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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是呀，穿着战甲的爹爹是世上最英俊的人了，这个人属于娘亲，娘亲要不要陪诺儿去迎接爹爹？”诺儿眨巴了几下大眼睛，手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插在桌案上的花瓶里，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既然诺儿都开口了，娘亲又怎能不去呢？”楚云汐牵起诺儿软绵绵的小手，回身对连翘说道：“近日皇宫中来往的人很多，后宫之内决不可疏于防范。”

　　　　自从连翘请命照看诺儿起，楚云汐便提她为后宫一品女官，连翘果然不出她所望，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大殿外，北辰国的将士个个手执金矛，气势磅礴的跪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骑在战马之上的百里宸风从容地开口，冷峻的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

　　　　“不愧是抵挡千军的北辰铁骑，我等南越将士甘拜下风啊。”恢复了身子的司南钰浅笑着走上前说道。

　　　　此次虽说是狩猎，可暗地里比的却是两国的实力，司南钰虽然在宫中养伤未曾到场，但从属下的禀报中他得知，百里宸风赢得彻彻底底，他输得无话可说。

　　　　“爹爹赢了，好厉害！”诺儿扯了扯楚云汐的袖角，眼睛里闪着亮光。

　　　　楚云汐的目光落在百里宸风的一双凤眸上，四目相对一瞬后错开。

　　　　不对。

　　　　她凝着眸，将诺儿交给连翘，对身后的无双吩咐道：“去传无极过来，本宫有要事问他。”

　　　　偏殿里，被叫过来的无极拱手道：“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这件事是皇上命你们瞒着本宫的吗？”楚云汐冷声开口：“好一招金蚕脱壳之计，本宫竟然被全城蒙在鼓里……”

　　　　无极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色，赶紧道：“属下愚钝，没有听懂皇后娘娘的话。”

　　　　“果然是他的命令。”楚云汐心里有了断定的答案，缓缓道：“皇上是何时离开狩猎场的？无极，你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隐卫统领，你一定知道。不要想瞒着本宫，那个人是阿风还是阿风的哥哥，本宫一眼便看得出来……”

　　　　见纸已经包不住火，无极的额角滚下一滴冷汗，跪在地上道：“属下有过，还请皇后娘娘惩罚！”

　　　　“皇后说的没错，众人面前的……的确是凌王殿下。”无极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这件事是皇上早就决定了的，不做不可，在离开之前，皇上特地吩咐过，此事不能惊扰了皇后娘娘。”

　　　　“就连哥哥都瞒着本宫，本宫看起来有那么无用么？”楚云汐的目光黯淡下来，淡淡道：“所以皇上是带人去围剿身在皇城里的大秦国七皇子了，是么？”

　　　　“娘娘别这么想，皇上只是念及娘娘还怀着身孕，这才不愿让娘娘涉险的。”无极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属下跟了皇上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不过，皇上从来都是宁愿自己涉险也不想牵扯身边人，何况娘娘是皇上最珍惜的人。想必娘娘也曾为了皇上而付出过很多，皇上与娘娘的心思是一样的……”

　　　　“你说的，本宫又何尝不明白？”楚云汐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垂眸道。

　　　　以百里宸风霸道的性子，忍了这么久才动手剿杀龙尧，恐怕多半是为了她。

　　　　在对付拿诺儿做把柄的龙尧这件事上，她和百里宸风的想法一直不一致。

　　　　身为母亲，她不想让诺儿中招，所以退而求缓解之法，可百里宸风却不一样，他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弱点落入别人的手里，在龙尧招惹上诺儿和她的时候，他就对龙尧下了杀心。

　　　　楚云汐闭上眸子，可是此次剿杀若是让龙尧侥幸逃了过去，诺儿可就万分危险了……

　　　　诺儿还是个小孩子，怎么能经得起天下至毒的巫术？

　　　　“启禀皇后，皇上……回来了。”无双走到楚云汐的身旁禀报道。

　　　　楚云汐抬起眼，朝跪在地上的人说道：“无极，你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本宫不会责怪于你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觉得那里的青筋直跳，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吱呀……

　　　　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着黑色披风头戴兜帽，身材修长的男人。

　　　　“阿风，你的这一招瞒天过海真是做得天衣无缝……”楚云汐冷着眼，撑着下巴说道。

　　　　男人朝无双和无极瞥了一眼，命令他们退下去，随后脱下兜帽，露出一头雪白的长发。

　　　　“小汐儿可是生气了？”百里宸风走上前，将她抱坐到腿上，勾唇问道。

　　　　“没有。”他的白发刺痛了楚云汐的眸子，她伸手抚上去，急着问道：“明明用了我的药，为什么你的头发又变成了白色？”她记得几天早上阿风也照常在发丝上涂了药水，怎么会这样？

　　　　百里宸风捉住她柔弱无骨的手，放在薄唇边吻了一下，“不用担心，只不过是运功造成的，朕的头发本就成了白色，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是白了头发，朕依旧能陪着小汐儿天长地久。”

　　　　“哼。”楚云汐想起自己还在怄他的气，转过身道：“你还知道回来……”

　　　　百里宸风揽紧她的腰，开口道：“小汐儿果真是生气了，没有告诉你计划，是朕的不好。”

　　　　“你做都做了，休要在这里敷衍我。”楚云汐偏着眸子看了他一眼，“待会儿再跟你算账，我可是很记仇的。”

　　　　百里宸风捏起楚云汐的脸蛋揉了揉，眯着凤眸道：“好啊，朕今晚在床上等着小汐儿，等你过来好好算账。”

　　　　他故意将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围剿龙尧的结果怎样？我想知道。”楚云汐的目光一沉，问百里宸风。

　　　　“龙尧，他死了。”百里宸风微微启唇，眼底闪过一抹隐隐的杀气。

　　　　“死了？”楚云汐蹙眉，“以他那么奸诈狡猾城府深沉……莫不是像阿风你一样，用了金蚕脱壳的法子吧？阿风，我想看一眼龙尧的首级。”


第511章　吵架，太子出事

　　　　“不行。”

　　　　百里宸风一口否决，捏着她的脸蛋道：“你的肚子里尚怀着一个小东西，见了不干净的场面，若是作呕不舒服怎么办？何况龙尧首级的真假，朕已经确认过了。”

　　　　楚云汐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他给捏肿了，抓住他的大手，坚决地道：“如果不能亲眼确认龙尧是真的死了，我心难安。也许是怀了孕的缘故，我现在变得犹豫和多疑了许多，心想着一件事便总是放心不下。万一龙尧没有死，那么诺儿必定会遭遇危险……”

　　　　“诺儿不会有事。”百里宸风的语气异常肯定，幽深的凤眸凝视着眼前人儿，“为夫的话，小汐儿还不相信么？”

　　　　“不看也可以，我要龙尧的一滴血。”楚云汐皱紧了眉，“不能确认此事，我今晚会睡不着的。”

　　　　百里宸风拗不过她，便打了个响指，侧眸对身后出现的影一吩咐道：“取几滴龙尧身上的血交给皇后。”

　　　　“阿风，我今日出了一趟宫外，遇到了大秦国的女刺客。”

　　　　“什么？”百里宸风环在她腰间的手一紧，“你可有受伤？可有受惊吓？影二，朕命你立刻去彻查刺杀皇后的人！”

　　　　楚云汐赶紧接着道：“不必，我已经查清了。那刺客是大秦国的死士，身上没留下任何线索，只有一柄大秦人常用的四刃长剑，在被影卫制住后便服毒自尽了。”

　　　　“龙尧那个家伙竟敢对你下手！”百里宸风攥紧了指节，他死有余辜。

　　　　楚云汐垂下眸子，没有说话，但她觉得暗中指使的人不会是龙尧。龙尧那么想得到她的一双眼睛，怎会半途而废？

　　　　“启禀皇上、皇后，这便是从龙尧尸身上取的血。”影卫呈上一个白瓷瓶。

　　　　楚云汐接过瓶子打开一看，眼底闪过一抹惊愕之色，这血……是浅粉色的……

　　　　与她见到过的一模一样，难道龙尧真的死了？

　　　　楚云汐拿出一根金针探入瓶中，这根金针上沾着龙尧的血和特制的药，倘若能与瓶中的血相融，便可证明龙尧究竟是逃还是死了。

　　　　片刻过后，结果是两血能相融。

　　　　楚云汐皱了皱眉，“龙尧真的死了。”最危险的敌人已经身死，她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今后谁也不能威胁到诺儿的性命了，小汐儿不必再担心了。”百里宸风拉着她的手坐下，眸色忽然一冷，“可是小汐儿是用什么办法确定龙尧已死的？你是不是背着朕去见过他？”

　　　　“我……”楚云汐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忽视了这件事，目光一僵，“是，我去见过他，还答应五个月后用自己的眼睛换诺儿一命。”

　　　　百里宸风攥紧了双手，狠厉的声音高扬：“谁准你舍弃自己的双眼的？楚云汐！你为何不事先问过朕？你可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阿风，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楚云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百里宸风怒声打断：“这是大秦国的一种狠毒巫术，在你答应龙尧奉出双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他手中的祭品！他的巫师若是想取走你的眼睛，你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楚云汐，你是傻瓜么？”

　　　　偏偏凑巧的是，他将龙尧的手下倾巢剿杀，唯独没有抓到那个巫师！

　　　　“小汐儿，你终究还是没有选择相信我……”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竟带着几分卑微，这样的百里宸风，楚云汐从未见过。

　　　　“阿风，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作主张去见他……”楚云汐垂下眸子，她的确是小看了龙尧的手段，也忽略了阿风为她的付出。

　　　　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就能摆平此事，却没想到早已落入龙尧的掌控之中。

　　　　“楚云汐，你真是翅膀硬了！”百里宸风悄无声息的避开了她的手，起身走出了偏殿。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楚云汐知道，这一次百里宸风是真的生气了……

　　　　门外，百里宸风走过长廊转角，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皇上！”无极一惊，想要上前扶住他。

　　　　百里宸风伸手示意他退下，冷冷道：“朕无事。”

　　　　他自嘲的冷笑一声，龙尧打在他身上的那一掌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足足损伤了他两成的功力。

　　　　但他还是功亏一篑，让小汐儿成了龙尧的祭品。

　　　　无极无奈退下，这次剿杀大秦国七皇子一战是隐卫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皇上亲自上阵与七皇子对决，中了一招毒掌，皇上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后和小殿下，可他方才却见皇上和皇后闹得不欢而散，唉……

　　　　“启禀皇上。”影一忽然急匆匆地现身，禀报道：“不知为何，龙尧的尸身突然爆裂，守卫在那里的几个影卫身沾血迹，无一幸免……”

　　　　百里宸风的眸光一震，握紧了拳头，“随朕过去看看。”

　　　　山雨欲来风满楼。

　　　　当晚，楚云汐走进药坊，再次拿出那瓶龙尧的血，不知是不是她记错了，她总觉得这血的颜色与龙尧身上那纯净的浅粉色有些不通过，可一时半会儿又查不出什么端倪。

　　　　阿宝站在窗外的树枝上“喈喈”乱叫，一只被它吸引来的雌鸟撞进屋子里，一头扎在桌上，撞翻了那个装着血的瓶子。

　　　　突然，原本活蹦乱跳的雌鸟身上沾了血，竟倒下死了，死后身体渐渐化为一滩血水！

　　　　不妙！

　　　　楚云汐立刻拿出化尸粉洒在桌上，将桌上的鸟尸和血一道处理干净。

　　　　她的身体里流着百里宸风的血，对百毒有着抵抗作用，所以才迟迟没有发现问题……只要沾了龙尧的血，必死无疑！

　　　　龙尧的尸身必须立即处理掉！

　　　　楚云汐推开门，对影卫说道：“皇上现在身在何处？本宫要见他！”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去了地牢，还未回宫。”影卫如实回答。

　　　　“不好了！大小姐！”

　　　　就在这时，连翘慌忙的跑过来，眼里噙着泪，哽咽道：“太子殿下忽然称头痛，正哭喊得厉害！”

　　　　“什么？”楚云汐咬紧牙关，她最害怕发生的事还是到来了吗？


第512章　分歧，二子择一

　　　　楚云汐快步走到庆云殿，推开门就正见到诺儿抱着头满脸痛苦的样子。

　　　　宫人们跪倒一片，为首的宫女怯怯的开口：“小殿下不准任何人靠近，皇后娘娘快想想办法吧！”

　　　　“你们先退下去吧。”楚云汐绕过屏风，抱起诺儿在怀里拍了拍，轻声问道：“告诉娘亲，你身上哪里痛？”

　　　　诺儿瞪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抓紧了楚云汐的袖子，就像是抓紧了救命稻草，“娘亲，我头痛，我听到一个男人在我的耳边说话，他说……要杀我……”

　　　　楚云汐的心头一颤，是龙尧！他终究还是没有放过诺儿吗？

　　　　她一边伸手覆在诺儿的后背上渡真气给他，一边柔声安慰道：“乖诺儿，不要听那个人的话，娘亲会保护你的，有娘亲和爹爹在，不管是什么人，都休想伤害你。”

　　　　“娘亲，我疼……”诺儿强忍着不哽咽出声，看着小家伙痛苦的模样，楚云汐落下泪来，她知道诺儿已经足够坚强了。

　　　　是她没担当好做母亲的责任，连累了无辜的孩子。

　　　　“连翘，速去传影七过来！”楚云汐瞥了一眼身后人道。

　　　　影七是影卫中唯一精通巫术的人，唯有他有办法救诺儿的命！

　　　　“不用找了。”一阵幽冷的声音传来，一袭墨色长袍的百里宸风大步走进殿内，身旁跟着的正是影七。

　　　　百里宸风走上前抱起诺儿，将小家伙放到床上，凝着一双眸子道：“影七，看看太子的情况。”

　　　　楚云汐咬紧的下唇快要滴出血来，百里宸风背对着她站在床前，还在为先前的事情气恼，她看得出来，他的身形方才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回禀皇上、皇后，太子殿下中的这种巫术名为‘移魂’，乃是巫师取殿下身体的一部分做引，譬如鲜血或发丝，再用自己的血施下的毒咒。此种巫术的棘手就在于，必须要先杀了施术者，然后……”

　　　　说到这里，影七朝楚云汐看了一眼，不敢再说下去。

　　　　“说。”百里宸风已经没有那么多耐性了，想不到他漏杀的大秦国巫师反倒成为害了诺儿的人，他就算是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此人。

　　　　影七皱着眉，跪在地上，继续说道：“然后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牺牲一个与小太子最为契合的血脉至亲作献祭。据属下所知，皇上和皇后都不是合适的人选，只有皇后腹中的胎儿……才算合适。

　　　　因为它出生的月份将于太子殿下的生辰相近，又是同胞兄弟……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且期限只有三天，三天过后若没有献祭，太子殿下恐怕……”

　　　　影七的话说完，整座殿内陷入一片死沉沉的寂静。

　　　　楚云汐攥紧了两侧的裙角，目光落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这让她如何抉择？

　　　　她咬紧牙关，心里最终坐下了决定。

　　　　若是保住腹中的孩子，阿风和她都将一生活在诺儿离去的阴影里，若是舍去腹中的孩子保住诺儿，这份痛苦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就好。她知道百里宸风虽然平日里待诺儿严苛，但他对诺儿的爱丝毫不必她少半分，再加上三年来没能陪伴诺儿成长的遗憾，失去诺儿对他的打击不言而喻。

　　　　“本宫愿意……”楚云汐张口出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泪水朦胧，这样的抉择对她和阿风而言，未免太过残忍了。

　　　　“朕绝不准！”百里宸风暴怒的声音骤然传来，“两个孩子，朕都要保住！”

　　　　“爹爹……”

　　　　一个软腻腻又虚弱的童声传来，躺在床上的诺儿忽然从昏睡中睁开眼，伸手抓住百里宸风的衣角。

　　　　百里宸风的身形一僵。

　　　　“诺儿很喜欢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不要伤害他，好不好？”诺儿抬起袖子擦去鼻子里流出的血，咧开嘴角笑着道。

　　　　“诺儿从前调皮，经常惹祸，总是让娘亲不开心，娘亲不要生诺儿的气，诺儿趁娘亲睡着的时候趴在娘亲肚子上告诉过小弟弟了，就算以后诺儿有事不在娘亲身边，他也要每日送新鲜的花让娘亲开心，娘亲喜欢兰花，喜欢初春的龙井茶，喜欢大历国的桃花酿，和诺儿一样最喜欢吃桂花糕……”

　　　　楚云汐没想到，诺儿居然将她的喜好记得如此清楚。

　　　　她抱住小家伙滚烫的身子，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

　　　　“爹爹。”诺儿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百里宸风的衣角，“爹爹是诺儿眼里的大英雄！”

　　　　闻言，百里宸风的凤眸里闪过一抹隐痛，他甚至不敢回头对上儿子那双满含着仰慕和崇拜的眼睛。

　　　　“我叫百里云诺，我的爹爹是北辰国的皇帝，我的娘亲是医术高超的女神医，我既然身为太子，就该肩负起太子的责任……我要保护弟弟。”诺儿攥紧了小小的拳头，在牺牲弟弟和自己死的这件事上，他选择自己做主。

　　　　“傻孩子，娘亲学了那么多医术，