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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2章　第一夜的血花　17


　　他在躲她。
　　即便他知道她手里有了冰肌丸，也知道她把冰肌丸当成了回到邺城的利器，可是他一定不可能猜到今晚她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揪住他袖袍的手微微颤抖着，小怜思衬了片刻，想不出其他能够开口的法子，只好顺着他袖袍上的力道缓缓地跪了下来。
　　这一下并不重，宇文达却猛地回过了身子，见到她双膝跪地，眉头重重的皱了起来，弯下身子面色愠怒的要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宇文达你知道的是吗？”
　　她挣扎的按住了他握在她手臂上的手，鼻尖莫名的感觉到一阵酸涩：“你知道我从梅叔那里拿到了冰肌丸是吗？”
　　“对，我知道。”
　　和小怜想象的不一样，宇文达显然的确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可是在她的询问下，他神情淡漠得如同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握在她手臂上的手却还是坚持着要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小怜扭动了一下身子，双眸忽然坚定起来，抵触他手掌的力道越来越大。
　　宇文达的眼眸渐渐地暗了下去，那里面似乎有什么小怜从来没有见过的情绪，好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暗黑的大海，只要她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深深地卷进去，然后再无逃出生天的机会。
　　他面色愠怒的咬了咬牙，像是在努力的克制着胸口上传的怒意，声音有些喑哑：“你起来！”
　　小怜仰头看着他。
　　“我不要你跪我！你起来！”
　　宇文达见她一直不为所动，即便火冒三丈却还是不敢轻易的让这怒火蔓延到她的身上。因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他额头的青筋隐隐的凸显了出来，声音是满满的压抑：“我知道你要用！我让你用！所以，你给我起来！”
　　听到这样的话小怜知道他的心里不然不会好说，只是这样的应允怕是已经磨尽了他心底的平和。虽然听到他这样的话她心中对于用冰肌丸的事情压迫又少了几分，可是她今夜来，却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情。
　　小怜似乎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刚刚还固执难以驱动的身子此刻却失了许多的力道，宇文达轻而易举的就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瞪着她还有些发愣的表情，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自己的怒火。
　　“无论你想怎么做、做什么，我都可以不插手。只是……”
　　像是刚刚从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中回过了神，宇文达的声音里还有着轻微的喘息声，像是在努力的平复中心中那些异样的情绪，却还是因为她而故作平静：“我接你的时候，你一定要是平安的，知道吗？”
　　小怜猛地垂下头，胸口忽然传来让人感到委屈的情绪。她难以克制的压抑了几次，肩头忽然就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泪水顷刻间就落了下来。
　　“你别哭……”
　　宇文达往前走了一小步更贴近她的面前，心疼的用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轻蹙着眉头却又微微笑着，声音温柔地像在哄着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不管是孩子还是什么，只要你安全，什么都好。”
　　小怜不安的抬起泪眼看着他，只觉得这样的他冷静的让人心慌。
　　即便从前的他从来没有和自己发过脾气，可是她知道他不可能是没有脾气的人，就连刘梅枝都会对自己大加指责，他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够平静的去接受这样的事实？
　　小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恍然发现宇文达一向明亮深邃的双眼此刻却隐隐泛红，那些布在眼球上的红血丝像是一根一根的细线，正紧紧地缠在她的心上。
　　是啊，他怎么可能真的没有感觉了……
　　搀扶着她到一旁的方椅上坐下，宇文达神色温柔的替她理着额头和两鬓已经繁乱的几条青丝，似乎是忘记了刚刚两人交谈的内容：“你说完了，那饿了吗？想吃点什么，现在还能让厨房做。”
　　小怜目光迥然的望着他，却一直没有开口。
　　蹲在她的面前，宇文达忽然感觉到自己像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她看似平静的双眼久久对视着，他渐渐地又重新感觉到了什么，隐隐约约的又从四面八方传来了腻人的气息，像是强行的灌入了他的脑中。
　　宇文达忽的皱起眉头，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他竟然忘了在她刚刚踏入自己房内的时候闻到的那股香味，而在她站在房内取下大裘之后这样的香味更甚。
　　他刚刚就觉得刺鼻的香味！
　　宇文达沉默了半晌，虽然怎么都想不明白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但他还是无法一直这样的漠视下去，只好犹疑的开口：“你……”
　　“我要求你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宇文达静静的看着她。
　　其实他并不喜欢和她这样面对面用严肃的表情去讨论事情。他可以给她很多，却惟独不喜欢她用求着自己的态度想要得到什么，那样的感觉让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会在这之中失去什么，而那样晦暗莫测的感觉他不喜欢在她的身上感觉到。
　　而现在，她竟然又要求他！
　　宇文达并不想开口，因为答应和拒绝对他来说都不是能够淡然说出口的话。
　　似乎是知道宇文达此刻的心思，小怜握住他还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掌心中，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就要离开长安了，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像你说的那样能够平安的度过在邺城的日子。你知道的，为了成功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我到千许楼去观摩了两年，为了也是能够成为一个在后宫能够平步青云的人。”
　　宇文达睫毛一颤。
　　他微蹙着眉头似有不悦的想要从小怜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她却猛然间加大了握住他手掌的力道，不容许他此刻的逃脱。
　　“可是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喜欢高纬！”
　　这样的话虽然在她的口中能够听到一丝的怒气，他虽然觉得不喜欢这样的话题，却也是能够接受这样的说法的。
　　。。。



　　☆、第373章　第一夜的血花　18


　　可是，这又如何？
　　宇文达探究的看着还红着眼眶的小怜，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不想把自己第一次献给他！”
　　像是一个晴天霹雳！
　　宇文达全身猛地一颤，注视着她的瞳孔一点一点的扩大，眼眸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我可以去做任何的事情，可是有的事情我却不愿意。”
　　小怜哀求的看着宇文达，似乎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件互利互助，而她也好似全然忽视了他对她那份特殊的心意：“我在千许楼两年，看得多，却不算真的学到了什么。还有一个月我就要跟着离开长安了，我没有自信，却也不想……”
　　宇文达虽然知道她不想的事情是什么，可是这样像极了交易的事情他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快乐。
　　他不知道她把自己的处子看成是什么，也许并不看重，只是不想要把它给一个让她记恨的人。可是转念去想，如果她真的看重，又真的会给一个还不算有真正地感情的人吗？
　　她……究竟在想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
　　有气无力的开口，宇文达自嘲的勾起唇角一笑，眼神偏离开了她的脸庞：“这样的话……你说给我听，你要我做，难道不知道对我来说是一种伤害吗？”
　　“不是的！”小怜急忙摇了摇头，神色慌张：“就当是我先给的一个承诺好吗？”
　　承诺？
　　宇文达眸中的怒意和不堪还在相互纠缠着，小怜却从这两种情绪的背后看到了他的心软和犹疑，连忙再次开口：“我是真的不愿！宇文达，我总不能抱着在千许楼空学到的那些回去，你帮帮我……”
　　宇文达挪开了和她对视的目光，神情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你试试！”
　　小怜一把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将宇文达从地上拉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快步往他休息的床榻走去。宇文达跟在她的身后知道他们正在往什么地方走过去，他想收力拉住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连同脚步都无法停下来。
　　将宇文达按在他的床沿边坐下，小怜把呼吸克制得小心翼翼的，在他的面前蹲下为他脱下鞋靴。等到把两只脚的鞋靴都脱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在静静的盯着自己，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虽然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是什么，她还是略显惊慌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沉默了半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小怜却在沉默中觉得无所遁形，只好继续埋头干事。宇文达的鞋靴已经被她脱下放在了一旁，她又目光严肃神色正经的将他的袜脱了下来。
　　她静静的看着他的脚趾，动作缓慢的把脱下的袜子放在了鞋靴上。
　　他的脚趾长得也很漂亮，指节分明甚至透着一股不合男子气概的白皙，可她还是觉得这双脚如同他的手掌一样宽厚有力。
　　宇文达知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掌上，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女孩子才有的羞怯。他有些窘迫的清了清嗓子，猛地站起身子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抱到了床沿上坐着，自己却蹲了下来。
　　就像她刚刚蹲在他面前那样。
　　小怜垂眸看着宇文达有条不紊的将自己的鞋袜脱了下来，手有些不受控制的抚在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上，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盖住了眼瞳的眼睫毛。
　　“你真不怕？”
　　宇文达低垂着头把她的鞋袜放在了他鞋袜的旁边，宽厚的手中包裹住她还有些温热的脚掌，微微上挑着唇角，调侃的浅笑道：“你在千许楼学了这么多，应该……”
　　“你别说！”
　　不等宇文达说完，小怜脸色通红的回身抓起他床榻上的软枕就扔到了他的头上。
　　这一下并不重，宇文达身形只是轻轻一晃便伸手接住了从他落上往下掉的软枕。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软枕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子把软枕放回到原位，然后对上她疑惑不解的眼神时笑着用下巴指了指床榻。
　　她静静的看着他笑着转过了身子，走到房内各个烛台的旁边去吹灭那些照亮整个房间的烛火。她忽然有些害怕，她希望那两个侍女还站在门外，希望张明和张毅也守在这个院落里，那么她也许害怕的时候还能有逃离的机会。
　　可是……
　　小怜垂眸望着自己光着的脚，感受着房内的光亮渐渐地暗了下来。狠狠地咬了咬牙，她回身爬上了宇文达的床榻，取过内侧的被子干净利落的甩开然后自己钻了进去。
　　屋内的烛火只剩下案桌旁的那盏还亮着。
　　踩着昏暗的烛光，宇文达一步一步轻轻地走回到床边。床榻上已经躺在内侧的人用被子包裹住了整一个身子，只露出一个还未拆下发簪的头。
　　他浅笑着俯身，左脚的膝盖压在床沿，伸手在从她的头上取下了发簪。她身体在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时早已紧绷的不成样子，当他的手从她的头上拿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下子闭上了双眼，鼻梁也被她挤得皱皱巴巴的。
　　他取下发簪的手还带出了她流淌在床榻上的长发。
　　将身上披着的外衣取下来挂在了一旁，宇文达将被角提起来，随着冷风一起灌入了有些暖意的被窝里。
　　小怜又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直勾勾的望着挂着幔帐的墙壁。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者说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敢去想象。
　　她躺着的姿势很僵硬，宇文达在她的背后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把左手的手臂从她的脖子下穿了过去，然后才缓缓地躺了下来。
　　再也忍受不住，小怜猛地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猛地撞进了一双秋波般柔和的双眼。
　　宇文达抿唇微微一笑，接着她脖子下自己手臂的力道把她的头往自己下巴的方向挪了一下，另一只手把被子盖到了自己的身上。
　　现在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
　　。。。



　　☆、第374章　第一夜的血花　19


　　“睡吧。”
　　他微笑着用刚刚盖好被子的手把她的头安安稳稳的摁在了自己的臂弯里，也不再去关注她脸上此刻的表情，神情自若的闭上了双眼。
　　小怜不解的轻蹙起眉头扭动了几下身躯，几缕青丝清幽的划过他的鼻尖。她的后背还是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像是一股暖流一点一点的平复下了她刚刚心中的那些躁动。她就这么看着他，专注的眼光在昏暗的烛火下却丝毫没有被盖掉眼眸中的光彩。
　　就这样吗？
　　她和衣躺下，他也和衣睡下，虽然同床共枕了他却只是闭着眼睛把她抱在怀中，这根本就不是她此行的目的！
　　小怜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腰身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力不容分说的就把她禁锢在了床榻上。
　　昏暗的烛火下，宇文达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小怜以为他是要做些什么了，脸上的神情又紧张起来。他微微一笑，将她散落在被子外的长发一缕一缕的收到手中然后放入了被中，仔细的替她掩好被角。
　　顿了顿，他目光移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的小怜身上，二话不说就接着手在她腰身的力道把她一把搂入自己的怀中，让她的后背更紧贴自己的胸膛。
　　小怜像是受到惊吓，双眼猛地瞪大把头拧了回去，双手交握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睡吧。”
　　依旧是他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默然的听着他虽然听似冷漠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绪的声音：“今天就先睡吧。”
　　小怜沉默的盯着墙壁。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她把玉兰的话听进去了，而且也是确实不想把人生这个第一次交给高纬，她以为凭着他对自己的心意他一定会答应的。
　　其实她还是能够感觉到宇文达有可能会拒绝她的，可是现在他就这么安静的搂着她入睡，她倒是希望他可以不要这么的君子。
　　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小怜全身猛地颤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小她却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心底刚刚的那一股震撼。
　　宇文达的薄唇从她的发顶移开，搂着她的手紧了一些却没有丝毫的。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只是安抚的用下巴蹭了蹭她磕在自己下颌的长发，再一次温柔的重申：“睡吧。”
　　…
　　宇文达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际已经渐渐泛白。
　　这一夜应该是他这几年在私宅里睡的最不好的一次，一晚上醒来好几次，即便感觉累的眼皮都睁不开了他的睡意始终都很浅。这种感觉和在王府里与李瑾同床共枕的感觉不一样，虽然夜里他拒绝了她，可是却也无法真正的做到心平气和。
　　宇文达的手臂依旧被小怜枕着。她睡的很深，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面向着他的脸，就算他已经醒过来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她也完全没有察觉。
　　知道小怜平日里并不是特别早起身，宇文达虽然在自己平日里起身的时辰醒了过来，却并没有打算也把她叫醒。
　　他的手臂早已麻的没有感觉，心情却好得难以言喻。他静静的看着她沉睡的睡脸，看着她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好像她在做一个梦，梦到了她开心的事情。可是一转眼，他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似乎感觉到那样的梦他根本走不进去。
　　如果，真的可以就这样在私宅里和她平静的过生活，宇文达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小怜一夜都没有回东厢，只怕她在自己房内留宿一夜的事情已经在整个私宅里传开了。宇文达并不怕这样的事情，毕竟他也有感觉，在私宅里她就像是一个女主人的存在，而他的心意也是真的。
　　目光深刻的注视着她又躺了好一会儿，宇文达很想就这样不要起身，可是房门外来回徘徊的脚步声却已经扰了他的思绪一炷香的时间了。
　　他知道，要上朝了。
　　案桌旁那亮了一夜的烛火已经快要灭了。
　　宇文达微蹙起眉头看着躺在自己怀中沉睡的小怜，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枕在她头下的手臂抽出来。沉吟了片刻，他小心翼翼的用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脑袋轻轻抬了起来，抽出自己手臂的瞬间他竟然感觉不到手臂的任何感觉，甚至连酸痛的感觉都没有，好像这条手臂根本不是他身上的。
　　他麻木的用肩膀带过的力道将手臂从她的脖子下抽了出来，屏住呼吸看着她依旧沉睡的睡脸，确定她没有被自己吵醒才在心底松了口气，重新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头放回到软枕上。
　　侧身把双腿放下了床，宇文达垂眸看到自己鞋靴的旁边还叠着她的鞋靴。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忽然开始怀疑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甚至面色有些犹疑的回过了看了一眼自己床榻上是不是真的躺着她。
　　小怜的青丝披在身后，平和的脸正对着宇文达的双眸。尽管她的脸上现在没有笑意也没有醒过来，可是他却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有些克制不住的笑了一声。
　　这笑声非常非常的轻，只是用气息一笔带过，可是宇文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