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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姑娘出逃手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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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少河:“……”
  又是崇苍宫!她怎么吃饱了就开始念叨项远?
  ……
  用过斋饭后,薛少河背着顾唯念折返回投宿之处。二人一路上又寻机与路遇的山民聊天,询问阿萝和柳夫人的事。众人所说,都与静慧所言差不多。有年长的人还不平道:“那姓杨的恶妇还是张夫人时,与张相公情投意合恩爱有加,不想如今却……唉,可怜了张相公。”
  待到一处无人的山路上时,顾唯念忍不住道:“莫非那柳夫人真是个恶妇?”就冲柳夫人让她先看伤这件事,她也不能轻信这种说法。可众山民与柳夫人无冤无仇,却各个说的言之凿凿,又由不得人不信。
  薛少河道:“就算她是个恶妇,活该被人赶走。可那夜夜的女童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顾唯念道:“不如咱们今晚设个套,将那个真正哭闹的人找出来。”
  薛少河叹道:“若那人能轻易被找到,柳夫人早就将人揪出来了。”
  ……
  薛少河背着顾唯念,回到杜诚家里。进门后,看到杜诚在,叫了一声:“杜大哥。”便算是打过了招呼。他将顾唯念一路背到房里,又扶了她上床,让她好好歇息,这才出了她房间。
  杜诚瞧他出来了,嘿嘿直笑:“小兄弟,你这哥哥做得可真是尽心尽力。背着你妹子去哪里玩了一圈?”
  “黛眉峰。去了普陀寺。”
  “还没吃饭吧?我让我那婆娘给小兄弟炒个肉,切根腊肠,再炸上一碟花生米,烫一壶酒?”
  薛少河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在善云庵吃过斋饭了。”
  杜诚有些失望,知道是赚不了薛少河这顿的饭钱了,但他更多的是惊奇:“小兄弟累坏了吧?”
  薛少河道:“还好。”
  杜诚道:“我也瞧着小兄弟不累不喘。小兄弟这体力,真是骇人哪!”背着个大活人,上了一趟黛眉峰,去善云庵吃了个斋饭,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少河闻言,立刻警惕起来。他只当这些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山民,却没想过,有人会因为他过人的体力,对他生出怀疑。其实给人看出身怀绝技也没什么。可薛少河听了这杜诚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便对杜诚笑道:“我时常跟着我爹进山打猎,也是走惯了山路的。”他但愿自己是因为遇到了这么一桩奇事,所以想多了而已。
  薛少河说完,便回房间小憩去了。背了顾唯念这么久,他也需要补充一些体力。哪怕只是为了不再被人怀疑,他也该做出疲累的样子睡上一会儿。
  薛少河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之中,忽听有人拍打他的房门:“小兄弟,小兄弟快醒醒。”
  薛少河立刻张开双目,陡然清醒过来。

☆、第9章 暗查

  顾唯念醒来时,薛少河就坐在她房里靠窗的圆桌旁。她忙坐起来:“你怎么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薛少河面色沉痛,看她一眼,深深叹口气,告诉了她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咱们的马死了,我已雇人将马的尸体拖走扔了。”
  顾唯念忙翻身下床,只是没站稳,又跌坐回去了。
  薛少河忙道:“你当心些。”
  顾唯念道:“我没事。咱们的马太可怜了,一沾上咱们就死了。这匹马又是怎么死的?”
  薛少河道:“我在房里歇息时,杜诚来叫我。说是咱们的马忽然倒地抽搐,很快就死了。我去查过了,是被毒死的。”
  顾唯念急问:“谁干的?”
  薛少河摇头:“不知道。”
  顾唯念又问:“中的什么毒?”
  “砒、霜。”这种毒,很多人都有机会能够藏起来一些。不过这人藏的砒、霜,足够在短时间内毒死一匹骏马,也很不简单了。小小一个莲怀镇罢了,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想必不会太多。
  薛少河又道:“下毒的人,要么是为了将咱们吓走,要么是为了将咱们留下。”
  顾唯念道:“或许只是为了将咱们吓走。毕竟马没了,咱们再买一匹就好了。不过……一匹不算太差的马,也要不少银子呢。”
  薛少河道:“这就是了。你看看咱们二人的穿戴,像是有钱人么?咱们都是京城口音,来这里游玩一趟,来回也要不了很多天。咱们出来,怎么可能带够买一匹马的银子?就算勉强能买下一匹老马,一路的食宿也成问题。”
  其实他们两个身上的钱,还足够买几匹马。只是别人就未必知道了。
  “所以”薛少河道,“下毒的人,更有可能是为了让咱们多留几日。”
  顾唯念百思不得其解:“咱们又不是莲怀镇的人,为何一定要将咱们牵扯进来?”
  两个人正说着,外头传来一个耳熟的少女声音:“杜大叔。”
  是柳夫人那个小丫鬟,名字唤作喜儿的。
  只听喜儿道:“杜大叔,薛姑娘的脚上有伤,夫人让我来给薛姑娘送药。”
  接着是杜诚不耐烦的声音:“走走走,你们柳家的人全是灾星。”
  薛少河与顾唯念听了这话,眼睛双双一亮。
  他们与柳夫人非亲非故,可柳夫人却很巴望着他们二人留下来呢。
  顾唯念隔着窗子,扬声道:“杜大哥,你就放那小丫头进来吧。一个丫头,又做不得主,无需为难她。何况她也算是我的客人。”
  杜诚的声音也隔着一扇门传进来。就听他高声道:“那好,就这一回。若不是看薛姑娘的面子,柳家的臭虫我都不会放进来一只。”
  接着就听喜儿一连串的道谢声:“多谢杜大叔,多谢了。”
  顾唯念低声对薛少河道:“跟咱们非亲非故,又送钗又送药的,这是盯上咱们了吧?也不知她还要玩什么鬼把戏。”
  喜儿很快到了房门边上,轻轻叩门。
  顾唯念端坐在床上,冷声道:“进来吧。”
  喜儿进了房中,规规矩矩行了礼,这才道:“我家夫人说,想起早先收着一瓶治扭伤的灵药,叫我给薛姑娘送来。”
  顾唯念冷冷道:“无功不受禄。纵然我们今晨帮柳夫人说了几句公道话,可我也已经得了珠钗,不好再收她的东西。”
  喜儿道:“这又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儿。”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瓶药膏。
  顾唯念轻轻一抬下巴,道:“就放在那边的桌子上吧。”
  喜儿放下药膏,瞧着这位“薛姑娘”着实冷淡,实在难以接近,便匆匆告辞离去了。
  顾唯念和薛少河并未起身相送。
  薛少河拿起那瓶药膏,翻来覆去看了一看:“这回送礼总算知道投其所好了。”他本以为喜儿会找借口请他二人去客栈坐一坐。不想喜儿居然真的放下药膏就走了。
  顾唯念戏谑道:“想必柳夫人后面还会有事缠身走不了,定会借机再来套近乎,到那时,咱们才是真不好拒绝。”她瞧了一眼正低头看那药瓶的薛少河,浅浅一笑,“薛大哥,这就要怪你了。”
  薛少河奇道:“怎么就怪我头上了?”一边说着,拔了药瓶上的塞子,将药瓶送到鼻尖仔细闻,细细分辨里头的药品。
  顾唯念道:“若不是薛大哥怜香惜玉,又帮那柳夫人说话,又要去扶她起来,那柳夫人还不知要有多狼狈呢。没见别人都不敢碰她么?只有你不嫌她。我若是个女人,也要给你感动的稀里哗啦。从此,我就缠上你了。有了麻烦,也只好强留下你帮着解决了。”
  薛少河:“……”为什么她语音娇柔婉转又不失清脆悦耳,还是一副开玩笑的神色,说出来的话,却总叫他觉得阴阳怪气呢?
  ……
  柳夫人带了两个瘦削的男人,来到一座低矮山峰的后坡上。这里到处都是莲怀镇人修的坟堆,镇上的人死后都葬在此处。林立的墓碑群后头,是一大片半人高的荒草。薛少河就是雇了几个人,将那匹马拖到那荒草丛生处了。他没有埋了那马,也没有留下马皮马毛马尾之类。因为马是中毒死的,他嫌不干净,直接抛尸荒野了。
  柳夫人身后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一张脸虽然瘦削苍劲,却也有些年纪了。若仔细一瞧,才能给人看出来,竟然是柳家客栈里那个常年弓着腰的老掌柜。那老掌柜到这时却精神奕奕,很有神采。
  另一个,是柳家客栈后厨里烧火洗菜的杂役,比那掌柜的更不起眼。
  柳夫人遥遥指着那匹马,道:“仔细查查马身上的记号,看有没有烙印之类,弄弄清楚,是哪家府里的马。这样的宝马,寻常人根本买不起。”

☆、第10章 猜测

  顾行并未在马身上留下相府的任何线索。原本相府的良马上是烙了个“顾”字的,顾行自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柳夫人一无所获,不无失望,她道:“我瞧那两个年轻人,兄妹是假,叛家私奔是真。怎么这马上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难道这对恋人早料到会有人从马匹上查线索?还是说,马身上没有线索,马的佩饰上才有?
  柳夫人叹息一声,失望回身,不想却看到身后不远处立着一个人,立时吓了一跳。
  薛少河竟然无声无息站在她身后,冷冷盯着她。
  看到柳夫人回转了身,薛少河便笑了起来,他一笑,整个人都暖了起来:“柳夫人对我的马,似乎很有兴趣。”
  柳夫人面上的讶异之色,很快化为勾唇一笑:“薛公子来得可真巧。”
  薛少河一本正经道:“我这匹雪花骢,少说也值个五百两银子,平日里又十分听话。我将它抛在这里后,忽然想起,我都没为它掉两滴眼泪。所以,特地来哭上一哭。”
  柳夫人掩口轻笑:“薛公子说话真是风趣。”言谈间,眼波流转,娇媚动人。换了定力差一些的男人,定要给她迷住,对她言听计从。
  薛少河却不为所动,虽然还在笑着,却是语带讽刺:“夫人既然如此中意我的马,便该早说,我送给夫人便是。何需对我使用媚术?”
  柳夫人笑不下去了,只得收敛去媚颜,正色道:“薛公子,我也是不得已。若公子愿意助我,我另有良马相赠,绝不会耽搁公子上路的时辰。我不能离开莲怀镇。可我实在找不到能人了。薛公子身怀绝技,又有一副侠义心肠,为何不肯施以援手?”
  “不是已经有人帮你了么”薛少河从怀里摸出个药瓶来,随手扔向老掌柜,“药膏还你们,接着。”
  老掌柜双手接过,却被一道劲力打得身子飞出去三尺,重重摔在地上。薛少河看似平平无奇的动作里,却暗藏了一股强劲的内力。
  “掌柜的。”年轻的小杂役忙去将人扶起来。他扶人的姿态也很平凡很笨拙。
  薛少河双眉一挑。柳夫人身边的两个人,竟然不会功夫!莫非刚才是他想多了?他还以为这女人能耐很大,身边定有高手相助。
  老掌柜好半晌才起来,猛一阵咳嗽。
  柳夫人从老掌柜手里拿过药膏,对薛少河道:“这药膏治扭伤是真有奇效。你既然不稀罕,那便罢了。何必动手伤了我的人!”
  薛少河好笑道:“这话说得可真不讲理。分明是你先毒死了我的马。”
  柳夫人诧异道:“你说这匹雪花骢是我毒死的?”
  薛少河道:“难道不是?”
  他也是才想到,毒死马匹的人,除了要留下他们,说不定,还会从马身上查些线索出来,所以便匆匆来此。
  柳夫人道:“我不过是想查出来,那位薛眉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若给她查到了顾唯念的真实身份,薛少河与顾唯念便有把柄捏在她手里了。
  柳夫人又道:“想求人帮忙,自然该客气些,这道理我懂。我又怎会毒死薛公子的坐骑?”若客客气气求人后,依旧不能达到目的,那她只好拿着把柄要挟人了。
  薛少河问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柳夫人道:“薛公子在莲台山游玩了大半日,也该知道莲怀镇闹鬼的前因后果了吧?”
  薛少河道:“自然是知道了。不过我想,夫人这里定然有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讲给我听。”
  不想柳夫人却道:“我并不想将我的事告诉你。”
  薛少河好笑道:“那我又为什么帮一个毒妇?虽说你之前帮过我一次,可我也帮了你一次,咱们也算两清了。”
  柳夫人哑口无言。沉默片刻后,她又看了一眼那匹倒地的马,忽然道:“薛公子,你的好妹妹薛眉,其实本来姓顾吧?”
  薛少河心中惊骇,面上却含笑:“夫人真会乱猜。”
  柳夫人却道:“我并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她一定是京城顾氏的女儿。”
  薛少河沉下脸,道:“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柳夫人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我相信薛公子不会杀我灭口。你还做不来那样的事,我不会看错人的。”
  薛少河仰天长叹:“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柳夫人瞧着他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薛少河却一点也笑不出了:“这件事,你最好烂在心底。”
  柳夫人道:“只要薛公子帮我一个小忙,这件事我自然会烂在心底。”
  “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是谁在夜夜鬼叫。我是个弱质女流,身边也只有些多年忠仆,他们都是极平凡的普通人。我们想了很多法子,都抓不到那个人。薛公子就不一样了,我瞧薛公子今日背妹妹上了那么高的峰顶,依然健步如飞呀。”
  “原来是让我做这个。早说呀!”大家分明是想到一处去了嘛!
  “薛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
  薛少河不再多言,转身欲走,忽又回头问柳夫人:“你是怎么发现眉眉的真实身份?”
  柳夫人笑:“秘密。”
  薛少河便也不再问,回身大步走远。
  待薛少河走得看不见了,掌柜的才问:“夫人怎么知道薛眉本姓顾?”
  柳夫人松了口气,道:“猜的。被我蒙对了。”
  薛少河一派游侠风范。薛眉却是京城口音,言行举止有大家小姐风范,可她对吃穿住行并不很讲究。
  京官中最得意的姓氏,便是顾氏。
  若薛眉本姓顾,那就说得通了。
  顾相的女儿已到婚配之龄,顾相正在为女儿选婿。薛眉的年龄正对得上。倘若顾大小姐已有了心上人,这个时候生出逃婚的想法,也是有可能的。再者说,一个千金小姐,怎么有机会结识江湖游侠,又怎么能受得了劳累颠簸的苦楚?除非她原本有很多机会接触平民,也受过比这更多的苦。
  顾相重入帝都,二度拜相,风光无限。可在这之前,他曾被褫夺官爵,全家发配辽北,受了许多年的苦楚。
  当然,仅仅这些,还不足以让柳夫人确定薛眉是相府千金。
  大夏朝建国不过十几年,许多王公贵族都是泥腿子出身,也有权贵仍与昔日的穷朋友来往。况且大夏朝民风开放,高门贵女出行郊游,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并非只有顾家千金能接触到江湖游侠。
  更何况,顾大小姐身上也极有可能毫无大家闺秀气度。或许,她早已在辽北被生活磋磨掉了一切精致典雅的皮相与追求,彻底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姑。京中也的确有传言,说顾相的女儿貌丑粗俗。
  所以,柳夫人猜测薛眉本姓顾,实在是赌运气。一猜就中,只能说是运气太好,赌赢了!

☆、第11章 调查

  薛少河回到杜家时,顾唯念依旧一个人闷坐在那间小屋里。屋子里的光线不好,显得很阴暗。顾唯念看上去瘦弱而可怜。薛少河有些不大好受,他本不该让她住这样的屋子。他对她道:“我已查过了,毒死马匹的人,并不是柳夫人。”为免她忧心,他并未说太多。
  “不是她还能有谁?”顾唯念问道,又顺手给辛苦奔波的他倒了杯水。
  薛少河接过杯子,却不急着喝,沉思片刻,问她:“你说这镇上,谁的砒、霜最多?”
  顾唯念道:“按常理说,应当是廖大夫。他既诊病又卖药,家里还有药铺。这样的人若要弄来一些砒、霜,简直太容易了。”而且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砒、霜虽是毒,却也是药,医馆药铺里有砒、霜,实在不是一件稀奇事。
  不过,按常理推测的意思,就是还有很大的变数。如果莲怀镇上的事,可以按照常理推测,那就不会出现死去的女童夜夜哭叫的事了。
  薛少河道:“最有机会得到大量砒、霜的人是廖大夫,最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毒死马的人却是杜诚。”
  杜诚贼喊抓贼,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顾唯念陷入沉思。若是杜诚干的,他留下她们“兄妹”做什么?总不至于为了那点房钱,就叫她们走不了。这里的山民并不缺客人。尤其到了初一十五,几乎家家户户都要不住下人了。她们“兄妹”又不是什么出手阔绰的人,并不值得杜诚耍阴招。
  那么,毒死马匹的人到底是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顾唯念想了又想,半是思忖半是疑问道:“薛大哥,你说咱们留在莲怀镇,对谁的好处最大?”
  薛少河想说,柳夫人。他们留下来,她就能白得一个帮手,多划算。
  可柳夫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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