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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多癖-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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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刚进屋,就听“咔嚓”一声响,街门被撞开,大队官兵涌了进来。
  屋里王子约醒着,听见动静,歉意地对隋顺道:“看来要连累你了。”
  隋顺摇了摇头,光棍地道:“没事,我这等小人物,杀放都是他们一句话,没人会想着折磨我。”
  王子约苦笑了一下,两眼望住顶棚,喃喃自语:“我也没事。”
  也就两句话的工夫,外头的官兵已经发现了被丢在柴房里的一老一小,一时间如临大敌,将这座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齐虎带着人手拿盾牌撞进屋来,后面是齐刷刷寒气四溢的弩箭,对准了王子约和隋顺。
  隋顺心中讶异,暗忖:“好大的阵仗,就我和王大人两个,我俩又没有三头六臂,至于么?”
  不过小人物这时候多话很容易枉自送命,他守在床头,垂下眼睛一语未发,把盛水的碗递给了王子约。
  王子约扫了齐虎一眼,珍惜地将碗里温水一点一点喝干净,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风姿卓然,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
  一看他人影,不用点灯,齐虎就认出来:“王子约!”随即反应过来:“其他人在哪里?那疯驼子呢?”
  王子约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知道。”
  齐虎一时语塞,这位号称从来不说谎,他说不知道那就是真不知道。
  旁边的隋顺直接就被齐虎忽略过去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失而复得了,小公爷知道抓到王子约,应该会有几分高兴吧。
  齐虎是李克明的亲信,知道抓王子约这事李克明不欲声张,尤其怕叫平南郡主听到风声,等官兵们把房前屋后全都细细搜一遍,前来禀报再没旁人了,他也没心思在这里多呆,下令道:“留队人在这里盯着,把这两个逃犯押回国公府去。”
  隋顺没有反抗,直接就被捆上了。
  王子约病着,李克明不在,齐虎不敢瞎折腾他,命人卸下门板当担架,就要将他抬回去。
  大晚上的这边明火执仗老远就能听到动静,整个古宁巷子街坊四邻没有一家敢出来看个究竟。
  齐虎这会儿抓完人要走却走不了了,留在外边的一个探子头目急忙忙进来,道:“平南郡主带人来了。”
  齐虎吃了一惊,骂道:“谁他娘的给老子走漏了风声,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
  “大人,怎么办?郡主她要进来,咱们拦不住啊。”
  齐虎不愧做卧底出身,反应极快,立即吩咐道:“赶紧去个人,通知小公爷一声,你,你,还有你,看看去后面推倒一段院墙,先把姓王的送走,别叫郡主见着。”惹不起郡主,他准备来个死不认账。
  打算的挺好,但终究晚了一步。
  这里人还没等送走,那边司徒绯已经带着人长驱直入。
  路上只要有胆敢冒头拦截的,司徒绯毫不客气,抬手就是一鞭子。
  外头的也没有什么厉害角色,那些当兵的心想连小公爷尚且要看人家脸色,自己给打了也是白打,老老实实就把路让开了。
  司徒绯一脸寒霜,眼中暗藏焦虑。
  明月不顾危险,跟在她身后。
  适才离远听见这边巷子里人声鼎沸,明月便叫了声“糟糕”,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不但王子约,程猴儿和隋顺都在里面,她必须得到现场盯着,能救一个算一个。
  齐虎一见她跟了来,瞳孔微微收缩,先是恍然,随即涌起一阵疑惑。
  是她?她和疯驼子背叛了小公爷,给司徒郡主通风报信,在其中搅风搅雨。
  这个费长雍的师妹到底是哪边的,他们师兄妹闹翻一说根本是假的?亦或是她已经投靠了杜昭?
  “参见郡主。”
  司徒绯随意扫了齐虎一眼,这人她有印象,近来常跟在李克明身边,她叫不出名字,便道:“你们抓了王公子?将人交给我,有什么事叫李克明来同我说!”
  齐虎有意无意拦住她去路:“郡主,卑职等奉命在此捉拿反贼,不知道您说的王公子又是哪个?”
  司徒绯大皱眉头:“叫你交人便交人,本郡主要做什么何需对你解释!”说罢吩咐左右:“去把他们拿住的那两人全都抢过来!”
  她带来的一帮手下应了一声,便冲上前来抢人。
  来到石安之后不比在京里,京城那会儿京卫指挥使穆致尧是司徒绯的师兄,京卫的兵全都任她差遣,如今新上任的指挥使虽然也是她爹的部下,却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将公私分得很清楚。
  是以司徒绯这次过来,带的都是王府的家丁家将。
  这边要抢人,齐虎那里不放,两下正僵持间,突听着人群外头有人喊了一嗓子:“小公爷来了!”
  司徒绯并未瞧得起李克明,轻哼一声。
  但这时候,围在外边的官兵向着两旁迅速分开,有车驾跟在李克明一行人的身后进了巷子。
  “长公主驾到,众人跪迎!”
  

  ☆、长公主的条件

  长公主突然到来; 令明月心中一沉; 生出不妙之感。
  虽然她曾听谢平澜说起过,司徒翰和长公主两口子婚后求医问药好多年; 直到快四十岁才有了司徒绯这么个宝贝疙瘩,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堆到女儿面前,从小到大没叫她受过半点委屈; 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郡主这么个性子,处在权贵权子里,周围都是谨小慎行的大家闺秀们; 长公主这当娘的怕是操碎了心。
  如果子约的祖父王渊不犯事入狱,王家是书香门第,平南王夫妇尚有可能成全女儿的一番相思,可现在; 子约已经投了杜昭,是在朝廷悬赏名册占有一席之地的反贼钦犯,怎么想长公主都是来阻止司徒绯; 令她和王子约一刀两断的。
  尤其她又是和李克明一起到的。
  自己刚把司徒绯找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子约见上面; 李克明就到了,就算他得了信就立刻往这里赶都不会这么快; 除非他在王府有耳目,一早就盯着那边。
  司徒绯听说她娘来了,脸色不由地变了变; 道:“你们别过去了,在这里等着,我去见我娘。”
  这话听起来是吩咐左右,实则在关照明月。
  长公主对自己的闺女舍不得动一指头,所以司徒绯若是做了错事,倒霉的往往是她身边的人。
  司徒绯知道娘亲这个习惯,担心她这次拿王子约和他的朋友们开刀,虽然她也搞不懂舒窈明明是费长雍的师妹,是邺州那边的,怎么又会和王子约成了朋友,但这不妨碍她爱屋及乌,何况舒窈本身长得也很好看。
  明月会意,真心实意说了声:“多谢郡主。”
  司徒绯点了点头,扭头四望,见周围不管哪边的人都恭恭敬敬等着迎接她娘,点了几个亲信,叫他们帮着明月看住齐虎,以防他趁自己不在,对王子约不利。
  交待完了,她脚步轻快,向着娘亲的车驾迎了过去。
  明月望着司徒绯去远,心中不安,暗暗祈祷老天爷能发发善心,保佑长公主爱女心切,叫大伙这次能度过这次的难关。
  齐虎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舒窈姑娘,小公爷待你如同上宾,你却包藏祸心,哼,找来了郡主又如何,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背叛小公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明月没搭理他。
  这会儿逞口舌之能不是明智之举。
  她同几名王府的家将道:“给我这手下把绑绳松了吧,这么多人盯着,他跑又跑不了,不用多此一举了。”她说的是隋顺。
  为首的家将过去,手起刀落,绳子断开,隋顺恢复了自由。
  “小姐。”
  明月微微点头,道:“你去照顾一下王公子。”
  瑟瑟寒风中,诸人焦急地等待。
  司徒绯去得有点久,不知她、长公主还有李克明三人怎么说的,直到差不多快二更天,才有命令传下来,叫把所有人都带去州府衙门。
  自从皇帝带领文武百官逃到石安,石安城的州府衙门就腾给了京兆尹办公。
  由长公主的这个决定,明月判断不出郡主和李克明到底是谁占了上风,只好猜测二人还在僵持,长公主没有直接将人交给李克明,也不让司徒绯接他们几个回平南王府,看起来是要秉公处置。
  可就是这秉公处置,对王子约,对自己,都已是十分不利。
  事到如今,她再做任何努力都于事无补,只能听天由命。
  隋顺也意识到怕是要糟,悄声道:“王公子又发高烧了。”
  这真是雪上加霜。
  “他可醒着?”
  “昏睡过去了。”
  明月只好叮嘱他:“你先照看着些,等到了州府衙门,再想办法给他找大夫吧。”
  隋顺觑着左右没人注意到他,使了个眼色:“大小姐,您快找机会逃吧,等到了衙门,可就脱不了身了。”
  明月沉默着摇了摇头。
  明知危险,她也做不到就这么弃朋友于不顾。
  再说司徒绯是自己请来的,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总要再见她一面,听听她怎么说,才算有始有终。
  到了州府衙门之后,隋顺没能继续照顾王子约,他们三人被分开看管了,明月因有平南王府的人关照,衙门里的差役给她单独找了间屋子,外头有人看守,不得随意走动。
  屋子里桌椅柜子齐全,甚至有张矮榻,铺了被褥,可以躺在上面稍事休息。
  明月虽然好几天没踏实睡过觉,困顿不堪,却也不想躺这不知什么人睡过的床榻,点了油灯,枯坐到后半夜,听着外头有人道:“参见郡主。”心知是司徒绯到了,连忙站起来。
  司徒绯看屋里点着灯,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道:“我累得很,你们都走开些,别妨碍我和舒窈说话。”不等外头的看守应是,回手将门关上。
  明月先察言观色。
  就见司徒绯双目红肿,明显是哭过,神情却看不出多么悲伤,尤其鬓边微湿,发辫也似重新编过,这是来见自己之前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
  明月不知凶吉,心中忐忑,道:“郡主,情况如何?”
  司徒绯就像不认识她似的,连着打量她好几眼,方才道:“王公子高烧昏迷,许太医刚给他看过,开了药叫人灌下去,说是再有两个时辰应该能醒过来。许太医医术高超,一直帮我们家的人看病,我从小就认识他,可我问他王公子这是怎么了他却不肯讲,只说要调理个一年半载才能彻底治好。”
  听她说找了太医来给王子约看病,明月稍稍放心。
  若是他们要对王子约不利,何必还要费事请太医来救他。
  “他被景国公世子关在府中地牢里折磨,具体的病因,除了李克明,怕是只有那齐虎才清楚。”明月到是没说那些折腾王子约的牢头都已经见阎王了。
  司徒绯没在王子约的病情上讲太多,这只是她的开场白,一晚上下来,她也是心力交瘁,没人见到她先前在娘亲跟前怎么撒泼打滚苦苦哀求的,她也不准备对人提及自己那丢脸的举动,坐了下来,道:“我求了娘半天,请她放了王公子,只要他人好好的,我就再不惦记着他,婚事全凭父母做主,他们叫我嫁哪个,我就嫁哪个。”
  明月咬着唇一时无言,心道:“郡主能为子约做到这样,不图回报,足以说明是真心喜欢他啊。唉,子约若是也喜欢郡主就好了,子约以后要是知道郡主为他做出这样的牺牲,不知会怎么想?”
  她正胡思乱想的工夫,就听司徒绯又道:“可我娘说王公子毕竟是钦犯,李克明抓了他以私刑折磨,虽然有失磊落,却也不能指责。私放钦犯是重罪,尤其我们这样的人家更需谨慎,不能给人留下把柄。为了我,她愿意去求圣上下旨赦免王公子,但需得王公子当着众人亲口说一句,他是走投无路才被迫投奔杜昭的,如今已经后悔了。”
  明月心中忽上忽下,微张着嘴,失声道:“要叫他亲口说?”
  “是,只这一个条件。你放心,我娘答应我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可是……他从来不曾说谎。”
  “我知道,可这又不是叫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一句话,比起活下去,又算得了什么!”司徒绯说话间变得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声音也大了起来,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盯着明月,到好像她是那个能决定王子约生死的关键。
  明月心中只觉钝钝的疼,她也站起来,过去扶住司徒绯,柔声劝道:“别这样,别急,咱们都想着他好。”话是这么说,她手却在微微地颤抖。
  司徒绯颓然坐下来,靠在了明月怀里,捂住脸道:“我尽力了,真的。我现在好害怕,万一他不肯可怎么办?”
  明月觉着鼻子发酸,赶紧扬起脸来,想把眼中的泪控回去,可泪珠已经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滑落。
  司徒绯不觉,有明月在旁边,她方才觉着不那么孤独,半晌定了定神,道:“一会儿等他醒了,我先去见他。若是他不听我的,你就再去劝一劝他吧。”
  明月点头,嗯了一声。
  “我们一定要说服他,哪怕一辈子就说这一次谎。”司徒绯不知是在说服明月,还是在给自己鼓劲。
  她低下头去,双手合十,喃喃自语:“菩萨保佑,只要过得这一关,我这辈子都戒了荤腥只吃素,不,我愿折寿十年。”
  明月默然。
  按她对子约的了解,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那么长公主呢,她又为什么提了这样一个条件?
  不知不觉东方微明,屋外有人禀报:“郡主,王公子醒了。”
  司徒绯腾得站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我去了。”
  明月望着她快步而去的背影,才想到原来司徒绯在这等情况下还非要梳洗打扮,全都是为了这一刻。

  ☆、生死抉择

  司徒绯走到门口停了停; 示意身后那一大帮丫鬟随从都离得远些。
  她的贴身大丫鬟之前得过长公主吩咐; 面露难色:“郡主,这……”
  司徒绯扭头向她望来; 眼睛红红的,面有凄容,那丫鬟登时噤声; 不敢多言。
  司徒绯一个人推开房门; 进到屋内,而后将门关严了,插上了门栓。
  经过太医医治; 王子约退了烧,梳洗过后还吃了些东西,状态看着比在宫家时好了很多。
  这会儿他正捧着喝水的杯子,坐在桌子旁发怔。
  司徒绯转过身来; 脸上已然带上了笑容,道:“王公子。”
  “郡主。”
  两人打过招呼,相对竟有些无言。
  停了停司徒绯才道:“这些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你们怎么不早些找我呢?全天下人都知道,只要是你的事; 我绝不会袖手不理。”
  王子约低下头去,注视着杯子里微漾的水波; 苦笑道:“早也好,晚也好,终是需得麻烦郡主; 让你为难了。”
  司徒绯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坐下来:“这两年在密州那边过得可好么?”
  若是他说在杜昭手底下过得不好,受军中那帮大老粗排挤,那她便可以顺着这话茬儿,劝王子约说那句保命的话。
  “很好,比我在京城过的日子要精彩许多。”
  王子约一句话出口,抬头见司徒绯直愣愣地望着他,不由温和地道:“郡主是不是不喜欢听我说这些?”
  “不不,你说,我喜欢听,自从你离开京城,我便一直盼着能听到你的消息,你祖父出事那会儿我没能帮上忙,心里歉疚得很,何康先生一直呆在妙生斋,后来京城被杜昭攻克,他留下了没有走,你见过他了没?我请他帮忙画一幅那年中秋咱们好多人一起赏月的画,这都两年多了,他也没有画完,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见着……”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王子约在旁静静听着,并不插言。
  直到司徒绯自己发觉把话题扯远了停下来,他才道:“我同何师叔又见过两回,他想后半生不理尘世纷扰,就一直呆在妙生斋作画了。”
  司徒绯怅然道:“那也很好。”
  她虽然很想同王子约就这么呆着,天南海北一直聊下去,但桌上的蜡烛却是越烧越短,留给他俩的时间不多了。
  王子约看向她,微微一笑:“郡主当不是找我专门说何师叔的事,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王子约瘦了好多,俊美的面庞看上去棱角分明,这一笑风采更胜往昔,司徒绯心都要碎了,试探道:“我娘会帮你去向圣上说情,将你从朝廷悬赏的名册上去掉,只要圣上恩准,你便不是钦犯了,他们也就没理由再关着你。”
  王子约听了这话,看上去并未多么高兴,摇了摇头:“事情只怕不会这么简单,我是杜昭任命的监察使,权力不小,造反从逆天下皆知,若是长公主帮着美言几句便可一笔勾销,这朝政大事岂非儿戏?”
  他见司徒绯欲言又止,了然笑笑:“郡主不必为救我而殚精竭虑了,到是跟我一起的那两位同伴,他们不是密州军的人,还请郡主能看在以往份上,出面放他们离去。”
  “是真的啊。”司徒绯见他不信,登时急了,道,“我娘说了,只要你当着众人亲口说一句,当初是走投无路才被迫投奔杜昭的,如今已经后悔了,就担保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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