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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娘子[金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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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厉害,又得嫌弃咱们忒下。贱讨好她,总归舌头是在她嘴里,爹总是这么耳根软,今日是错听了尚且如此,改天若我们真做错了点什么,他岂不是真的打死我们了?”
  李氏哑口无言,爱冬畏缩阿润身后,方才苗老爹发疯,爱冬吓得抱着头躲在角落里,三姐妹里只她年纪最小,见这阵仗,只剩下惧怕了。
  苗老爹嗜酒,喝醉酒后,偶尔跟村人吵架争执,但在家中,动手打骂妻女,却也是家常便饭。爱夏的脾气要急一些,经常还嘴,挨了不少打,阿润是长女,苗老爹倒是不曾怎么动手……今日是赶巧了。阿润知道说这些话没有用,可是终究忍无可忍。
  爱夏道:“可不是么?被长舌妇撺掇两句就打姐姐,娘,这还是大姐呢!”
  李氏道:“你别添乱了。”叹了口气,也觉得双目湿润。
  李氏不言语,坐在边上默默垂泪,阿润见母亲有些伤心,她便不忍起来,示意爱夏领着爱冬到套间去,便来安抚李氏:“娘,你知道我不是怪你。”
  李氏抬头看看她,轻轻擦了擦泪:“娘知道……只是你命不好,生在这样家中……”
  阿润握住母亲的手:“娘,别说这些话。”
  李氏忍了泪,见屋里无人,便道:“阿润,你可知道方才王媒婆来做什么?”
  阿润一怔,隐隐猜到:“娘……”
  李氏点点头:“你自来能干,也是娘最大的心事,娘日思夜想,都想给你找个好婆家,如今这王媒婆来,是要你的生辰八字,是你头先干活的陈家,他家娘子瞧你不错,要了你的八字过去合计。阿润,若是这门亲事可成,娘死也合眼了。”
  阿润起初静静听着,微微惊喜,听到最后,却不依道:“娘,好端端地又说什么!”
  李氏百般感慨:“那王媒婆说,这八字儿啊,极少有相冲的,瞧她的意思,这门亲事竟是可成……娘是高兴坏了。”
  阿润见李氏垂泪,便道:“娘,这事儿成当然是好,不成咱也不恼,总归有我在,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让娘过上好日子。”
  李氏听到前两句,正要制止阿润乱说,听到最后,却又笑又叹:“你这孩子,娘是积了福,才有你这样的闺女……”
  阿润却道:“叫我说,是我有福,才有您这样的娘亲。”阿润说着,便伸手抱住李氏,李氏也将她拥入怀中,之前的不快都在这相拥一笑中,烟消云散。
  次日,爱夏在外打听到,便跟阿润说:“姐,原来那个周大娘真不是个好的,你知道她说你什么?”
  阿润正洗衣裳,头也不抬问:“说什么?”
  爱夏蹲在旁边:“那个老货,说你没规矩,见了长辈不知行礼,而且一个大姑娘,整天疯疯癫癫东跑西跑不像话……”
  阿润冷哼道:“这里谁家的闺女不得东跑西跑干活养家?再说,我没那种鼻孔生在额头上、看人下菜碟儿的长辈。”
  爱夏捂着嘴乐:“就是说嘛,什么东西!”
  阿润把洗好的衣裳捞出来抖了抖,爱夏躲开:“弄我一头脸的水!”
  阿润回头笑道:“还说呢,我给你洗衣裳,你倒是嫌我抖你脸上水。”
  爱夏见是自个儿的衣裳,忙换了脸:“我当然知道大姐是最好的了。”
  阿润道:“知道的话,以后我要给爱冬多六点吃的你就别叫了。”
  爱夏抿嘴笑笑,忽地又凑上来,道:“姐,还有件事儿,我刚才在外头,看到那姓周的婆子,本来我想找她晦气的,没想到有人找她,我见她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就多了个心眼。”
  阿润一愣:“你偷听人家说话啦?”
  爱夏道:“也不算偷听,我站在墙角,他们自个儿眼神不好没看见,该谁是?”
  阿润笑看她:“行啦,你听了什么?这种事儿少干,给人看见不好。”
  爱夏道:“你就跟娘一个样儿!我跟你说,那个找周婆子的人,像是镇上的,两个人说什么,要的急催一催,又说……加点价……”
  阿润本不以为意,正要趣打水,听了这个,便停了手头活计,站住脚问:“什么?”
  爱夏想了想,道:“这是那人说的,我听周婆子回说,已经催了,不至于耽误,二十文已经够多了……是白得的。那人就笑说‘你也够黑的,明明给你一百五十文,只给人家一文,你这钱赚得轻巧’……后来周婆子就捂住那人的嘴,我怕被他们发觉,就走了。”
  阿润听了,胸口起伏:“一百五十文?你没听错?”
  爱夏见阿润仿佛有怒色,她有些怔:“我没听错啊。”
  阿润把手中的衣裳往盆里一掼,气道:“这个黑心没天良的婆子!”
  爱夏吃了一惊:“姐,你说啥?”
  阿润本要跟爱夏说一说,转念一想,爱夏是个藏不住话的,当下便忍住:“没什么,你……去给我打点水来,我自个静一静。”
  爱夏不愿打水,却又不敢多嘴,只好不情愿地去了。
  爱夏不知李氏给周婆子刺绣的内详,阿润却知道,当下便明白周婆子跟那镇上来人所说的是这件事。阿润思来想去,等李氏回来,便拉了她进屋,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道:“娘,哪有这道理,她收一百五十文,只给你二十文,前日还要挟咱们,瞧她的意思还可能二十文也不给,反赔钱给她,她袖手做这样的轻快买卖,你没日没夜费心费力的……”
  李氏听了,也是愕然,她知道周婆子是要从中圈钱的,可却没想到竟是赚这样多,然而李氏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见阿润义愤填膺,她想了会儿,便道:“这也不能全怪人家,毕竟这份活计,是她牵线的……若不是人家,这二十文也到不了手呢。”
  阿润叫道:“娘,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么多年,你绣成了多少件衣裳,你自个算算,那婆子数钱也数的手软,前日竟好意思摆那样脸色,说那种话!你是厚道对人,她厚道对你了吗?”
  李氏只是沉默,隔了会儿,便走到桌前,从柜子里把那没绣完得衣裳拿出来,坐下便要开工。阿润着急,上前拦住她:“娘!”
  李氏眉眼不抬,缓缓说道:“好啦……娘知道你替娘不平,可是咱们家就这情形,能多一份补贴就多一份,娘也没有别的本事,倘若得罪了周大娘,连这二十文都没有了……阿润,听娘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如意狼君
  阿润见李氏不肯,她本有点性急,可毕竟是自己母亲,只是“恨其不幸,怒其不争”,闷闷不乐地进里屋去了。
  今日傍晚,那王媒婆如喜鹊一样轻飘飘地飞了进门,李氏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前日她说的那件事必然能成。
  果真,王媒婆拱手弯腰,先行了个大礼,笑道:“老身恭喜大娘了,以后可要安稳享福了!”
  李氏忙问:“王大婶这是怎么说?”
  王媒婆笑道:“就是昨儿说的那件事,拿了润姐儿的八字去合过了,你说怎么着?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润姐儿的八字,又旺夫,又宜家,还多子孙……”王媒婆捂着嘴笑,又呱呱道:“总归陈家娘子跟陈掌柜乐得合不拢嘴,催着让我来说一声。”
  李氏心花怒放,但她是内向的人,一高兴更不知如何说话,便只是笑:“实在是好事……也多亏了婶子。”
  王媒婆喜眉喜眼地说:“我只跑个腿儿罢了,能有什么事儿?是你们家润姐儿命好福气大才对!对了,润姐儿呢?”
  阿润自跟李氏因刺绣争执了阵儿后,便跑出门去,也没说去哪里。李氏微微尴尬,便只道:“之前一连劳累了几天,今日本想让她歇息歇息,下午还在洗衣裳,这功夫大概去地里了。”
  王媒婆赞叹道:“怪道陈家一眼就相中了润姐儿,这样的媳妇哪家不爱?简直是个聚宝盆。”
  李氏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王媒婆道:“这样,大娘,我就跟你说定了,往下,两家就要合计选个黄道吉日,先定个亲。”
  “好,好……”李氏忙不迭答应了声,忽然想到一事,忙又道:“等我跟他爹商议商议,再给您信儿。”
  王媒婆满口答应:“那我可静等着好消息了!”
  李氏把王媒婆送走,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也没看到阿润的影子。李氏只好回身,把爱夏叫出来,问道:“你姐姐去哪了?”
  爱夏道:“不知道呢。”
  李氏道:“快出去找找。”
  爱夏答应了声,问道:“娘,是姐姐要定亲了吗?那王媒婆是来说亲的?”
  李氏见她听见了,便道:“先别嚷嚷,还得等你爹回来说说,也还得跟你姐姐商议。”
  爱夏问:“陈家的儿子长得什么样儿?我还没见过呢。娘,你可别光看人家家里有钱,倘若人长得难看,那姐姐过去岂不是太委屈了?”
  “我会托人打听的,”李氏说了一句,又催爱夏:“快去快去,找到你姐后赶紧回家。”
  爱夏在村里转了会儿,没找到人,正要去村口看看,就见阿润慢慢地从巷子口走来。爱夏急忙冲过去迎了,问了句“姐你去哪了”,就忙不迭先把王媒婆来家里的事儿说了。
  阿润听了,愣了一愣,也并不怎么欢喜。爱夏问道:“姐,你看过陈家的儿子长什么样儿吗?”
  阿润摇了摇头,爱夏叫道:“会不会长得很丑?”
  阿润笑道:“快别胡思乱想了。”
  爱夏道:“这怎么是胡思乱想,这是姐你的终身大事,自然要弄明白,别糊里糊涂的。”
  阿润听了“糊里糊涂”四字,叹了声:“是啊,糊里糊涂的……”
  两姐妹回了家,苗老爹早也先回了,李氏已经把王媒婆的话转述过,苗老爹万万没有想到会有此事,喜出望外,暗呼造化,晚间忍不住又多喝了一杯,边喝边哼小曲,见阿润跟爱夏回来,破天荒地抬头招呼了声:“回来了?”
  阿润答应了声,对这门突如其来的亲事,阿润其实也没什么意见,而陈家儿子长得美活着丑,也没什么关系,对阿润来说,关键的就是陈家殷实,若是她嫁了过去,最起码,可以让娘家稍微好过点,可以让两个妹妹不再挨饿,让李氏不再那么辛苦。
  晚间,李氏仍在灯下刺绣,要穿线的时候,得眯起眼睛对着灯影看上好一会儿,李氏嫁的早,此刻虽然才三十出头,可是头发却有些花白的了,阿润看着看着,忍不住又说:“娘,我下午出去,打听了的……周大娘接洽的那家,据说有个很紧要的客人,而且只认你的手艺,娘……周大娘之前来说的话是吓唬你的,她不敢没了你……”
  李氏手上一停,眼睛眨了眨,仿佛犹豫。
  阿润道:“娘,你瞧……我现在要定亲了,嫁妆的话,起码也要有点,倘若你跟周大娘说通了,你手头这件衣裳,起码能多点钱……你若是说翻脸,那也不怕,反正我嫁了,也有聘礼,陈家不至于太寒酸,怎么也能帮补一些家里。你说是不是?”阿润知道母亲性软,等闲不愿跟周婆子龃龉,因此特意找了“嫁妆”的借口,指望要说动她。
  果真,李氏听了,微微迟疑,道:“阿润……娘只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阿润见李氏有些松动,便道:“娘……我教你,你跟周大娘说,你最近家里忙,没有空绣衣裳,反正她常夸耀有好些人能够刺绣,你就让她把活儿给别人……这样说也不是明着得罪她,就看看她的意思。”
  “是吗?”李氏愣怔。
  阿润道:“如果她真的非你不可,一定不会答应让别人做的,如果她要挟你,你不要理她,只管说家里有事你要走改天再说,如果她态度缓和……你便可以提一提价钱的事。”
  李氏听着:“那……那如果她问多少钱?”
  阿润道:“从来中间人都没有超过一半儿的,不过咱们厚道,就跟她对半分罢了。”
  “七十五文?”李氏大惊,“这、这她肯定不能答应。”
  “答不答应是她的事,总归咱们就要这样,娘你记得我的话,这份工要做,就要做的值,别给人欺压的那样厉害都不能出声……何况还有我呢。”
  阿润柔声细语劝说,李氏听着,终于勉强点了点头:“好吧……我……听你的,明儿就去。”
  到第二天,一大早阿润就催促李氏去找周婆子,李氏无奈,硬着头皮出门。
  李氏前脚出门,阿润便把爱夏叫出来,伏在她耳畔低低说了几句。爱夏听了,有些惊讶,却用力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姐你放心吧!”也跟着跑出门去。
  这一去,李氏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阿润见母亲面有喜色,以为事情可成,忙问。李氏进了门,才道:“我跟你周大娘说了……她答应涨钱。”
  阿润先是一喜,而后又问:“涨多少?”
  李氏低下头:“她说最多只能四十文……再不能多了。阿润,娘觉得这样挺好的……多了一倍呢。”
  阿润一听,心头的火嗖地窜上来,望着李氏喜滋滋的样子,却生生压下,反而微笑道:“娘,的确多了不少。”
  李氏见阿润并没发作,才松了口气:“是的呢……我都跟你周大娘说好了,这件衣裳我得给她着急赶出来。”
  李氏说着,就去柜子里拿衣裳出来,阿润看了母亲一会儿,终于转身出了门。
  正好爱夏回来,两人碰头,阿润便问:“你跟着去,看见什么,听见什么?”
  原来先前阿润不放心母亲李氏,因此特意叫爱夏跟着看端倪,二妹爱夏虽然性子有些急躁,可却是个伶俐的少女,听了阿润的话,便偷偷跟在李氏身后到了周家,只停脚在堂屋后窗处,见四周无人,便侧耳听去,果然听得里头李氏跟周氏对话,清清楚楚。
  爱夏听了阿润询问,自然不辱使命,当下忍怒带气,将自己所听所感说了一遍,末了道:“若不是我知道娘不舍得这刺绣营生,姐你又吩咐我无论如何不要露面……我势必要出去跟那老货撕破脸。”
  阿润听了来龙去脉,冷笑了声,道:“原来如此,我心想太阳西边出来,今日老虎吃草,原来是这么个涨钱法儿……不必着急,我本来想着让娘走一遭,给个台阶下,能不伤情分的解决此事最好,主要是如此一来,娘自个儿也高兴,却没想到这厮如此作死,既然她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
  阿润说完,便吩咐:“我出门片刻,若娘问起,就说我有点事,稍后便回。”
  爱夏道:“姐你干什么去?我跟你一块儿吧。”爱夏似乎预料到阿润会去找周婆子晦气,有道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何况爱夏年纪还小正是好事的时候,又早不服这周婆子许久,第三个原因,则是爱夏怕阿润势单力薄,反被那狠毒婆子欺负,因此想同行帮手。

☆、如意郎君
  李氏虽应了阿润,却也仍是硬着头皮来到周婆子家的,李氏性软温和,宁肯吃亏一些,也不愿得罪村邻,但阿润眼见将要定亲,的确是得为了姑娘的嫁妆多打算打算了,虽然说自家的情形,人尽皆知,也委实拿不出什么丰厚嫁妆,但对李氏来说,头一个女儿出嫁,不管怎么样,都要竭力给她多备一点陪嫁之物。
  李氏来到周家,婆子不明所以,先问刺绣如何了。李氏道:“头前得了您的信儿,这两日忙着赶,若是再熬几个夜,应该不至于耽搁了东家要用的时机。”
  周婆子这才松快眉眼,见李氏面色讪讪,似有心事,便问:“你这次来,不是特意来说这个的吧,还有什么事儿?”
  周婆子只以为李氏只跟从前一样,是家里缺钱用,故而前来支取几文钱用,一时又道:“若是要支钱,那就少开这个口,这回你是误工了,我得费心说上多少好话,东家还不知肯不肯给你钱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氏见她絮叨这些,便道:“周大娘误会了,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周婆子诧异,便看向李氏。李氏想着阿润所说,把心一横:“大娘,我是想来给您商议,能不能,给我把以后的工钱涨一涨。”
  周婆子一听,变了声,也变了脸:“你说什么?我耳朵没听岔吧?”
  李氏垂着眼皮:“大娘,您大概不知道,我家阿润要定亲了,我身为当娘的,得为她着想,总不能光光地一个身子送过去,这些年来我也没跟您开过口,这回,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周婆子瞪着眼:“少跟我说这些,你们家姑娘定亲不定亲,关我什么事,你倒跟我要账起来了?涨价?”
  李氏垂眸想了会儿,抬头苦笑:“是,您看在我好歹在您这儿做了几年工的份上,就……”
  “没门儿!”周婆子不等李氏说完,果断把手一挥,厉声道:“你真是猪油懵了心,有多少便宜的呢我不用,苦心帮衬你这几年,你才能白得这些钱,若不是我,你一文钱也捞不着!趁早把这些话收回去,惹怒了我,我就换人!”
  李氏望着周婆子怒火冲天之态,心头惊恐,进退两难。她本该按照阿润说的来做,可她生怕阿润年纪小,不明白其中事理,故而便想好言好语跟周婆子商量,没想到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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