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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你这样蠢的人，大概也只有我肯接受你。」

　　萧玉骨的恶声恶气把男人搞得更蒙。

　　虽然很高兴被承认，可是、可是他以後都要被这麽强悍的小玉每天骂上几次吗？

　　「你真的好蠢。」

　　萧玉骨捏捏男人一脸呆滞的脸，叹气。

　　然後他双手圈上男人的脖子，头凑过去，含住男人软滑的唇，学着男人的方式，青涩的吮吸、碾转。

　　男人反客为主。

　　这个时候的男人和「蠢」这个字眼一点沾不上边。

　　男人离开萧玉骨家的时候，脖子上多了一条温暖的羊毛围巾。

　　围巾上有小玉清新的香味。姚靖恭抚着红肿的嘴唇如是想。

　　男人站在楼下，看着十七楼某个房间发出的淡黄灯光兀自出神。

　　小玉真的是，好可爱。男人不自觉笑出声来。

　　那一年看见他，他还只是一个仅到自己肩头的小孩子。

　　众多家族联合举办的宴会中，以往独自一个人呆立的黑暗角落，走进来一个眼中陨落了星星的孩子。

　　那样的孩子，虽然和自己一样不被家族承认，却有着不同的理由。

　　那个孩子有着异常白皙盈亮的肌肤、浓睫大眼、匀称纤细的身材，日後大概会长成为一个中性漂亮的长腿男子，同时被男人女人追着跑。

　　只是那样漂亮的孩子，大眼睛就像是一滩死水，大概不管什麽人什麽，都不能映在那里面。

　　大概是没有足够光亮的东西能照亮那里面吧。自己这样想。

　　那麽自己可不可以，能不能期盼，终有一天，能在那双眼睛中找到自己的身影？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属於哪个家族，却万分认真的把这个期盼告诉了濯祈。因为他相信，只要他们之间真的有缘分，他就会和那个孩子重逢。

　　从不鄙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总是对自己真心以待的濯祈这样说：

　　「如果你想要照亮他的眼，那你就要先学会发光。」

　　这一句话对自己影响足够的大，以至於自己在那段时间拼了命的学习，完善自己。

　　他不是天生的贵胄，他只是半血的失败品，一直妄想只要自己能变得足够的优秀，就能得到老爷子的认可，认祖归宗──或者最起码的，给自己苦命早逝的母亲一个名份。

　　只是那些大概都是痴想。

　　自己还是无名无分的杂种，不受承认，倍受鄙视；母亲的牌位仍放在公墓，每年只有自己只身前往祭奠，却只有一件事，让他觉得人生还是充满希望的。只要能在他眼中找到自己眼中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星点光芒，自己就觉得很满足了。

　　七年以後，他终於如愿在当年那个孩子、现在的清秀青年眼中找到自己映进去的身影。

　　他姚靖恭，早在七年以前就认定了他。

　　「萧玉骨，你逃不掉了。」

　　◆　◇　◆　◇　◆　◇　◆　◇

　　萧玉骨终於能有睡眠充足的一天。

　　昨天晚上把男人留在家吃晚饭，煮饭的时候被他炽热的眼神盯得如芒在背，差点失了水准。

　　还好水平发挥如常，也不至於让自己在男人面前出丑。

　　他和男人相处了通共两天半，中间隔了七天。

　　才半天的时间就确立了恋爱关系，才七天的时间就情根深种，恨不得每天如胶似漆。

　　他和男人还有很多个明天，只是大概再也没有那样浓情蜜意一整天的机会。

　　他要工作，自己也还要上学，都要为自己、为对方、为家庭负责，又怎麽允许他们自私的抛下一切，享受热恋的愉悦？

　　大概他们的相恋，已经是一项奢侈。

　　萧玉骨挣扎着起床，抬眼就看到日历上一月二十三日上画着的红色圆圈，还有一组的数字。

　　他决定向父母提出要买手机。毕竟如果开学，自己就要回校了。

　　多了一层距离的隔阂，他不敢保证他们的未来。

　　「天啊，我的小玉，你真帅。」邵冰雪放下手上的三文治，百米冲刺到刚打开房门的萧玉骨面前抱紧他。

　　那位一米六五的邵女士挂在一米七五的儿子身上。

　　「前几天太忙了，都没有好好看看我们家的小玉的新造型……我就说嘛！爸爸怎麽可以那样打扮小玉，都把我们家小玉天生绝色埋没了。……咦，这个是我们工作室的牌子欸，是BOSS送的吗？」邵冰雪不断抱怨，也不管儿子差点被她勒死。

　　「妈妈？你今天怎麽在家？」

　　萧玉骨抬头看时间。

　　今天自己很难得赖床到九点，本来还打算起床以後就去找男人。去他家，或者避开母亲，到他工作的地方去看他。

　　「小玉啊，都让你不要整天呆在家里……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公司开始放轮休。可怜的小玉，连过年这麽大的事都不知道……」

　　「哦，过年啊。」那种热闹的节日一向和自己没有关系。

　　「嗯！今天我们先去买手机，毕竟啊，小玉也长大了，往外走是当然的。可是总是找不到人妈妈很担心呢！……啊，然後我们到公司去，让大家看看我们家帅帅的小玉。BOSS上个星期都浑浑噩噩的，昨天又为了和你一起玩，落下了好多进度，今天应该在公司赶工。我们去打搅他，然後让他给你红包。」

　　邵冰雪挽着他的手，笑容灿烂。

　　她不是一个美女，可是她很不显老。已经四十多岁已婚已育的女人，看上去还像是三十出头未婚的纯情女人。

　　或许也跟她永远年轻的活泼性格有关。

　　听母亲提及到英俊温柔的自家情人，他心头狂跳。

　　母亲不但为自己买手机供他们「偷情」，竟然打算带自己去找他让他们光明正大的「眉目传情」……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啊。

　　萧玉骨知道他的母亲一向很聪明，尤其擅长索藤摸瓜。所以他猜，他美丽聪明的母亲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麽。

　　养玉为骨　第六章　01（甜　是算谈判吗？）

　　在手机卖场里面，一对母子坐在玻璃橱窗前，一边漫不经心地听售货员小姐絮絮不停的介绍与讲解，一边兴致盎然地看陈列在橱窗里面的手机款式，用不算小的声量讨论。

　　当萧玉骨看到自己母亲拿起她所青睐的那款手机以後，他简直就要晕倒。

　　「欸欸，小玉，这一款好不好？我们BOSS也用这一款哦。我觉得很好看，一直很想买呢～可是我已经买新手机了……不过买给小玉也是买呀！他用的是红色，我们不要和他撞，就买蓝色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好好，都听你的。」

　　啊啊，如果被男人看到这个手机，会不会被他认为是自己厚脸皮特意要跟他买一对的？

　　萧玉骨的脸瞬间通红。

　　「对呀，我们家儿子很帅对吧？……欸小玉你怎麽了？发烧了吗？脸怎麽这麽红。」

　　想不到一直跟店员聊天聊得兴高采烈的母亲会突然来一个回马枪，把自己的窘样看个正着。

　　「我没事！」萧玉骨捂着脸猛地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望着自家儿子急急忙忙逃窜的身影，邵冰雪终於有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她对着那个方向慈爱地一笑，然後掏出了手机。

　　「喂，我刚把我儿子吓走了。」邵冰雪笑吟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什麽？欸，你是怎麽当母亲的，你怎麽可以吓他？』那麽传出来纸张翻页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後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我在帮他挑手机，挑了那个款式，然後他脸红得什麽似的，比番茄还夸张。你是怎麽把我儿子吃得死死的，不是才几天？」

　　『什麽啊，我才是「被吃得死死的」的那个！你不知道他有多凶悍，我差点被他吓死了。……那个款式我就要换了。』电话对面的人报了一个型号。

　　『换这个吧，这样他大概能轻松地接受。』

　　「哎呀、哎呀……」邵冰雪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感叹。「我这个妈还真是开明呀！倒帮着儿婿追老婆……啧啧，被小玉知道的话，他眼睛应该会瞪到快掉下来吧？」

　　『呵，他那个样子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给他狼吻下去……』那边的人呵呵一笑，声线里有着掩饰不可的愉悦。

　　「你还说！你知不知道你把他的唇啃得有多红多肿。今天早上我看到都被吓一跳，还以为他过敏了……昨天电话里不是跟你说『贵重物品，小心对待』吗？怎麽才几小时你就忘了，啊？你这麽猴急我不敢把儿子放心交给你，我怕他被你吃得一点不剩……」邵冰雪拧起眉头，似是十分困扰。

　　『岳母大人饶命！我会努力赚钱养家，让小玉过得舒舒服服的！』

　　「啧，这麽油腔滑调，我更不放心了……警告你不要荼毒我儿子。」

　　『好、好、好，我改，我改还不行麽。』

　　「还有，答应我，在小玉自愿以前，不要诱惑他跟你发生关系。」

　　『这个……恕难从命。毕竟我等了他七年了，而且在我没有故意勾引的情况下，他主动吻了我。冰雪，你或许应该庆幸我没有在那个时候就要了他。尤其是在他毫无防备，而且在对他有别种心思的男人的家里喝得烂醉的情况下。』

　　「好吧，以後我不会再让他外宿了。」邵冰雪的声音坚决到不行，可惜脸上却带着笑意完全破功。

　　她并不是刻意要阻碍两人前进的步调，只是出於母亲的心态，她还是想自己的儿子做到无怨无悔，才把珍贵的第一次交到命定的人手上。

　　无可否认她是有点坏心眼，嫉妒对方抢了自己的乖儿子。

　　『不要啦冰雪姐～人家那麽努力赚钱养家，你还不让人家的小亲亲抚慰人家。缺少和谐的性生活，我会内分泌失调的啦！』那边的男人捏着嗓子怪声怪气的说话，到最後反而先破功，压制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死小子，我看你已经失调了！」

　　「妈妈？你怎麽笑得那麽……奇怪？」萧玉骨刚刚在洗手间洗了好多次脸降温，面纸擦了几次，刘海还是水湿的。质朴少年不懂得怎样表达「腹黑」的意思。

　　『咦！是小玉吗？让他听我要跟小玉聊我们一晚上没有见了！』线路对面的男人耳尖地听出恋人的声音，於是对着邵冰雪大喊。

　　邵冰雪听着对面一堆文件掉到地上的声音，眼前仿佛能浮现男人着急兴奋又高兴的神色。

　　「小玉我儿啊，我们家BOSS说要和你聊欸，你和他很熟吗？」邵冰雪故意这样问。

　　「呃……」萧玉骨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怕母亲会察觉到什麽，只好此地无银的回答：「也没有很熟……」

　　单纯从认识的时间来说，他们的确不会太熟。虽然已经到过对方家里，也接过吻，但他连男人家里有多少成员这样基本的问题都不知道。

　　他们是真的算在交往吗？萧玉骨不禁这样想。

　　他还有几个很在意、非常在意、在意到不行的问题需要男人如实解答。

　　「不、不是很熟。」他像是肯定什麽一般，又回答了一次。

　　『差点就做了你说熟不熟？』对面的男人充满信心地回答。两人的回答二重奏一般分别在邵冰雪左右两边耳朵响起。

　　她知道这种问题肯定还是她家的BOSS回答得比较爽快。

　　「哦～不是很熟啊……那多聊聊吧！慢慢来总会变熟的。」果然她还是狠不下心来「对付」她家BOSS。

　　看着自己儿子像是竭力忍耐什麽的可怜样子，她就心软。就像当时听到从电流中传来的，自己BOSS用正经的口吻跟她说，『请把您的儿子交给我。』这样震惊的话的时候一样。

　　从震惊，反对，谈判，到被他折服的过程，不过二十分锺。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平时那个温柔待人，游戏人间的BOSS竟然可以对一个人那麽认真。

　　养玉为骨　第六章　02（平凡受　诱攻　温馨）

　　他告诉她：

　　『我爱上了您的儿子，七年前开始。我找了他七年，而现在他在我身边。虽然我不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给他幸福。』

　　她知道他一向一诺千金，说到做到。

　　『我想你也知道我幼年家变，对爱情素来仅抱游戏态度。但这是对小玉以外的人的情况。只有对他，我才是认真的。

　　『我总想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而我确实是因为抱有私心才选择了小玉，但现在我想，即使我的未来还有变更的可能，我还是会希望小玉继续留在我身边，成为永恒不变的存在。』

　　她问他，你要怎麽保证他的未来？如果某天他因为和他在一起而受到各方施加的伤害，或者他因为某种原因放开了他，那习惯了他的自家儿子该怎麽办？

　　那边沈默了一阵，似是在认真思考，或者斟酌措辞。

　　『……只要他也愿意，我们会在半年以内正式结婚，然後我会立下遗嘱……确保即使我死了，也能保护他，给他优渥的生活。』

　　他在赌，赌他的恋人会不会全心全意的爱他，不离不弃。

　　她也在赌，赌那个男人会不会信守承诺，替她好好守护最疼爱的儿子，直到生命的尽头。

　　「好啦，乖儿子，电话拿着，慢慢聊。妈妈给你选其他款式的手机，这次定下来就不能改了哦。」

　　萧玉骨望着他妈妈拿起了别款的手机，轻吁了一口气，然後才把注意力放到已经握在手里很久的手机上。

　　『喂喂喂，小玉？』

　　「嗯，是我……」听得男人磁性满满的声音，萧玉骨的心脏激跳，他赶紧按住心脏。因为他怕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得能传进话筒，被对面的男人听见。

　　被听到的话那很糟糕。

　　一如母亲所说，购买完毕，下一站是男人工作的公司。

　　上一次到这里来自己抱着「不再跟男人有关联」的想法，自然不会认真观察这个充满男人气息的地方。这一次在母亲的带领下，他却感到新奇无比，让他不得不感叹短短时间内自己心情转变的落差。

　　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萧玉骨有着这样的感叹。

　　他抬头望涂上黑白格子，雕刻着花体「Camellia」和暗红色山茶花的实木招牌，浅浅呼出一口气。

　　男人的店门面很简单，却很有蛊惑的气息。跟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诱惑气息如出同宗。

　　萧玉骨有点隐忧。莫非他的男人都是靠出卖面皮和身体吃饭？他想掏出钱包，数数自己的存款够不够养那样的一个男人。

　　他也是男生，也有「不想爱人抛头露面」的想法。

　　他的男人那麽优秀，放在街上还要担心随时被人抢去，又怕他跟着自己会吃不好睡不香受委屈──他真的是很担心。养男人真的不容易。

　　「咦，这不是BOSS的……吗？」雇员在邵冰雪的「冰封一眼」下闭上了嘴。

　　其实他只是想说「小情人」啦。看他们家BOSS那个殷勤的态度，史无前例的总是带着花痴的笑容发呆，整个人泡在粉红色小花海洋里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堕入爱河了啦。

　　至少暂时不打算抽身吧。

　　「嗯？」萧玉骨拧起眉头，盯着无辜店员的嘴巴，想知道到底是他自己消了音还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然後邵冰雪在後面把他推进店门。

　　他看到了认真工作的迷人男人。

　　萧玉骨双手贴在玻璃上，想把自己温度传进男人所在的空间。

　　他所见的男人伏在有着倾斜角度的桌子上图图写写，微长的刘海总是顽皮的跳脱出来，在男人的眼前跳起森巴。

　　即使男人用了好多夹子固定在头顶，即使男人频频的把它们往耳後拨，它们还是对男人的睫毛情有独锺，总是缠绕着不肯放。

　　他突然有个想法。他想替男人拨开眼前的发，然後男人抬起头，他想自己大概会亲他。

　　这是算犒劳吗？萧玉骨是认真的在迷惑。

　　邵冰雪走上前摸摸儿子的头，然後屈指敲了敲被儿子贴着的玻璃窗子。

　　萧玉骨愣了愣。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呢。

　　「嗯？」男人抬头的那个瞬间，萧玉骨无意识地伸手去按着心脏。

　　他分明觉得那里在经历一场堪比暴动的骚乱以後，停了。

　　「小玉！」

　　男人略为惊慌的表情透过玻璃清晰地映进萧玉骨的眼。

　　真是有够笨拙的。

　　在看到激动的男人磕磕碰碰接连撞到不少东西的时候，萧玉骨不自觉的勾起嘴角，漾出一记柔和的笑容。

　　「笨蛋。」

　　邵冰雪不知道什麽时候退了出去，整个空间只有他们两人。

　　姚靖恭深深吸了一口气，停下来调整一下微乱的脚步，整理一下微塌的衣领，然後迅速地把头顶上的几个小发卡拔下来，拨弄一下头发。

　　「我都看到了。」意思是你不需要做任何的补救工作。

　　「……可是我总要给你一个完美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