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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白云裳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一袭白裳，披着荷色的斗篷，三千青丝绾成简单发髻，披散着一半在肩上，仅额头上带着银色额饰，娇俏可人。

　　　　夜止华蹙眉，不冷不热的道：“你怎么来了。”

　　　　似是未察夜止华情绪，白云裳提着食盒上前，柔声道：“我听说你还在批阅奏折，特意给你熬了汤送过来。”

　　　　“朕不饿，你自己喝吧。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婉拒白云裳的好意，夜止华甚为无奈，声音也颇为冷清。

　　　　对白云裳，夜止华彼时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

　　　　想起在郡都承诺夜弄影的，夜止华又唯好沉默。

　　　　仿似未觉夜止华的态度，白云裳走近：“阿华，这是我特意熬给你的。”她抿着唇，神情如同小白兔那般无辜怜人，叫人难拒绝。

　　　　三年多前，在夜止华醒过来后，便要把白云裳送回白府，若不是白云裳以死相逼，割了脉搏，流了一地骇人的血，抵不住白云裳的苦苦哀求，夜止华才把白云裳留在了皇宫，白云裳早就被送回白府。

　　　　可饶是如此，她虽然留下了，可夜止华却是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对她的态度一落千丈，视她为无物。

　　　　给尽她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可他却不再把她放入眼里，甚至连与她多说几句话，都不肯。

　　　　这样的态度让白云裳发狂，她怨、她恨、她嫉、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夜止华变得更加冷血无情，更加的疏远她。

　　　　今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来腾龙殿，她又怎还会轻易离开。

　　　　气氛有些僵持，夜止华握住笔杆的手停顿了一下，抬了抬低垂的眼帘，难得在与白云裳强调：“裳儿，你无须这般作践自己。我不是你的良人，我的里只有影儿。”

　　　　“阿华，我知道你还忘不了夜弄影，可是我愿意等你，你难道就真的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吗？夜弄影已经走三年多了，她已经死了，你为何就看不到我，为何就是不肯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白云裳咬着唇内侧的软肉，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淌出来，俏脸宛若春雨后的梨花，楚楚动人。

　　　　“回去吧裳儿。”

　　　　“阿华。”

　　　　“韦言，送裳儿回去。”

　　　　声音骤冷，一如既往把白云裳拒之门外，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韦言上前道：“白小姐，还请吧。”

　　　　神情羞愤，白云裳咬了咬牙，把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我亲手为你熬得，你喝点吧。”放下食盒，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夜止华，白云裳这才离开的腾龙殿。

　　　　白云裳离开后，夜止华这才抬起头，朝白云裳离开的方向看去，幽幽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腾龙殿内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夜止华喊了句“夜三”一个黑影便凭白出现在了殿中，“主子。”夜三喊了句。

　　　　放下笔杆，夜止华看了夜三一眼，“让你打听的消息如何了？”

　　　　“回主子，已经打听到了。南苍的太子妃薛唯，着实长得与静昭公主一模一样。是南苍右侍郎薛海的女儿，从未出过南苍皇城，在皇城与人交际也算颇好，两年多前嫁给宇文晔，育有一子……并未有什么可疑……”夜三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夜止华。

　　　　夜止华紧蹙着眉，虽然表面上的东西，除却长相与夜弄影一模一样之外，就并未有什么可疑，但夜止华坚信，薛唯就是夜弄影，不为其它，只因那双亮晶晶的琉璃眸子，还有那一晚的事情，夜止华就知道不会有错的。

　　　　薛唯就是她寻了三年的影儿。

　　　　“皇上，若是薛唯便是静昭公主，您打算怎么做？”夜三问道。

　　　　毕竟，夜弄影现下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是一国太子妃。

　　　　若是夜止华要抢先把人要回来，这恐是不太好吧？

　　　　“朕自有朕的打算。”

　　　　**

　　　　南苍。

　　　　半年后。

　　　　祁恭帝的身体逐渐变差，而彼时，诸国战争四起，到处烽火缭乱。

　　　　东麒北韩还有芜迄小国的战事，不免也因此祸及了南苍，显然是不想让南苍坐山观虎斗。

　　　　在东麒成功收复回之前被北韩芜迄小国晾夺的城池，并且将了一军北韩和芜迄小国，收复芜迄小国半个疆土和北韩两个城池，使得北韩芜迄小国重创后，东麒皇帝夜止华竟然不是持续猛攻北韩和芜迄小国，而是腾出了一只手，不顾所有朝臣的反对，向南苍伸出了手，把南苍拉了下水。

　　　　把宇文晔打了个措手不及。

　　　　眼下，祁恭帝快要不行，宇文晔就要着手登基了，因夜止华突如其来发起的战争，宇文晔只好再让祁恭帝多活一些时日，领兵前往战区迎战，亲自出征。若是此番赢了胜仗，也会为宇文晔日后登基打好良好的基础，对于他登基称帝，好处甚多。

　　　　只是若战败……后果倒是不得而知了。

　　　　今日是宇文晔出征的日子，倾城阁里，夜弄影亲自为宇文晔穿戴甲胄，一边叮嘱着宇文晔当心战事，必定要平安归来。

　　　　四年的相濡以沫，就算夜弄影的心是铁做的，也该是要被宇文晔给溶化掉了。

　　　　纵使在外人看来，她手段雷霆，虽性子温和，做起事来也是绝不拖泥带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但同时也她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人，她的心也需要人温暖，她也是需要人疼爱。

　　　　现下她虽不能说是爱上了宇文晔，但不可置否的是，宇文晔是可以跟她白头相携，一起到老的人，是她最好的归宿。

　　　　这样一个人，夜弄影就算不爱，也会尝试着去爱。

　　　　待宇文晔胜仗凯旋归来，待她查清真相，只要她跟他并非是……巨尽他圾。

　　　　她便要把自己交给宇文晔，成为他真正的妻子，真正的太子妃。

　　　　**

　　　　把最后的衣带系上，夜弄影对宇文晔道：“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嵌在巴掌大脸上的大眼睛，正深深的看着自己，诚挚的神情，让人觉得心里暖和了一把。

　　　　宇文晔颔首点头，手轻抚上夜弄影的脸庞，在她唇畔轻啄小吻几许，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柔软的双唇，“好，我一定平安归来。”

　　　　颔首点了点头，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笑意。

　　　　这时小长安这小家伙身上穿着小小的甲胄，手里拿着把木剑跑了进来。

　　　　“父王母妃，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小家伙在夜弄影宇文晔跟前停下，嚯嚯的挥着他手里的木剑，溜圆的大眼睛，神采飞扬，异常的激动。

172　小家伙的信仰　谢（Yelena_7°）葡萄酒

　　　　二人眉头微蹙，看着突然间出现破坏气氛的小长安，特别是小长安现下这身打扮，“安儿不许胡闹。”

　　　　小长安小嘴一撇。“母妃，我才没有胡闹，我也要跟着父王一样去打仗，我也要当英雄。”小家伙拉着宇文晔的手一脸的激动向往。

　　　　眸中满是敬佩之情。

　　　　小长安年纪虽小，可是却知道什么叫做敬佩人，在他心目中宇文晔就是他的信仰偶像，他心中最佩服的人。

　　　　裴家小子也说了，他的父王是大英雄。

　　　　ps：从前的宇文晔经常出征打仗，战功赫赫。

　　　　夜弄影微怔，未语，宇文晔却是爽朗一笑，抱起了小长安，“真是父王的乖儿子，小小年纪却是有如此抱负。”

　　　　小长安心中一喜：“父王。你是同意带我去了吗？”

　　　　没高兴多久，就被宇文晔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你年纪尚小，战场上太危险了，等你再年长些，父王就带你征战沙场如何？”

　　　　小长安当下就蔫了，可怜兮兮的憋着小嘴：“父王……”

　　　　“听父王的话，父王不在城中，你要替父王好好保护你的父王可知？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你的母妃。若你能做到，父王下次便带你出征。”

　　　　小长安眸中骨碌骨碌的转了一圈，伸出了小小的无名指：“那父王说话要算话，我们拉钩，父王不许骗我。骗人是小狗。”

　　　　宇文晔微怔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伸出长着薄茧的无名指与小长安的小手指拉了个够，心里笑小长安心眼多。

　　　　如是。小长安才勉强同意了不跟宇文晔出征的事情。

　　　　送宇文晔去出征时，宇文晔一直都是抱着小长安的，两父子有说有笑，一家三口，暖和的骄阳下拉出长长的身影，不知为何，夜弄影心底却是隐隐的有些担忧宇文晔，总觉得，这次战事，并不会太顺利。

　　　　送别了宇文晔，待那千军万马走远。扬起万丈黄沙，朦胧中只剩下黑压压的脑袋背影，辨不清任何人模样。

　　　　只是远远的，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为首，马上的人身穿甲胄，威风凛凛。

　　　　这一刻，将铭记在夜弄影和小长安的眸里，永远也忘不掉。

　　　　“母妃。父王走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长安拉着夜弄影的手问道。

　　　　虽然父王说很快就会回来，可是看父王母妃依依不舍的模样，小长安总觉得还要好久好久宇文晔才会回来。

　　　　“胜仗了便会回来，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三年五载，遥遥无期。”低叹了一声，夜弄影牵起小长安的小手：“回去吧。”

　　　　“喔。”

　　　　**

　　　　宇文晔领兵出征，皇城里却一如既往。

　　　　夜弄影照常的过着日子，打理一下府中大小适宜，旗下的商铺良田，偶尔进宫去给祥和皇后请安，或是去找华夷聊天解闷。

　　　　平淡的日子，却并不乏味。

　　　　若不是还有着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这便是夜弄影一直想要过的日子吧？

　　　　静观庭前花开花落，闲看天上云卷云舒。

　　　　可惜，想象永远比生活残忍。

　　　　夜弄影正在墨香楼里与华夷闲聊，突然间如意轩的丫头含夕火燎火急的来找她。

　　　　不用问，夜弄影大也能猜到是小长意出事了，否则的话含夕不可能会来找她。

　　　　众人皆知含夕是宇文晔的一个宠妾，从来不轻易出如意轩，却没有人知晓，宠妾不过是表面上的掩饰，含夕不过是夜弄影安排在如意轩照顾小长意的一个丫头。

　　　　小长意不宜见人，知晓小长意的人不多，夜弄影也不想让人知晓，若时常进出如意轩定然会招惹怀疑，如此，夜弄影才做了这个安排。

　　　　既不会影响到小长意，让小长意出事，更加不会耽搁宇文晔的锦绣前程。

　　　　小长意的存在是特殊，不被世人接纳的，宇文晔对她良好，可她也不能不知足坏了宇文晔的名声前程，让宇文晔遭世人唾骂，遭祁恭帝的不喜。

　　　　**

　　　　小长意的事情，华夷并不知晓，夜弄影也并不想让华夷知晓。

　　　　当下不好多说，只道是有急事，把小长安托付在墨香楼让华夷照看几分，便随着含夕匆匆的赶回了太子府。

　　　　路上的时候夜弄影问含夕小长意的情况，得知小长意突然间病发，浑身痉挛，小脸蛋青红发紫，甚至一向无声无息的小长意竟然口吐白沫，黑白分明的眼眸，充满血丝，把含夕还有另外两个下人给吓了一跳，当下没了办法，只好出来找夜弄影了。

　　　　马车上夜弄影的脸色很不好，紧蹙着眉，沉吟了一下忙问：“请云公子了没有？”

　　　　“颦儿已经去请了。”

　　　　**

　　　　回到太子府夜弄影直奔如意轩，被颦儿告知云钰已经在为小长意候诊，夜弄影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走进去，云钰正坐在床沿替小长意把脉检查身子。

　　　　夜弄影站在一旁，不敢多加打扰。

　　　　菟丝见夜弄影紧绷着的脸，劝了句：“小姐，小小姐会没事的，您别太担忧。”

　　　　看着菟丝，夜弄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不知不觉，菟丝已经跟了夜弄影五年多了。

　　　　五年来，菟丝一直口恪守本分，从来不提任何要求，安份的时间长了，夜弄影都快忘了菟丝起先跟随自己的初衷。

　　　　当夜弄影许诺，要帮她许个好人家，或进宫、或者给一笔银子自己开间店铺也好，做什么也好，都被菟丝婉拒，只道是，让夜弄影别急着赶她走，待她想走的时候，或是想要什么的时候，自会跟夜弄影替，夜弄影便也允了。

　　　　她身边没有太多可信的人，能信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个，内心里，夜弄影也是不愿走的，纵使她心里，也是有那么一分半点的顾虑。アア

　　　　只是看着床榻上遭病痛折磨的不堪的小长意，夜弄影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小长意也是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女娃。

　　　　常年未见过光的肌肤晶莹剔透，如同上好的珍珠宝石，眼眸很大，跟夜弄影甚为相似，翦水秋瞳，似水的杏眸。

　　　　水灵灵的，如同黑曜石般闪耀，可惜却像极了蒙上了灰的珍珠，看起来不够明亮。巨布布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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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身世之谜

　　　　常年只能靠吸食维持身体，小长意长得也极小，四岁的年纪，才如同两岁多的模样一般。

　　　　强忍着难受。等了少顷，云钰把一颗药丸让颦儿去磨成粉喂小长意喝，云钰这才起身，尚未松一口气。

　　　　“云公子，意儿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却是不明而喻。

　　　　“太子妃可还记得半年前，我跟太子妃说过的话？”

　　　　云钰说过的话？

　　　　怔然了一下，夜弄影才想起。

　　　　“云公子的意思是，意儿她……”

　　　　“意儿这是病发的前奏，这次我喂了她服用沁丹舒解了意儿的病情，但是难免下次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太子妃做能找到药引的话，还请不要再拖了，否则的话，下一次我也不知道能否再救活意儿。”

　　　　“多谢云公子提醒。本妃知道怎么做了。”强忍着笑，夜弄影道。

　　　　云钰颔了颔首，并未多言。

　　　　待小长意服下药丸，并未再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云钰这才离开了太子府。

　　　　“小姐，你也别太伤心，总会有办法的。”沉默许久，菟丝劝道。

　　　　夜弄影看着床榻上熟睡过去，眉头却是不安的皱着的小长意，她岂是能心安？办法……呵，除了夜止华的心头血，尚还有什么办法？

　　　　一连过了三天，小长意都没有别的反常。夜弄影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清晨，梳洗用过早膳后，夜弄影就领着小长安进宫给祥和皇后请安。

　　　　如常只是聊一些繁琐家事，祥和皇后抱着小长安有些舍不得撒手。言语间少不得又几分试探提醒，让夜弄影与宇文晔再生一个与小长安做伴。

　　　　宇文晔夜弄影二人成婚已经有四个年头了，祥和皇后会按耐不住也实属正常，这些话，夜弄影听了四个年头，耳朵也有些生茧子的意思。

　　　　呷了口茶，夜弄影放下茶盏，恬淡的道了句：“此事也不是臣媳一个人说的算，还得等太子回来才行，否则臣媳自己一个人，怎有本事。也生不下来。”

　　　　闻声，与小长安玩耍的祥和皇后顿时怔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夜弄影竟然回应了此事，是愿意与宇文晔生子了？

　　　　“母后不比太过讶异，安儿如今也快四岁了，有个弟弟妹妹陪他玩也好。”说起弟弟妹妹时，夜弄影眉宇间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很快便被她敛下，还处于欣喜的祥和皇后全然没有主意到。

　　　　惊喜来的太突然，祥和皇后有些不确定，问了一遍：“你说的这是真的？等晔儿回来，你便与晔儿再生一个孙子给本宫？”

　　　　“嗯。”夜弄影点头。巨布以圾。

　　　　祥和皇后顿时满意的笑了，小长安噘了噘嘴：“生了弟弟，皇奶奶是不是就不喜欢安儿了。”小家伙拢拉了下脑袋，失落的垂着小脸，忧郁落寂的小背影顿时就让人怜惜。

　　　　祥和皇后宠爱的揉了揉小长安柔软的青丝：“说什么傻话。就算你母妃再生了个弟弟，皇奶奶也一样疼爱你，你啊，就放好了，你在皇奶奶心中的位置，谁也夺不走。”

　　　　小长安睁了睁眼眸，“真的吗？皇奶奶可不许骗安儿，否则会变成小狗的哦。”稚嫩清脆的声音似是玩笑，又似是认真。

　　　　祥和皇后微怔了一下点头，“自然是真的，皇奶奶金口玉言何时骗过你。”

　　　　“……”

　　　　**

　　　　除了清和宫后，夜弄影让宫人先把小长安带到东宫，带着菟丝去了祁恭帝的太极殿，有些事，是时候该弄清楚了。

　　　　只是但愿，答案真不是如她所想。

　　　　由祁恭帝的贴身公公吉林禀告过后，夜弄影这才领着菟丝进去，隔着幔帐停下，夜弄影俯身给祁恭帝行礼：“臣媳薛唯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幔帐内，躺在床榻上的祁恭帝轻咳了一声，“你要见朕，可是有什么事情？”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刚说两句话，便又捧着胸口咳了起来。

　　　　“臣媳有件要事想要问问父皇，不知父皇可认识莫韶音。（太后）”

　　　　祁恭帝的面色变了变，少了祁恭帝的咳嗽声，太极殿内只剩下细碎的呼吸声。

　　　　静谧的有些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