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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大海连连磕头求饶道：“大爷爷，大伯父，我这不也是没办法，那东家看上我家四丫头，我不同意也不行啊。那东家势大，我要是不同意，不光这个账房做不成了，还会受到东家的报复。四丫头从家里偷跑出来，我听说到在五郎家里，便来找。可没找到，我以为杨氏把四丫头藏起来，所以才想着用七丫头逼杨氏把四丫头放出来，真的没想着让七丫头替四丫头做妾啊。”
　　杜婆子，刘桂花，杜大朗，杜二郎等人顿时豁然开朗，现在的确不能承认，反正之前说得那些话，也没有其他人在场作证。
　　杨富贵目呲俱裂，骂道：“孬种玩意儿，敢做不敢当！”若是今天杜大海咬死了这个说辞，他还真就无可奈何。
　　杜老太爷头疼，这杜大海说一套做一套，既然不承认用四丫头代替四丫头做妾，那来五郎家捣乱，这事可跑不了，村民们都看着呢。
　　杜婆子连忙说道：“我们就是来找四丫头的！”
　　“冤枉了，大爷爷，我们没想着要七丫头顶替四丫头，只是听说四丫头躲在杨氏那里。那杨氏不愿意交人，我们这才想抓一个，让杨氏把四丫头交出来。”刘桂花连忙说道，死不承认。
　　杜大郎，杜二郎后怕，赶紧附和。
　　杜老太爷见他们不承认，这里也没有其他证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判？
　　杨富贵见他们不承认，僵持下去，闺女一家也得不到好处，便沉声说道：“杜族长，既然他们不承认，我们这边说的也就成了一面之词，姑且就当是这些人来找人的。可大家看看，谁家去找人，要大打出手的，而且还是对自家弟媳妇，侄子侄女动手不留情。我若是没有及时赶到，我闺女和外孙子，外孙女要没命了。做出这等残害血亲大逆不道的事情，定不能轻饶。”
　　杜大海面色阴沉，刚才他们已经被打得爬不起来，杨富贵这个老东西居然还不放过他们。
　　“族长，你可不能帮着外人欺负我们杜家自己人啊。”杜婆子连忙说道，她除了脸上，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
　　杨富贵鄙视道：“你还配做自家人，我呸！你打我闺女，外孙子，外孙子，我杨富贵能放过你们，我就白活这几十年了。我今天算是看清了，大山一家就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谁都想来咬一口，拿捏一下。今天若不给我闺女家一个交代，我明日就带闺女，五郎，七妹，八郎，小九儿去杨家村。杜家人照顾不好大山的遗孤，我照顾。”
　　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看杜婆子，而是对着杜长和，杜长顺，还有杜族长说的。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纷纷脸上火辣辣的。
　　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会不会哪天遭遇不测啊！众人戚戚然，觉得杜长和一家太可恶了。
　　孙婆子站在最前面，说道：“哎呦，杨兄弟说的是，别人还没欺负呢，自家人倒是整日蹦跶欺负人。族长，你可要秉公处理，不惩罚这些人，以后谁还会遵守杜家家规礼法。”

　　第四十四章　狡辩也没用

　　打人打到门口，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大伯子打到守寡的弟媳妇门口，换到哪里都不占理。
　　杨富贵是杨氏的父亲，很多话，杨氏作为独家的媳妇不能说，但杨富贵却可以说，在乡下，娘家人给闺女撑腰讨公道，非常平常的事情。
　　“可不是嘛！你们杜家一向规矩大，可不能让我们这些外姓人看笑话啊。”李大婶在外面附和道，这杜婆子不是个好东西，不安分过日子，整日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人当笑料。跟这样的人吵架，她也觉得跌份儿！
　　杜老太爷更加臊得慌，看向杨氏道：“大山媳妇，你是受害人，你看怎么处罚？”
　　杨氏还没说话呢，杜婆子往地上一躺，嘴里哼哼唧唧：“哎呦，哎呦，疼死我了，不孝的东西，打死我了。”
　　刘桂花有模学样，也跟着哭喊：“大爷爷，我们情急之下打人，可杨富贵那个老东西也打我们了，我这浑身都疼。”
　　“是啊，我们身上疼得紧。”杜大朗呼痛，刚才已经被打得狠，若是再被族长处罚，没有十几二十天，绝对爬不起来。
　　若不是还想要点面子，杜大海都想躺在地上打滚了。
　　杨富贵两手一摊，道：“都是孬种，就你们可以打人，别人就不能打你们啊。今天若不是看在杜族长的份儿，我还真就打得你爬不起来。”
　　杜长和气得身子颤动，在大哥失望的眼神之下，猛地站起来，对着杜大海的脸，“啪啪”两巴掌，骂道：“混账玩意，你给我鼻子，真是家门不幸啊！”
　　打完杜大海，抬脚踢了杜婆子两脚。杜大郎，杜二郎也没逃过杜长和的大脚，正好踢在他们疼痛处，顿时嗷嚎之声，响彻整个祠堂。
　　杜长和教训完不孝子，不孝孙，转头对族长道：“大伯，大哥这些人做出残害血亲的事情，就按照族里规矩处罚吧。不处罚他们，他们就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知道害怕，以后还会做出一些大不能饶恕的事情。我知道我没用，管不了这些混账玩意，还请大伯您替我好好教训他们。”
　　杨富贵看了一眼杜长和，这次比上次明白多了。
　　不过当看到杜长顺的时候，心里了然，杜长和糊涂，耳根子软，可杜长顺可不是好糊弄的人。有杜长顺在，这杜长和最起码不糊涂了。
　　今天杨富贵在，不处罚杜大河他们，绝对不能善了。
　　杜族长看了身后的三个族老，见三人纷纷点头，坚持之前商量好的处罚，沉声道：“杜吴氏，杜刘氏残害我杜家儿孙，本应该休妻送回娘家，念及对杜家有生养之功，免去休妻惩罚，掌嘴二十。子不教，父之过，杜长和杖刑十下，杜大海杖刑三十。杜大郎，杜二郎残害兄弟兄妹，不敬长辈，杖二十。杜四妹，任性妄为，擅自离家出走，杖手二十下，以儆效尤！若不悔改，惩罚加倍！”
　　杜婆子一愣，掌嘴二十，除了小时候不听话被爹娘打过脸，长大之后，尤其是成亲之后，杜长和性子好，她有能生养，在家里说一不二，作威作福，哪有人敢打她啊。没想到今日却要当着众人掌嘴，这以后如何除去见人啊？
　　“老头子，你给我讲讲情啊，我们真的是来找人的，没想打他们，都是杨氏那个贱人，是她不愿意交人，我们才动手的。”杜婆子不想挨打，锤死挣扎。
　　“是啊，杨氏杨氏把四丫头早点交出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刘桂花也不放过唯一的机会，她都快要娶儿媳妇的人了，再被掌嘴，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杨氏上前，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想交出来吗？那四丫头跟个猴精似得，哄得我们全家团团转，自己从后门逃走了，我上哪变出一个大活人来给你们。你们口口声声说我藏起了杜四妹，不该收留她。你们不顾念亲情，可我作为大山的媳妇，是四丫头的三婶，外面天黑了，我不能把她赶出去。你们倒打一耙，不听我解释，就要拉七妹走，跟那些恶霸有什么区别。别人还没欺负呢，尽被你们欺负，你们也不觉得亏心，难道不怕大山夜里去找你们算账啊！”
　　“我七姐被吓得神志不清，我五哥被打的卧床不起，我们家没钱买药，得陪我们家医药费。”杜九妹脆声道，趁机补一刀。
　　众人见杨氏说得合情合理，这件事请根本怨不到大山媳妇。
　　杜族长点头道：“长和，给大山媳妇五两银子做医药费，你给吗？”
　　杜长和虽然心疼五两银子，但更看重大哥的心思，连忙说道：“给，给！”
　　“那对你们的惩罚，服不服？”杜族长问道，盯着杜长和。
　　“服！”杜长和爽快道，不能让家人一错再错。
　　“不服！”杜大海，杜婆子等人同声说道。
　　杜长和见儿子孙子不知悔改，更是气愤，道：“族长大伯，实行家法吧。”
　　“你个老不死的，真想打死我啊。”杜婆子骂道，她这辈子没像今天这样丢脸，她很杜长和，更恨杨氏，“杨氏你这个小娼妇，你是想逼死婆婆吗？”
　　虽然杜婆子不知道啥价解铃还须系铃人，但也知道杨氏的态度非常关键。若是杨氏给她们求情，或许就不会得到惩罚了。只是平日里骂习惯了，张口闭口小娼妇，即使现在有求于人，也骂骂咧咧，威胁杨氏。
　　果真样子听到“逼死婆婆”这句话的时候，身子一怔，这可不是不孝啊。
　　华氏扭着壮硕的身子冲了出去，照着杜婆子的脸甩了两巴掌，骂道：“你才是个老娼妇，我女儿规规矩矩的，你凭什么骂她。嘴巴不干净，为老不尊，还想别人孝顺你，真是笑话。”
　　杜族长一愣，之前就见识到华氏的厉害，可今日更加凶猛啊。哎，这样厉害的娘，咋就没教出一个厉害的闺女呢。杨氏这个侄孙媳妇性子软和，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不会闹分家。

　　第四十五章　行家法

　　杨富贵见自家老婆子打了人，也骂了人，若是在外面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在杜家的祠堂，哪里容得下一个外人大放厥词。
　　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杨富贵连忙呵斥道：“你给我回来站好，她嘴巴臭，你也跟着学啊。狗咬人一口，你还能再咬回去啊！这里有杜族长和族老看着，还能任由她骂人啊。不敬我们也就罢了，上面供着杜家列祖列宗呢，他们可都在看着呢！我们是外人，你急吼吼啥呀！”
　　华氏跟自家老头子过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如何配合，也不嫌老头子的呵斥，连忙退了回来，跟个大没事儿人似得，低着头，好像刚才大人的婆子不是她似的。
　　杜老太爷有心说两句，可好的坏的全部给杨富贵说了，他还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都说杨富贵在杨家村的威望仅次于杨家村的村长，可见不假。
　　杜婆子被打了两巴掌，因为手被绑着，没法还手，顿时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次可是真晕，不是假晕。一时间，整个祠堂清净很多。
　　杜老太爷看了杜长和一家，一阵头疼，赶紧打完了事儿。让列祖列宗看到这样的场面，想必也非常失望吧。
　　“带去刑罚室，早点实行家法，早点让这些人知错就改。”杜老太爷沉声道，摆摆手招呼村子里的执行家法的人。男子打屁股，已婚女子掌嘴，未婚姑娘打手。一时间，刑罚室里鬼哭狼嚎，疼得嗷嗷叫。
　　就连晕过去的杜婆子，也被疼醒了，说不成话，只能疼得呜呜地哭，边哭心里边骂，把这里的人全部都记恨上了。
　　杜四妹咬咬牙，是唯一没有出声呼痛的。杨氏，杜五郎，杜七妹，杜九妹，你们给我等着，早晚我要报仇，让你们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执行完家法之后，人直接被送到村子里的宅子。
　　之前吴翠花听了事情始末，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小声对杜六妹说道：“谢天谢地，我们没送六丫头进城，要不然现在给人做小妾的，就是我们六丫头了。”
　　杜六妹已经十三岁了，是个大姑娘了，也知道小妾是什么意思，有点不相信问道：“四姐姐和七丫头很好，想必是误会吧？”
　　“哼哼！”吴翠花冷笑，“你啊，就是个表面精的，你四姐姐可是个内毒的，平日里让七丫头做那么多事情，还让七丫头对她很感激，这就是四丫头高明的地方。你知道做妾不好，那四丫头能不知道啊。我可听你爹说了，那东家给一百两聘礼，若是用七丫头去顶替，你大伯一家的前程有了，那一百两聘金，进了你奶奶和大伯的手里，还能给你三婶。你大伯赚了钱，再给你四姐姐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嫁妆，太划算了。”
　　“以后我们可得远着点大伯一家，太坏了。”杜六妹小声道，以前她还羡慕大伯一家去县城里过好日子了，还想跟着去呢。
　　爷爷奶奶去，她要跟着，娘亲不让。幸亏没去，否则做妾的人真有可能是她。只要进了大户人家，再想出来人，就不容易了。
　　“是啊，你爹在现成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工钱，上交一两给你奶，我们还剩下一两，加上这些年我做绣活，赚了不少钱，够给你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吴翠花感慨说道，儿子的聘礼从公中出，可女儿的嫁妆却要自己出。
　　这是婆婆定下的，可见闺女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地位。
　　不对，只是孙女没有地位，小姑子杜鹃可是婆婆的心头肉。吴翠花平日里跟着刘桂花一起欺负杨氏，在夹缝中生存。
　　杜六妹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娘，我知道了，我听你的话，绝对不靠近大伯一家。只是娘，你可不能让我给人做小妾。”
　　吴翠花点了一下杜六妹光洁的额头道：“放心吧，我和你爹都没有这么大的心，只想着好好过日子，不想用女儿换富贵。”
　　杜六妹被娘亲说的话，感动不已。
　　那边等杜婆子，杜大海等人挨了罚，便被杜长和领回家。虽然非常生气，但杜长和还是找了李郎中过来看看，弄点金疮药抹抹，熬了药喝下去，防止半夜发烧。
　　杜婆子脸肿得跟馒头似的，尽管眼睛气愤地冒火，但却半句话说不出来，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可能是太疼，杜婆子也不敢继续张牙舞爪，喝了药，抹了金疮药之后，来不及洗漱，就躺下休息。
　　杜大海，杜大朗，杜二郎屁股被打了三十大板，屁股开花，只能趴在睡觉。
　　吴翠花，杜六妹烧热水，熬药，忙里忙外，看到她们的伤，母女二人吓得不轻啊。人啊，可以自私一点，但却不能丧良心。老大一家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后来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杜六妹给杜四妹上药，看到四姐姐的芊芊玉指，变成现在的十根小萝卜，吓得上药的手有点哆嗦。
　　杜四妹冷笑道：“怕什么，又不是你的手被打成这样？”
　　杜六妹想到娘亲刚才的话，不敢得罪这个心狠手辣的四姐姐，轻声道：“四姐姐，你忍着点，上药的时候，可能有点疼。”
　　“哎，再疼比不过心疼，等伤好了，我就要给人做小妾了。”杜四妹苦笑，叹息说道，做了人家的小妾，以后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杜六妹不敢接话了，认真上药。
　　“六妹妹，你和七妹妹很幸福，最起码有个真心为你们考虑的娘亲。”杜四妹边说，眼泪跟断了线的水珠一样，簌簌往下流，可能是因为伤口疼，也有可能心里苦。
　　杜六妹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但见一向好强的四姐姐哭得如此伤心，小声道：“四姐姐，你好好跟大伯母，大伯父说，大不了把聘礼退回去，城里干不下去，家里还有地，饿不死人的。”
　　“他们尝到了有钱日子的好滋味，又怎么会甘心过苦日子呢？”杜四妹摇头，如果可以，她早就求了。
　　“那你去求求爷爷？”杜六妹再次建议道，见爷爷今日的样子，显然也不同意的。

　　第四十六章　落户山脚下

　　杜四妹用袖子擦擦眼泪，抽噎道：“爷爷一开始是不同意，可聘礼已经被爹收了，而且还说了，若是我们家变卦，他和两个哥哥的前程差事都没了。我毕竟是孙女，早晚是别人家的人，怎么会因为我让家里的男丁没有前程。”
　　杜四妹现在一肚子苦水，拉着平日里和她不对付的杜六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好像这样可以减少心里的苦楚一般。
　　杜六妹一开始还有点同情杜四妹，不过听杜四妹说的条条道道，显然知道所有事情，但却连同家人一起陷害七妹。这样的姐妹不值得同情，杜六妹便不再继续说了。
　　上好药，杜六妹道：“四姐姐，你稍等一会儿，我给你端点粥过来，你吃过再睡。”杜六妹不准备继续听了，也不像和杜四妹走的太近。
　　杜四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杜六妹的变化，心里冷笑：“还不是想来看笑话，根本不能帮到我半点。等着瞧吧，我一定还会有好的办法的，绝对不去做小妾！”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杜七妹是不指望了，杜六妹虽然不很聪明，但二婶精的只比猴子少了一条尾巴，所以想要杜六妹替她做小妾也不成。思来想去，到了最后，杜四妹想到了平日里事事掐尖，争当人上人的小姑姑。
　　只是小姑姑已经和镇上的一个秀才定亲了，那卢秀才长相俊美，身材高大，颇有几分风流倜傥，又怎么会愿意去做柳大员外的小妾呢？
　　这卢秀才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穷。当初要不是大伯家的堂哥接济，别说考秀才了，就是填饱肚子都成问题。小姑姑能有这样好的亲事，也是因为秀才大伯的撮合。
　　死马当活马医吧，等回到县城，她就在小姑姑面前炫富，让小姑姑眼馋，一个小小的穷秀才怎么能比得上柳大员外万贯家财呢！
　　越想越觉得可行，杜四妹有了新的目标，人也放松下来，沉入梦想。梦中小姑姑嫁给了老头子，而她而是嫁给了卢秀才。嫁过去之后，卢秀才就中了举，做了官，她也就成了举人娘子，风光无限，走到哪里都能得到别人的恭维。
　　且说杨氏带着娘亲华氏，杜九妹等人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