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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是我白月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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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睫毛抖了抖,看向他,“子承……”
  头一回带了一丝哭腔。
  这个时候,男人最容易激发怜爱之心,到了明日,以迟聿的敏锐度,他再好好地盘问她一番,她肯定招架不住。
  不如就趁现在。
  她扯着他的袖子,迟聿配合地靠近她,把她揽紧,商姒抱着他不说话,过了许久,才哆哆嗦嗦道:“是商鸢。”
  迟聿没有说话。
  商姒咬唇道:“她和薛翕勾结了,她知道我是女人。”
  迟聿意外道:“你说什么?”
  这倒是出乎意料,但是薛翕是什么人,大家心底都心知肚明,他会与商鸢勾搭在一起确实有可能。
  可……
  迟聿沉声道:“今日之事,还有薛翕的手笔?”
  她轻轻摇头,下巴贴着他的颈窝,不说话了,只道:“子承,我之前真的吓坏了。”
  “若我当真被人冒犯……你会厌弃我么?”
  她松开手,离开他的怀抱,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少女身形消瘦,很小一只坐在他的跟前,紧张地问着他这个问题。
  殿中宫灯投下的暖光打上她的侧脸,显得她雪白的脸颊,透出三分近乎透明的脆弱出来。
  她说:“子承,你会不会介意今天之事?如果我真的被人冒犯,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厌弃我。”
  “你告诉我啊。”
  

☆、生疑

  
  迟聿垂眼看着她; 没有说话。
  烛火打在他的半边侧脸上; 将他的面容分割成两半; 一半清寒冷峻; 一半竟有三分妖异; 愈发显得他心思深藏; 难以捉摸。
  到了这个时候,若他足够怜惜; 合该上前抱住她; 温柔地哄她。
  但他没有。
  今日之事如同重重阴云压在心头; 若说不介意; 绝不可能。
  前世身为帝王,习惯了猜忌,本就疑心重,忽然怀疑到身边人身上来; 如何还能缓和得下脸色?
  她迟迟得不到回应,脸上血色渐渐褪去; 抓着被褥的手渐渐收紧。
  双肩忽然一暖。
  迟聿把她抱紧; 薄唇碰了碰她的脸颊,温声道:“不会; 无论发生什么; 我都不会厌弃你。”
  她一下子泄了力一般; 软瘫在他怀里。
  迟聿看着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
  罢了。虽然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怀疑,但今夜她这般在意他的看法; 也成了今日唯一的安慰。
  这么久以来,就怕她妥协得不甘不愿,心底暗藏着反骨,不肯交付真心。
  今夜无论真假,先放一段落罢。
  迟聿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好了,睡吧,明日我让君乙送你回乾康殿,你再重新换回男装。”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软声道:“先不睡。”
  “还想做什么?”
  “你陪陪我。”
  “好。”
  迟聿脱下鞋,索性陪着她躺在床上,两人靠在一起,共卧一衾,气氛暖融融。商姒睁眼看了他一会儿,又闭上眼,感受着他清浅的呼吸,胸膛传来的有力的心跳。
  本来心乱如麻,此刻才安心下来。
  这是她第一回利用他,利用他对她的那颗心,故意演上这么一出苦肉计,虽然她的遭遇有些超出自己的算计,但目的已经达到了。
  商鸢被关押下来,薛翕贪生怕死,也不敢与她最后放手一搏。女扮男装的秘密,应该暂时不会泄露了。
  商姒闭着眼,过了许久也未曾睡着,方才上过药的地方开始发痒,手脚都特别不舒服,她想挠,手指碰到那片红肿,又疼得抽气,只好拿手脚轻轻在床单上蹭着。
  迟聿忽然开口:“还没睡着?”
  他也没睡着。
  商姒嘟囔道:“有些痒。”
  那药很好,之前磨破的地方都开始结痂了,但这会儿是最痒的时候,好像有无数蚂蚁在身上爬一样,商姒在被子里扭个不停。
  黑暗中,身边人掀被起身,随即火光刺啦亮起,迟聿举着灯靠近,“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她把手伸给他瞧,咬着下唇,道:“我想挠。”
  “不行。”
  迟聿握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她的伤口,红肿已经消去了大半,过不了几日就会恢复如初。
  他说:“忍一忍,明日就好了。”说着,又拿了药膏过来,重新给她敷上一层药。
  商姒抱着被子,感受到迟聿冰冷的手指在脚踝处游走,她心底忽然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感来,这件事,还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商姒埋着脑袋,一个字也不好多说。
  迟聿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么大的人了,为何还这般不省心?”
  她支支吾吾,不说话。
  迟聿按着她伤口的手略一用力,她倒抽一口气,要是以往,肯定转过身来瞪他了,可今日却像个活鹌鹑,动也不动。
  迟聿将药膏放好,拉好被子,他又吹熄了灯,揽着她重新躺下。
  两人在黑暗里心思各异,过了不久,商姒又开始扭动。
  “又怎么了?”
  迟聿今夜十分有耐心。
  她委委屈屈道:“身上痒。”
  迟聿又起身,点了灯,掀开她衣裳一瞧,却看见她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她伏上床上,咬着被子,欲哭无泪道:“子承,我后面怎么了?”
  他抿唇道:“起了红疹,许是那柴房不干净,不必担心。”他大步推门出去,吩咐宫人去传唤太医。
  值班太医连夜被叫起,一听说又是公主,吓得魂飞天外,以为自己之前的诊治出了差错,还是大将军未曾解好毒。谁知到了一看,才发现是长了红疹,心底松了一口气,又开了方子让御膳房连夜熬药,迟聿亲自喂商姒把药喝完,又敷上一层药,这事才告上一段落。
  可商姒又觉得那药苦,哪怕喝了水,也觉得口中尽是苦味,更加睡不着了。迟聿又吩咐让去拿蜜饯,如此一直折腾到了天亮,才可算把这小祖宗给伺候舒服了。
  商姒拖到天亮才沉沉睡去,迟聿本想一早盘问她昨夜之事,只好作罢。
  ……
  君乙彻查此事极为迅速,很快,商鸢身边的所有人都被审问了一遍,当日所有见过商姒的人也被查了一遍,并实时向迟聿禀报进度。
  迟聿负手站在城楼上,听君乙汇报了一半,忽然道:“行了,不必查了。”
  君乙一愣,“可这件事的疑窦还如此之多,四公子的嫌疑也……”
  迟聿的脸色无比冷峻,蓦地偏过头,眼神尖锐地盯住了他,“我说了,不必再查。无论你查到什么,此事都烂到肚子里去,不许再提。”
  君乙垂下头,惶恐道:“属下失礼。”
  迟聿挥了下手,“你先退下,选几个能干的侍卫,今后贴身保护陛下,此事便对外宣称是刺客,其他消息不能走漏分毫。”
  “是。”君乙领命,无声退了下去,留迟聿独自站在高台上。
  迟聿的目光穿越城墙,掠过重重琉璃砖瓦,不知落在何处。
  只有眼神越来越寒峻,袖中的手捏紧成拳,青筋凸起,昭示了他的盛怒。
  可再怒又如何?
  查到一半,他已大致猜到了全部来龙去脉,不愿再继续深挖,也不想再知道更多,他的心理,一半是怒意磅礴,一半是彻底的失望,明明可以直接求他去做的事情,她偏要和迟陵那小子乱来!
  先是诱他晚上去乾康殿,然后算准了他会派人搜查,再用计陷害商鸢。
  可他要是不搜查呢?她难道真的要将自己置于险境?简直胡闹!
  他要下手惩罚她的任性妄为吗?他又怎么能下得了手!
  他和商姒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她还是太过倔强,偏生自己又没有这个能力。
  迟聿闭上眼,脑海中就能浮现昨夜那一幕。
  他薄唇抿得死紧,一言不发,一路走下城楼,往关押商鸢的地方走去。
  ……
  商姒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来后,却发觉身边空无一人,外面的侍女听到声响,才进来服侍她更衣,随后君乙便进来,抬手行礼道:“属下送陛下回去。”
  商姒咬了咬唇,问道:“大将军呢?”
  “我家主公处理公事去了。”
  “什么公事?”
  “属下不知。”
  君乙不可能不知。商姒看着君乙,无论怎么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君乙一概回答“不知道”,从前君乙也不见得对她如此隐瞒,商姒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只好先回乾康殿。
  她进了乾康殿,环顾四周,却未曾见到姣月和蓝衣,便问道:“她们在哪?”
  君乙道:“属下不知。”
  商姒看着君乙的脸,他仿佛是一座雕塑,始终保持着那样的冷漠木然的神色,对她的一切询问避之不答,商姒只好作罢,让君乙退了下去,独自坐在殿中看书。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一行人沉沉的脚步声,商姒闻声抬头。
  一行人身影高大,不像是太监,更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高大人影透过窗棂,隐约投射进来,透着一面墙,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沉闷压抑的肃杀之气。
  他们站在乾康殿外,没有再离开。
  商姒起身,亲自出门,宫人见她出来,俱垂下了头。
  商姒的目光扫过那群侍卫,皱了下眉,淡淡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侍卫单膝跪地,答道:“属下奉大将军之命,贴身保护陛下。”
  “贴身保护?”
  “今后,无论陛下去哪里,我等都会寸步不离,以保护陛下安全。”
  商姒低着头,盯着那人的脸,久久不语。
  与其说是保护她,可她更觉得像监视。
  果真还是怀疑她了么?
  商姒收回目光,淡淡笑了一声,抬脚绕过那侍卫,正要慢慢走下台阶,那人一惊,连忙拦住她道:“陛下!您不能出去。”
  商姒笑意不变,“为何?”
  那侍卫道:“公主遇刺,皇宫里在抓刺客,属下为了保证陛下的安全,只能让陛下呆在寝殿里,陛下恕罪。”
  商姒盯着那人的脸,实则是在透过那人的脸,看着迟聿,琢磨着迟聿的意图。
  她在他面前耍花招,是小巫见大巫,他昨日虽没当面对她如何,可现在,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她道了声“好”,转身回了寝殿。
  侍卫们对视一眼,连忙上前把门关上,商姒背靠着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件事玩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搪塞过去。
  迟聿在调查吧?现在查得什么样了?他会不会为了持续两国合作,放了商鸢,让她功亏一篑?
  但终究算她理亏。
  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忧虑

  商鸢已经一整日没有进食了。
  至今无人提审她; 也没人进来与她说话; 她不知外面如今如何了; 只担心自身难保。
  她又把昨夜之事从头至尾捋了一遍。
  从早上在元泰殿与商姒说话; 到晚上; 自己失踪的侍卫却在冒犯公主; 迟聿一刀杀了侍卫,那么是否被陷害; 也死无对证了。
  商鸢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 商姒会先对她下手。
  还是这样卑劣的栽赃陷害。
  商鸢不由得冷笑。
  可这样又如何?薛翕还在外头; 她的人也在外头; 她就算什么也做不了,也一定会让商姒女扮男装的身份大白于天下,把她彻彻底底地拉下帝位,结束这一段腐朽王朝的统治。
  诸侯拥兵自重; 天下早就不承认这个天子了,只有一群长安里的腐儒们; 还在苦苦地维持着最后的统治; 反抗迟聿,却又寻求迟聿的庇护; 实在可笑。
  商鸢想不通; 若论政治远见; 她明明会比商姒更适合迟聿,凭什么,迟聿就屡次不接受她的暗示?
  她正想着; 门发出吱呀一声,迟聿走了进来。
  商鸢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迟聿,冷笑道:“怎么,世子是要毁约吗?我楚国的粮草辎重还在路上,世子这是不想要了?”
  迟聿猛地伸手,紧紧捏住她的脖子。
  商鸢呼吸受阻,拼命地挣扎着,脸色越来越红,力气越来越小。
  迟聿猛地松开手,将她掼到一边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事情如何且不论,我最厌别人以此等威胁口吻对我说话。”
  商鸢捂着脖子,拼命地喘着气,猛地看向迟聿,双目猩红,“我是替你感到不值。”
  迟聿眼神冷漠,睥睨着她。
  “商姒,所谓的陛下和公主,其实都是商姒一个人吧?”商鸢笑出声来,嗓音嘶哑,声音听起来无比尖利刺耳,“就是她!一个亡国之君,一个低贱的替身,有什么配得上你的?她能给你带来什么?还是你们男人,永远都觉得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迟聿冷淡道:“我为何喜欢她,与你何干?”
  “是与我没有关系!”商鸢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身来,抬手指着他,冷笑道:“那这件事呢?世子有去查过吗?你喜欢的女人布下的阴私诡计,你是要顺着她的意处置我吗?”
  迟聿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寻了处地方坐下,忽然拍了拍手,侍卫押着一鲜血淋漓的人进来,将那人猛地推倒在地。
  那人浑身被打的已经血肉模糊,乱发间隐约透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伸着满是血污的手,对商鸢道:“郡、郡主……救我……”
  商鸢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这人正是她暗中派去联络薛翕和楚国的信使。
  迟聿饶有兴趣,微笑道:“很意外?他已经全招了,郡主既然敢做,为什么还心虚?”
  商鸢强自镇定下来,也缓缓地笑了,“所以呢?这又能代表什么?我想对付她,所以昨夜那件事就能扣在我头上?”
  “扣在你头上,不是易如反掌吗?”
  迟聿冷淡反问。
  “我来见你,不是为了查清来龙去脉,只是想知道商姒是怎么想的。”迟聿理了理袖摆,缓缓起身,最后转头扫了商姒一眼,目光中不无冷漠,“现在我知道了,郡主,这世上多你一个,少你一个,都没有干系,望你好好保重才是。”
  他消失在商鸢的视线中。
  商鸢跌坐下来。
  ……
  迟聿在外面逗留许久,听了很多消息。
  譬如商鸢捶着门,吵着说要见他;譬如迟陵做贼心虚,还借口说是自己没认真找公主,所以才心生内疚,殊不知自己早已暴露;又譬如商姒一整天都很安分守己,没有闹着要做什么。
  迟聿冷嘲,薄唇笑意讥讽。
  宋勖听了来龙去脉,便匆匆进宫求见迟聿,见迟聿独自站在城楼上看着月亮,便上前笑道:“主公是不是想着昭国?”
  迟聿偏头,微笑道:“昭国?”
  “属下不知主公是否想念,但属下却十分想念。”宋勖抚着胡须,叹道:“当年在昭国,主公何等英武不凡,杀伐决断,毫不牵扯儿女情长,亦不容忍任何阴谋诡计,举国上下的年轻才俊,无不以效忠主公为荣。”
  迟聿微扯薄唇,淡淡一笑,“先生是想说,我如今变了?”
  “属下曾经以为,主公的转变是好事,因为这么多年,主公可算有了一丝人情味。”宋勖摇头道:“可如今,那位天子……已经成了主公的拖累,主公还有大好的山河要去征服,将来还会有更多女人,不应该再为天子反复妥协忍让。”
  “除了主公,还有四公子。四公子早年性子顽劣,后来经历沙场,才磨练的稍微沉稳了些。可如今四公子也跟着胡闹,主公一手将四公子养大,忍心看着他被旁的事勾去了心思吗?”
  迟聿沉默。
  宋勖忽然退后一步,面对着迟聿,抬手深深弯腰一礼,“主公,请恕属下无礼。属下恳求主公,不要因此与四公子生出嫌隙,也不要再牵挂着儿女情长,战事在即,属下宁可看到主公不再与楚国合作,如此,顶多我们打得困难些,可主公千万不要再护着天子了。”
  “时局如此,万不可因小爱而误大计。天子终究不是昭国人,与主公不是同一类人。”
  “主公慎重!”
  宋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的眸子在月光下格外灼热,显示出他坚定的决心。
  气氛僵滞下来。
  “先生所言,我又岂会不知?”半晌,迟聿缓缓开口,他负手看着城楼下巡逻的侍卫,忽然道:“你去准备一番,过几日大军便出征,长安待的够久了,是时候给其他人一点厉害瞧瞧了。”
  宋勖面露狂喜,“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让众将提前准备着!”
  “下去罢。”
  迟聿拂袖转身,信步下了城楼。
  他径直去了乾康殿,却在殿门外驻足,不知为何,站在此处,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因为知道了她的隐瞒,从前他眼里揉不得一丝沙子,那些胆敢隐瞒他的,全都没有好下场。前世所接触的女人中,也无人敢对他隐瞒,她们讨好他还来不及,唯恐浩荡恩宠如昨日黄花,只能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到了商姒这儿,他产生了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宋勖所言,他不以为然,但不得不承认,在她面前,他确实丧失了很多从前的原则,也不再如昔日一般赏罚分明、杀伐果断。
  知道商鸢是无辜的,第一反应不是彻查真相,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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