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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怜双眸一亮，虽然面色苍白却还是故作康健的点了点头，目光温柔的望着他：“好。”
　　“你也不需要装作坚强，别装得这件事情你好似已经看开。”
　　替小怜拢好被子，高纬动作温柔的将她贴在脸颊两旁的青丝撩开，轻叹了口气：“我宠着你，这是整个皇宫也是整个大齐都知道的事情。你来安慰我，我很开心，可是你这么做却让我觉得很心疼。你放心，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你只需要好好地把身子养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通通交给我。”
　　目送高纬的背影消失屏风的边框，小怜静静的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身影走到屏风后似乎是与谁对上了话，可是她的意识仍旧有些模糊，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并不能够听出他们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跟着出去的桃香重新走了回来。她把手中端进来盛着温水的水盆放在了地上，看了一眼被高纬放在床头矮桌上的药碗：“娘娘，这汤药……”
　　“喝了大半碗了。”小怜收回目光，疲惫的闭上了双眼：“拿下去吧。”
　　把药碗从矮桌上拿起放到了地下，桃香把水盆端起放在了矮桌上，把干布浸湿后，跪在床榻边开始为小怜擦拭着脸上的冷汗。她止不住心疼的看着满脸疲态的小怜，想到刚刚那样的场景还是止不住后怕。
　　“娘娘。”
　　将干布洗了一遍，桃香开始替她擦拭着手心和手背，似乎担心自己的声音太大会惊到虚弱的小怜，她的声音很轻：“皇上说了，您要是有什么地方感到不适的，一定要马上说出来。几名太医一直在偏殿候着，只要娘娘传召他们会马上过来的。”
　　小怜睁开似是布满迷雾的双眼，在枕头上艰难的侧过了头，眼神漠然的看着神情仔细的桃香：“这宫里……以前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



　　☆、第486章　五年生得毒人花　17


　　“嗯？”
　　听到小怜的声音，桃香不解的抬起头。思衬了半晌，她觉得自己理解了小怜话中的意思是什么，才缓缓地回答：“从没有。桃香入宫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可是后宫早些年其实是没有什么妃嫔的。据奴婢所知，以前这宫里的皇后还是斛律氏的时候，如今的皇后在当时还是个弘德夫人，还有左昭仪李氏、夫人毛氏，后来宫中的妃嫔才渐渐的多了起来的。当初斛律氏在后宫虽然谈不上非常的有威严，但是因为人非常和善，所以和其他妃嫔的关系都是不错的，而且这宫中怀上皇嗣的妃嫔并不多，这样的事情真的是从未发生过的。”
　　“那看来……我这孩子倒是第一个死在宫中还未来到人世的亡魂了。”
　　小怜静静的听桃香说完，心中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大起大落，倒是涌出一股快意让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你说，当年这后宫中的妃嫔非常的少，而现在这宫中有多少妃嫔，你可能够清清楚楚的记住谁是谁吗？”
　　桃香点了点头。
　　没有想到桃香竟然会全部都记住，小怜嘴角的笑意一僵，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像是要仔细的探究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娘娘，桃香年纪虽不大，可也是皇上登基后才进宫的，很多事情桃香都非常用心的记了下来，所以我都记得。”桃香正色道：“娘娘，皇上也是看奴婢在这宫中算是知道点事的，年纪和您又相仿才让奴婢到隆基堂伺候你的。娘娘，即便你自己不觉得是发生了什么才让您滑胎的，但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的，这人摔跤不管是崴脚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是有原因的。看到您还要反过来安慰皇上，奴婢为您感到心疼。这事情如今看起来像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是皇上既然说了一定要查，就一定会查，您就不要担心了。”
　　小怜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你觉得是有人在害我吗？”
　　“从前这宫里妃嫔不多的时候，有心思的人若是动了手脚，那是很容易被察觉的。”
　　看小怜有了些力气，桃香眸中的担忧也没有这么的深了。她将小怜的双手擦拭了一遍，把毛巾放入水盆中才继续往下说：“虽然奴婢不能够以下犯上去揣度些什么，可有的事情心中却还是有数的。皇上这几年纳入宫中的妃嫔不少，除去早已入宫的皇后娘娘、左娥英、董昭仪和毛夫人，这宫中还有许多与娘娘您走得并不近的几位，也有您兴许从未见过的，就连上次皇上在昭阳殿举行的家宴也没能够去参加的。”
　　小怜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观点。
　　她不知道高纬会往哪个方向去想，也不知道萧许阳能不能够不着痕迹的带着高纬往她想要的方向走去。
　　不过，桃香的话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个人。这宫中的妃嫔的确有许多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就算有见过的，可并不熟识的也早已经被她忘记，而这些在外人眼中她并不熟识的人之中她倒是记得一个李清娥。李清娥在宫中的位份并不高，甚至因为赵郡李氏和年纪小的原因，她直到如今也还只是一个夫人。有一位姓李的夫人比她早入宫一些，所以在宫里的内侍和婢女的口中，私底下都唤她为“小李夫人”。
　　很久之前李清娥因为想要让自己去救李怜的事情已经被小怜淡忘了，可是如今说起后宫的妃嫔，她倒是又想起了这件事情。也是从那一件事情后，李素眉再没有来见过她，即便是在含光殿遇到的时候也是避着走，若是真到无法再避的时候，李素眉也是请了个安就离开，从不多说些什么。
　　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这个时候已然在宫中传开，她不知道李素眉会对这件事情抱有怎样的看法，毕竟在她的心里李素眉并不是个愚蠢的人。李素眉她不担心，在显阳殿几乎与外界隔绝的斛律雅榕她也不担心，她担心的反而是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李清娥。
　　她不知道，李素眉有没有告诉过李清娥，她的真实身份。即便没有言明，擦边的话也许也会让李清娥这个并不算成熟的人多想。
　　头忽然传来一阵晕眩感，小怜全身一颤，双眼猛地闭上。
　　桃香紧张的站起身子在床沿打量着小怜，见小怜眉头紧皱还在微微喘气，她思衬着要不要到偏殿去把那几位太医请过来。
　　“我觉得好累。”
　　缓缓地睁开双眼，小怜布满疲态的脸上眼皮似是千重山一般的沉重。全身的疼痛还在一阵一阵的蔓延着，像是要侵蚀掉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她的意志都要去折损。可她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逞强，就这么躺着也承受了那些从前从未承受过的痛楚，好像到现在才真的感觉到人生有了一些真实。
　　一个人的人生若是没有大起大落又如何懂得人生？
　　从前的她其实真的被保护得很好，有的伤称不上是伤，而到现在才真的感觉到那些伤痛究竟有多么的让人难以隐忍。
　　其实，真的很疼……
　　小怜又闭上眼睛，眼眶中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溢出，滑落跌碎在她的耳边。
　　在被疼痛折磨得要失去感知的时候，她能够感受到最清楚的事情就是这些痛楚。当感觉到有什么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抽走，她只觉得生命里好像又有什么在消失着，无论她伸出手如何的挥动都无法抓住空气中的任何一点尘埃。
　　“娘娘！”
　　跪在床榻边，桃香急的眼眶泛红。她看着小怜似是疼痛难忍皱起的眉头，胸腔里好像有一股力气想要就这么把在偏殿的太医全部喊过来，可话到了嘴边却只能以最轻柔的声音去安抚：“您若真的不舒服，奴婢去把太医找过来好吗？您这样隐忍，奴婢看着心疼！”
　　小怜闭着双眼一遍又一遍的摇着头，嘴唇微微颤抖着：“即便太医过来了，又有何用？”



　　☆、第487章　五年生得毒人花　18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痛，皇上也一定知道！”
　　桃香膝盖往前挪了一步，小腹紧贴着床沿，替小怜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您好好照顾身子，若还这么一直落泪，只怕对身子的损伤会更大。”
　　“你下去吧。”
　　叹了口气，小怜忍着疼痛皱着眉头转了个身，背对着跪在床沿的桃香，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要歇息了。”
　　桃香还跪在床榻旁断断续续的抽泣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子，端着放在床头矮桌上的水盆走了出去。
　　确认身旁再无旁人，小怜才缓缓地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眸，只是睁开双眼的一瞬间，眼眶中的泪水又顺着眼角滑落。
　　一滴一滴的，她的泪水像是晶莹的珠子跌碎在床榻上，可是无论这些泪水如何消失不见，她所能感受到的痛楚却不会就这么从她的身体离开！
　　可是，她的确想要像个孩子一样，在感觉到这样的痛楚的时候，好好地大哭一场，让谁来安慰自己，让谁来让自己的内心能够好受一些。
　　其实对于这个孩子的离开她并没有特别的难过，毕竟这样的结果她早就已经知道，萧许阳也说过她的这个孩子非常有可能胎死腹中，即便生下来也会夭折，所以她早早的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她还是不认为这样的疼痛是她这个年纪的人该去忍受的，即便这些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可是……
　　小怜还是哭出了声音。
　　刻意的控制着哭泣的声音，可是在无人的殿内却还是如同雷鸣一般。她抓起一旁的被子，虽然手有些无力却还是拼尽全力把被子蒙在了自己的头上，好像自欺欺人一样觉得再没人会听见她悲恸的声音，在被中的哭声再也不刻意压抑，就这么哀嚎大哭起来，似是要让整个天地都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苍凉。
　　站在屏风外，高纬听着小怜虽然沉闷却令人痛心的哭声，脚步像是被什么硬生生的扯住一样，无法再继续往里面走进去。
　　其实他应该知道她的痛苦的，即便她刚刚不哭不闹甚至反过来安慰他，可是承受疼痛的人却是她，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痛呢？
　　如果他没保护好她，甚至连为她主持公道的事情都没有做，那她放弃了自由留在他的身边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不！
　　想到以后她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自己产生抵触的想法，高纬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可以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若是不能让她从心底产生信赖自己的想法，往后他们两个人可能就会往他不敢去想的方向发展了！
　　…
　　偏殿。
　　桃香有些胆怯怯的端着沏好的一杯茶放到高纬身旁的方桌上，临走时还用略带探究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瞟了一眼桃香刚刚呈上来的热茶，高纬并没有心思去享用。
　　从溢出的茶香味中，他能够嗅出来这是前些日子他赏给隆基堂的茶叶。他还记得她一向不喜欢饮茶，说是那样甘涩的味道让她觉得不舒服，所以她的隆基堂若是没有人来，每一处的茶壶里装着的都一定是普通的水。
　　以萧许阳为首的三位太医署的太医就跪在离高纬最近的地方。跟在太医署后方跪着的，是隆基堂的一众内侍和婢女，除了桃香在上完茶后回到寝殿去照顾还在沉睡中的小怜，其他人都在这里。
　　在一侧的圆桌上还摆放着一个早已经凉透的汤盅。
　　郑太医深吸了一口气，殿内压抑的气氛让年迈的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膝盖往前挪了一步，在其他与他同跪的人的目光下，抬起头注视着高纬：“皇上，微臣和几位太医都已经查验过，淑妃在小产前饮用的汤盅并无任何的异常，汤渣中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能够让胎儿受损的药材，所以这汤盅必然是没有问题的。”
　　高纬似是在认真的听郑太医这一番证词，双眸却若有若无的刮过跪在一旁的萧许阳身上。
　　其实这个汤盅成为被怀疑的作案工具时，萧许阳的嫌疑是最大的。只是，在太医署其他太医检验汤盅的时候，他却想不明白若真的是萧许阳所谓，那么他的用意是什么？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像当年那个冯小怜？
　　可是，如果他都不觉得像，萧许阳又怎么会把她们两个当成一个人？
　　而且，当年的萧许阳也算是她的友人，这个理由他是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够成立的，所以对于萧许阳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而现在，郑太医的证词出来了，解了萧许阳的嫌疑，也解了他心头的困惑。
　　和太医署的这些人在这里僵持了许久却仍旧没有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答案，高纬觉得再这样下去，这件事情可能真的会不了了之。可是想起自己刚刚在她的寝殿里听到的哭声，他只觉得如果事情真的不了了之了，心中的伤痕是跟着她的，可是跟着他的是怕是一生的悔恨了。
　　除去她的原因不说，他还是非常喜欢这个和她一同孕育的孩子的。等到孩子出生后很多的事情他都已经想好了，既然她拒绝了他让她成为皇后的想法，那么他们的孩子自然不能够再屈居于人下，即便最后她也许还会替他们的孩子拒绝掉他的决定，可他们的孩子即便不是一国之君，也必然是位高权重让旁人无法轻易撼动的。
　　他想要给她最好的！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朝跪在太医后方的内侍和婢女挥了挥手，高纬的脸上一些不耐。
　　听到高纬含有驱逐意味的话语，跪在后方的人却如同得到大赦一样，异口同声的行了告退礼，又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瞬间，这偏殿只剩下太医署的三位太医和跪在萧许阳身旁的祝公公。
　　祝公公刚刚在高纬还在小怜床榻旁坐着的时候就像要进去向小怜禀报些什么，只是得到了桃香的阻挠，高纬感觉到他神色焦急担心他说的事情呗小怜听到会让她多生烦恼，便带着他一同到了这偏殿。
　　刚刚在自己面前跪着的一众人里，高纬最想听的是祝公公想要说的。



　　☆、第488章　五年生得毒人花　19


　　“你说……”
　　用下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祝公公，高纬沉声道：“你刚刚想要和你主子说什么？”
　　“就是这个！”
　　忍耐了许久终于听到了高纬的问话，祝公公面色急切的站起身子，走到一侧的圆桌旁把小怜喝剩的汤盅端了起来，虽面对着高纬，眼神却不解的等了一旁跪着的三位太医：“娘娘在出事之前的确没有发生过摔倒这类的事情，若是真有这样的事情，桃香和皇后娘娘是肯定知情的。而且，娘娘开始腹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隆基堂，在这之前还与皇后娘娘在正殿内说了许久的话，这期间也并未出现任何不妥的地方。可是，在娘娘出事前，她唯一服用的就是这平日里的汤盅！”
　　“祝公公是在说太医署的检验有问题吗？”
　　高纬还未发话，郑太医已经面色愠怒的想要站起身与祝公公争执一番，可到底是在朝中为官数十载的人，他还是沉住了气，只是语气有些不善：“正因为我们都知道淑妃在感觉到腹痛前所服用的是这汤盅，所以我们已经对这汤盅进行过检查了，这其中并没有什么会危害胎儿或者对孕妇有害的东西。而且为了秉承公正的原则，我们太医署也知道这汤盅是萧太医亲手做的，所以我们并没有让他插手。可祝公公你这么说，就是对太医署的不敬！”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祝公公知道自己的话让郑太医犯怒，声音更为焦急的解释着：“若这汤盅真的没有问题，那娘娘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小产的呢？”说着，他把汤盅放在高纬的面前，自己也跟着跪下：“皇上！这汤盅的方子虽然是太医署给的，但之前娘娘已经服用了这么久却从没出现过不适，这就证明这方子其实是没有问题的。而这汤盅所需的药材都是从尚药局取来的，前日同样的汤盅用的也是同一批的药材，而娘娘也并没有出现不适，可今日这其中的一味药材却不是尚药局的！”
　　“哦？”
　　并没有追问祝公公，高纬困惑的皱了皱眉，自然而然的瞥向了跪在一旁的萧许阳。
　　萧许阳似乎也在祝公公的话语中想明白了什么，脸色有一丝了然，却又有一丝迷茫。半晌，他抬起头正想要开口，却见高纬正盯着自己，他便连“禀报皇上”四个字都没有说，直接开口：“听祝公公这么一说，微臣倒是有些了然。”
　　“了然？”高纬闷哼一声：“你对什么感到了然？”
　　“今日淑妃到含光殿后，是与皇后娘娘回到隆基堂的。在淑妃回到隆基堂后，微臣立马就提淑妃诊脉，她的身子确实是无碍的。”
　　萧许阳声音听似平淡无奇，可音调下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样有些微颤：“后来，微臣便同往常一样留在隆基堂为淑妃亲自准备药膳。今日也是如此，只是微臣在小厨房等着的时候，桃香忽然过来，说淑妃让微臣用这从人参来入药。微臣大致询问了一下，桃香说这是淑妃刚刚从含光殿带回来的，是陆郡君赠与皇后的。”
　　…
　　穆舍利坐在小怜的床沿，静静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再仔细一些，她还能够瞧见小怜眼角还未完全干透的泪痕。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