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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刚刚打开，小茹还来不及开口询问，敲门的小太监脸色焦急的跺了跺脚：“皇上在大发雷霆，可奴才不敢进去。”
　　小茹一惊！
　　她就知道会这样！



　　☆、第7章　可贺敦皇后的养女　5


　　寝殿。
　　高湛毫不顾忌自己身为皇帝的身份，似乎也忘了自己是一位天子，此刻正单脚踩在李祖娥的床上，揪着李祖娥的衣衫前襟将她提到自己的面前。李祖娥侧开脸，高湛气愤的鼻息喷在她的侧脸，让她有些不适。
　　李祖娥的余光瞥到在床榻另一边的一个开始干皱的女婴。
　　这个出生的女婴在稳婆接生后就已经奄奄一息了，不等高湛到昭信宫这个女婴就已经断气了……
　　即便李祖娥知道这是自己狠心的诅咒，但当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真的在自己眼前断气时她还是觉得非常的难过，就像用刀在她的心口狠狠地挖了一个口。
　　“怎么？狠心弄死我的孩子还不想见我？”
　　见李祖娥侧开头不与自己对视，高湛气的想要即刻掐死她。高湛也实在想不明白，在他的心中一向温文儒雅心地善良的李祖娥怎么会下得去手杀掉自己的亲生孩子？当真就恨他恨到了这个程度？恨到了能够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程度？
　　高湛知道自己对李祖娥的感情非常深，也已经想好了如果她生的孩子是个男孩便将皇位传给他，如果是个女孩便给她最好的身份和地位，也会给她找最好的婚姻。
　　现在，什么都是空话……
　　高湛越想越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他看着在床榻一边皱巴巴的女婴，似乎能够感觉到她逐渐变冷的身体。
　　“李祖娥！”
　　越想越气愤，高湛提着李祖娥的衣衫前襟大力的摇了几下迫使李祖娥终于侧回脸看着他，而高湛的脸色也被憋得涨红：“就因为你嫁给了我二哥，我对你的感情你就要这样糟蹋？那不只是你的孩子，还是我的孩子，你怎么会狠心……怎么会……这只是个刚出生的孩子！”
　　“你就没做过杀掉别人的孩子的事情吗？”
　　李祖娥通红的双眸一瞪，也不再避开高湛的目光而是直勾勾的迎了上去，厉声的质问道：“高湛，我好歹是可贺敦皇后，即便子进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也不该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嫂子，你竟然将我囚禁在这种地方。你当真没有听说过别人议论什么吗？你当真没有听到过那些不堪的言语吗？外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
　　李祖娥一口气说了一席话，高湛被憋得一口气堵在喉咙，想顶嘴辩解些什么，却一字都说不出的嘴角微微抽搐着。
　　而高湛的双眼也因为怒意越变越红。
　　“我只要想到有人知道我和你这种不伦的关系我都觉得想死！”
　　刚生完孩子的李祖娥全身虚脱，在面对高湛的质问时却又似充血一般的有力，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与高湛争执：“前段时间绍德来见我……我看着自己的肚子会觉得无地自容，哪怕那是我的儿子我也觉得无言以对，更何况是我的父亲？我该拿什么颜面去面对我的家族、我的孩子？你呢？我无心与你为伍，你死了之后又要拿什么脸面去见子进呢！你没有！你是个无耻的人！”
　　高湛揪着李祖娥衣衫前襟的手忽的剧烈颤抖起来。李祖娥望入高湛的双眼，却猛地被他双眸中那铺天盖地的怒意一震，她忘了刚刚自己在劲头上都说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惹怒高湛了。
　　“你杀了我的孩子还有脸面和我大小声？”
　　李祖娥被高湛眼中的熊熊怒火惊得无法动弹。
　　高湛哼笑一声，眸中的怒意丝毫不减。他狠狠地将李祖娥丢到床榻上，听着“砰”的一声心底有些愉悦起来。接着，他袖袍一甩，转过身子朝外大声喊着：“给朕把高绍德带到昭信宫来！”



　　☆、第8章　可贺敦皇后的养女　6


　　高绍德被带入宫中的时候依旧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试着从来传口谕的公公嘴里套出些什么，然而这个公公什么也没说反而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即便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感觉也已经充斥了全身。
　　他非常的不安！
　　虽然带头的公公一路前行，高绍德渐渐发现这是去昭信宫的方向。他想起前段日子去昭信宫看望李祖娥遇阻的事情，其实外界的传闻很多他也多多少少猜测到了什么，但是想到李祖娥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天他说的话有些过分，一直想要好好道歉来着，却一直拉不下脸面。
　　李祖娥的为人高绍德一直清楚，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她的修养和内涵也一直被整个家庭看在眼里。高洋在世的时候也对李祖娥恭敬有加，只有在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在一起的样子他才觉得民间传闻里的那个父亲并不是他真正的父亲。
　　高洋会用爱惜、溺爱的眼神看着李祖娥，就像他们还只是新婚的夫妻一般。即便高洋生性多变时而做出一些令人诧异的举动，但更多的给他的印象也还是非常喜欢自己的母亲的。
　　高绍德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很优秀，不然怎么会引得高湛这么费尽手段也要将她留在宫内。
　　距离昭信宫越来越近，高绍德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变凉了甚至掌心已经出着冷汗。他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才发现自己不只是手掌心，就连身体也开始冒着冷汗。
　　为什么会忽然觉得这么害怕？
　　高绍德还在思考着这次高湛召自己入宫的原因是什么，就已经毫无知觉的走进了昭信宫的大门。刚踏入昭信宫的大门，高湛就已经站在一棵树下神色不动的看着他，平淡的如同高湛只是望着这边出了神，并没有看见高绍德走了进来。
　　然而，站在不远处的高湛却又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高绍德有些心惊。
　　他缓缓地走近高湛站着的地方，这才看见高湛的手中握着一把大刀。大刀十分光亮，他甚至联想到这刀锋从自己的脖子划过会如何。
　　“臣……参见皇上。”
　　高绍德双膝跪在地上，连请安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高湛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眼角带着匪夷所思的笑意望着跪在地上的高绍德，手拖着大刀的刀柄缓缓地朝高绍德走过去。刀锋在地面划过的声音就像在高绍德的心口划着，他忽然感觉到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许久，高湛似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他在高绍德的面前蹲了下来，又叹了一口气才抬起头与高绍德对视道：“你知道朕让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吗？”



　　☆、第9章　可贺敦皇后的养女　7


　　“臣……”高绍德的身子忽然颤抖起来，声音也不稳：“不知。”
　　“因为李祖娥杀了朕的女儿！”
　　高湛咬牙说道，最后声音突然变得狠戾起来。他猛地站起了身子，把大刀举到高绍德眼前，刀尖已经抵到了高绍德的眉间，高绍德看到了些许血迹顺着眉间滴了下来。
　　“皇上！”
　　突然，有个底气不稳的女子喊了一声。
　　李祖娥拖着虚弱的身子也不让一旁的小茹搀扶，从寝殿的阶梯上连爬带滚的来到高湛的身边，面露惧色的抓紧高湛的裤腿，连连求饶：“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他吧！”
　　高湛听着李祖娥求饶的话语却觉得有些可笑。他一拳打在李祖娥的脸上将她打得松开了自己的裤腿，又指着她怒声吼道：“你杀了朕的女儿却不准朕杀你的儿子？这是什么道理！”
　　“不是的……”
　　即便脸颊感受着剧痛，李祖娥依旧快速的直起身子再次跪爬到高湛的身边，再一次抓紧他的裤脚：“皇上，求求你放过他吧，求求你了……”
　　高湛火冒三丈的抬腿将李祖娥踢开，怒瞪着她：“你杀了朕的女儿，朕就要杀了你的儿子！”
　　“不——”
　　李祖娥尖叫一声，随后被高湛又狠狠地踹了几脚而不得不闭上了嘴。
　　高绍德见高湛是真的发怒了，虽然到现在还无法细想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如今真的真的是死路一条了。他望了一眼嘴角流着殷红的血液的李祖娥，连求饶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想着，高湛却突然举起大刀，用刀身狠狠地朝高绍德脸颊敲了过去。淬不及防，高绍德被敲得倒在地上，高湛用力之大让他一瞬间感觉到耳鸣和晕眩。
　　高绍德被高湛用刀身敲打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也正是这一下似乎将他大脑敲醒了，他这才记起来自己现在正在面临着什么，又该做什么。
　　“皇上！”
　　高绍德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脑海中闪过李祖娥被踢倒在地的样子也不敢去抓高湛的裤脚。他颤颤巍巍的跪着，却又因为惊慌身子不断蠕动着：“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
　　“饶命？”
　　高湛邪笑了一声，把大刀丢向高绍德。高绍德吓了一跳，眼前就是锋利的刀锋。然而高湛的力度并不大，扔出去的大刀转了半圈，却是刀柄的刀环砸到了高绍德侧脑。然而，只这一下，高绍德侧脑就被砸出了血，整个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力度再次惊得跌倒在地。
　　高湛的耳中却传来刀环敲击在高绍德侧脑那清脆响亮的声音。
　　他觉得很舒心！
　　“当初你父皇打朕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帮朕！”
　　高湛走过去，抓起刀身又朝还未反应过来的高绍德脑袋敲去！
　　李祖娥看着高绍德才想要直起来的身子又倒了下去，大叫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一口气提不起来，也跟着倒在地上。



　　☆、第10章　可贺敦皇后的养女　8


　　不知道过了多久。
　　累了的高湛放下了手中的大刀，这才提起注意力看向倒地多时的高绍德。
　　高绍德大脑早已面目全非，从头部流出了血早已漫延了好一些距离，就连站在一旁的一些侍卫都觉得于心不忍。
　　而高绍德的呼吸早已停止。
　　见高湛停了下来，站在一旁的侍卫立马走过去蹲下，伸手去探高绍德的鼻息。看着高绍德血肉模糊的脑袋，侍卫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发现自己踩在了血滩中。他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似乎在刚刚那残忍的画面中，他就是那个被暴打的人。
　　他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高湛见侍卫去探高绍德鼻息的手不动，心底猜测高绍德已经死了，而这个侍卫又顾忌高绍德的身份不敢告诉他，便自己开口问道：“怎么，死了？”
　　侍卫猛然回过神来。
　　他慌忙的站起身子，恭敬的朝高湛再一次跪下，沉声道：“回禀皇上，太原王已经没有气息了……”
　　高湛邪笑着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高绍德。
　　“把他拖到游豫园，朕要亲自‘厚葬’他！”



　　☆、第11章　可贺敦皇后的养女　9


　　李祖娥衣着单薄的在结冰的湖面上走着，她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冰地有了裂缝，于是她跑了起来，一个劲的往前跑，不敢回头——
　　李祖娥醒来的时候天色近黄昏，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空洞的扫了一眼四周，失落的将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小茹身上，也没有说些什么。
　　李祖娥是不想说些什么，只是当眼神从小茹的身上移开后她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拖着虚脱的身子单手撑起了自己的身子，疲累的喘息声细细的传来。
　　小茹望过来，见到李祖娥正身形不稳的看着自己，连忙在床沿旁跪了下来，眉头轻蹙：“娘娘，您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我的孩子呢？”
　　李祖娥双手颤抖着握起小茹的双手。小茹感觉到李祖娥的手如同在冰窖一般冰冷，在她触及到自己双手的一刹那自己竟然感到一阵鸡皮疙瘩的不适感。
　　小茹其实不太清楚李祖娥问的是哪个孩子。若是那个刚出生如同小肉团一般皱巴巴的孩子……而若是高绍德，如今……怕是已经躺在了黄土中。
　　小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绍德呢！”
　　见小茹不回答，李祖娥忽的厉声吼了一句，但是因为身子虚弱没有多少底气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哐——
　　忽然一声巨响。
　　李祖娥还没有等到小茹的回答，寝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她望过去，见到高湛就站在门口，与昔日的意气风发不同，他的双眼似乎透着一股无底的阴森和狠戾，似乎相视再久一点她就会被拖进这个沼泽再无生还的可能。
　　高湛抬眸望向在床榻上支起上半身的李祖娥，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去，另一只手举起来动作轻缓的一摆，让站在一旁的小茹离开。
　　小茹恭敬的躬了躬身子，回眸望了虚弱无力的李祖娥一眼，连呼吸都控制得小心翼翼的抬步离开。经过高湛的身边时，她清楚的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高湛从小茹的身边走了过去，走到寝殿门口的小茹回头望了一眼身穿墨色长袍的高湛，她有一种感觉，高湛的墨色长袍似乎是从血水里浸泡过的，在空气中还飘荡着时浓时淡的甜腥味让她想起了李祖娥刚刚被送回来时候的模样。。
　　退出了寝殿，小茹脸色不太好。
　　高绍德好歹是文宣帝唯一一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子嗣，虽然在这个高氏王朝里所有的人都步步为营，但高绍德一直以来并不显眼，若要生存下来其实也并不困难。若非李祖娥的原因，高湛怕是对高绍德不以为意的，如今只因为李祖娥生下的女儿死了就让高绍德偿命，对于一个能够传宗接代的男子，小茹还是觉得这个交换非常的不值得。
　　怕是李祖娥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刚才李祖娥在询问她的孩子时怎么只问到了高绍德？



　　☆、第12章　可贺敦皇后的养女　10


　　小茹离开了寝殿后，高湛的脸色如同风云变幻般变得阴狠起来。
　　李祖娥隐在身后的手颤抖着紧握成拳，她看着高湛离她越来越近，想要大声的咒骂却发不出声音，苍白的双唇战战兢兢的微启着。
　　“你不是要知道你的儿子在哪里吗？”
　　高湛走到床塌边，沿着床沿坐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李祖娥紧皱的眉头忽视掉，堆起了讨好的笑意，宠溺道：“没关系，我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们还年轻，只要下一个孩子能够……”
　　“绍德呢？”
　　李祖娥忽的拽紧高湛的衣衫前襟，似是怒吼的质问着，还凄凉的喊了几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寝殿里声音显得有些可怖。
　　高湛不回答，李祖娥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来，只剩下嘤嘤的哽咽声在寝殿里回荡着。
　　李祖娥似乎是累了，断断续续的哭着，拽紧高湛前襟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她忽然想起在刚嫁给高洋的时候，有一次她远远地见到了两个少年。她问站在身旁的丈夫那两个少年是谁，才得知是高淯和高湛。从小两人玉树临风的样貌就一直在兄弟中屈指可数，因为和高洋是同胞兄弟她便对他们多了一些留意。后来高淯因为从小身体落下的病根子，传闻又误食了毒物，只见过几次的少年便离开了人世再也无法再见了。所以，她更多的留心这个同龄兄弟忽然不在身边了的少年，想知道他会不会如她所想一般会伤心、会难过。
　　李祖娥嫁给高洋的时候，她曾经留意过姐妹的表情。然而姐妹们却对她的离开并不感到伤感，出嫁那天还是笑逐颜开的送她离开。那时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丢弃了一般，即便高洋对她万般宠爱她仍旧觉得有些空虚。
　　“你知道吗？高淯死的时候我还为你感到难过，我觉得你失去了一个同胞的兄弟你会感到孤单……”
　　李祖娥轻飘飘的声音在寝殿传开。她重新躺回到床榻上，身上的衣裙还来不及更换，干掉的血迹就在衣裙下摆处，在高湛的眼中晃来晃去，如同一道道在他身上淌血的伤口。然而此刻的高湛却忽然忘了他刚刚夭折的孩子，只注意到李祖娥忽然提及的话题。
　　“你们形影不离，高淯年长你一岁，即便他弱时患病身体不好却依旧处处为你着想。我也一直觉得你和你其他的兄弟不同，你是善良的，高淯也是善良的，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必定会让大齐走不一样的路，必定可以让大齐走很长的路……”
　　高湛全身一颤，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
　　“李穆叔曾言，大齐只有二十八年！你们高家献武帝后一辈人人有机会登基称皇！”
　　突地，李祖娥斜眸狠狠地瞪向侧开头的高湛，斩钉截铁的陈述道：“你知道高淯品行修养处世为人样样在你之上，若是他登基为皇你怕是没有机会的了，你竟然下了狠手将他置于死地！高湛，他好歹是你同母的兄弟，他好歹处处为你着想不曾害你一分一毫，你怎么会下得去狠手！”



　　☆、第13章　可贺敦皇后的养女　11


　　寝殿内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氛。
　　许久，高湛忽然嗤笑了一声，侧回头与李祖娥对视着，淡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祖娥不屑的移开目光一笑，重新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子进早就知道了。”
　　“这就是你要将我的女儿置于死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