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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说知道她往什么方向去吗？”
　　良久，高纬垂下紧按着突突直跳的额头的手，眯着眼睛眸光凌厉的扫向站在下方的陆令萱，沉声道：“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陆令萱惊慌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祖珽，可祖珽却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她求助的眼神，只是直挺挺的站在一旁，神色未动的朝高纬拱手道：“皇上，郡君当时可是在一队人马的状况下才放走了那位姑娘的，想来她能够被这样救去，那么救她的人必然是知道郡君的身份的，而救她的人也一定是有权势之人。若想知道那位姑娘究竟往何处去了，我们还需要知道救她的人是……”
　　“那你的意思是，这段时间派出去的人力都是浪费的？”高纬眉峰一扫，面色愠怒的瞪向祖珽：“派人出去四处追查也是你们出的主意，如今却回头来告诉朕，这样是浪费的？派出去的人这么久了，他们都知道朕在找人，却让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找了这么久又杳无音信！”
　　说着，高纬怒气一冲，手臂猛地一颤，一掌用劲狠狠地拍响了桌面，吓得站在下方的几人全部跪下。
　　高纬已经不想再与他们交谈，挥手让身侧的褚公公上前搀扶起自己，转身就要离开。
　　“皇上！”见他要离开，祖珽开口喊住了他。
　　高纬停下脚步拧头望着他，脸上还有如同阴霾一般不愿散去的怒意。
　　见高纬停下了脚步，祖珽害怕他再怒意勃然的离去，便迫不及待的说道：“臣觉着，救下那位姑娘的人应当是兰陵王，他……”
　　“你有何凭证？”
　　祖珽的话还没有说话，高纬也并没有开口，却冷不防的插入一声略带鄙夷的质问声。
　　高纬神色也微微一怔，随后，他见到跪在一旁的韩长鸾擅自起了身，甚至都没有向自己行礼就走到了祖珽的面前。



　　☆、第251章　破茧成蝶的冯伶俜　16


　　祖珽仰起头看着他。
　　韩长鸾的声音不大，可是殿内的原本就因为高纬震怒拍桌而静谧了下来，所以他这一声反问中质疑的声调十分的明显。
　　祖珽不屑的看着韩长鸾，他倒要看看这小小的禁军都督能拿他如何！
　　“皇上。”
　　韩长鸾只是嘲弄的冷笑着打量了祖珽一会儿就转过了身子面向准备离去的高纬正色道：“兰陵王那时候还未到晋阳，请问他如何去救援？再者，那位姑娘明明是离开邺城一路往西，按道理来说当日召琅玡王同游晋阳的事情兰陵王是不可能提前知道的，难不成是有人向他告密才让兰陵王早早就安排了人手去和那位姑娘接应？”
　　“你——”
　　祖珽自然听出了韩长鸾是在拐弯抹角的指自己向高肃告密，虽然他也知道这件事情高纬是不会相信的，可是听到韩长鸾这么说自己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作势就要站起身子与韩长鸾理论一番。
　　身旁的陆令萱却猛地拽住了他的袖袍。
　　韩长鸾站着的位子正好挡住了陆令萱拽住祖珽袖袍的空隙，陆令萱也就非常用劲的把已经站起了一点身子的祖珽重新拽回地上，朝他摇了摇头。
　　…
　　从太极殿出来的时候，祖珽的脸色铁青，就连一向能言善道的穆提婆都不敢说话去安慰他。
　　韩长鸾虽然在朝中看似与他们同一阵线，可是他们貌离神合大家心中都有数。韩长鸾虽然如今的官职不高，却比陆令萱、祖珽更为接近高纬，换而言之就是韩长鸾实际上比他们更为得宠，就像刚刚韩长鸾那样的以上犯下高纬都没有责骂他半句，甚至还让他跟着一块回了昭阳殿。
　　“没想到走了一个琅玡王，这手握兵的人让人生厌的人还是这么多。”祖珽愤愤的说。
　　听祖珽终于开口说话了，陆令萱连忙朝一旁的穆提婆使了个眼色，穆提婆连忙点头往祖珽的身边靠近了一些，献媚道：“祖大人，其实你又何必为了别人生气呢，这样会气坏自己的身子的。”
　　祖珽用余光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穆提婆似乎没有看到，在陆令萱的督促下，又继续开口：“武官总是比较粗犷，他们想什么都直来直去的，怎么可能会与祖大人你一样深明大义呢？”
　　“都怪这个韩长鸾插手！”祖珽不悦的皱起眉头，收在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害我都没有机会向皇上提出琅玡王北城的兵器库该给谁。若是又被那些武官拿去，那我们这些在他们眼里‘文绉绉’的文官还如何立足？”
　　陆令萱看祖珽虽然生气，却从他话语中的字里行间感觉到他其实是有了打算的。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也明白了祖珽为什么刚刚在韩长鸾打断他说话的时候会这么的生气。
　　陆令萱一直心不在焉。
　　她知道小怜和姜豪离开了邺城之后的去向后就立马派人跟了上去，原本她并不打算亲自出面，而看他们的路线又过分的接近周国，她就打算让人以齐周边境发生战乱的障眼法把他们就地解决，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掉头了。
　　高纬因为小怜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听她的话，高纬如今更是开始疏离胡韵，那么她除了自己就不可能再去朝中拉拢其他人，她也在朝中找不到能和她成为盟友的人了。
　　陆令萱一开始是想要杀掉小怜的，哪怕是她已经在接近小怜的路上。
　　高纬因为小怜而变得不好控制了，那么小怜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陆令萱也明白，她能知道小怜的行踪，那么高纬也一定知道，所以在知道小怜往回走的时候，大家都心下里猜测她是要去晋阳。陆令萱从邺城出发没多久就听到自己的儿子穆提婆带给自己的消息，说高纬直接从晋阳下了命令往西去追寻小怜的踪迹，没有办法也是迫不得已，她才会加快速度，遇到小怜和姜豪之后又怕高纬的人赶到说她意图杀害小怜，她也知道小怜意在救高俨，就想先把她骗回邺城为自己所用。
　　其实她也有感觉到那些救下小怜和姜豪的人并不是高肃的人。
　　看着一旁被穆提婆嬉皮笑脸安抚着的祖珽，陆令萱的眸色沉了沉。
　　祖珽看似与她同一阵线，其实在和士开的事情上他还推波助澜过，何时开会死他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功劳”的。和士开平日里与他也不怎么来往，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也能够与元文遥一起把和士开扳倒，也不难保证下一个不会扳倒她！
　　陆令萱还在自己的思绪中辗转，祖珽已经一甩袖袍头也不转的就往阶梯下走去。
　　看着祖珽气势汹汹的背影，穆提婆不屑的“嘁”了一声，然后小步靠近到自己母亲陆令萱的身边：“北城兵器库就是给谁也不能给你！是吧，母亲？”
　　等了许久都不见陆令萱回答自己，穆提婆便侧过头看着她，这才发现陆令萱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并没有发现他在跟她说话。
　　“母亲。”
　　穆提婆用手肘顶了顶陆令萱的手臂，直到陆令萱回过神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看向他，他才神色狐疑的皱起眉头：“你在想什么呢？这老狐狸都走了。”
　　这个时候的祖珽已经就要离开陆令萱的视线范围了。她静静的看着他走出自己的视线，才嘲弄的勾唇一笑：“我在想这老狐狸的胃口究竟有多大。”
　　“胃口？”穆提婆眯了眯眼睛：“我看他心比天高。”
　　陆令萱见他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褪去刚刚那副深沉又有计谋的样子，慈爱的笑着，有些暧昧的盯着他：“怎么样？前段时间你和我说的，说你看上的那女子如何了，可答应你了？”
　　穆提婆有些窘迫的咽了咽口中的唾沫，躲开了陆令萱的眼神：“还没有呢……”
　　陆令萱有些不解：“为什么？你好歹也是大齐现在得势的朝臣，为什么会不同意呢？”见穆提婆没有接话，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又是一笑：“难道是出生不好的女子？这有什么的，若是出身高贵才不好控制呢，出身平凡还可以知道怎么照顾你。你看看你，总是不会照顾自己，找个农家女子也是不错的。”



　　☆、第252章　破茧成蝶的冯伶俜　17


　　“哎呀——母亲你就别再说了！”穆提婆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而陆令萱的那些猜测也偏离的太过了：“有进展的话我会告诉你的，你就别操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呢？”陆令萱对穆提婆的话十分的抵触：“你过了弱冠之年都这么久了，而立之年就要来了！虽然你府上有点姬妾，可是正妻迟迟不定下又怎么可以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被唠叨的眼冒金星，穆提婆一边眯眼笑着一边推着陆令萱离开太极殿的殿前：“你就别担心了好吧，母亲。”
　　“你……”
　　…
　　昭阳殿。
　　高纬刚刚听完韩长鸾分析救走小怜的人是谁，而韩长鸾的分析与陆令萱还是一致的，就是认为绝对不可能是高肃。
　　虽然高纬觉得高俨是最有可能的，但是高俨可以一开始就派人护送小怜离开，又何须先派一个姜豪再让后面的人跟上去呢？
　　他实在想不出来是谁！
　　想到小怜曾经是要来自己的身边的，高纬就觉得兴奋。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这是一场空，他甚至觉得若是陆令萱没有说什么要去迎接，那小怜现在一定已经跟他一起回了邺城。其实就算放过自己的那位弟弟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和士开的事情在胡韵的追究下高俨的羽翼已经受了重挫，他已经没有能力再与自己作对了，放了他也没什么。
　　最重要的是，若是要她乖乖留在自己身边，高俨活着更有利。
　　可是所有的计划都和现实倒着走！
　　“总而言之兰陵王不可能是救走她的人。”韩长鸾期待的看着有些出神的高纬：“皇上，你可有什么印象，有谁会帮助琅玡王或者是她？”
　　“仁威在朝中有多少助力你我都清楚。”高纬摇了摇头：“斛律光我知道他有心，可是那个时候他和四哥是一样的，就是有心无力，他们都不可能‘千里迢迢’的去救人。而且，我一直很好奇乳母他们为什么要用‘救’这个词。”
　　韩长鸾眸光静静的看着他。
　　“如果真像乳母说的那样，她是想要给我惊喜才特地跑去迎接小怜，那中途怎么可能会与别人起摩擦？”高纬嘲弄的冷笑了一声：“她必然又是想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对小怜做些什么，只是没想到会遇到旁人插手。”
　　“那……”听着高纬模棱两可的冷笑声，韩长鸾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一惊，不知道高纬和他想的是不是一样的，不确定的开口道：“皇上你是怎么想的？”
　　“我？”
　　高纬冷笑了几声，昭阳殿的气氛有些怪异，却又隐隐透着一股莫明的欢愉：“我只是觉得有人故意在和我对着干。”
　　“你怀疑郡君吗？”
　　高纬没有接话。
　　“其实属下也是这么想的。”韩长鸾顺其自然的接了高纬默不吭声的态度，他自然知道高纬的猜测，而他不方便说出口就可以由他来说：“属下怀疑是郡君自导自演，小怜姑娘并没有被救走，而是她自己藏起来了。如今和士开不在了，祖珽又与她分庭抗衡，她一定害怕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受到威胁，所以想用小怜姑娘来威胁你。”



　　☆、第253章　破茧成蝶的冯伶俜　18


　　高纬嘲弄的笑着伸了伸懒腰，眼中却是渐渐聚集的寒意：“她在朝中能爬多高全部取决于我，现在还妄想控制我，旧情可不是这么用的。”
　　“那皇上你打算怎么做？”韩长鸾问道。
　　“她一定不敢把人带回邺城，也许就还在‘出事’那附近。”高纬垂下手，侧眸朝他叮嘱道：“就在晋阳和姚襄城那附近再找找，客栈、村镇都不要放过。只要人在，就一定能够找到。”
　　韩长鸾郑重的点了点头：“那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说着，他朝高纬恭敬地行了礼，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离开，高纬又叫住了他。
　　韩长鸾疑惑的转回身子，却见高纬神色有些迟疑的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他也不急，就这么站着。
　　“她也许不愿意回来。”
　　良久，高纬叹了口气，眉眼间全是无能为力的担忧。想到那个从一开始就拒绝他的少女，他就觉得胸口某个地方十分的不爽，而这些状似委屈的心情他又只能自己承受着：“如果她很抵触，就让人看好她，然后我亲自去一趟。”
　　韩长鸾一怔。
　　却只是瞬间的事情，他又回过了神，朝高纬再次应允道，这一次就彻底的离开了昭阳殿。
　　走出高纬的寝殿，韩长鸾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不了他。高纬是堂堂的一国之君，皇后是斛律光的女儿，而且后宫还有几名女子据说也长得不错，而且他甚至也已经有了嫡子，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去浪费在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身上？
　　高俨和小怜的事情因为韩长鸾一直跟在高纬的身边，所以也是知道得不少的，他根本就无法理解那样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女孩有哪里吸引人。
　　漂亮？
　　韩长鸾不屑的笑了笑。
　　他没见过，也从不觉得有谁真的能美得摄人心魄。就算平日里再美，卸下精致的妆容和华贵的衣物装饰，姿色自然一目了然，掉几个档次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派去追寻小怜，韩长鸾觉得如果这一次有机会能够亲眼看看她是什么样子，倒也不枉此行。
　　大周，长安。
　　在私宅的日子里过的很清闲，小怜每日除了在院子里走动，就是到人工湖那边去瞧瞧湖里的芙蕖和岸上的杨柳，也许说无事可做还比较贴切。
　　私宅的下人对待她非常的恭敬，恭敬得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已经被人敬而远之的凶神，除了小荷她平日里已经不敢再与谁放宽心去交谈。
　　除了那一晚，小怜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见过宇文达了。
　　她问小荷的时候，小荷也说宇文达已经好几日没有到私宅来了，张明也没有来，末了还用一脸暧昧又好似对什么了然的表情看着她，问她是不是想宇文达了。
　　小怜已经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这里已经这么久了，可是她在这里始终没有一个身份，所以大家怀疑她和宇文达的关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些日子小荷抱回来的新衣服特别的多，房里的衣柜就快要装满了，小怜想要阻止小荷再往外搬运更多的衣物回来，却遭到了小荷义正言辞的拒绝。
　　“这些都是王爷吩咐的，说冯姐姐你是一个客人我们就要好好地照顾你，而且你不是没有衣服吗？这些都是长安城里最好的裁缝铺做出来的，你摸摸面料……”
　　想到比谁都兴奋的小荷，小怜忽然觉得有些可怖。
　　“冯姐姐。”
　　小荷从房门口走进来，见小怜正坐在书桌旁的木椅上发呆，有些不解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她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小怜看着小荷挑眉一笑，语气调侃的盯着她：“我在想你啊。”
　　小荷觉得莫名其妙的皱起眉头，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想我做什么？”
　　小怜摇了摇头。
　　转念一想，她记得平日里这个时候小荷应该是在厨房帮忙的，就问道：“你现在怎么过来了？”
　　小荷转身去拿刚刚抱进房间的饰布，听到小怜问她就转回了头：“因为王爷今天来了啊。冯管家怕我添倒忙就让我回来呗。”
　　小怜一怔。
　　宇文达回来了？
　　自从拜托了宇文达为她调查高俨的死因，她夜夜都盼着能够早些知道，不知不觉变得有些奇怪，盼着宇文达回到私宅的心情渐渐地让她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些又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情绪她自己能够理解，可是等待的这种心情就有些迷茫了。
　　这短短的几日里，她似乎感觉到了欧阳蘖当初在私宅里等待冯子琮的心情。
　　纵然她和宇文达并不是这种关系，可是这种心情应当都是一样的。
　　不过小荷一直说宇文达回到长安之后事情似乎挺多的，那今天为什么回来呢？
　　是关于高俨的？
　　…
　　张明看着宇文达疲累不堪的脸庞，急忙把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不忘叮嘱道：“这是冯管家特地为了王爷冲泡的。王爷，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强迫自己的，你为皇上分担倒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抬手从张明的手中接过茶杯，宇文达冰凉的指尖被杯壁渗出来的烫意惊得瑟缩了一下。稳了稳，他捧着杯碟动作轻缓的把茶杯放到了桌上，掀开杯盖看着热气奔腾着冒出来：“没事，我现在还年轻，等我自己觉得扛不住了我会脱手的。只是现在你也知道，皇兄有他的计划，我一定要帮他的。”
　　张明知道宇文达一直以来都为宇文邕冲锋陷阵，虽然宇文孝伯也是宇文邕的助力，可是宇文达却一直把自己逼得很死，只说要为死去的兄长报仇。
　　“对了。”宇文达将杯盖放在了一旁，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他无意的问了一句：“近日长安可有什么事？”
　　张明原本想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事情，却忽然想起今日早晨从他处听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