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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窟-棠岚-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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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云从女子似熟悉似陌生的眉眼，一直打量到战裙束缚下的夺目腰肢。他久久不能回神，也久久无法言语。
“这是曹晋仑命人绘的画像，孤王打听过，这画上的人是唯一刺杀曹晋仑，却能全身而退的，于是曹晋仑绘了她的画像，誓杀之。”
宸司问道：“西云，你可认得这画像上的人是谁吗？”
画像上的人是谁……霍西云的手指隐在画像之后，微微发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不会吧？孤王记得年少时，觉得这画像上的姑娘和西云你很是投缘，如果没有意外，或许她最后能当上郡王妃呢，”宸司盯着霍西云，“你竟然不记得她了吗？九玉那个丫头都比你记性好啊，孤王只给她看过一次，她就认出了她是谁呢。”
霍西云手心渐渐发凉，却听宸司慢悠悠说道：“莫云筝……孤王没记错的话，她是叫这个名字吧？”
莫云筝……霍西云心口一片冰凉。原来她没有死，云筝她还活着……
“当年那个烧死在囚牢中的丫头，她还没有死啊……这件事如今论起来可是可大可小啊。”宸司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要不要把老七也叫来？这件事他应该也知道一些内情吧？”
“大王……”霍西云终于开口道：“不知大王想要吩咐我做什么事情？”
宸司微微笑了笑，“并不难，甚至孤王觉得，你既然知道莫云筝还活着，一定会对做成这件事同样感兴趣的。”
他停下来，盯着霍西云，慢慢道：“魔窟那个地方，孤王要知道它藏在哪，怎么去，所以孤王要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去帮孤王达成这个心愿，人选孤王已经有了，你只要安排就好了。”
霍西云几乎就要窒息了，他小心翼翼道：“大王说的人选是？”
宸司哈哈大笑，“西云，你有没有钓过鱼？想要钓到大鱼，鱼饵一定要放对，只要鱼饵够有诱惑力，什么鱼不会乖乖来咬钩呢？你若看过画像还不明白孤王的意思，就太令人失望了，不是吗？”
他顿了顿，才语重心长道：“你府中那个丫头是目前最完美的诱饵，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西云，你是带兵的人，该明白这个道理，不是吗？”
用一个被郡王府抛弃的叛徒去钓魔窟这条大鱼……北昭大王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通知他一声。如果他不答应，宸司会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让莫朝云从此消失。
千叶说得不错，或许九玉是个导/火/索，但最终促成这件事的不是九玉，而是人心的贪婪与**罢了。
“她如果完好无缺，就不像能从郡王府里逃出来的丧家之犬了，所以要让鱼来咬钩，还要剪碎鱼饵，因为血腥的味道越重，鱼儿越会亢奋得不能自己。”宸司拍了拍霍西云的肩膀，“做戏要逼真，这样做，对鱼饵也有好处，因为只有骗过魔窟的人，她才能安全不是吗？放心吧，孤王也不希望她死，毕竟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事情没做成，她就死了，那就太遗憾了。”
*****
霍西云扶额道：“我真的很后悔……”
“后悔什么？”千叶冷冷问道：“后悔利用莫朝云？后悔骗了她……还是后悔让她遇到了我？”
千叶的最后一句话刺激了霍西云，他倏地抬起头，冷厉地瞪着千叶。
千叶挑挑眉，“霍郡王，莫朝云可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她是个单纯的丫头，如果她预先知道你的计划，一定会不由自主露出马脚，我想你也是深知她的性情，才会瞒着她的吧？这场戏做的真好，连她一并骗过了，那个傻丫头还真以为她在四角旋风戟下逃过一劫，甚至摔下悬崖下面正好有个活泉，更恰好还有个浣衣的婆婆刚好救了她……”
霍西云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因为她参不透人心险恶，因为她一心信你，因为她最终一定会原谅你，所以你才这么有恃无恐吗霍郡王？”千叶冷冷逼问，“她的旧伤我看过，那一戟她伤得可不轻，即使如此她还是死心眼地回燕平去见你了，因为她相信你一定有苦衷，即使她心里已经万分绝望，她还是坚信你不会如此对她！只是你的所谓苦衷敢让她知道吗？火云骑……”
“我没有！”千叶只说了火云骑三个字，霍西云就立刻反驳道。
“哦——”千叶哦了这一声，“这么说又是清河郡主偷了军符，调动了火云骑，而霍郡王你一点也不知情？”
霍西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无论如何，朝云回到我身边了，我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我。”
千叶靠回椅背，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现在这事可不是霍郡王你说了算，别忘了，是我将她送回来的，而不是你将她找回来的。”
霍西云也冷冷回视千叶，“说了半天，也不过是希望我答应你的计划罢了。你说我利用朝云，你又何尝不是将她视为与我谈判的筹码？你以为我不明白你为何将她送回我身边吗？
千叶冷冷哼了一声，“那你猜猜是为何？”
“我不在乎朝云在这几个月里和你到底发生过什么。”霍西云认真道：“你话里话外不过是告诉我，朝云对你诉说了她所有的过往，包括如何被我逐出郡王府，如何绝望，如何难过，换言之你是在对我炫耀她现在很信任和依赖你对吗？没错，在一个人最低谷的时候陪在身边的人是很容易趁虚而入的，无论你用了什么伎俩和手段，现在朝云喜欢你了，你所凭借的也不过是她现在在乎你而已，想借此和我谈条件是吗？我告诉你，没有可能！”
见千叶冷冷眯起眼，霍西云冷笑一声，“说什么她那一戟伤得很重，不过是在提醒我，你看过她的身体而已……”
下一瞬，面前的桌案便是一声巨响。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桌案便裂开了不断崩开的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松散，沿着千叶中心发力的那一掌，霍西云面前的书桌几乎是在须臾之间便土崩瓦解。
“我保证要是让我再听到一句你侮辱她的话，我下次拍碎的就不是这个桌案了。”
千叶动作快得像风，不过是眨眨眼，他依然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可是面前的桌案已经消失了。笔墨、纸张、砚台、书籍全都埋在了桌案的废墟中。夜里的这一声无比清晰，很快就听到了燕北赶来的声音，“郡王，没事吧？”
“没事，不用进来。”
书房恢复了安静，千叶和霍西云冷冷对视，一片剑拔弩张的死寂。
☆、第165章
“朝云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千叶率先开口了，“她是你一手带大的，你侮辱她，就等于侮辱你自己。我不希望你让我后悔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后悔将她带回郡王府还给你。”
霍西云眉宇间阴郁了片刻，才道：“好吧，说说你的计划。你所谓的借兵究竟是什么意思？”
千叶直白道：“你让莫朝云混进魔窟，是想对付魔窟吧？我想告诉你，我今夜来找你，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们可以合作。”
“你？你要反水？”霍西云皱眉道：“为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不需要知道。”见霍西云不说话，千叶又道：“你为何要对付魔窟的理由，我也不会问，这很公平，不是吗？”
霍西云不赞同道：“合作的基础是彼此信任，你什么都不说，就要我冒如此风险，我又怎知你不是魔窟安/插/进/来的一步棋？”
“如果我要对付你，就不会把莫朝云还给你，留着她来要挟你，岂不是更好？”
霍西云严肃问道：“这么说，你答应留下朝云了？”
千叶顿住片刻，才点点头，“她不应该跟着我，我要走的路很危险，她还有大好的人生，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情，比起我，她跟着你会更好。”
霍西云不满道：“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把她让给我一样。”
千叶勾了勾唇，“就眼下来看，的确是我让你，你不服气也没用。”
“嚣张！”霍西云蹙起眉，“你为何要对付魔窟？你也知道这事非常危险，以你目前的地位，没必要冒这个险。”
“魔窟是个罪恶之地，是不应该存在与世的，而我想做的，就是让它从这个世上从此消失。”千叶认真看着霍西云，“如果你问我目的，这就是。”
霍西云不信道：“真难相信，世上会有人因为这样虚无缥缈的理由，而将自己陷入如此危局之中。”
千叶只单单回了一句，就令霍西云瞬间无话可说。他道：“有些事自己做不到，但不要认定别人也一样做不到。”
霍西云静了片刻，问道：“对付魔窟，你却要我出兵，莫非你认为魔窟和南越王室有所牵扯？”
千叶点点头，“极有可能，因为一般的江湖组织是没办法拥有那么雄厚的财力和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的，只有倾国之人力，富可敌国的财富，才能维持魔窟正常的运作，更何况你不觉得魔窟所攻略的对象，非常有针对性吗？”
霍西云静默不语，许久问道：“曹晋仑的死是不是和魔窟有关？”
千叶没回答，只是点点头。
“好，那我们北昭趟这浑水能得到什么好处？”
千叶咦了一声，“你不是说了，只要朝云还给你，你就答应我的要求吗？”
“你在逗我吗？”霍西云嗤道：“发动北昭军却师出无名，我要怎么向大王交待？”
“只要换个大王，不就不用交待了。”
“你！”
见霍西云点指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千叶一笑，“我说的不对吗？难道霍郡王从来没想过这件事？还是我理解错了，你一直拥戴的都是如今这位荒淫无道的北昭大王，而不是你的挚友七殿下？”
霍西云简直无语，“你以为这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的小事？”
千叶挑挑眉，理所当然道：“任何事风险和利益都是相辅相成的，就像赌局一样，冒的风险越大，收获的利益越多，难道不是吗？”
霍西云听千叶说完，却没有表态。千叶勾唇一笑，继续道：“霍郡王，你现在手里的筹码比起北昭国君可有利多了。握着兵权就是你说了算，此时此刻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样的机会若是放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霍西云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他心里却极端动摇。千叶说的不错，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宸司握着他太多的把柄，只要他一日是北昭大王，他就要受制于他，永远不得翻身，更何况现在朝云回来了，一旦这件事被宸司知道……他不想让朝云永远藏头藏尾地活着，或许正如千叶所说，很多事如果不能下定决心，放手一搏，就永远不会有任何转机。
霍西云考虑良久，道：“这件事我不能立刻答复你，我需要和七殿下商议。”
见千叶挑了挑眉，霍西云解释道：“这件事是不可能避过去宸霁的，无论是成是败，我都需要宸霁的支持，我想关于这点，你也是懂的。”
千叶无所谓道：“随你，但只有两日时间，两日后我离开北昭，在那之前给我答案。”
霍西云惊讶，“这么快？对了，虢华夫人她……”
“你放心，夫人不是阻碍。”千叶直白道：“掌兵符既然是夫人给的，那她就是支持你和七殿下的，在北昭国君和你们之间，夫人已经做了选择，希望霍郡王不要辜负夫人的一番好意。”
“还有一件事……”
霍西云还未说完，千叶便道：“我知道，是想说无匡的事情吧？”
“我刚刚就想问，无匡是谁？”
听霍西云这么问，千叶蹙了蹙眉，“看来这件事七王殿下没有对霍郡王说实话呀，不过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是告诉你，无匡他选了我，所以请转告七王殿下，当年的事情无论谁是谁非，都请七王殿下不要再找当年洛师傅的孩子了，他已经和七王殿下没有任何瓜葛了，至于他的妹妹洛羽裳，七王殿下瞒了她很多年，也该收手了。”
宸霁曾言他在魔窟安插了人，那是霍西云第一次注意到魔窟这个地方。他一直以为是这个叛徒倒戈了千叶，但听千叶话中的意思，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你刚刚提到洛师傅的孩子，这是什么意思？”当年洛师傅的事情，也是霍西云的心结，只是事后宸霁说，没有找到那个孩子，此事只得作罢。
“无匡就是当年洛师傅的孩子，而洛羽裳是无匡的妹妹。”千叶简单道：“七殿下找到了洛羽裳，无匡却跑了，后来遇到洛师傅的旧友，而那个旧友正被魔窟的使者追杀，于是无匡到了魔窟，而洛羽裳则一直在七王殿下身边。”
什么？霍西云一脸吃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宸霁竟然瞒了他这么大的一件事。原来洛师傅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千叶道：“我说的是真是假，霍郡王尽可以去找七王殿下求证，至于洛羽裳，霍郡王请转告七王殿下一声，她和七王殿下的恩怨纠葛难以言说，不过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哥哥，她以后会陪在自己哥哥身边，请七王殿下放手吧。”
见霍西云蹙眉不说话，千叶勾了勾唇，“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说完后，见霍西云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千叶又道：“我可不是挑拨你和七王殿下的关系，我只是提个醒而已。就好像咱们之间的合作，我不妨直言相告，我找的盟友可不仅仅只有霍郡王你一个人，如果只把赌注压在一个人身上，就和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样危险，不是吗？”
千叶起身走到门边，“不过我还是希望霍郡王可以答应与我合作，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
“你要走了？”
千叶点点头，“去安抚一下莫朝云。”
见霍西云又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千叶一笑，“还是这个坏人霍郡王想争着当一当？”
霍西云走到他身边，“希望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千叶挑挑眉，道：“我是否言而有信，取决于我的盟友是否言而有信。掌兵符我先带走了，霍郡王有了决定，两日内随时可以来取走，我先行一步了。”
夜已很深，莫朝云的房里还亮着灯。千叶只是到了门前，面前那扇门便立刻开了。莫朝云一脸期待，扑过来将头靠近他怀里。
“你还没睡？”
莫朝云点点头，“我怕你们又起冲突，睡不着。”
千叶一笑，“看来霍郡王在你心里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啊。”
“不是啦。”莫朝云有些呐呐，“今时不同往日嘛，他……”
“他怎么了？”
莫朝云小心翼翼盯着千叶的神情，“郡王他和郡主退婚了。”
“哦……”千叶勾唇一笑，“恭喜你，终于被你搅散了。”
“你胡说什么呢？”莫朝云不满道：“我是想说，郡王他对我挑明了，他说想要和我……”
莫朝云慢慢停下来。千叶在看着她，用很专注的神情，细细打量着她。她不由自主小声道：“千叶，你放心，我拒绝了。”
“嗯。”千叶却什么都没说，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忽然将她用力搂进了怀里。
莫朝云有些不好意思，“没关门呢……”
“朝云。”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浅淡却好听，“这几日……我也很想你。”
莫朝云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她是没办法真的和千叶生气，即使他总是让她备受煎熬。但只要他也想念她，便好。
☆、第166章
“你和郡王谈了那么久，在谈什么啊？”
“男人之间的事，女人不要问。”千叶语意虽然强硬，但是声调柔和，莫朝云哼了哼，但因为心虚，所以没再继续追问。
“洛羽裳她……”莫朝云纠结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她为什么会死？”
“她没死。”
莫朝云一呆，从千叶怀里挣扎出来，“你说什么？”
“那夜死的不是洛羽裳。”
“那是谁？”
千叶没有说话，他看着莫朝云耐心道：“朝云，你在王府住几天好吗？”
莫朝云一愣，“为什么？你不带我走吗？”
“我还有事要办，你在王府会更安全。”见莫朝云心急要说什么，千叶截断她未出口的话，道：“你和霍郡王乍一重逢，他心中满是心结，你们之间有些话还是说开比较好，你也不希望带着对他的误会离开不是吗？”
莫朝云一脸郁色，“要多久？”
“很快。”千叶低声哄道：“你不相信我？”
莫朝云轻轻咬唇，不可否认心底有些不安。千叶扶住她肩膀的手微微上移，摸到了藏在衣袖内的战环，“有它在呢，不是吗？”
也是，有战环在呢。莫朝云终于释怀道：“好吧，你事情完结，我也会了断郡王府这边的纠葛的，然后我们就回去。”
月光如水，沁染上莫朝云光润的面庞。她殷殷望着他，满怀憧憬。他注视着她，也说不出旁的话，只是缓缓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柔软的吻，如同烫在心头的疤，微微有些疼痛，但更多的则是纠缠与甜蜜。
熨帖之至，薄暖如光。
*****
宸司坐在空旷的大殿里出神，他脑中一直回想的都是宸霁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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