晕,已将大半伤痕掩得不见踪影;颧骨近眼角处伤得最深,脂粉亦无法掩饰,她竟贴着一枚以翠鸟羽毛制成的芙蓉状翠钿,光色流转生辉,清冷而轻。盈,愈添百般妍媚,更觉艳色无双。
    她的确已经醒了,才能细致地妆扮自己,让他重新看到一个倾国倾城的朝颜郡主,他曾经的十一夫人。
    可这一路走来,不肯原谅的始终是她,困守情局却挣扎不出的才
    是他。
    “十……十一!”
    韩天遥忽然间克制不住自己的慌乱,用力将她拥于身上,重重亲向她。
    她柔软而馨香,那拂之不去的酒气笼于两人的低吟间,更是令人微醺若醉。
    “十一,十一!”
    韩天遥低低地唤,恳切里有分明的求恕,“往日之过,待我慢慢弥补,可好?有连累凤卫伤亡,我愿致祭赔礼,供养他们家眷一世……我对不住你之处,我更会以一世来清偿。十一……”
    十一眸光迷离,懒懒道:“你这人真无趣,专管败人兴致么?”
    她的手腕细巧,五指纤白而灵活,隔着夏日里单薄的衣料,几乎是贴着他的皮肤……
    他的身体顿时抽紧,好一会儿才猛一吸气,抓过她的手压住,唇从她娇艳欲滴的唇边缓缓而下……
    薄罗的衫子细滑之极,早已不知脱落何方。衣带散落,纤长紧致的身段如浑然天成的暖玉,柔软地落于他掌心。
    十一开始不过低喘,渐渐浑身滚烫,如被冲到沙滩上的鱼,不由自主地摆动着身躯,额上鼻翼都已渗出细细的汗珠,随着他的动作渐渐低吟出声。
    “十一!”
    韩天遥凝视着她诚实靠向自己的身体,忽顿住手,低低地唤。
    十一半启星眸,檀口微启,轻。喘道:“怎么了?你不想么?”
    韩天遥扫过她臂上殷。红夺目的守宫砂,眸光愈发深黑如夜,“若你是我的,便只能是我的!别让我恨你!”
    十一“噗”地笑出声来,如雪皓腕绕过他脖颈,“莫要扫我兴致,小遥。”
    若嗔怪,若挑。逗,却足以瓦解任何男子最后的意志。
    韩天遥再怎样刚硬,努力堆垒出的警戒和提防也已瞬间崩溃,再也无从克制。
    他重重地亲吻着她,令十一几乎喘不过气,断续的呻。吟愈发婉媚。
    她的身体已被烧得有些麻木,却猛地握紧韩天遥手臂,才觉他的身躯也绷得极紧,臂膀竟坚实如钢铁所铸。正微微一怔时,韩天遥的身体已然压下。
    剧痛逼得她吸气,身体猛然弓起。
    “十一。”
    韩天遥亲向她蹙起的眉。
    十一面色有些发白,眸光也似从迷离中清醒了些,静静凝视着他的面容,忽轻声道:“天遥,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像一株双生树,同枯同荣,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
    韩天遥眼底潮。湿,亲。亲她的唇,低声道:“好,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待她放松下来,他动作方才渐渐剧烈,努力引领她在她的第一次便能领略到男女间最大的乐趣。
    夜风里,画舫在摇曳的水面上轻荡着,一***水浪冲刷着岸堤,哗啦啦的水声里隐约传出女子暧。昧的低吟。
    ——————————————河蟹世界,略有删节——————————————
    新点的银烛又已燃到尽头。
    好在,此时东方泛白,天色已渐渐亮起来。
    略嫌狭窄的软榻上,两人交。颈而卧,十指紧扣,肌肤上的汗融到了一处,
    十一的腿有些发软,却也不肯动弹,只借着隐约的亮光默默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描摹着他五官的轮廓。
    其实他的五官相当好看,且自幼习武学文,难得地兼具武者的英伟和文士的清隽,只是寻常待人处世过于冷峻沉默,常会令人忽略其俊美的容貌。
    韩天遥抚着她面庞,柔声道:“看够了没?”
    十一道:“没有。”
    韩天遥道:“没事,以后你可以天天看。天明后我随你一起入宫,向太后和皇上陈明此事,他们必会成全。”
    纵然宋昀心有不甘,奈何木已成舟。何况韩天遥有扶立之功,如今又手握兵权,多有倚重之处;十一手中亦有凤卫,若想制衡施铭远在京中的势力,同样也需借助她的力量。
    不论从哪方面看,宋昀只能成全。
    但十一却已推开他,起身披衣整妆,说道:“不用了!”
    韩天遥眸光一暗,却很快随之起身,看她临窗梳着发,也去替她整理着,柔声道:“若你觉得难堪,便不用说了,我去找皇上说便是。”
  

  ☆、223。念,花明如绣(三)【6000】

十一将发髻绾好,收了梳子,取过一旁的画影剑和酒壶佩到腰间,才冲韩天遥笑了笑。
    “我的终身大事,我会自己做主,不用劳烦你费心。”
    韩天遥眯起眼,“十一,你已是我妻子!当日,你也允诺过我!燔”
    十一微微侧脸,颊上翠钿在晨光里闪过清冷妖异的光芒,“天遥,你想多了!从你用计将我诓上回马岭,诓我喝下毒酒,我便已寒了心。宋昀继位,宋与泓被贬,都有你在推动,一切如你所愿;可施铭远主政,宋昀退让苟安,我受人算计步步失策,一切逆我所愿。九死一生,挣扎活下来的不过一具身体,你还能指望我还是原来的心?你还指望我能再趁你心愿,嫁你为妻,认可你所做的一切?”
    “……窠”
    韩天遥目光慢慢冷下去,“你要……入宫为妃?”
    十一道:“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干。”
    “与我无干!”
    韩天遥回头看向二人颠凤倒鸾整整半夜的软榻,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字来,“今夜之后,你还敢说与我无干!那我们这个晚上,算是什么?”
    十一向后走了几步,靠在门帘边,抱着肩懒懒一笑。
    “不算什么。喜欢过你,留这么个晚上做念想,以后想着也不会有遗憾,挺好。横竖你有过的女人不少,我有过的男人将来也不会只有你一个,算不得谁亏欠谁,就这样吧!”
    韩天遥踏前一步,“你做梦!”
    十一淡淡而笑,“难不成你要我对你负责?你才做梦!”
    韩天遥一窒,喉嗓间闷得又有了中毒后欲要一口血喷出的腥甜感。
    而十一已经踏出船舱,走到船头向外眺望。
    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勤劳的渔夫趁着清晨的薄凉,唱着渔歌洒着网,成了粼粼水波间淳朴却恬和的点缀。
    更远处,已有车马喧嚣,行人匆匆,开始新一天的奔波劳碌。
    富贵也罢,贫贱也罢,一年年,一天天,总有着自己无法摒弃的追求和向往,且永远没有尽头。
    得陇望蜀,不断追逐,本是人之本性;可得到的再多,蓦地回首时,也许连最初拥有的那些最简单最直接的快乐都已不慎丢失。
    最无奈的是,纵然知晓前方再没有自己想拥有的遂心如意,也不得不一步步继续走下去。
    十一取出腰间的酒壶,向前方繁华的杭都城举了举,喝了两口,左手击着栏杆曼声吟道:“翠羽帘垂,三千粉色,花明如绣。歌声缓引,梁尘暗落,五云凝昼。龙香绕斟芳酒。尽夜饮、何妨禁漏……”
    韩天遥默不做声走过去,将手压住她的手背。
    十一顿了顿,欲要抽。出手去,却觉他越发用力地将她压住,然后握紧,再不肯放手。
    他的掌心凉凉的,却有湿。润的汗水不断渗出。
    他高颀的身段挺拔如松,墨黑衣袂被江风吹得猎猎而飞,看着依然刚硬沉静,似下一刻便能号令万千雄兵,驰骋沙场。可他面色已然微微泛白,黑眸映着鲜红旭日和碧色湖水,格外的明亮却忐忑。
    “你想如何?”
    他将她的手握得极紧,唯恐下一刻便被甩开,再捉不住她的身影,“你想要我怎样?”
    十一右手提着酒壶,看一眼他压住自己的手背上跳动着的淡淡青筋,仰脖痛饮。
    她的面容极清瘦,有过于沉耽酒水的虚白恍惚,可行止依然疏狂不羁,仿若除了眼前美酒再看不到其他。
    韩天遥忍不住低喝道:“别喝了!”
    那个听从他的话,好容易戒了酒瘾的十一,是几时又开始离不开酒?
    十一却一气饮了快有半壶,才惬意地吐了口气,说道:“喝完便不喝了!我也不想怎样,你放手便行了!”
    韩天遥低沉道:“不可能!”
    十一便叹息,提着酒壶的手抬到韩天遥面庞,竟轻佻地捏了捏他的下颔,才笑道:“我问你,聂听岚和闻博在回马岭用毒酒替换迷酒害我,你知不知道?”
    韩天遥眸子一暗,“开始不知,后来……猜到了。”
    “后来聂听岚还当你的命刺杀小珑儿,险些要了她的命,你是亲眼看到
    的吧?”
    韩天遥垂头看水浪拍打着船身,点头。
    “闻博和聂听岚都该死吧?”
    韩天遥沉默,却已等于是默认。
    撇开他和十一的那层关系不谈,只凭闻博、聂听岚合谋想害死当朝郡主,便当是死罪。
    十一便笑问:“他们既该死,你为何不将他们处死,为我和小珑儿出了这口气?”
    “……”
    韩天遥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日后我会处置他们。只是……”
    只是闻家在他危难之际不离不弃,全力支持他入京叙官,如今闻博更是提兵驻守北境,且忠贞善战,深得部众爱戴,怎能轻易处死?
    而聂听岚……
    纵然该死,也不该由他出手。
    她负了再多人,害了再多人,却没有直接害他。
    韩天遥依稀猜到十一的用意,掌心的汗意愈盛,“若你怀恨,我由你处置。我会努力弥补他们带给你的伤害。”
    十一忽大笑起来,“韩天遥,你可知我察觉竟是济王灭了花浓别院时,我是怎么想的吗?我也想着,我该救下你,尽量弥补他对你的伤害。我跟济王的感情,比你跟闻博或聂听岚的感情深厚得多吧?他们背叛你,你尚维护他们;何况济王从来只护着我,从未有半点对不起我!”
    韩天遥的手有微微的颤意,“所以,你还在怨我阻了济王继位?”
    十一冷笑,“自古成王败寇。你瞧见几个继位不成的皇子能有好下场?眼前只是告一段落,远非终结。我不可能坐视他继续受人戗害!”
    韩天遥眉峰紧锁如山,“十一,他是皇子……我只是不想向害死花浓别院那么多人的元凶俯首称臣。我……并未打算拿他怎样……”
    “你不打算怎样,不代表别人不打算怎样!”
    十一猛地打断他,语速快而急,眸光说不出的冷锐。
    她的唇颤动了下,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抿了抿唇,仰脖饮酒。
    既已打算分开得明明白白,她没必须解释更多。
    韩天遥却再看不下去,伸手去夺她酒壶。
    十一终于抽。出了自己被压住的左手,顺势往旁边一闪,竟然继续在喝酒。
    韩天遥欺身上前,待要捏她手腕,十一忽将手臂一矮,正将酒壶“送”到他掌下。
    韩天遥夺得酒壶,才发现壶中已空。
    满满一壶酒,她竟在跟他这么三两句话的工夫,喝得干干净净。
    趁他闪神的工夫,十一已纵身离船,跃到眺台之上,懒懒笑道:“既然你要酒壶,把酒壶送给你做个纪念吧!还有,听说太古遗音在你府上,麻烦你遣人送回琼华园。若懒得送,就地砸了砍了烧了也使得。”
    韩天遥立于船头,眯着眼看着这个在晨光懒散而笑的女子,“那是宁献太子赠你的琴!”
    唯其珍贵,且十一无比看重,剧儿才不顾性命冒险从火中抢出。
    而她竟随口说,砸了,砍了,烧了……
    十一无视他惊怒探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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